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暮色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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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暮色难寻-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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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瑕睁大眼看着他,宋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从老张那拷了您几次传功的音频,没事常听,自己也结合一些教材看看,呵呵呵,活到老,学到老嘛——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您再和林小玉聊聊,看看她能不能说点什么……唉,恐怕林小玉眼里,也就是看到公孙良的钱,一样说不出别的什么。”
  他不禁有些抱怨,“你说这公孙良,还是成功人士呢,日子真活到狗身上去了!老婆情人,没有一个是真爱他的,钱用了,遗产给继承了,他自己落着什么了吗?死了都没人念他的好……唉,这活得也真是太失败了!他就是要找外遇,也找个真爱型的嘛!搞得现在连个笔记本都找不到,真是失败中的失败!”
  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就走了,还念叨着,‘失败!失败!’。
  刘瑕看着他的背影,倒有丝浅笑,她去外头专案组办公室拿了个外卖饭盒,溜达到大院里,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慢挑着盒饭里的醋溜土豆丝配饭。
  “刘小姐。”有人在她身边站住脚。
  “噢,Lucy小姐。”刘瑕抬起头,“手续办完了?”
  “还没有,不过警察要吃饭,我出来抽根烟。”Lucy说,她仔细地打量着刘瑕,单手拿出烟盒抽了一根,“介意吗?”
  事实上,刘瑕很介意,她并不喜欢抽二手烟。
  “您自便。”她说,给Lucy让出一个空位,“请坐。”
  Lucy碍着她坐下来,点燃纤长的女士香烟,贪婪地吸了一口。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低,刘瑕第一遍都没听明白,只能做个侧耳聆听的姿势。
  Lucy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公孙良的笔记本在哪。”
  她吐出一口烟,在烟圈里迷离地看着刘瑕,但语气极冷静清晰,“奔驰小姐,只要你能保证滨海不找我的后账,笔记本电脑,就是你的了。”
  即使以刘瑕之能,也不由愕然一秒,才想通前因后果——纵使以她的冷静,一时间,也不禁为这荒唐的现实,兴起强烈的愕然感。
  难怪她刚才会说,‘刘小姐,我认识你,你就是奔驰情侣’……这个误会,可是真闹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抱歉抱歉,到底还是迟了,我发现我老说这话啊,唉,没办法,一天事真多啊……再加上这章又不由自主地多写了点
  章节提要和内容看似没什么关系,但必须用这个!因为我就是豆豆!豆豆2016年一定要减肥成功!!!!!
  PS 我现在好佩服珍妮,我觉得只吃沙拉同时还要啊工作已经很虐了,还要逼自己去运动的话真的有种糖原不够,把快乐全都分解走的感觉,我今天一整天就都挺暴躁和焦虑的……

☆、第58章 连景云终于崩溃了

  “没想到Lucy小姐居然会认识他。”
  在短暂的沉默后,刘瑕笑了,“沈先生在国内一直很低调,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的。”
  “多少是巧合了,”她没有马上澄清什么,Lucy反而松口气,她又吐一口烟圈,语气淡淡,“我在国内投行界,也算是有点资历,早年刚出道的时候,曾有幸跟在吴姐身边做事,见过沈先生几次。那时候他还小,现在越大,越像父系那边的亲戚了。”
  吴姐……原来,沈钦的母亲姓吴。刘瑕敛目望着树叶投下的光圈:沈钦从来没提过母系亲戚,更从未有只言片语牵扯过他母亲。
  “Lucy女士现在和吴女士还有联系吗?”她问,“沈先生很少说起母亲那边的事,我还没见过吴女士呢。”
  Lucy了然地望着她,似是已完全了解到刘瑕的意图,她当然也没吝惜指点,“不提也好,我劝刘小姐也不要主动询问,沈先生现在和父系这边走得近,那是好事。沈家当年,和吴家闹得不太愉快,吴姐这些年都尽量在欧洲发展,很少回国,可能也不无这方面的原因。”
  是欧洲,不是美国?当年离婚以后,沈钦是跟着母亲那边的,但Lucy却说吴女士一直在欧洲发展……如果他们一直同行业的话,Lucy的消息源肯定是相当准确的,这样看,她当年把沈钦放到美国以后,基本也就没怎么再管过他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信息。”她冲Lucy绽出保留的浅笑,不太热情,矜持中透着教养:从Lucy的表现来看,她一定是《格调》的忠实读者,笃信社会阶层论。对Lucy表露太多的善意,反而会让她看不起你。“所以……你说,你知道公孙先生的笔记本在哪……”
  “奔驰小姐。”Lucy笑了,她提醒,“别忘了我的前一句话——滨海要确保我的安全。”
  “滨海是个大集团,旗下雇员千千万万,”刘瑕圆滑地说,“沈先生终究没有在集团内直接担任职务,不好代表集团说话。再说,我和沈先生的关系就是再密切,手上终究也没有戒指。”
  Lucy的眼神落到刘瑕手指上,旋即又回到她鼻尖,审视着她的表情: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天生自带测谎仪,刘瑕也亲眼见证了沈钦从花瓶里,抽出她的城府。Lucy能看出她在说谎吗?即使看不出,她有没有女人专属的非凡直觉?
