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到我的吧,在你的圈子里,会接触到心理咨询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我早就想到,也许我和他的圈子会有交叉,不过,他的真实身份,确实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所以,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猜测,而是我的推测,我观察过他,交集不多,但对他有些了解——程度的话,你可以自己推理。甚至我还应用了从你身上得到的一些信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她说,尽着自己的告知义务,这是她对安小姐应有的责任。“所以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诉你,安小姐,你的恋人最近受到很大的压力,这可能会加快他的虐待倾向发展的速度……我真诚地建议你考虑逃离,如果你在金钱上有困难——我猜他不会给你太多现金,以便控制你的动向——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当然,比不上他可能会给你的额度,但应该能让你在一个新城市落下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这段话,对安小姐来说可能有点复杂,她又开始快速眨眼,这是她开动大脑的标志,她的手不自觉地去摸肩后,但动一下又痛得一缩。
“心理咨询,不是应该对别人保密吗……”她喃喃地说,有点沮丧,“怎么能拿出去用呢,就算用了,就算你用了,也不能……反过来害到我啊……”
没有任何狡辩的地方,刘瑕歉然说,“我当时……有点失控,对不起,安小姐,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个好咨询师。”
“算了。”安小姐倒是宽宏大量,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我也骗了你,扯平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总结陈词,“所以,没办法改,要和他在一起,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OK,我明白了。”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手提包,回身去拿外套,刘瑕说,“安小姐——”
安小姐说,“嗯?”
她看了刘瑕一眼,明白过来,“——噢。”
考虑一下,点点头。“嗯。”
刘瑕就不再说什么了,她站起来把安小姐送到门口,倒是安小姐自己,手放到门把上,又停了下来。
“刘老师,你会看不起我吗?”她回过头,有点忧虑似的。
“不会。”刘瑕说。
安小姐大松了一口气,又像小女孩一样地笑了起来。“那就好——那我以后,还能再来找你吗?”
“我建议你不要,因为我和你的恋人关系紧张,如果被他发现,后果也许会很严重。”刘瑕说,安小姐立刻又沮丧起来,“如果你一定要来,那也要非常小心。”
“那当然。”安小姐一缩脖子,这是在卖可爱,但这带动肩膀,她又因为痛得一缩,不过这不妨碍她在嘴上做拉链的动作,“我又不傻,这件事是我们俩的秘密——这一次,你可不要再泄密了,刘老师。”
“一定。”刘瑕说,她站住脚,看安小姐打开门。“安小姐。”
“嗯?”安小姐回眸。
“你一定要小心。”
安小姐微怔,注视刘瑕片刻,她眼底——在所有那些天真无邪之下,坚不可摧的某处地方,似乎有微微的融化。她轻轻地点点头,望着刘瑕浅笑起来。
“谢谢你,刘老师。”她说,在这一刻,所有的可爱,都已不再,“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世上,这样关心我的人不多。”
刘瑕有一瞬间无言以对,她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也并没有很关心,只是尽责。”
“我知道。”安小姐说,她又可爱地笑起来。“刘老师,再见。”
“安小姐,再见。”
刘瑕目送她走出去,安小姐把门合上,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忽然想到沈钦,他会在手机上对她说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虐待而痛苦,我们刚处理了一个因为校园虐待去炸电站的案子,但这里却有人为了钱,在明白所有一切可能后果之后,还是毅然选择继续被虐待……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而她会答,‘多巴胺和催产素,决定了我们的一生,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也许安小姐的成长环境,让她对金钱特别敏感,性不能让她分泌多巴胺,但金钱可以,人类会因为贪婪做很多可怕的事,而她的选择,仅仅是其中不那么可怕的一种。’
是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处理过太多太多让人感慨的案例,对此甚至缺乏最基本的反应,而沈钦的感慨会让一切变得有趣,他的点评,让她的工作多了一丝人性化的色彩,她刚处理完了一个案例,尽管从社会普遍角度来看,未能改善她的处境,但帮助咨询者获得了内心的平静,确保她的选择,是她在清醒、知悉下的自由意志,在心理学上,这应该视为一次成功,但……少了点絮叨的声音,这成功,也不像是以前那样,能够让她满意。
“刘姐?你现在有时间吗?”门上的轻叩,让她轻轻机灵了一下。
“什么事,暖暖?”
