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她等他开口迎娶已经等了三年,其实她跟那些起哄的群众一样,十分渴望看到自己的婚礼。
只是,她是个女孩子家,要矜持些,总不能主动开口要求要嫁给他吧?他不提,她只好也佯装一点都不急的模样,真是苦了自己。
辜永奇笑着催促道:“该去换衣服了,白教授刚刚才来电话,他在家等你。”他四两拨千金的撇开那个敏感话题。
白芙皱皱眉毛,又皱皱鼻子,摇头晃脑、咳声叹气的嘴咕道:“唉!爸爸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非等我回家才要睡,况且有你在,他明知道你会送我回家嘛,还担心什么呢?”
白芙嘀咕间,游艇很快的靠岸了。
辜永奇率先上岸,他伸手将白芙接上岸,叮咛道:“快点去换衣服。”
白芙对他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知道啦,管家公!”
她跑跳着到民宅借洗手间换衣服去了,辜永奇接着也将奏儿给接上岸,他温言道:“奏儿,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她微笑点头。对于这个安排她没什么意见,他要送白芙回家,这是三年来不变的惯例。
他转头吩咐道:“黑券,你送奏儿回去。”黑券是对辜永奇忠心耿耿的手下之一,他分别有三名护他至深的手下——黑券,骁俊和海达。
黑券是个沉默寡言又害羞的男人,骁俊则是个人高马大,一点都不俊的年轻人,海达最小,才二十岁,是埃及人,但对他异常忠心,还有个十二岁的小妻子拉佩。
“是的。”黑券领命,很快的示意他底下的人把车开过来。
白芙蹦蹦跳跳的换好衣服出来了,拿掉假长的她,留着一头潇洒漂亮的短发,她神采奕奕的跳到辜水奇身边,亲呢的挽住他的手臂。
“奏儿,你要回去了吗?”看着奏儿,白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心无城府的问。
奏儿微笑道:“明天还要去孟斐斯,今天得早点休息。”听说那里的居民感染了一种近似痢疾的病,她打算明天清晨就出发到那里去。
白芙扬起眉来,率直的说:“奏儿,你真是太辛苦了,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做,那些事你不管,自然有人会去做,至少政府就不会搁着不管是不是……”
白芙还没结束她洋洋洒洒的话,辜永奇就轻敲她头顶一记,
“怎么,自己游手好闲,便想劝别人也跟你一样,嗯?”
白芙爱娇的戳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不依的反驳,“公平点,我每天在学校帮爸爸的忙,怎么算游手好闲呢?”
“帮忙?”辜永奇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小手包在他拳头里,让她无法再蠢动,“白小姐,你确定你不是愈帮愈忙?知道吗?白教授告诉我,有你在的时候,他的实验进度通常都是事倍功半,你美其名是帮忙,事实上是捣蛋;”
白芙鼓着腮帮子,她气呼呼的又找不到话可以反击,因为她知道辜永奇说得是实话,连她自己的父亲都老说她学问不足,她当然不可能在实验的进度帮上什么大忙。
眼前的这一幕,奏儿早就习惯了,他们打情骂俏的公式几乎天天在她面前上演,她看得出来,辜永奇和白芙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他们的相处没有岁月的包袱,彼此只要在意彼此的感受即可,这份自由,令她艳羡。
从前,她确实无法接受他为了上代的情怨就将她排拒子心门之外,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她成熟了,前因后果她想得通透,辜永奇无法抛却他母亲给他的枷锁,这是不能改变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待多久,或许她永远无法等到辜永奇放下心中的芥蒂来爱她,但这段共同成长,生活的经验已足够让她没有遗憾。
人生就是如此,等不到最爱的人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道理可循,她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后悔错过了她,她只知道,如果他能快乐,那么她也会感到快乐。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辜永奇的白色吉普车缓缓行驶在公路上,他从来就不喜欢开快车,觉得开快车会令人心烦意乱,也会令人失去驾车的风度和判断的理智,开车还是开慢点得好,开慢车兜风的乐趣是那些狂熟一族无法想像的。
“永,你说明天的月色会不会和今晚一样美?”白芙紧紧依偎着他,他们十指拢握,她喜欢这样的握手方式,那让她感觉到他们之间是亲密的。
“当然会。”他调侃的笑道,“你怎么每天都问我同样的问题,想改行当气象观测员吗?”
