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他打量四周,发现自己仍在破庙里,虽然还是虚弱不已,但是那沉重的内伤,的确已经开始好转。
“啊,你醒了吗?”
一颗脑袋从门外采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挂著开心的笑,那女娃背著一个大大的包袱,蹦蹦跳跳的跨过门槛,朝他跑了进来。
“你睡了好久好久呢,太阳都下山两次了。”她跑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把包袱在地上摊开,开心的现宝,里头的肉包与药丸,全滚了出来。
“看,我跟爹爹要了其他的丸子,还有好多肉包喔。”她先把肉包集中收好,再拿起一小盒丹药,搁在他面前。
“爹爹说,这个丸子是补气的,可以当糖果吃,很好吃喔!”她又拿出另一盒药。“如果是被蛇咬,就得吃这一盒。然后,这个药膏是专治跌倒擦伤的。”她把药盒摆开,最后才抬起小脸,歉然的望著他。“不过爹爹说,如果是眼睛不见,那就没办法了。”
他看著那些药盒,眯眼细瞧,这才发现,药盒上全都印著“宝记堂”的红印子。
“宝记堂”是京城严家的药材行,用的全是上等药材,尤其是伤药更是一药难求、万金难买。而这个丫头,不但随身带著这些名贵药丸,还毫不吝啬的往他嘴里塞?
单纯的她,压根儿没察觉他神色有些复杂,大方的把包子分给他。“来来,吃包子,这包子很香很好吃喔。”
他接过包于,瞧著她也捧著包子,坐在他身边努力的咬咬咬。
“老爷到这儿来打猎,爹爹就带我们一起来玩,可是姐姐她们都不理我,害我好无聊喔!”她咕哝抱怨著。
他沉默的吃著肉包,听著她边吃边说。
说她家老爷怎样怎样,说她家少主怎样怎样,说她家姐姐怎样怎样,说她家爹爹又怎样怎样,说到最后,连她家的小猫小狗,也不忘拿出来说上一说。
等他吃完肉包,却发现身旁的丫头突然没了声息,他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乌黑的大眼直望著他,滴溜溜的转啊转。
“你啊——”她捧著第三个肉包子,歪著小脑袋瞧著他。
“怎么?”
“爹爹说如果我找到了小猫,小猫就是我的。”她睁著大大的眼睛说。
他无言,保持沉默。
“我找到了你喔,对不对?”
他还是无言,继续沉默。
她却不介意,只是凑得更近,开口再问:“对不对啊?”
从小,她什么东西都得跟姐妹们分享,她习惯了共享,于是渴望独占。好不容易有了这么新奇的“玩具”,她才不跟别人分享他。
而且是她找到他的啊!
“你是我找到的,我一个人找到的,所以,你是我的东西喔!”她用力点头强调,用食指指著自己,小脸上满是认真。“我的。”
只有她能够玩他,她不分享给姐姐们!
看著那张圆润润、万分认真的小脸,少年一动不动的,过了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好。”
她小脸瞬间发亮,高兴的看著他。
“说话算话?”
“对。”他点头承诺。
“哇,好棒!”她乐得手舞足蹈,开心的凑上前,捧著新玩具的脸,香香的亲了他一口。“来,让我替你上药。”她抛下肉包,急著要照顾他,打开药盒,沾了一些金创药,就往他的伤口上抹。
圆圆的小脸靠得很近,近得让他瞧见,她左耳有著一点小小的梅红。
他探出手,轻揉那点梅红,发现不是染上的颜料或是碎落的花瓣,而是她耳上的一点朱砂痣。
“啊,会痒啦!”她娇憨的格格乱笑,一边闪躲,小手乱挥,把膏药抹了他一脸都是。
不知是因为严家的伤药,当真是天下第一,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当那软胖的手,擦过他的伤口,那些刺骨的疼,似乎棺稍的、稍稍的减轻了一些。
几次日出日落后,喧闹的人声接近破庙。
接连几日被她用肉包跟上好药材喂养的他,重伤已经痊愈大半。听见人声接近,警觉的睁开眼睛,抢在众人踏进破庙前,就闪身窜上庙旁的苍郁大树,藉著绿荫掩盖了身影。
几个衣著华丽的成年人,拎著那小女娃儿,找进破庙里来了。看来,是她接连走私食物和伤药到破庙,终于被发现了。
一个富泰的男人,拎著她踏进破庙,里里外外找了一遍。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这里哪有人?”那些肉包啊、药丸,只怕都是被她扔给山里的小动物吃了吧!
