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唐枢,续道:“其实你也曾经暗示过我,前天晚上我俩谈话的时候,你说如果傅大哥那双玲珑快手玩起刀来,一定很有些看头。”
唐枢道:“可惜你没有领会我的话中之意。”
俞扶摇叹了一口气,道:“我早该想到这些,我父亲说过,八年前与他对刀并使他残废的刀客现在应该有三十来岁了,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数来数去都数不出几人,而傅大哥你是最符合这些条件的一个。”
傅应锋道:“俞兄弟,这其中的原委我会给你说个明白的。”
俞扶摇道:“我也很想知道你的幽冥刀是怎样战胜我父亲的烟霞刀的。”
傅应锋叹息道:“其实那一战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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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枢道:“既然是傅大侠落败,为何又是俞大师兄残废呢?傅大侠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啊?”
傅应锋斥道:“唐枢,傅某一生从未使个半点卑鄙手段,你休要如此离间我和俞兄弟。”
唐枢道:“根本不需我挑拨离间,俞公子已经怀疑你当初究竟对他父亲做了些什么了。”
俞扶摇道:“我的确是在怀疑,我前天在千顷塘就开始怀疑了。我当时很有把握认定傅大哥是导致我父亲残废的那名刀客,所以当时我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想与傅大哥切磋一下刀法。”
唐枢道:“烟霞刀和幽冥刀又要亲热一番了。”
俞扶摇道:“我知道轻重缓急,先对付了你再考虑我和傅大哥之间的事情。”
唐枢道:“我也没有要求你们立刻拔刀相向,只要你俩不是肝胆相照就行了。”
俞扶摇道:“那是我们的私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唐枢道:“我当然得操心,虽然我很希望你们互相砍上几刀,但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到刀锋之谷去。”
俞扶摇道:“你要我和傅大哥先斗上一斗,这说明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胜得我们。”
唐枢道:“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你们好。”
俞扶摇道:“这话暗藏玄机,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是听不懂的。”
唐枢道:“你们现在还不是我的敌手,我促使你们互相怀着戒心,以便什么时奇%^书*(网!&*收集整理候互相砍上几刀,一番切磋下来,你们的刀法应该大有长进才是。到那时,你们或许可以与我放手一搏。”
俞扶摇道:“你很厉害,居然能够将自己的险恶用心说得如此光明正大。”
唐枢笑道:“嘿嘿,凡事都应该往好的方面想嘛。”
俞扶摇道:“你不仅武功登峰造极,而且还要证明自己是天下最有智慧之人,不知道‘三端王子’缪潢对此事会往哪一个方面想?”
唐枢道:“哈哈,我和二师兄关系好得很,你不必费心思挑拨我们了。”
俞扶摇道:“看来还是有一个人能令你惧怕嘛,那个人就是缪无敌。”
唐枢道:“我和二师兄惺惺相惜,不存在怕不怕的问题。”
俞扶摇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唐枢换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卑鄙?”
俞扶摇道:“你聪明,你卑鄙,你武功高,但是还有武功更高、头脑更聪明、手段也更卑鄙的人。你并不是登峰造极的人物。”
唐枢道:“我相信有比我更卑鄙的人,比如说你父亲。”
俞扶摇道:“住嘴!”
唐枢道:“你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他现在最恨的既不是将他逐出师门的师父,也不是逼迫他离开刀锋之谷的丁悠侯,而是使他失去武功的傅大侠。”
傅应锋道:“俞前辈有理由恨我,这不能说他卑鄙。”
唐枢道:“大丈夫不能若不能亲手复仇,就该痛痛快快放弃,可是大师兄却借我的力量来算计傅大侠,并且不惜将儿子也牵扯进来,这就为人所不齿了。”
傅应锋道:“俞前辈是受了你的胁迫才不得不让俞兄弟来闯荡江湖,这只能说明你的卑鄙。”
俞扶摇道:“我没觉得这是我父亲逼我闯荡江湖的,因为即使没有唐枢你和萧鹤龄找到马槽坝来,我也会离开那里。”
唐枢道:“当然,仅凭这件事不能说你父亲卑鄙。我看不起的是你父亲到刀锋之谷要去做的事情。”
俞扶摇道:“你别造谣,我父亲已残废,他不可能在刀锋之谷干出什么可耻的事情来。”
唐枢道:“俞公子你太不了解你父亲了。也罢,现在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等你到了刀锋之谷之后,一切都会明白的。我和你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我先返回刀锋之谷。俞公子你陪傅大侠去取幽冥刀,然后直接到刀锋之谷来。让罔象刀、幽冥刀和烟霞刀在刀锋之谷会面并且分一个高低,这是我一直向往的。想到幽冥刀和烟霞刀即将臣服在罔象刀脚下,我真是非常激动。而俞公子你,也会为将要揭开你父亲的真面目而懊恼。”
俞扶摇道:“别得意太早了。”
唐枢道:“对我来说,成功乃囊中之物,预先得意一番也不为过。”
俞扶摇道:“你这话三分有道理,七分没道理。”
唐枢道:“请指教。”
俞扶摇道:“指教不敢当,切磋一下还是可以的。”完全没有一丝先兆地,俞扶摇的烟霞刀已然出鞘,绯红色刀光匹练似地卷向唐枢,同时腾身向唐枢扑去。
傅应锋急道:“不可!”
