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郑海洋便想着送韩一过去玩儿半个月。
只是谁能想,韩一这小子早慧到如此程度,竟然能识破他的诡计。韩一看郑海洋愣了下,不吭声,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一跺脚,气鼓鼓道:“不去海南不去海南就是不去海南!”说完转头跑了。
郑海洋顿了顿,看小崽子跑开的身影,本来以为他要跑回房间哭,结果一瞧,这小崽子竟然朝着卫生间飞奔过去——林宴在里面尿尿呢!!
家里卫生间门的门栓最近坏了,不太好关门,林宴尿尿的时候随手就拉了一下,并没有合拢,正对着茅坑岔腿尿着,尿了一半,韩一把门一推,一脸愤怒的小表情突然出现在在门口,朝着撒尿的林宴道:“你要带我哥去哪儿?我也要去!!”
林宴:“……”
郑海洋从后面追上来,下意识目光朝林宴下面瞧了一眼——可怜的,估计吓了一跳,尿歪了,黑长裤上一条长长的水迹。
他连忙去拎韩一,“你小林哥哥上厕所呢!让他尿完。”
韩一扭着肩膀胳膊脖子,只要是浑身上下能动的关节恨不得全部都扭动起来,一边扭一边近乎愤怒的挣扎嚷嚷:“肯定就是你,你要带我哥哥去哪儿!?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郑海洋把孩子拎出卫生间,还贴心(……)的帮关上了卫生间的大门,留下依旧叉着两腿站在便池前的林宴。
胯间有些湿热,林宴低头默默无语地看了一眼,接着抬起手又默默无语地甩了两下,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幸而他和郑海洋的个子差不了多少,能穿郑海洋那几条买大了的裤子,当下洗洗屁股换了内裤和外面的长裤,只是郑海洋瞧着林宴那脸色,真是相当不妙。
林宴脸色不大好,韩一的脸色更加不好,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像见了仇人一样,虽然没有眼红,但也差不多了。
林宴在郑海洋房里换完了裤子,韩一就坐在床边,靠着他床头以前藏钱的小熊,嘟囔了一句:“我也要去。”
林宴唬着脸朝床尾另外一头一座,两个人刚好坐了一条交叉线,他侧头挑眉看孩子,又看了看郑海洋。
郑海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林宴道:“你去哪儿啊你要?”
韩一又道:“哥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林宴显然被闹得有些不耐烦,也不可能像郑海洋一样纵容这个小崽子,他道:“狗尾巴草。”
郑海洋听不得别人这么说韩一,当下也有些不太高兴,正要开口却听到韩一抬了抬下巴,一脸挑衅的表情道:“是啊,我就是狗尾巴草,你咬我啊!”
郑海洋:“……”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话?
林宴却噗嗤一口笑了,他看了看郑海洋,指着韩一道:“你弟弟还真聪明,竟然拐这弯骂我是狗。”
林宴一开始确实十分不想带韩一过去,他在上海的大户室见过郑海洋带韩一的模样,那绝对是呵护在手心里的无微不至,韩一也特别黏郑海洋,就像一只黏人的狗尾巴草。
可今天这小崽子竟然这么无赖的回了一句“你咬我啊”,倒是叫林宴刮目相看了,林宴顿时觉得这小子三岁就能这么和人说话,将来肯定也是个小无赖。而且这小子确实很聪明,郑海洋明明没说一句只是哄着他,他竟然也能凭着直觉猜到什么,可见这孩子天生就不是普通人。
林宴最后答应了,道:“成,我和你洋洋哥就带着你,不过你要是再像个狗尾巴草一样黏人,我就把你送你爸的炸鸡店去,让你天天和炸鸡在一起。”
那么长的一段话韩一才没有全听进去,一句话他只听到了最开始的一个字“成”,便开始满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林宴最受不了韩一和郑海洋那副黏糊糊的样子,起身回酒店换裤子去了。
郑海洋去床上捞孩子,问他道:“你怎么知道你小林哥哥要和我一起出去的?”
韩一翻了个身,道:“我就是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的小虫子!!”
