“唉!如果你能早点觉悟就好了。她也用不着受那么多苦,这对你只是点小小的惩罚。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至始至终文峰没说过一句话。
离开了范家,文峰才开口说话。
“如果能帮他找个特别护士,或许会好些!”
“特别护士?他需要吗?”
“至少在精神上是需要的。”
“他情绪不定,谁敢来照顾他呢?除非有被虐待狂的。”
“只有一个人才能照顾他,就是不晓得她是不是答应?”
“你指的她是谁?难道还会是亦晴不成!”
“就是她!”文峰简洁有力地说。
“唉!只知道她在日本,别的一无所知,从何着手呢?”
“那就得看我的。”他神秘地望陈玮一眼。
“你那来的那么大能耐?”‘陈玮不解地间。
他又抛以一神秘地微笑。
从范家回来,文峰马上找蓝馨商量。
“你说事情这样好不好?”
“好是好啦!可是亦晴肯吗?”
“只要你写信告诉她,说范仲麒的情况很危急、告诉她他是如何的消极、堕落,亦晴一定会回来的。”
“就试试看吧”
原来亦晴曾写信给文峰,留下了连络的地址,并托文峰代为照顾父母。
收到了蓝馨的信,亦晴十分着急,连忙办手续回到了台湾。
“亦晴!你终于回来了,妈好想你,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你知道妈有多伤心呀!”
“太太!孩子回来就好,别再提这些事了,应该高兴才对呀!”林爸说。
“对!对!是应该高兴的。”
“妈!我不会再离开了。”
“嗯!好!好!”‘林妈牵着她的手,高兴得哭了。
“彦彦!快叫爷爷,奶奶。”亦晴牵着彦彦说。
彦彦畏怯地躲在亦晴的身后。
“怎么不叫呢?”
“爷……爷,奶……奶。”
“瞧!咱们孙子喊得多起劲呀!”林爸一把抱住彦彦高兴得打转。
亦晴母女俩欢欣地紧握着手。
“嗨!瞧不出你还真有一手呢?”陈玮猛拍文峰的肩。
“嘿!嘿!杨文峰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沾沾自喜地说。
“那计划可以进行了吧!”
“当然可以呀!”
“先通知范太太和范先生吧!”蓝馨提议。
“嗯!该先通知她们,好有个准备!”
文峰拨了电话到范家。
“喂!范太太吗?”
“是的!请问……”
“我是杨文峰!亦晴已经找到了。你先别说话,我想让亦晴回范家,临时充当仲麒的特别护士,这样对他们俩都会有好处的。但先得让他吃点苦,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好!好!她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那你就不动声色的,就好象事情还未发生。”
“会的!我会和你们合作的。”
“那么明天见了。”
“好的!再见了。
文峰挂断电话,比了个OK的手势,向前和亦晴说:“亦晴!明天你就得开始工作了,今天是你休假的最后一天噢!”
林妈马上瞪大眼说。
“什么?亦晴又要离开了?”
“她是去照顾仲麒。”
“哼!他也需要照顾?没有亦晴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林妈不服气地说。
“太太!别那么小心眼了,亦晴会回来看你的,况且还有小孙子陪你呢?”
“你也帮她说话呀!要女儿去受罪,我不答应!”
“妈!别这样嘛!”
“不行。”林妈坚持着说。
“奶奶!”彦彦拉着林妈的裙角。
“妈妈要去找爸爸,彦彦也要找爸爸啦!”
“你这小鬼,也替你妈求情,鬼灵精,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就看在彦彦的份上。亦晴!你要是受不了那种生活,妈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谢谢妈!”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那有母亲不关心儿女的婚姻呢?”林爸陶然地说。
“栽在你手上了。”
彦彦淘气地做了鬼脸,闹得哄堂大笑。
“仲麒!妈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玉米羹,趁热吃了吧!”
“妈!我不饿,我不吃。”
“可是……”
“仲麒!我替你物色了一位特别护士,从今天起你的生活起居都得由她照顾,不可以再任性了。”林爸随之进房。
“我不要什么特别护士,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由不得你!”林爸的态度非常坚硬。
“不要!我不要!她敢来我就赶走她!”
