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得是。我娘家那个小侄女如今跟阿楹交好后,我少操了多少心。”皇后姓周,跟周家人交好的,赞扬的话自然怎么好听怎么来。
“无忧县主只是顺遂惯了,见的阴私少,才一副直来直往的性子。臣女最欣赏的就是县主这样的性子。真正了解县主性子的人,很难不喜欢县主。”徐楹不好意思地道。能跟无忧县主交好,她真的很意外。两生两世她就见过周萱娘一个性子直得可爱,直得真诚的小娘子。
皇后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最疼爱的小侄女就是周萱娘,“陛下,你看看延宁伯这闺女,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皇帝也想到周萱娘那孩子,从小到大就长个子了。反倒是叶贵妃娘家的那个,如今看着也太周全了。好像还听说与安王世子交好。想到这里,皇帝不得不阴谋论了,这叶家不会是和安王家有什么吧?看来要好好查查!
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岿然不动,皇帝和颜悦色地道,“皇后喜欢的话就多赏点东西,朕记得前不久江宁府上供了一盒颜色鲜艳的宝石?不如就赏给阿楹和萱娘?”
皇后此时高兴,自然应了,她又不是二八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更不招皇帝喜欢。留给后宫的小妖精,还不如直接赏给大臣之女。“内务府今年还出了好几样新首饰头面,那样子美得臣妾都恨不得自己再年轻二十岁。臣妾想着不如就赏给阿楹?”
“皇后看着办就好!”皇帝又问了徐楹几句,就放了两人离宫。
徐楹只记得皇帝最后提了一句,你家三叔是在南边从军吧。徐楹当时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回去还是要和父亲兄长好好商议一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失踪
出了宫门,早有马车在门外候着。华玄旻也上了一个生人牵着的马。见徐楹疑惑,华玄旻指着牵着两匹马的小童道,“这是岳小五,你叫他小五,很快你们就会再见面。”
望着快马渐渐隐去,徐楹跺跺脚,自己钻进马车里,“回府吧!”
真到了府里,徐楹才觉得身上一轻,快步回院子梳洗一番,换下微微湿润的内衫,又让紫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徐楹这才到勤园找徐霖。
先给徐霖倒了杯热茶,又问了一句兄长的去向,徐楹才把宫里的事一一说给父亲听。
“有人一直给陛下下毒?”听徐楹说完,徐霖差点失手打碎手中茶盏。难怪这些年后宫里公主一个个地冒出来,皇子是一个都没有。
肯定地点点头,徐楹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位王爷背后的高人,陛下当时脸黑得堪比墨块。”
“万寿节后你就跟华先生离开京城。一年后,京里情况会稳定很多。”徐霖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桌面,神色凝重。离万寿节不过十来天,想必陛下暂时不会有大动作。
“哥哥要不要先回江南,等过了这个风头再继续考?”徐楹有些担心,要是那些躲在背后的人借着殿试刺杀皇帝怎么办?
“这倒不必,我看你大哥身手还算不错。再者,富贵险中求。你哥才华是够了,再有一大功,前途无限。你三叔这次倒是得了个好机会。稍后我借给他去封信。说起来,当初你三叔倒真对你好。”徐霖冷静道,看着徐楹的目光暗含疼惜。
醉仙楼,新出炉的解元徐桓端着酒杯,“君禹,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笑呢!”我们也没见过啊!仲君禹身后的两个侍卫心里小人狂叫。
仲君禹一声不吭地喝酒吃菜,丝毫不为所动。徐桓低声嘟嚷,“性子这么没趣,以后妹妹嫁给他岂不是很无趣,还是再看看。”
徐桓的声音虽小,奈何仲君禹听力出众,听了个正着。耳尖微微一红,仲君禹觉得让对面的男人换个话题是个好主意,“万寿节后我要去嘉峪关。”
一口酒呛住,徐桓只觉得喉咙处如火灼烧。捂嘴咳了好一阵子,又灌了几杯温热的茶水,徐桓回神道,“怎么回事?按理陛下应该在万寿节封你一个国公,然后将你荣养起来才对啊!”
“宫里出了事,南边有异动,嘉峪关沈将军不久前被楼衍重伤,至今昏迷。楼衍如今就在嘉峪关外等着,随时打算破关。”仲君禹悠悠道。
跟仲君禹相交许久,徐桓也能大致了解仲君禹的情绪。比如此刻,仲君禹的心情应该不错。“你家继母又找你麻烦了?”