张暖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几份资料,手机夹在肩膀上,“您稍等,她现在结束咨询了——”
她把文件夹递给刘瑕,捂住话筒,“是物业——他们打电话来说要提前结束租约,说是……这里不租给我们了。”
她有点困惑和惶恐地复述,“物业主任还问我们,是不是得罪谁了——他说有人放话出来,要让我们在这一片都租不到办公室,让我们没法在S市继续开张下去。刘姐,他说了十几个大厦的名字,说这些大厦的物业都和他认识,一早就在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收到了通知,也拿到了你的照片和资料,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办公……”
沈家——人选还不好确定,但这肯定是沈家人的手笔,是对她一周前那次刺激的反应。在几秒内,刘瑕的大脑,就推演出了一个又一个可能的模型,犹如机器般的精确:当然,不管是谁出手,沈钦也都一定会为她解决,不管他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中,责任感都会驱使他出面。
此次事件,也许会促使他们再度发生接触,这对他们两人来说,其实都是利差消息,一个朦胧的声音告诉她,在片刻之后她就会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但她的大脑,有自己的意志,多巴胺、催产素与□□急速分泌,刘瑕的心跳开始剧烈,体温也有一点升高,她开始感到燥热,这是生理兴奋的表示……她的嘴角翘了起来,几乎露出了一个微笑——
张暖惊讶的表情,唤回她的理智,刘瑕轻轻地叹了口气。
“讨厌的化学物质……”她以只能被自己听到的声音发泄了一句,又恢复了正常音量。“明白了,既然这样,你就先和他们算算违约金吧,按照合同条款加倍要,问他们要七天的搬家时间——”
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刘瑕手指一跳,拿起手机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片刻后,她放下手机,表情依然平淡,看不出任何沮丧,只有语气有别人无法察觉的下沉。“你先处理着,不行就扯扯皮,我有点事,得先走了。别的事,等我明天上班再说。”
“噢……”张暖拿回合同,眼睛直瞄手机,“刘姐……刚是沈先生吗?”
她是知道沈钦对办公室的监视行为的,有这个猜测和期待不奇怪,刘瑕捺下烦躁,摇摇头。
“不是他,是景云叫我过去有事——”
她拍拍张暖,“放心好了,不需要沈钦出面,我也有办法……”
注意力勉强集中到搬家事件上,大脑稍微一转,结论依然得出,刘瑕唇角,跃上一缕淡笑,“恐怕,这件事到最后是谁求谁,还很难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小可过于沉重,引力波扰动时空,我的时间比大家慢了四小时……于小可时空中的12点,准点献上万字大章!
……哈哈哈,开玩笑啦,其实是昨晚就写好了大概3000多字,但怎么都觉得节奏不好,今早爬起来后想想还是把时间推后,修改了一下,多加了一段,这样感觉才棒。让大家久等了,用万字大章来赔礼哈,muamua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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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打脸
“妈,这儿这儿!”
“钟姨。”
不同于工作室中张暖的手忙脚乱、凄风苦雨,虽然身为工作室的老板,但即将失去办公场所的刘瑕,此时此刻却满脸都是明艳笑容,她难得有些小女孩的稚气,冲前方猛招手,“钟姨,在这,在这——瞧您这大包小包——”
她帮着连景云一道,把钟姨手上好几大件行李给分担了过来,“又带了这么多东西,您一个人是怎么办的托运啊?”
“就是,妈,都说了多少次了,S市什么没有,”连景云拎起箱子,肩膀一沉,“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都有啥啊,您要还和上次那样带两根酸萝卜来,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钟姨眼睛一翻,连景云嘿嘿笑,“酸萝卜扛过来难道你吃得不欢?——你们孩子知道什么!就是再国际大都市,S市能买到你二姨家养的乌骨鸡吗?吃山泉水,啄林间草,纯天然无污染,可好吃了——就今早我刚收拾了一只,一会回去马上炖上,正好给你们俩好好补补。”
她不和刘瑕见外,手里东西大半卸给连景云,小半给刘瑕拿着,刘瑕估计这装衣服的大塑料袋里,层层裹着的就是那只还没凉透的乌骨鸡,她又颠颠另一个塑料袋,“这瓶装的是醉枣吧?”
“可不是!”钟姨拧了刘瑕的脸一下,“瘦了!脸上都拧不出肉了——能寄我都寄来了,就是这个鸡没法寄,还有这个醉枣也不行,有液体,路上容易碎。刚好这次景云他表姐夫送我去的机场,我就多带了点,一会你带一半走,还有他那个箱子里还有两根酸萝卜,咱们家老坛酸的,你也拿一根回去,在这再酸的都没那个味!”