白芙深刻的盯着他。
又来了!每当她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浪漫气氛之中时,永都会毫不配合的拖她回到现实。唉!有时候她真怀疑他是故意的。会不会是不想与她一起掉进太浪漫的情境中呢?
三年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了解他,而他也没有给她机会了解,他对她,几乎是若即若离的。
或许旁人会误以为他们根本就像对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他走到哪里都有她跟随,可是自己并不傻,真的,绝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事实不像外界所看到的那般美好。
偶尔她也会问自己,是她太敏感了吗?也许永真的喜欢她,只是她的得失心太重、太在意他,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神经兮兮的。
再说,如果他不喜欢她,没打算与她厮守终身,那他何必自找麻烦向她求婚?过去是她主动暗恋他没错,但她也是被动的接受他的求爱呀!
一千多个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有他对她的照顾、有他在背后分享及支持她的一切,如果……如果没有了他,那她……
不!不能有这个“如果”,她不要失去水,不要他离开她的生命!
想着想着,白芙难过的蹙起眉心久久不松,就好像那个“如果”真的已经恶梦成真似的。
“怎么了,不高兴?”辜永奇笑着拢拢她肩膀。“我开玩笑的,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她很快的松开了紧蹙的眉宇,为了掩饰那个“如果”带给她的心慌,她夸张的扬起眉梢,以一副笃定的口吻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如果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谁知道你呢?”
说着,她定定的盯着他看,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旁枝末节的心思,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听了她话中有话的话,他泰然自若,一点波纹都没有。
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心虚,她吁了口气。还好,她可以放心了,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没办法,不能怪她,她真的太在乎他了,女人是最忠情的动物,一旦爱上就认定了,情愿粉身碎骨也要一头栽下去。
“到家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
车身停在白宅前,白芙把脸颊朝辜永奇凑过去。他也习惯性的在她颊上轻轻一吻当吻别。
“永,其实我不介意你吻我。”她大着胆子说。
三年来他们发乎情、止乎礼,永连她的唇都没有碰过,除了牵手、搂腰,他对她最亲密的动作大概就是这食之无味的道别淡吻了。
他若无其事的横过身去替她推开车门。“进去吧,白教授在等你。”
白芙无可奈何的下了车。他要这样,她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要她抓着他“狼吻”吧!
“小芙,代我向白教授问好。”他对她挥挥手,很快的倒车掉头。
车身绝尘在白芙视线之中。他在中途又转了方向,他并没有朝回家的路走,反而朝他义父的实验室而去。
第二章
“日珥”是比光球还要冷的气体。当它出现在光球面时,在明亮的光球背景上。它们看起来像是黑暗的气条。
“日珥”是辜永奇,他的名字在埃及几乎就是张通行证,不只因为十方烈焰的名气响亮,更因为辜永奇入主埃及后,不断致力找寻对埃及人民最好的生活方式。他的研究所培育了无数有志的埃及青年晋身国际舞台,从“辜永奇研究所”出来的精英更是埃及政府争相邀聘的对象,换言之,其地位已经远远的凌驾于开罗大学之上。
近年来,西西里的黑手党莫名与当地的科普特人勾结,扰民的事件不断的上演,受到迫害的埃及人缺乏反击的军火,怕事的政府置之不理,求援的声音像浪潮一般的涌到辜永奇耳中。这种感受他非常清楚,当年在台湾中部山林发生大火时,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们就跟现在的埃及政府一样可恶。
于是,辜永奇挑明和西西里黑手党作对,他从“楚克的军火弹药联盟”运来庞大军火,更在几次与黑手党的对决中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自此,他的名字在西西里岛就成了黑名单,全球网路上更有人示警放话说西西里的龙头老大纳西,准备用天价征聘高手将辜永奇的项上人头带到西西里岛上示众。
这无疑是令葛罗素博士及其余十万烈焰的成员最担心的,但辜永奇还是不理他们的劝阻,一意孤行。
他就像日珥,是绝冷的气体,他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外表帅气挺拔、阳刚味极重的他,实则掩藏了一颗晦涩的心。
辜永奇的弱点,便是他那童年时被父亲背叛的痛楚,歪今仍令他无法释怀。
他大踏步走进客厅,外头阳光炽烈,在他义父的实验室待了一夜的他,现在只想冲个冷水澡,随后要到开罗大学去演讲。
以白色为基调,宽敞简单的客厅布置得优美柔和,从客厅望去,以白色大理石铺陈的餐厅里,奏儿王安安静静的在用早餐。
奏儿是个很东方的东方女孩,她的婉约就是她本身的气质。
但她绝不是一般柔弱无主的女孩,她的行动力强、思路条理清晰,常常为了病患独自一个人翻山越岭到偏远地带去的精神,连辜永奇都不由得不佩服她。
此刻,她乌黑的长发半掩着白皙细致的面庞,尖尖的下巴非常动人,密密长长的睫毛半盖着有丝惆怅的眼眸,深遂的眼眸若有所思,像是落寞、像是无可奈何,更像是种无声的抗议。
摹然的,辜永奇有阵揪心之痛。
为什么奏儿会给他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的心事没有人可以诉说、她的喜怒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的一切与一切,都只有她自己。
到底,她的心里有多少话想要对他说,而他不愿听?到底,她对他与小芙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他不要去想?