仲君禹不说话,他身后的的两个小兄弟可忍不住,一五一十地把仲君禹的底透了个遍。仲君禹的继母林氏先是以关心的名义送了四个姿色上层的丫鬟,环肥燕瘦,各有风情,说是贴身伺候。仲君禹处理也很有特色,直接让护卫队招了四个未娶妻的士兵,一人赏了一个。林国公家未出阁的女儿这几月更是轮着到将军府小住。
知道好友不喜说话,徐桓对好友身边的人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十六,林家娘子个顶个的倾城绝艳,你家将军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今日跟在仲君禹身边的是十六和十九。两人是嫡亲的兄弟,姓古,家里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一起从军,开始只希望能混口饭吃。哪知军队里也经常没口饱饭。后来遇上仲君禹,兄弟两人才好过不少。
十六性子稳,只是笑笑。十九有十六护着,性子活泼,接口道,“哪能!就是林家传说中那位谪仙般的七娘林蕊琴,也没的到过我家将军的一个眼神!”
徐桓忽然想起在仲君禹身边出现的好像一直是雄性生物,浑身一个激灵,“将军好定力!据说林家七娘在八年前就是难得的才女了。只是从八年前的万寿节后,一直不曾出席任何宴会。要不然哪儿有叶家芳菲的事。”
仲君禹脑海中浮现起在几天前在将军府摆棋局的白衣小娘子,容貌清丽,笑容得体大方。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来得及掩饰的不屑。恐怕他也会觉得,娶个林家女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见仲君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徐桓也知道自己踩着他的痛脚,“君禹,等离京后就好了。天高皇帝远的,林夫人总不会还派几个侄女跟着吧!”徐桓哪里知道,侄女是没派,丫鬟倒一个都没少。只是最后都便宜了军里的光棍。
京郊,一栋普通的民宅。华玄旻骑着马慢悠悠地晃进去。下马后,华玄旻揉了揉马头,对岳小五道,“小五,今儿小白累了,多给她弄点好饲料!”
岳小五看着眼前的棕马,浑身上下除了牙就没白色的地方,无力地将马牵走。
华玄旻转身进了书房。凃六一身男装坐在案前,脊背挺得笔直。
“谁让你带她进宫的!”凃六的声音严肃而冷厉。
华玄旻脚步一顿,脸上的邪笑更浓重,“那么好的一张护身符,我为什么不用?六娘,当年好歹是我舅舅给你解的毒,你怎么就对我没一点好脸色呢?”
神色缓了缓,凃六道,“我只知道当初是婉婉姐带我走出毒瘴林的。要不是婉婉姐,我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毒瘴林。何况,没有我,你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好吧!你的婉婉姐对你恩深似海!”华玄旻无所谓道,反正现在眼前人现在重视的人之一很快就要落在自己手里了。
凃六看出华玄旻的不在乎,犹豫道,“阿楹是个好孩子,虽然以前软弱了些。我初见阿楹时,她已经被赶到庄子两个月了。那时候刘婶子病的厉害,她的银钱全被庄里的管事讹去了。她亲自去求了庄子里的大夫开药。没钱买药,她带着两个跟她一样大的小丫头去山上采药,到大夫那儿换药方上的药。
我看不过,放了个银锭子在她桌上。她将银锭子放到窗口处,下面押了张纸条。她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有梅花扑鼻香。次日,带着两个小丫鬟继续到挖药。”
华玄旻眼中不过片刻动容,“哦!怪不得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偏帮那个小丫头。”
日渐西斜,倦鸟归巢。延宁伯府,一个小丫头惊慌地跑到青桐苑,一见到徐楹就哭着道,“大娘子,不好了!三娘子不见了。”
徐楹刚拆开发髻,深棕色的发丝微卷,柔柔地在徐楹背上散开。闻言,手一抖,“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鬟摇摇头,“槿苑一向关着门,我们每顿都是将餐盒送到门口,扣门后就离开,等餐后再去拿就是了。今天中午送去的餐盒,动都没动一下,晚上又是这样。奴婢问了在槿苑附近当差的小姐妹。她们说槿苑好几天都没什么声音了!”