连景云怪叫,“妈,你还真又带了啊!”
“这要不是景云现在争气了,给您买了头等舱,这么多行李,光是超重运费都快比食物贵了。”刘瑕很少托马屁,但并不意味着她不精于此道,几句话说得钟姨眉花眼笑,使劲拍她肩膀,“这小子,还行吧,说不上争气,只比他老爸好那么一点,自己倒是也闯出一点模样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把东西放上车,连景云当车夫,钟姨拉着刘瑕在后座唠嗑,“最近咋样了,工作还顺利吗?你一个人怎么吃饭的?噢,你上次和我说过,你中饭都和你们工作室那个小女孩一起吃,那晚饭呢?就怕你一个人晚上不好好吃,胃给吃出问题,我那天微信朋友圈里看一文章,不规律进食对健康的危害,看得我心惊肉跳的,马上给你们俩转发了,你还记不记得?——还是虾米模范,给我回了‘知道了钟姨,我会注意的’,连景云你小子,居然给我回个‘少看朋友圈那些垃圾文章’——”
她拍了座位靠背一下,连景云缩缩脖子,嘴巴还倔呢,“本来嘛,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少看点……”
钟姨翻白眼,懒得理他,刘瑕交代自己的生活细节,“晚上一般都喝点炖汤,不会耽误的。早上吃五谷杂粮粥,都吃得挺好,我现在厨艺越来越好了,一会晚饭我来下厨,您就等着吃吧……”
“那哪能呢,这个鸡必须我来做,我连药材都带来了,就怕那小子的猪窝里没有。上回给带了党参,好东西啊,他愣是放到长霉点……”钟姨又去关切儿子,“你呢?饭吃着没?朋友圈是不是把我给屏蔽了?十天半个月都看不见一条。最近忙什么案子呢?上回和我说又查了个大骗保案,是不是就是之前报道的那个青浦撞车王,那个和黑社会沾边了啊,危险不危险啊?下次有这样的案子你还是少沾点,好不容易不做车险了——”
“那个不是我,”连景云被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您别那样看着我,真不是我,我说的是另一个,金融骗保的,说了您也不懂……”
“虾米,你老实,你来说。”钟姨盯儿子几眼,冷嗤一声,一脸‘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连景云办的大案,钟姨一点点不知道,他平时不爱说谎,在这点上却把老妈瞒得风雨不透,生怕那些谋杀、爆炸、车祸,刺激到钟姨的神经,一边关车门一边给刘瑕使眼色,刘瑕左看看右看看,笑起来,“钟姨,他又不是警察,没办案权,真正和人命有关的事,都有警察顶着呢。景云都是和诈骗犯打交道,安全上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钟姨还怀疑地看儿子,连景云双手提着东西,就一张脸能用,还在那和他妈挤眉弄眼、嬉皮笑脸。“比真金还真!”
“呿呿呿!”钟姨连呸三声,“看到你这样我就来火,真是生个儿子有什么用,尽招人心烦了——”
她举手虚拍一下,三个人都笑起来,惹得停车场里刚下车另一家人看过来——连景云在这小区里住了也有几年了,钟姨爽朗,“哎哟,你好你好,去年来也见过你们,就住楼上楼下对吧?”
“对对,我们12楼,你儿子住16楼对吧?”邻居也客气,“阿姨又来看儿子啦?——好福气哟!小伙子年纪不大就这么有本事,女朋友又这么漂亮——还贤惠!啧啧啧,我们看着都高兴!什么时候来上海带孙子啊?到时候就要常住喽!”
这句话旨在无心,但说得是不太好,连景云和钟姨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凝固,钟姨脸上的喜庆褪去少许,她瞥了儿子一眼想要说话,连景云却抢先一步,“尽快争取!哈哈,尽快争取!”
邻居也许看出端倪,也许没有,打了几个哈哈,电梯已来了,连景云让他们先上去,“东西多,站不下的,我们等另一部。”
外人一走,气氛就凄清下来,母子两个对视一眼,钟姨脸颊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又做出笑来,她要开口,但连景云再一次抢了她的话。
“好啦。”他盯着电梯门,有些急躁,瓮声瓮气地说,“您急什么,就是顺着敷衍几句呗——”
他语气里的酸味半真半假,“最近她刚谈了个高富帅,幸福得不要不要的,你儿子要什么没什么,和人家男朋友根本没得比,虾米怎么可能看上我……”
“真的啊!”钟姨眼睛瞠大了,她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