他没有对她解释过他与小芙订婚的原由,她也没有追问,而勇敢的承受了这个结果。她总是给他真诚的笑容,她没有怪他,支持也尊重他的决定。
他对奏儿是不是太苛求了?他对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他渴望她爱着他,而自己又不去爱她。他渴望她能永远留在他身边,而自己的选择又不是她,她是他心中的爱侣、是最懂他的女人,自己却对她最残酷。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失去她,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康奏儿这个人,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执拗与放不开?
他厌恶自己、看不起他自己,为什么能冷血与敌人对决的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奏儿的一片挚情?
她总是会让他想起她母亲,他永远无法忘怀他母亲死前悲伤的神情,那双大眼睛里流露的无奈似乎在提醒着他,他不能爱上奏儿,令他对她实在是又爱又恨的。
多少年来,他们一起成长,他看着奏儿由小女孩变成动人心弦的成熟女孩,感情上,他欣赏她、依赖她,更极度喜欢她,然而在理性上,他却必须对她放手,因为他根本无法真正释怀去爱她。
修然间辜永奇咬咬嘴唇,自嘲的声音在心中同时响起。别太看起自己,辜永奇,或许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根本没有分量,知道她爱他,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时移事转,他怎么判断奏儿现在心中还有他呢?
自从他有了小芙之后,奏儿对他就愈发尊重。从前,她明显的腻着他,将他当成最亲密的人,现在她则对他有商有量,当成兄
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吗?他不去爱她,她便不让他为难,沉默的退出他的生活,仅仅扮演他义妹的角色,让两个人都不再困扰。
他不知道为什么奏儿的配合会让他积闷益深,对她莫名的占有欲也是他描述不出来的情绪。
“奏儿。”
辜永奇清了清喉咙往餐厅走去。
听到脚步声响的奏儿很快的抬起头来,他打破了餐厅的气静,也打破了她心里的宁静。
奏儿看着他,唇边漾开一个恬静的笑容。
昨天他又在小芙家里过夜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当第一次他留在小芙家里没回来时,她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那是他与小芙订婚的第一夜,他彻夜未归,她整晚不睡等在门口,就期盼能看到他回来的身影。
很快的,他与小芙开始出双入对,她也由难以承受的深沉痛苦转为内敛坦然,他的名字从她心上划了过去,留下多深的伤痕只有她自己知道。
过去他永远忙着事业与研究,更多的时候是忙着回避她深情热恋的眼光,自从有了小芙,他的笑容多了,眉间也不再那么沉郁。
现在,她深知往日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能永远在躯下打转的腻着他,现在他是属于小芙的,那也是他的选择,小芙将成为她的五嫂,她必须尊重他们,时时提醒自己对他保持距离,不要造成他的困扰。
她母亲已经对不起他及他母亲了,只要他能幸福快乐,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对他的爱情已经升华了,只要他好,自己别无所求。
奏儿笑了笑,那笑容动人无比,“回来啦,我记得你今天在开罗大学有场演讲,来得及吗?”
辜永奇神清气爽的一笑,“就是回来冲澡换衣服的。”
他站在她面前的桌角旁,顺势拿走她手中的白吐司往嘴里丢,又拿起她的杯子喝了口热奶茶。
他扬扬眉,“我真要劝劝小芙开始吃早餐才对,她都睡到日上三竿,让我也跟着饿肚子,奏儿,你有空就教教她怎么做个贤妻良母吧!”
关于他经常与白芙出去就夜不归营,他知道奏儿是怎么想的,他是存心要让她误会的。
奏儿不会想到他与小芙订婚三年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更不会知道在他心中,他始终与小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才是他亲恋难舍的情人。
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