郑海洋揉他:“你个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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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跟着他妈去海南了,三个孩子要去深圳玩儿,家里的大人当然不会拦着,刚好郑丘要去深圳的炸鸡店,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
但那时候要进深圳特区出入都要有边防证,而林钧当时还在广州,林宴就让郑丘先带他们去广州,到了广州他们先去找他爸。
郑丘把三个孩子送到广州,林钧的秘书就过来接孩子,秘书是个矮矮瘦瘦还有点黑的男人,中分头,对林宴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谄媚,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特务头子。
郑丘打量那男人,就有些不放心,问林宴认不认识他。
林宴老陈道:“认识,我爸的秘书,专门来接我们的,你放心去深圳吧。”
那秘书姓米,一个不俗的姓氏取了个特别俗气的名字,叫米大顺,米大顺从林宴手里接过背包又从郑丘手里拿过行李箱,对他笑道:“您是郑老板的弟弟吧,我们见过的,北京的‘一洋基’开张的时候我就跟在林老板后面。”
郑丘“哦”了一声,总算想起来了,笑了笑,道:“那麻烦你了,我有点急事,得先去深圳。”又叮嘱了郑海洋好好带着弟弟,因为还有事,就先走了。
米大顺开的是林宴的车过来的,载着三个孩子回去,林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韩一和郑海洋坐在后面,林宴一上车整个人的气压都特别低,米大顺一开始的时候还说笑两句,甚至关心了下后面两个孩子,结果林宴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低到开车的米大顺都不敢吱声了。
郑海洋带着韩一坐在后面,见米大顺这么个成年人都被林宴震摄得不敢吱声,心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想这孩子不是吃大米长大的吧?怎么就能这么牛逼哄哄横着走呢?
韩一坐在郑海洋腿上,巴拉着车窗好奇地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前头林宴突然冷冷开口了:“输了多少?”
米大顺顿了两秒,才开口道:“小林少爷,这个我真不知道,老板自己走账,也不可能告诉我听的。”
林宴突然就像吃了炸药包一样炸开了,把汽车操作台中央放的一个一马奔腾的金底座透明雕塑抓起来,朝着米大顺身上砸过去,“你放屁!你这几个月都跟着他你还能不知道??”
眯大顺开着车都没敢抬手挡一下,老老实实被砸了,接着态度特别诚恳的回道:“我真不知道,只稍微能猜道,大概输了这么多。”说的时候,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比了一个六。
这个比划后面坐着的两个孩子当然没看到,只有副驾驶座上的林宴看到了,接着,一整个路途中,林宴都没吭声,没在副驾驶座位上多说半个字。
林钧在广州市区有套二层小别墅,每次来广州都住在这里,米大顺的车开进了小别墅的后院,三个孩子下车,林宴才对着郑海洋漠然来了一句:“等会儿你们吃点东西,其他都别管,包里再放点,等会儿路上吃。”
郑海洋愣了愣,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他们下午就要去深圳?
林钧的这套别墅够气派够奢华够骚包,前后两个大院子,后院子停了三辆轿车,前面院子有草坪还有秀气的欧式小亭子,整个别墅都用了大白砖雕砌,他们从别墅后门进去,一进屋子就能看到一楼大厅里摆放的一套欧式家具和头顶骚包的水晶吊灯。
林宴进了门熟门熟路爬楼梯上二楼,家里立刻迎出来一个保姆,米大顺指了指两个孩子,道:“给两个孩子弄点吃的,挑最好的,这两个是郑老板和韩老板家的公子。”
保姆显然是知道郑老板和韩老板是谁的,愣了愣,点点头,转头立刻去了厨房。
郑海洋带着韩一坐到了那套气派的沙发上,震惊了,不得不震惊,感觉就好像在电视剧电影里一样,豪气的别墅、停在院子里的豪车、奢华的家具还有一进屋子就能看到的保姆……他知道林钧有钱,尼玛怎么就能这么有钱啊!!!!
韩一也显然被这陌生的环境给小小的惊到了,但孩子更多的是好奇,他知道这是小林哥哥的家,但是小林哥哥的家和自己家完全不一样,特别大特别漂亮,他压低声音对郑海洋道:“哥哥,小林叔叔家是不是特别有钱啊?”
郑海洋心里宽面条,“是啊,特别有钱,特别特别有钱。”
韩一满眼放光,攥着小拳头:“我也要特别特别有钱,长大了也和哥哥住这种大房子。”
保姆拿了很多吃的过来,什么菜都有,还有小点心零食水果,甚至还有摆在水晶盘子里的冷饮。
郑海洋如今已经不用喂韩一了,因为韩一现在能自己拿勺子吃东西了,吃得特别欢,就是椅子太矮了够不着,保姆从厨房拿了个小凳子垫在椅子上让他坐着,韩一高高俯视餐桌,恨不得一张口把桌子都吞了。
米大顺也上楼了,没多久,郑海洋听到楼上林钧和林宴在吵架。
林钧对林宴道:“你暑假作业做完了?!把你书包拿过来!没做完哪里都别想去,老子花钱送你去上学你作业都不做么?”
林宴大喊:“不上了!!你早点输光彻底破产变穷光蛋吧!!”
郑海洋:“……”
林宴从楼上气呼呼的下来,他老子林钧追在后面,穿着一身睡袍,嘴里还叼着根烟,边下楼梯边嚷嚷:“去哪儿?我告诉你你哪儿也别想去!”目光朝楼下餐桌边一扫,看到了高高坐着的韩一,立刻换上笑容:“哎?小一一和洋洋也来了?”
