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少奶奶的话,不是,银月是一年前才到厨房的,原来她在五夫人房中做事,对了,好像是九姑娘的粗使丫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五夫人打了板子,就送到厨房来了。”秦家媳妇继续道。
“五夫人,九姑娘?”枯蝶想了想,也不知道这银月先前在裴五夫人房中侍候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既然问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请裴九姑娘过来问问吧。
“好了,彭厨娘,你先回厨房吧。”
“是,大少奶奶。”彭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秦大管事,这厨房的油水你可以捞一些,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也不会过分苛责与你,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好了。”
“大少奶奶——”秦家媳妇闻言打了个寒战,她是在厨房捞了一些油水,可是被大少奶奶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的心还是跳了跳,甚至连说谎或者狡辩的勇气都没了。
“你好好地给我盯好厨房,盯好厨房的人,务必要保证每日每顿从厨房送出的饭菜绝对没有问题,要安全无虞,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抬起你的头来,看着本少奶奶的眼睛说话。”
秦大管事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向枯蝶。
大少奶奶的眼睛好像一把刀子,将她心中的所想所思都显露出来了,她想再低下头去,逃避这个目光,但却没有胆子。
“回去吧,记住我的话,顺便将你厨房中的那些人的家世来历都给我摸清楚,别等到万一出了事,你都搞不清状况。”
“是,大少奶奶。”
“忙你的去吧。”
秦大管事出门,与跟在红裳身后的惜儿打了个照面。
“奴婢惜儿见过大少奶奶。”惜儿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样子还没完全张开,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此时,眼圈却发黑,显然昨晚没有睡好。有些怯怯地看了枯蝶一眼,然后才给她行礼。
“听说你和银月住在一个屋内。”
“是,大少奶奶,昨晚银月姐姐好久没有回来,后来管事就找奴婢问银月姐姐去了哪里,奴婢也不知道银月姐姐去了哪里,等了她一晚上,她也没有回来,今个一早,就听到府中有人说,银月姐姐掉到湖里了,大少奶奶,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奴婢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据厨房的人说,银月昨晚吃了晚饭,回房换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裙,可有此事?”
“回大少奶奶的话,是有此事,奴婢昨晚回房时,恰好碰到银月姐姐换了衣裙出门,见了奴婢,还对奴婢说,晚上不要等她,早点睡。”
“那你知道平常她做什么的时候才换衣裙出门呢?”
“这——”惜儿明显有些迟疑。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难道你也愿意让银月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吗?”枯蝶见状,心道,莫非这小丫头还真的知道点什么,那怎么着,也得给榨出来才是。
“奴婢刚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发现,银月姐姐如果哪天晚上换了新衣裙,就一定要回来的晚一些,那天晚上,奴婢吃坏了肚子,去了几趟茅房,银月姐姐回来的时候,奴婢无意中瞧见,银月姐姐跟一个男的在我们住的院子外边的树下说话,虽然天色很黑,奴婢看不清那男的的长相,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奴婢还挺银月姐姐叫那个男子松哥。后来,奴婢就想银月姐姐是不是每次换衣裙的时候就是去见那个松哥了?”
“银月没有对你提过关于这个‘松哥,的事情吗?”松哥,还是宋哥?或者孙哥?这人既然和银月可以经常见面,那多半就是这府中的人了,应该从这方面入手查一查,看有无收获。
“没有,奴婢知道这种事情银月姐姐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所以,奴婢在银月姐姐面前夜不曾提过。”
“好了,你先回去吧,刚才说过的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好的,大少奶奶。”
惜儿离去之后,绿裳就在旁边旁听,这时开口道:“大少奶奶,是不是这个松哥杀了银月?”
“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我们不知这个松哥是个什么来路,对了,徐总管送来的那封名单呢?拿来过我看看?”这个松哥是不是昨晚出现在火灾现场的人之一呢?
“大少奶奶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拿。”
“大少奶奶,这是徐总管送来的名单,请您过目。”
枯蝶接过那名单,目光从上面的一个个人名扫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叫钟小松的名字上,这人也是府中的护卫之一,但却不是昨晚守卫画意搂的那几个护卫中的一个,他昨晚出现在火场是巧合,还是这个人就是银月口中的那个松哥?