“仲麒!听妈的话别再任性了。”
“出去!全都出去!”他脾气又来了。
林妈摇头叹息地走出房。
“怎么啦?”文峰问。
“还是不肯吃!”
“亦晴!看你的啦!”
她和文峰交换个眼色。
接过范太太手中的食物。范太太感激地说:
“委屈你了,亦睛!”
“妈!快别这么说。我试试看吧!”
她走过玄关,轻敲他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音。
她又敲着。
“吵死人了!滚出去!别来烦我!”那声音是严肃的。
亦晴打开门,冷冷地说:
“你该吃点东西的!”
“我不吃!出去!”范仲麒转过身来。
一时不能思想,两眼直直地望着亦晴,好像受到惊吓似的。
“你……”
“你该吃点东西的,如果不想饿死,就别耍大少爷脾气。”
她将食物端到仲麒的面前。
“吃吧。”
他被动地接了过来。
“想闷死吗?窗户关得紧紧的,窒息了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亦晴走过去打开窗门。
仲麒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她,跟着她转。
“怎么不吃呢?待会胡子刮一刮,你得到外面走走。房间里不会永远都有新鲜的空气。”
“你……你是亦晴吗?”他喃喃地问。
“范先生!我是你的特别护士,不是什么亦晴!”
亦晴一转身就走出房。
范仲麒呆了一会,突然大叫。
“妈——妈——”
范太太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孩子!怎么了?”
“妈!我看到亦晴了,她端玉米羹给我吃。替我打开窗户,还说要带我到外面走走,可是她不见了,不见了!妈!你看到她吗?她是不是走了?”他语无伦次地说。
“她是你的护士。
“护士?她是吗?”
“快吃吧!待会把胡子刮一刮。”
“她也这么说的。”
“那就快吃吧!”
一会,亦晴进来了。
范太太隐隐地退出。
亦晴将仲麒推进浴室,拿了面大镜子对着他。
“范先生!刮胡子吧!”
她转身想离去,范仲麒一把抓住她。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范先生!请你放尊重点!请别忘了,我只是个护士。”
“护士——”他松了手。
亦晴走了!
范仲麒望着自己,这些日子来他萧条多了,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刮掉了胡子,使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的,顺手拿了把梳子,是该剪头发了,梳理整齐,亦晴也进来了。
她呆了一会。仲麒还是以前老样子,他还那么的潇洒,英俊,并不逊色当年。
他微笑着望着她。
“我该剪头发了!”
“喔——你是该剪了!”她被动地回答。
亦晴将他推出房,范家夫妇迎面而来,拍拍他的肩,愉快地说:
“多晒些阳光!”
“嗯!”
范太太在亦晴身旁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亦晴笑着点头推着仲麒离去。
“范家又有阳光了。”夫妇俩满足地笑着。
夜悄悄地来了
范仲麒和家人共进晚餐,气氛是愉悦的。
夜深!
“早点休息吧!明天得早点起床!”
亦晴替他盖好了被,转身走出房了……
范仲麒静静地躺在那,满足的微笑挂在脸上。
不必奢求什么,自己也没资格奢求什么!
只要每天能看到亦晴,听她说话,看她微笑,就该心满意足了,不该再奢求的。
这一夜他睡得很熟,很沉,很安详。
朦朦的,亦晴对他说:
“范少爷!该起床了,今天你得练习走路了!”
他睁开惺松的双眼,亦晴正微笑着望着他,伸手一抓,将亦晴紧紧地搂在怀里。
“亦晴!你回来了!别再离开我!”他又睡了。
亦晴很想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但还是挣扎起身。
“范少爷!起床了!”
这回她冷漠地喊着。
慢慢地睁开双眼。
“该起床了吗?”
“是的!今天你得练习走路。”
“我能吗?”
“不试怎么知道呢?”
亦晴帮他梳洗后,推向庭院。
“离开轮椅,扶着木栏,慢慢地走!”