“你进去看过了?”徐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颤抖。
小丫鬟低头道,“奴婢害怕出事,就让嬷嬷搭了梯子在院墙上,奴婢爬上去,看到,看到三娘子的教养嬷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奴婢害怕,就跑过来禀报大娘子。”
徐楹噌地一下站起来,“紫竹,快去取槿苑的钥匙。紫兰,你快去勤园找我父亲,就说三娘子那边出事了!”说完徐楹匆匆用一根簪子将头发绾起,带着紫竹就往槿苑而去。
槿苑中,以前修剪得枝酋叶秀的木槿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树下杂草丛生。徐槿的教养嬷嬷趴在东厢外的台阶上,那姿势像是倒下前在追逐什么。
徐霖来时带了一个府上的于姓清客,考上秀才后屡试不第,干脆做起讼师,后来接手一个案子,得罪了当地知府,在好友的推荐下进了延宁伯府当清客。像是这些不好宣扬出去的案子,一般都是于先生查证。
徐楹给于先生见了一礼后退到一边。于先生难得地对徐楹轻轻笑了一下,就开始查验现场。把院子角角落落地看了一遍,又进了东厢看了一遍。“从死者倒地的姿势看,应该是发现院子里有异样,追出来被凶手从正面击毙。”又让人翻看了嬷嬷的尸体,于先生道,“死亡时间为今日晨初左右。死因是,被暗器击中左胸。”
徐霖脸色越来越差,谦谨地对于先生道过谢,便对明福道,“明日宵禁解了后就去御史府报丧吧。就说三娘子因病暴毙。万寿节临近,三娘子又未嫁,也不好大办葬礼。”
“爹,可以说送阿槿去乡下养病了,等找到她还可以带她回来。”徐楹劝解道。她对徐槿恨不怎么起来。何况,徐槿如今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娘子,手段不过是剪裙子,砸烂首饰。找个好点的教养嬷嬷拘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约束过来。
徐霖看了看徐楹,长叹道,“我们现在是找不回她的。等能找到的时候,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阿槿一改不过来的。”
徐楹看着父亲容颜似乎又苍老了些,低头道,“爹,您还有哥哥、槐郎和我。”
☆、第45章 舅舅
翌日清晨,徐楹给祖母董老夫人请安。董老夫人厣厣地应了,神色间全是倦怠。
“奶奶,昨日的事您知道了?”徐楹忐忑地看了看董老夫人。徐楹相信自己回府后做的小动作,祖母就算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大致能看清楚。只是没想到小董氏那么偏激。一步步地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岂不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前世她的婆婆安王妃能一手把持王府,固然有安王身体不好的原因在里面。安王妃的手段也是不可缺少的。就是如今,京城谁不说安王妃是个好性子?满王府只有几个庶女,庶子从来长不大,安王妃还能得个贤惠大度的名声,其手段可见一斑。
董老夫人复杂地看了一眼徐楹,“香檀都跟我说了。”看见徐楹那可怜的样子,董老夫人本就不打算怪徐楹,此时更心软,“你做得很对。以后对三郎好点吧!”
徐楹看着两鬓染霜的董老夫人,鼻头发酸,“阿楹真没有想要阿槿的命,只是想拘着她学学规矩,明些事理。阿楹也不指望她以后敬我,只要不给府上抹黑就足够……”
“我都知道,你跟你娘一样,总是迁就别人。以后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如今你这般行事,我也放心多了。”董老夫人长叹道,“你身边原来的青梅青菊性情手段都够,只如今已经出嫁。紫兰紫竹都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这几天就让郝嬷嬷过去帮你指点指点。”
“谢奶奶,这几天就劳累嬷嬷了。”郝嬷嬷是董老夫人陪嫁丫鬟出身,又是自梳成为嬷嬷的,一直是老夫人的心腹。徐楹知道这是祖母的恩典,连忙谢过,又跟一直伺候在董老夫人身边的郝嬷嬷见了一礼。
郝嬷嬷服侍董老夫人多年,一直荣宠不衰,自然清晰明白什么是可为不可为,哪儿会受徐楹的礼,连忙扶起徐楹,温和笑道,“大娘子这可是折煞老奴了,能在大娘子身边伺候可是求之不得的。”
郝嬷嬷这话不假,整个延宁伯府如今正经主子不过五个,徐楹既是延宁伯嫡长女,又是未来延宁伯正经胞妹。再加上徐楹今年有自己的小生意,手里松泛,平日赏出去的银钱就更多了。如今进了青桐苑,前途钱途都有了,满府下人那个不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挤的。
“真有如嬷嬷这般人物,阿楹就算请到院子里贡着也甘愿!”徐楹笑着道。董老夫人和郝嬷嬷都露出了笑容。
“这几天府里的百花蜜是不是都送到青桐苑了?瞧着阿楹的嘴巴甜多了。”董老夫人打趣道。
“老夫人哪儿不是还有几罐蜜吗?待会儿不如多送大娘子几罐?”郝嬷嬷见董老夫人难得开怀,接口道。
“奶奶!”徐楹红着脸,这几天青桐苑的花蜜确实用得多了点。
又打趣了徐楹几句,董老夫人才放了徐楹回青桐苑,郝嬷嬷自然随行。
青桐苑的大小丫鬟见来了个衣着朴素的嬷嬷,又是慈安院出了名的老好人郝嬷嬷,自然也都欢迎。
离十一月初八的万寿节还有四天,徐楹的舅舅苏青河带着今年苏家特意为今上准备的寿礼来了京城。行李还没打点好,苏青河就带了大包小包的拜访延宁伯府。
迎客厅,徐楹跟着哥哥徐桓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苏青河是个武夫,哪怕长得再斯文也是个粗通文墨的武夫。
“徐霖!当年在江南你求取我妹妹的时候怎么说的!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结果我们捧在手心上的小妹嫁给你不过五年就去了!”苏青河红着眼,当年妹妹的葬礼他远在海外,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只见到一个小侄子,偏偏这小子跟他那爹一个模样。
“二哥,是我没保护好清婉。”徐霖的声音喑哑,早去的前妻是心理永远的痛楚。为着这痛,他十几年没敢正面看过徐楹,只是每月把最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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