俞扶摇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唐枢的动作更快,绯红色刀光还未卷到他身边,他已展开轻功,直冲俞扶摇而来,在半空中两人几乎就要撞在一起了。唐枢左手使的还是那柄一直挂在身边的刀,这刀很普通,但唐枢竟然就用这柄刀格住了俞扶摇手中锋利无比的烟霞刀。
但唐枢和俞扶摇之间的厮杀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
在烟霞刀被格住的一瞬间,俞扶摇突然觉得左脖颈被一个锋利的物件顶了一下,然后一丝寒意透进肌肤,唐枢笑道:“别动,一动脑袋就要落地。”
俞扶摇立刻不敢动弹。
两个人落到地上。
唐枢一招便制住了俞扶摇。
傅应锋喝道:“唐枢,休得伤害俞兄弟。”
唐枢道:“这就得看俞公子是不是执意要反抗了,现在我不想伤害俞公子,但我不介意伤害俞公子。”
他看着俞扶摇,笑嘻嘻地说道:“我的拿手好戏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你竟然和我玩这个,当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俞扶摇道:“若无罔象刀,你不可能一招便得手。”
唐枢笑道:“那是你大意了,你应该想到我的罔象刀,它可不是吃素的。我猜想你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了。”他将搁在俞扶摇左脖颈上的那把看不见的罔象刀收了回去,然后身形微微一动,已滑出七八丈之遥。
俞扶摇摸摸脖子,除了细细的一道印痕,丝毫没有受伤。
唐枢道:“我得回刀锋之谷去和大师兄会面,商量着怎样改变刀锋之谷的模样。当你们二位进入旧貌换新颜的刀锋之谷后,一定会觉得太适合居住了。”
傅应锋道:“是适合于死人居住吧。”
唐枢道:“知我者傅大侠也。哈哈!两位别忘了,我在刀锋之谷恭候你们大驾光临。”大笑声中,唐枢展开轻功,风驰电掣而去。
俞扶摇眼看唐枢离去,直到唐枢从视野里完全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朵野花出神。
傅应锋道:“俞兄弟,败给唐枢并不丢脸,别为此难受了。”
俞扶摇神思有些恍惚,闻言道:“傅大哥,我没有难受。”稍停,续道:“的确,唐枢的刀法比我高,但他断无一招便使我落败的道理。我刚才是故意让他制住的。”
傅应锋道:“为何要故意让他制住?”
俞扶摇道:“这样做当然有我的想法,但此时却不便透露。”
傅应锋愣了一下,道:“原来如此。我现在要到‘五谷书生’巢大先生那里,俞兄弟有什么打算?”
俞扶摇道:“你到巢大先生那里干什么?”
傅应锋道:“你也知道,我曾经答应过‘九尾狐’宓臻,要化解他与‘孤傲先生’百里挑一之间的宿怨。”
俞扶摇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你是武林公敌,已经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傅应锋道:“这也许是我能管的最后一件闲事。”他的脸上露出很疲惫的神情,道:“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骨子里根本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只不过因为早先偶尔过问了一两件事,并且处事还算公正,所以大伙都认为我天生就是古道热肠之人,遇上事都来找我。我抹不下面子,只好答应尽力。结果呢,我就像那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不是想下就能下来的,完全是身不由己了。至今想来,我到处奔波,图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已经是身心疲惫,倦得不行,但脚步就是停不下来。如今可好,为了缉拿‘毁人不倦’聂缃,我掉进了唐枢的圈套,不仅以前的好名声荡然无存,而且还成了众矢之的。尽管我以前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博取名声,但想到自己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我真是灰心丧气透了,为自己深感不值和委屈。”
俞扶摇道:“我与你的想法完全不同,我们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别人才到这世上来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行侠仗义当然可以,但若因此而将自己变成围住磨盘打转的驴子,劳累没个尽头,那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傅应锋道:“我已经是一头被蒙住了眼睛,只知道向前走的驴子。转念一想,唐枢陷害我这,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现在的名声已经毁了,别说我早就不想管闲事,即使有那份热心肠,也没有机会了。我千方百计都卸不下的担子,却被唐枢帮忙给放下了。”
俞扶摇道:“这不正好吗?”