在这名单中,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名字,其他的倒是有两个姓宋的,但年纪却对不上,可也不能单凭一个名字就猜测这人跟画意搂的失火有关吧,也许,仅仅是个巧合。
“绿裳,去找三管家,让他安排一下,让惜儿听听这个人的口音。”枯蝶将手指放在钟晓松这个名字上。
“大少奶奶,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大少奶奶的意思分明是先要确认那个钟晓松是不是银月的那个松哥?然后再另作打算吧!
“那就好,顺便查查这个阿松,还有昨晚火灾发生前他都在干什么?”
“奴婢明白。”
绿裳去找三管家了,枯蝶斜靠在美人榻上,闭门养神,假设那个阿松就是银月的那个男人,假设是这个男人唆使,或者趁银月不注意在送饭的途中在夜宵中动了手脚?那这人又是谁的棋子呢?
突然,枯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事情似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小姐,这盆花我放在这里怎样?”晨曦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电光一闪间,她终于想到,她忘记什么事情了,那就是,那张画呢?
从昨晚画意搂失火,到救火的过程中,如果偷画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那偷画的人将偷到的画藏在了何处?
那副画卷枯蝶是见过的,长足足有两米,宽也有一米过一点,这样一幅画,卷起来,根本不能在随身携带的时候不被人看出来,昨晚那些护卫们刚被迷倒,巡夜的那一队护卫们也路过画意搂了,接着失火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多护卫的注视下,偷画贼根本不可能逃脱,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贼人取出了画,根本没有带走,而是留在画意搂的某个角落内,然后等所有人都以为画被盗了,风声平息了,再进去找画。
这个设想让枯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那么,是不是她应该再到画意搂去走一趟,在大白天里去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晨曦,红裳,你们两个跟我到画意搂去一趟。”
“是,大少奶奶。”
两人上前简单地帮枯蝶整理了下衣装,然后出了院子,去了画意搂。
昨晚画意搂的火灾之后,虽说这画丢掉了,可守卫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一些。
枯蝶上了画意搂,四处查看了一番,也没什么收获,难道是她猜错了不成?
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她要好好想一想,也许,等裴奕涵回府后,能给她一些什么建议。
等她再次回到自己院子时,绿裳已经回来了。
“大少奶奶,奴婢和三管家带着惜儿找那个钟晓松确认过了,惜儿觉得声音很相似,看来,与银月有关的男人就是这个钟晓松了!我们现在怎么办?”绿裳的神情有些兴奋,跟在大少奶奶身边越久,她越发觉得大少奶奶不是平常人。
“查明这个钟晓松昨晚都在干什么了没?”枯蝶到没什么感觉,在前世,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她倒想看一看这个钟晓松是个什么东西?
“回大少奶奶的话,他同屋的人说,从下午起,他的行踪就有些不明,直到半夜才回房,据说当时也在画意搂救火。”
“哦,那他房中之人可见他有什么异常没有,比如说,回房时,手中可拿了什么东西?”
“回大少奶奶的话,据他房中的人说,他回房的时候,衣袍,头发都有些烧焦了,没见带什么东西。”
“哦。”没带?这个钟晓松如果是偷画人,好不容易偷到的画,他自然不会随意地带回去,可如果不带回去,他又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还是,她找错了方向,这人跟偷画贼没有关系?
“大少奶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钟晓松今日情绪怎么样?”既然他和银月关系不一般,银月的死已经在府中传扬开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情绪?奴婢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三总管带他出来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脸上反正没有笑容,其他的,奴婢也不好说。”
“既然如此,那就让三总管安排两个人紧紧地盯着他,先不要打草惊蛇。”虽说被偷走的那幅画是假的,可这事情的性质是一样的。如果这钟晓松真的是偷画的人,画还在他手中,那他迟早会有新的动作的,到时,来个人赃俱获,或者从查出他的真正身份或者他背后的人比现在就将他抓起来好的多。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曾经生活在一个万事都将证据的时代,她现在只是推测,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
“大少奶奶,大夫人来了。”二院的丫鬟在门口道。
大夫人?自家这个婆婆这时候来做什么?虽然心中狐疑,但枯蝶还是起身,出门迎接。
一见裴大夫人,枯蝶就明显觉得她的精神不是很好,神情憔悴,一点都不像那时刚从侯府的宅子搬回来的样子。
“娘你这是病了?”枯蝶上前扶住了裴大夫人的身子。
“娘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裴大夫人挤出一抹笑容道。
枯蝶见状,对身旁的晨曦使了个眼色,让她暗地里从大夫人的丫鬟口中套套话,自从上次,她为大夫人的小产事件找到真凶之后,大夫人的丫鬟们私下里也和晨曦,红裳她们几个比较交好。
“这几日有些忙,都没时间去娘那边请安,倒让娘来看我了。”
“你祖母又让你收了几个人,这事娘听说了,不过涵哥儿是我生的,他的性子我最了解,像初雪那样的他都看不上,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对几个小丫头动心,你放心好了。”裴大夫人拉着她的手道。
“娘,我没事,您放心。”要说在裴家最庆幸的事情,就是不存在婆媳问题,裴大夫人这一点上,倒是开明的多。只是这几个丫头的事情,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实在是还没有时间理会她们。
要是自己看中的男人,随便就被女人勾走了,那样的话,她该检讨的就是自己的眼光了!