她嘟著红嫩小嘴,因为事迹败露,只得不情愿的伸手指向隐蔽的角落,让爹爹瞧瞧她的新玩具。
“有啊,就在那——”肥肥的小手指著空无一人的角落,蓦地僵住了。
不见了!
她的玩具不见了!
她挣脱爹爹的手,跳下地来,在破庙里绕啊绕,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庙内真的无人,小小的身子最后僵立在庙门口,小脸上仰望天,然后——
“哇!”
她开始放声大哭,小圆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别哭了!”富泰的男人拎起她。
“哇——人家的、人家的——”
“就说你胡说吧!老实告诉爹爹,是救了啥?冤子?狐狸?还是松鼠?三这小丫头,居然说救了一个男人呢!
“呜哇,不是啦、不是啦……”她愈哭愈伤心,眼泪哗啦啦的流。
“好了,别哭了,先回去再说吧!”富泰男人看看外头天色。“今儿个咱们就要回京城,要是回去得慢了,可要让老爷跟少主久等呢!”
“呜哇哇哇……”
大人们拎著哭泣不已的她,离开了破庙,哭声愈来愈远。
藏身在绿树中的他,一路跟了上去,远远看著那群人收拾了绣著“严”字的营帐,结束几日的狩猎,启程回京城去了。
确定那小女娃儿,也哭哭啼啼的跟著走了,藏在树间的他才掉转方向,准备回军营覆令。
他在绿荫间纵落穿梭,那女娃儿的哭声,老早远得听不见了,倒是先前那些童稚的对话,牢牢烙在他心头。
你是我找到的,我一个人找到的,所以,你定我的东西喔!
好。
说话算话?
对!
想起那张圆润的脸儿,他的独眼里,渗进一丝难得的暖意,严酷的薄唇也露出些许笑意。
苍松依旧耸立参天,少年的身影在绿荫间远去,摇曳枝叶,终于不见人影,山林旷野再度恢复宁静,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只有那纯稚的容貌、泪汪汪的脸儿、左耳上的浅浅梅红,从此被他牢记在心——好,说话算话!
总有一天,他绝对会回来寻她,实践对她的诺言!
后记
吃,是很重要的。
至少,在胖鲸鱼的生活里是这样的。
可以为了吃到好吃的粉圆豆花,骑著五十CC的小绵丰机车,追著豆花伯伯跑,一路追过大半个市区。(豆花伯伯,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明明是踩著三轮车,怎么可以跑那么快?)
另外,为了好吃的生煎包,还得忍受生煎包婆婆,践如余太君的态度,诚惶诚恐的站在锅边,顶著三十度的高温苦等,就为了在生煎包起锅时,抢著咬下那汤汁四溢的第一口。
大概是应了那句千古名言:物以类聚。
身旁的朋友们,对食物都有旺盛的好奇心,除了彼此互通声息,努力探询居住的城市里的关食。就连出外旅行之前,也得先列出必吃清单,逐一去猎食,然后扛著大包小包的土产,回来分享给未能出游的朋友。
贪吃,是一种最原始的好奇,如果除却这种好奇,那么人生绝对会从彩色变成黑白的。
所以啦,一起祈祷,让我们爱吃直到世界末日吧!