  刘瑕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冒这个险,到目前为止,她说的都是很有技巧的实话。
  “我能对你保证的,就是这么几个事实:第一,沈先生很受老爷子的看重,目前是第三代孙辈里唯一能和老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孙辈。”她屈起手指,“第二,沈先生本人能力卓绝,第三,只要Lucy小姐你诚意合作,我和沈先生一定会为你的安全尽一份心力……Lucy小姐,有句说句,我这能给的承诺,就这么多了,再多您恐怕也未必采信。说与不说,您可以自己衡量。”
  Lucy的双眼,在刘瑕脸上来回游移,似在寻觅什么信息,刘瑕坦然地由她打量,过一会,Lucy单薄的肩膀放松下来。
  “很好,”她嘴唇微翘,终于露出第一个真诚的笑,“刘小姐,你的话,倒让我多几分信心,要是你大包大揽,我反倒要重新考量……沈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敌手,要是钦钦的团队只有这个水准,我对他的未来,不会太乐观。”
  刘瑕扬起眉,Lucy一笑。
  “你们参与专案组,恐怕不是为滨海擦屁股的吧,”她又吐出一口烟,“沈家的大房、二房,这些年来明争暗斗,S市的上流社会,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D租宝的局,是沈江一手做出来的。你们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不是很清楚吗?股东大会近在咫尺,这个机会,我要是钦钦也不会错过的。”
  知道她必定有所误会,但真没想到Lucy是这么误会了他们,刘瑕心念电转,对她做出重新评估:一个常年在国外出差的投行高管,会对S市的企业秘辛如此了如指掌?她的消息,有点太灵通了吧。
  是公孙良告诉她的?这么说,沈江和公孙良的关系恐怕比她想得要更好,牵扯到滨海争产内幕的事都和他说……公孙良之死,背后会不会还藏了什么内。幕?
  “还是说回公孙先生吧。”刘瑕笑笑,并未接续刚才的问题,反让Lucy更露欣赏之色,“我有一个问题不解——Lucy女士,在审讯室里,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说谎,只除了一句话——你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亲近’……这句话,是假的。”
  Lucy的眼神清凉似水,她颔首,“不得不为,否则,在警察眼里,我之前所有的话,都是在说谎。”
  “这确实并不合乎情理,”刘瑕谨慎地挑选着词句,世上大多数人,对她来说都像是一本打开的书,Lucy呢——也是,但这本书可以多翻几页。“如果你们夫妻感情甚笃,你又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丈夫,公孙先生又为什么会长期出轨呢?”
  Lucy沉默下来,双眼望定指尖的火光,烟灰慢慢烧长,几乎要散落的前一刻,她动动手指,将它抖落在随手拿出的便携烟灰盒里——Lucy这样的女人,再怅惘,这样的细节也不会漏过。
  “刘小姐,你是心理咨询师,想必对人性了解很深了?”
  “只能说有浅薄研究。”刘瑕客气地回答。
  Lucy笑笑,她猛吸一口烟,仰起头吐出一个浑圆的圈,“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觉得,一个人,能战胜自己的本性吗?”
  刘瑕若有所悟,她想了想,“能战,但要战胜很难。”
  “嗯?”Lucy挑起眉,很感兴趣的样子。
  “做违心的事,快乐吗?”刘瑕反问她,Lucy摇摇头,她也笑笑,“当然是不快乐的。一个坏习惯,想改,譬如烟瘾,经过多日的勉强,脱瘾了,改掉了,这是人的主观能动性,你的心从习惯里挣脱出来,现在不抽烟也不违心了,这就是人类对命运的掌控力。但有很多坏习惯,像毒。瘾,有瘾的那天起,你的心就永远改变了,对它的渴望,永远不会消退,你可以一辈子不复吸,但永远不能快乐起来,每一天都在和自己的心做斗争,这种**和本能的**,就是本性……一辈子不复吸,但一辈子都不快乐,这算是赢吗?”