傅应锋道:“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
俞扶摇道:“既然如此,你还去巢大先生那里干什么?”
傅应锋道:“我已经答应了宓臻,就不能违背诺言。反正这也是我伸手管的最后一件闲事。”
俞扶摇道:“桂府发生的事很快就要传遍武林,‘白璧道人’完璞子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巢大先生虽然一向自扫门前雪,但若知道与他齐名的‘黄金和尚’普岸大师死在你手里的话,他也一定会对付你。倘若换成我,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自投罗网?”
傅应锋道:“巢大先生奈何不了我。”
俞扶摇突哈哈笑道:“傅大哥何等勇猛啊,自然不会将巢大先生放在眼里。”
傅应锋盯着俞扶摇看了一小会,然后问道:“俞兄弟是不是为刚才的事生气?”
俞扶摇道:“你是说我被唐枢制住的事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既然我是故意落败,当然就不会生气。”
傅应锋道:“你和唐枢动手时,我之所以未加援手,有两个原因,一来我两手空空,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二来唐枢既然打算在刀锋之谷杀我们,他就不会在此地伤害你。”
俞扶摇道:“你不必解释,我就是被唐枢当场一刀砍下脑袋,也与你无关。”
傅应锋的脸色很不好看,道:“看来俞兄弟你是对我心生芥蒂了。”
俞扶摇道:“虽然我尊敬你,但毕竟是你使我父亲残废的,我是个直性子的人,要我违心地做出一副与你肝胆相照的模样是很困难的。”
傅应锋道:“那咱们就将话亮开了说,免得你我心里都有疙瘩。”
俞扶摇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和我父亲之间为何会产生纠葛?”
傅应锋道:“其实我和许多刀客一样,从五六岁就开始练习刀法了。虽然师父的刀法在武林中属于二三流,但他很会识人,他认为我的天赋不错,若遇名师,定能有所成就。当时你父亲在江湖已经赢得‘第一快刀’之名,师父叫我去投奔你父亲。我十岁的时候离开师父,准备拜你父亲为师,但你父亲行踪不定,我在江湖上流浪了一年多,也没找到你父亲。后来,一个极偶然的机会,我碰上了‘无影神偷’薛林。”
俞扶摇道:“就是唐枢所说的盗窃了独秀斋主人幽冥刀的薛林?”
傅应锋道:“正是他。薛林盗的幽冥刀之后,因为害怕被独秀斋主人,所以东躲西藏了十余年。我碰到他时,他因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而奄奄一息。他自知命不长久,便托我将幽冥刀转给他的妹妹薛枚。当时也是没有其他人,所以他才不得已将幽冥刀叫到我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手上。而我当时也不懂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更不知道幽冥刀本来是属于独秀斋主人的,所以我就不客气地将幽冥刀据为己有了。至今想起来,我仍旧感到万分内疚。”
俞扶摇道:“若换做是我,见了幽冥刀这等神奇的刀,也会起贪念的。”
傅应锋道:“我得到幽冥刀之后,决定不再找你父亲,于是躲起来自己揣摩刀法。说来奇怪,自从有了幽冥刀之后,我有如神助,对于怎样用刀竟然无师自通了。这样又大约过了十三年,我刀法已成,便打算出来闯荡闯荡江湖。”
俞扶摇道:“十三年的无数汗水换取了一个‘无师自通’,真是使人敬佩。”
傅应锋道:“这也叫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甫出江湖,知道十多年前一个叫丁悠侯的人组建了一个什么刀锋之谷,而且你父亲也到了那里。”
俞扶摇道:“让我想一想,你出道是九年前的事情,那时我父亲已经离开刀锋之谷许多年了。”
傅应锋道:“但我不清楚这种情况。”
俞扶摇点头道:“除了刀锋之谷的那些刀客,外界没任何人知道我父亲离开了刀锋之谷。”
傅应锋道:“当时有有种说法,‘快刀一百,天崩地裂’。我自思刀法已成,那刀锋之谷大可去得。而且当时我也有一个念头,便是向你父亲讨教一下刀法,所以踏进了云雾山刀锋之谷那片土地。”
俞扶摇道:“结果你在刀锋之谷自然没有遇上我父亲。”
傅应锋道:“凭着幽冥刀在手,我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顺利地进入了刀锋之谷。”
俞扶摇道:“你是顶替了谁的位置?”
傅应锋道:“刀锋之谷有一个规矩,人数不能超过一百人,外人若要进去,得打败其中的某人才行。我去的时候,人数还未满一百,所以没有和谁过招便成为了刀锋之谷里的一员。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刀锋之谷的许多人对我不服气。”
俞扶摇道:“最不服气的可能是‘天风刀’狄静傲。”
傅应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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