林宴已经跑到了一楼,一转头朝着楼梯上大喊:“摔不死你!”
林钧踩着拖鞋在光滑的地板上一脚踩空,屁股着地。
郑海洋:“……”
韩一手里还拿着一块排骨,转头看着楼下,小声问郑海洋:“小林叔叔屁股不疼么?”
郑海洋:“没事,你小林叔叔他皮厚肉结实。”
郑海洋知道林钧不是一般人,也知道林宴不是普通的孩子,这父子两个的相处方式却更叫他愕然,林宴一直冷冷坐在桌边吃了点东西,林钧似乎只有在儿子面前才会暴露他暴躁的一面,人前完全就是另外一副样子。
林宴吃完了东西,说是要去深圳,让米大顺拿着边防证送他们去,林钧刚刚在楼上吼他说哪里都不许去,这会儿却两手插在睡袍兜里,想了想道:“我送你们过去,”顿了顿,又道:“不过,先说好,抽签表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内部都消化掉一大半了。”
这个抽签表郑海洋还真知道是什么东西,其实就和上海的认购证很像,不过深圳这边是抽签表,发行几百万张,中签率百分之十,每张抽签表可以认购一千股股票。
林宴抬眼皮子:“那你不能也去凑个内部么?你不是自称认识一堆大老板内部人士么?”
林钧瞪他一眼,道:“这次不一样!别瞎搀和!深圳和上海不一样!”
林钧去换了衣服,下来的时候人模狗样,拿了边防证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又买了票,把三个孩子带上去,米大顺买的是站台票。
郑海洋和韩一坐在一起,林钧林宴父子坐对面,韩一有点困靠着小板桌打瞌睡,郑海洋就让孩子靠着自己。对面俩父子朝他们看看,移开目光,显然对这种相濡以沫的相处方式十分不适应。
米大顺送他们上车就下去了,火车开了十分钟,林钧一手撑在小板桌上,手里一包万宝路颠着,“抽签表不能搞,你们去深圳能干嘛?”
林宴后脑勺对着他,目光看着窗外,不吭声。
郑海洋刚刚已经琢摩过来了,林宴本来是想像他们那会儿在上海炒认购证那样在深圳炒抽签表,来广州找林钧估计也是要他爸给他弄关系搞点抽签表,但林钧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觉得这次抽签表不能弄,所以才不答应。
至少在郑海洋看来,林钧这个一门心思赚快钱的人都不做,想必是抽签表的水太深了,搀和进去不划算。
但如果林宴一开始就是想弄抽签表,现在又不能这么干,那他们大老远跑来深圳就是白跑一趟,也难怪林宴火气会这么大。
不过郑海洋之前在林钧的别墅里就想到另外一个赚钱的办法,肯定没有炒认购证炒抽签表赚钱,但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就像刚刚林钧说的,深圳和上海不一样,深圳是特区。特区有一个什么特别的?就是出入要有边防证!去上海坐汽车坐火坐哪怕走小路坐毛驴车都能去,可是深圳不一样,这个特区必须要有边防证,深圳周边一路还特地围上了铁丝网。
上辈子郑海洋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那人就是深圳周边的,他说他小时候去深圳玩儿没有边防证就钻铁丝网,钻十次能成功八次。郑海洋之前就忍不住想,抽签表的消息一传出来肯定一堆人朝深圳涌过去,到时候没边防证进不来,他们不如做个带人钻铁丝网的生意,一个人五十块钱,炒股的那些人肯定都出得起这个钱。
郑海洋当时这么想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特别屌丝,如今看炒抽签表炒不起来,便琢摩着这条路其实也行得通。
他把韩一朝自己怀里带了带,靠在小板桌上,把自己的想法轻声和对面的林钧和林宴说了,一说完,这父子两个同时瞪眼看着他,一脸诧异的表情。
林钧道:“这是你自己想的?”
郑海洋理所当然道:“当然了!”
林钧扯嘴笑了笑,欣慰点点头道:“你小子倒是真聪明,这也能被你想出来。”
林宴抬手打了两个响指,“就这么办!”
郑海洋眨眨眼,低声问道:“我只是这么一说,真能这么干?铁丝网没拉电?没边防的警察看着?”
林钧气派坐着,手里的万宝路指了指周围一圈:“你以为去深圳人人都有边防证?”
郑海洋他们来深圳的这天是五号,林钧的内部消息是最早七号会发关于抽签表的通告,于是到了深圳,林钧就送三个孩子去酒店,自己跑出去去看“铁丝网”了。
郑海洋觉得特别新奇,他想林钧一个手里捏着千万的小老板,竟然也瞧得起这么五十块一百块的赚这种小钱,他问林宴为什么,林宴回道:“因为他当年就是在深圳靠给人拉铁丝网,带路过边防赚的第一桶金。他自豪着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