  Lucy一边听一边吸烟,闭着嘴闷笑,笑得肩膀颤抖,笑完了,她又吐出一口白色的烟,笼罩自己的表情,“说得很好,比喻得非常好,刘小姐,你说得对,不管一个人多优秀,多有能力,在和本性的斗争里,他一般几乎是很难赢的——公孙良的本性,就是贪。”
  “他贪,所以从不满足自己拥有的,刚入行的时候,他是个保险业务员,和同侪比,什么都没有,没文化,没人脉……他贪,什么都学,什么都干,来者不拒,五年后,他拿到自考本科文凭,保险卖到各大企业,年薪已过百万,在他们家那个山村,那时候他已经是传奇人物,90年代,一年赚了一百万,娶了个留过洋的儿媳妇。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就是不满足,贪,贪权势,贪知识,只要能做的,什么都想去尝试,栽过大跟头,但也能爬起来,一步步坎坎坷坷,爬到这个位置上,接触到更多人,更大的权势,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他忍不了的,那么多钱,那么懵懂无知的民众,给谁骗不是骗,为什么不参一脚?贪起来就看不清自己的本事了,人家和他平辈论交,都是大集团的重要人物不假,可整个滨海,都是他们家的,禄安呢?禄安是国家的啊。滨海能从私营发展到今天这步,在上头没人,可能吗?”
  Lucy吹出一口烟,语气都是淡淡的,“贪啊……看到美色总想要占有,他心里没那些女人,只是钱色交易,但就是贪,看到好东西,贪着想尝一口,没放真心,也想占着不放,为什么不呢,他有得是钱,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道德责任?他是不以为然的……又不至于影响家庭,只要把老婆瞒过,有何不可呢?”
  “没交流过吗?”
  “怎么没有?吵过、闹过,离婚协议书写过几版,每一次都发自内心想改,但改不了,贪就是他的本性……贪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去戒?本性难移,他真的改不了。”
  “我带他去看过心理咨询师,咨询师说,改不了,没法强行纠正,就像是电击也治不了网瘾一样,人生就是如此残缺,没有谁是绝对健康,没有谁能治愈另一个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正常……公孙良是这样,其实我又怎么不是这样?”
  “明知道他改不了,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离婚,但离不开,放不下,说是不管,还要放摄像头,给自己设一条虚拟的警戒线,心里想,跨过了就铁了心离婚,其实我心里知道,多数还是离不了。”Lucy托着腮,似笑非笑,烟快烧到手指,她也没注意,“我去看咨询师,问她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意志力那么强,三万米都跑得下来,为什么就离不开一个配不上我的人?咨询师说,这就是我的本性,感情至上、依恋太深,别看我事业做得大,但其实内心深处,我还是个小女人。”
  “对我来说,宁可两个人在一起痛苦,不断地勉强与强求,也胜过一个人的孤独……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和自己的本性斗争?”
  这么聪明、这么通透、这么优秀、这么自制,依然逃不脱本性……
  她想起多年前的回忆,想到母亲晃动的双脚,想到那一刻自己的情绪,她实在想到太多太多,想到钟姨笑意中的勉强,眼角藏不住的忧虑……她想到自己对钟姨说的话,“您放心,我明白您的顾虑”——
  那时候她才多大?13?14?还是乳臭未干的年纪,但她的世界,从没有青涩,她清楚地知道,钟姨不会赞成她和连景云的爱情,她也清楚地知道那是罪有道理不过的考量,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这是她的本性,不想改变,就像是呼吸,根本也无法改变。别人不喜欢她本来的样子,她可以去改变,她可以呈现让所有人满意的表演,但内心里,她只需平静地接受这一点,和自己和解,接受本性的代价,接受这世上并不会有谁适合与她在一起的推理……
  刘瑕望着Lucy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真实的情绪,她轻声地、真诚地说,就像是对当年的自己,“不需要斗争,只需要接受……你只需要接受它就可以了。”
  “是啊……最终,我接受了。”
  Lucy似是也有所感觉,她诧异地打量刘瑕一眼,又敛眸一笑,“我接受了这所有一切的后果,林小玉、张美琪,所有一个又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接受了公孙良可能会把自己玩死的未来……我想过那么多次我们的结局,现在它终于发生了,我没有一点意外,反而有点大彻大悟后的坦然。”
  烟头从指间掉落,她仰起头,笑容渐渐扩大,带着些许自嘲。“这一切,终于发生了,终于有了个结果,他终于玩死了自己——只是没想到,不是D租宝,不是他作的那些死,最终,是两片小小的感冒药,抢先一步,在沈江来得及动手以前,害死了他。”
  刘瑕心里一动。“你觉得,沈江会对他动手?”
  “如果你是沈江,你为什么不对他动手?”Lucy反问,“局已做完,该清盘了,公孙良身上,牵扯那么多线索,警察肯定会找上门——你觉得,他会宁死不屈吗?”
  “他那么贪,自然也贪生,贪图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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