“这就好,府中近来也不平静,你事事多加留心就是。”
“好的,娘,我知道了。”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这次,裴大夫人的目光却转到了她的身上:“你进门时日也不短了,这身子——”
“额,娘,这个——”枯蝶在心中算了一下日子,这个月的好朋友好像错过了两日,不知道是推迟了,还是真的有了?不过,她这几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呀!
“倒不是娘催你,如果一年之内你还没孩子,那你们的祖母就不会只是送几个丫头了事,这次,初雪的事情虽然过了,可保不准那天又来一个,这世家的姑娘们先前听说涵哥儿克妻,都避之唯恐不及,可现在,有些又开始动心思了。”这段日子,有些夫人来拜会她,就隐约提到要将家中的女儿与涵哥儿做平妻。
她可以不接这个话茬,可没准哪天自家婆母又动了心思,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处置了。
“娘的意思,媳妇明白。”枯蝶听得出裴大夫人的言外之意,的确在这个时代,香火对男子来说是头等大事,她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子,裴奕涵已经二十六岁高龄了,这在古代,成亲早的人孩子都七八岁了,裴老夫人不瞎操心才怪呢!更何况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
“明白就好,你们两个也要加紧一些。”枯蝶就算脸皮不薄,也忍不住心中嘀咕,您儿子已经够加紧了呀,几乎夜夜春宵呀!
随后,婆媳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裴大夫人这才告辞。
“小姐,奴婢跟晓梦姐姐打听过了,前两天,侯爷竟然让大夫人将那个在书房勾引他的芳菲收了房,今个一早,还被查出有了身孕。”
“难怪娘脸色不太好。”虽然,裴侯爷还有几房妾室都生了孩子,可这个芳菲,算起日子,分明是那晚在书房时一次就中奖了。难怪大夫人心情不好。
对裴侯爷这个公公,平日看起来为人处事还不错,怎么,偏偏在女色上是这样?她本来还觉得前几日,这夫妻两在侯府那边的宅子住的感情更进一步了呢?没想到回来之后,又涛声依旧了,看来,这个芳菲的魅力也不小呀
只是她是儿媳妇,还管不到公公的房中去。这年代,像裴大夫人这样的贵夫人也是个悲剧呀,要是裴奕涵,将来动了什么花花肠子,她就拳脚交加揍人,然后再屁股一拍走人!
晚饭时分,裴奕涵还没有回府,吃了晚饭之后,裴奕涵还是没有回府,想起今早他说过的话,看来,他今晚是歇在宫中不回来了。
枯蝶早点梳洗之后,就上了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现在缺少了那个人,觉得床空旷的厉害,加紧造人呀!
睡不着,脑子中的思绪不由地又转向了画意搂失火的事件上,她在脑子里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盘了一遍。
对方知道藏画的地点,这就说明,裴家主子那个无意中走漏了消息,还是,那偷画的幕后之人,就是裴家的某个人?
那个钟晓松在这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突然,她想到了,她想到了什么呢?
她想到了一把伞,是的,一把伞,这时代的雨伞都是油纸伞,因为支架都是有竹子做的,伞业比较笨重一些。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画意搂几乎是裴老祖宗的私人领地,府中其他人根本不能随意涉入,那里的墙角怎么会留下一把伞来?
别说裴老祖宗一般不会在下雨天上画意搂,就算上画意搂也有专门的丫鬟打伞,就算丫鬟们不小心将伞遗留在了那里,可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这画意搂基本隔一段日子要打扫,通风一次,打扫的人不会不留意到这把伞
那只剩下一个解释了,就是这把伞是最近有人带进来的,甚至,那幅画就藏在伞下。
想到这个可能,枯蝶再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几个丫鬟已经回房睡觉了,就不叫醒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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