范仲麒吃力地扶着木栏,双腿一点感觉也没,靠着双手的力量慢慢地移动。
亦晴在一旁摇着头说:
“放轻松些,不要光靠手的力量,这样不会进步的。”
用脚吗?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根本就无法移动,不靠双手的力量支持是不行的。
“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扶在木栏上,尽量用脚的力量移动。”亦晴牵着他的手。
“是这样吗?”仲麒按她的要求做了。
“就是这样,慢慢来别太急了。”
仲麒一步一步地移着,移着。
亦晴慢慢地松了手,他还是移着脚步。
移着……移着……
突然……
“我说别急!你看看嘛!跌倒了是不是?”
“休息一会,好不好?”
“不行!再继续!”
他无奈地攀扶着木栏爬了起来。
“再继续吧!”
他全神贯注地走着,跌倒了再爬起来,不再要求休息了,又是一跤,咬着唇,忍痛再爬起来。
亦晴希望他的腿赶快好,他就拼命地练习……练习……
练习……
在房里。
他还是不断地练习……
跌倒……爬起……跌倒……爬起……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他气愤得摔着东西,颓丧地搓着头发。
“亦晴!亦晴!”他大声地叫着。
进房的不是亦晴,而是范太太。
“亦晴呢?亦晴呢?”
“她不在!有事吗?”
“她跑那去了,我需要她,她怎么可以不管我,去找她回来!去找她回来!”
“她马上回来!仲麒!别这样子!”
“我要亦晴!我要亦晴!”
范太太不知所措的。
“亦晴会回来的。”
“快呀!快叫她回来!”
“……”
这时房门开了。
“亦晴呀!你终于回来了,仲麒吵着要找你。”
“找我?有事吗?”
“你去那儿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在?”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看看丈夫和孩子也不行吗?”
“我就是你丈夫。”
“不是!”
“我是的!”他大喝着。
“不是!”
“是的!我是的!亦晴!告诉我,我是的!”他声音放软些。
“你不是!你是范仲麒,而我是你的护士,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
“你……你不怕我要你走路!”
“怕?用不着怕!我不会离开这的。”
“……出去……出去……”
“你就自己静一静吧!”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
林亦晴利用些时间回娘家探望。
和家人聊天谈话是最愉快不过的。
是时间上的关系,她又匆匆地赶回范家。
回到范家,已经很晚了。
亦晴听范太太说仲麒整天关在房里生闷气,就忙着进去看他。
“仲麒!”
“……”
“仲麒!”她再喊。
“……你应该喊范先生,免得你丈夫误会……”
她有说不出的委屈,还是强忍着。
“是的!范先生,我会记得的。”
“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我扶你上床!”
“不必了!我不会连上床睡觉都不会的。”说着他下了轮椅半移半爬地倒床上。
亦晴看着痛在心里。
“你可以出去了!”
“我……我留下来陪你!”她真希望仲麒能答应。
“不必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他也希望亦晴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妻子。
“没什么!晚安。”
走出房间,亦晴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如果她能承认就好了。
在房里,翻来覆去的,根本就无法入睡。
天刚亮,亦晴才合上了眼。
第十一章
下午。
范太太提议让亦晴推着仲麒到郊外走走。
两个人都是静默的。亦晴将他推往一木材场。
“要下来走走吗?”
“不必了!”他的声音冷得袭人。
“不练习是不会有进步的。”
“就算好了又能怎样?没人关心我,就连最亲密的妻子也不要我了,腿好了有用吗?坐在轮椅上不也可以渡完一生吗?”
“你应该乐观些的,太多人关心你了,你这么做会让他们伤心的。”
“包括你吗?”
“……”
“你不会关心我的,我算什么嘛!”他讽刺地自嘲着。
“……如果你的妻子知道……她会不高兴的……”
“是吗?你会不高兴吗?”
“我……我不是你的妻子……”
“我又忘了,你不是我的妻子……我会记得的……”
亦晴走着,走着,一块木头从坡上滚了下来。
“亦晴!”
范仲麒心急地扑了过去,重重地将亦晴推开,那块木头扎实地打在他的身上。
“仲麒!仲麒!”亦晴吓慌了。
“你……不要紧……吧……”他似乎很痛苦……
“你……你……呜……”亦晴急哭了。
“背……背好疼……”仲麒只觉得身体似瘫痪的软了下来。
“仲麒——”她大叫大喊着。
范家全家大小急急忙忙,跑进跑出的。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怪你!”
“我……”
医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