这本书,是在圣堂教母不在的时候偷偷写的。
原本答应她,不要把雷贯天写成独眼将军,但是胖鲸鱼想啊想,还是觉得独眼的男人感觉剽悍粗野些。
而且啊,记得以前看过的童话,里头的食人巨人,不都是狰狞的独眼吗?为了欺负可爱的丁儿,让她更害怕些,所以决定维持原案,还是把她的丈夫写成独眼猛男。
呼,真不知道,圣堂教母看了这本《口下留人》后,会怎么修理我?
虽然本鲸鱼皮粗肉厚,不怕打、不怕骂,不过呢!拜托拜托,先前答应替我买的手工巧克力,千万记得要拿给我,不可以独吞喔!
甲乙丙丁四个小丫头,是当初《全玉满堂》里的配角,身分是严家的丫鬟,因为可爱讨喜,像包子似的在书里滚来滚去,对她们很是偏爱,只要写到她们四姐妹,就觉得心情愉快。
会挑中丁儿先写,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这是她的故事,当初就是决定,让她去江南学小笼包。
但是,若是其他的姐姐们,也全都搁到这个系列里写,那这个系列就会变成“包子传奇”,而不是“龙门客栈”啦!所以几个姐妹里,就挑了她当代表,先把她嫁掉。
圆润润的女主角,在阿心仔的书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次写著写著,就觉得她圆润得很自然,好喜欢这么软呼呼、嫩绵绵的模样,那脸颊一定软嫩得让人很想捏。
书后的番外篇,其实算是另外一篇楔子,当初在两篇楔子间考虑,不知道该放哪一篇。
后来决定,为了不想太快揭盅,让读者们一早就摸清了前因后果,所以才把他们最初相遇的经过,搁在最后头,成了番外篇,让大伙儿看到最后,再把整个故事兜起来。
这本《口下留人》,提到的食物是小笼包。说到小笼包,就不能不提起永康街的名店“鼎泰丰”。
第一次去吃“鼎泰丰”,是被圣堂教母领著去的。
我们带著朝圣的心态,兴奋紧张的挤过一堆日本观光客,上了三楼,坐在桌边,双眼闪亮的等著蒸笼上桌。
吃小笼包的规矩其实不少,讲究先开窗、后品汤、三蘸醋、四才入口,最懂得
吃的龙无双姑娘,在书里已经亲自示范过了。
“开窗”指的是在薄皮上,戳个小洞,让烫口的汤汁流到汤匙中,啜了鲜美的汤汁,再蘸些姜丝米醋,一口塞进嘴里——
呜呜,讨厌啊,愈写愈想吃!
京城里的故事愈冒愈多,人物之间的关系,像是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想的时候很兴奋,写的时候就很痛苦,这个人跟那个人是亲戚、这个人又跟另外那个人有过节、还有人是得罪了谁谁谁,才被“流放”出京城——啊,我要弄个人物表出来才行!
在此,跟大伙儿预告一下,下一本登场的是《酱门虎女》,写的是白无常的故事。
什么?男主角是不是就叫“白无常”?当然不是啦,他另外有名字,只是,到底是啥名字呢?因为至今还没定案,所以暂时不公开,等到出书时,大伙儿就会知道了。
不过,要特别强调一下,书名是圣堂教母取的喔,取得真是太棒了,大家来点掌声鼓励吧!
在这里,要跟大伙儿宣布一件事情。
《极品淑女》要再版了。
对,没错,请不用揉眼睛,不是各位眼花,更不必去翻《裙摆摇摇》书后的广告页。典心五年前的旧作《极品淑女》,的的确确要再版了。
大家一定很疑惑,为啥当初昭告天下,确定无法再版,事隔一年却突然改口?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这一年之中,我们突破了某些困难(其过程可歌可泣,足以再写成一本书)。
这次要做的,是硬壳精装再版,新封面、新版面、新制作,详情之后会再公布。当然,绝对秉持狗屋传统,会制作得美美的,各位新旧读者们,都请拜托多多支持啦!
闲话到此,下回再聊,咕得掰!
编注:
想知道严家少主严耀玉和少夫人钱金金精彩的爱情故事吗?请看采花系列185、186《全玉满堂》上下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