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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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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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马名疾风,浑体纯黑,没有半根杂毛,是谢玄最钟爱的坐骑之一,当日谢玄便是坐在它的马背上,赢了名垂千古的淝水一役。胜利后谢玄不愿它再随自己冒险,把它留下在寿阳由胡彬悉心照顾。现在则成了刘裕的座骑。

  自懂事以来,刘裕首次感觉到大地尽在他脚下的滋味。击败荆州和两湖的联军,是他军事生涯的转折点,由这刻开始,他对自己建立起没有人能动摇的信心。

  蹄声在前方响起。

  孙恩立在淮水南岸,负手遥观对岸的边荒地带。

  他从来不对任何地方生出留恋的感情,边荒却是唯一的例外。

  惠晖死了!且是因他而亡,如非被他以独特手法禁制了她的经脉,凭她的太阴玄功,该可以在三佩释放出的能量下保住性命。

  那是种奇怪的能量,有庞大无比摧毁一切的暴烈毁灭力,可是其中又充满无限生机,能赐与生命。只要具有太阳真火或太阴真水类先天真气者,便有本领在其中取得生机,死里逃生。

  所以他必须立即离开,因为燕飞伤得比他轻很多。

  对燕飞,他心中充满复杂矛盾的感觉,而截至目前为止,燕飞是唯一在他全力出手下仍没法杀死的人。

  他的武功肯定高出燕飞一级,可是在道功上却至少逊燕飞一筹,这情况令他们变成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必须在黄天大法上再有突破,方可以稳胜燕飞。幸好如何突破已在掌握之内,仙门的乍现即逝,予他最大的启发,使他把握到能破空而去最本原的力量是怎么的一回事。那种启示对他的道法具有无比深刻的意义。

  燕飞也像边荒般令他感到爱恨难分。

  在普天之下芸芸众生里,燕飞是除他之外唯一晓得洞天福地确实存在的人,这种共同的领会,令他感觉自己并不孤独,也大幅拉近他与燕飞的距离。可是偏偏燕飞却是命中注定的死敌和对手,他可以不惜一切毁掉他吗?

  他不知道。

  穿过仙门,到达彼岸,当然再不受五行的局限,也打破了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人命运的彻底改变,会否产生顺势而去的骨牌效应,至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呢?

  简单点说,当一个人成功开启仙门,从这出口遁离身处的宿命世界,会否令所有人的命运都生出变化呢?又或者是白日飞升仍只是命运的一部分。

  他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诡奇感觉。

  孙恩长长吁出一口气,掉头朝南而去。

  很多事都是在他的智慧之外,可是有一件事是他肯定的,就是当他重回边荒时,他的黄天大法将有进一步的突破,从炼神还虚的境界往炼虚合道的至境迈进。

  这是人能达到真正至高无上的境界,此行实不虚也,既令他看破凡尘,更无垠地扩阔了心怀和眼界。

  刘裕遇上了由姚猛率领二百人组成的先头部队,人人士气昂扬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疲态。

  姚猛见到他,大喜道:“刘爷你刚离开不久,便有个叫刘毅的北府兵将来找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见你,却又不肯透露是什么事。现在他随军而来,与后面的慕容当家在一起。如你没兴趣招呼他,我们可以打发他走。”

  刘裕心中一沉,已知自己不幸言中,何谦果然出了事,否则刘毅绝不会在这时候来找他。

  道:“胡彬方面的关节已打通了,他会全力暗助我们。你们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见过刘毅后,再继续行程。”

  燕飞立在窗前,凝望矗立在广场,对边荒集有无限象征意义的古钟楼。

  广场四周是一个一个的光圆,照亮了地面,敌人把罩上盖子的风灯放在地上,不让灯光上泄,形成眼前的奇景,也把古钟楼衬托得更巍峨高耸。

  事实上整个夜窝子都是以同样手法照明,从集外远处看过来,便像边荒集陷于一片漆黑里。

  敌人的兵力布置全集中于夜窝子,要攻陷这么一处地方,确是谈何容易。夜窝子的楼房都是最有规模的,加上高台指挥的优势、强大的兵力,荒人的任何反攻只是以卵击石。

  赫连勃勃虽然暗示切断粮线是唯一对付他们的有效手段,可是燕飞直觉他是不安好心,敌人肯定有方法应付这方面的问题,因为直到此刻,敌人仍是占尽上风,掌握主动。

  战马的嘶叫声不时划破夜窝子的宁静,也提醒人战争可在任何一刻发生。

  燕飞身处的三层楼房位于广场边缘,前身是著名青楼“采花居”,亦只有荒人经营的妓院方会用上这般直接露骨的名字,以作招徕。

  采花居现在成了赫连勃勃的军营,他身在的房间是赫连勃勃卧室,位于三楼靠古钟场的一角,可以俯瞰整个古钟场。

  赫连勃勃认为把他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此事他不但要瞒过姚兴一方的人,还要瞒着大部分的手下,只容几个心腹知情。

  此刻赫连勃勃到了外厅与手下说话,他乐得清清静静的一个人,细想过去几天离奇荒诞的遭遇。

  眼前边荒集也不是全无破绽,只要能在激战时占领了古钟楼,便可以破坏敌人高台指挥的战术,使敌人陷于各自为战的劣势,而己方则可以避强击弱,发挥出全面的战力。此法在夜战里尤能发挥奇效。

  若不是站在这里,他绝没有这样的体会,生出对敌人所有布置了然于心的动人感觉。

  他和赫连勃勃的关系危险而不稳定,双方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然而因着微妙的形势,权衡利害轻重下,成为合作的伙伴。但变化随时发生。

  说到底,赫连勃勃并不真的认为荒人有反攻边荒集的能力,荒人来的话是自寻死路,所以燕飞若成功刺杀波哈玛斯,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行刺波哈玛斯是愈快进行愈好的事,天才晓得当刘裕领导荒人击垮荆州和两湖联军的消息传来,会否令赫连勃勃生出异心。

  主动权仍稳操在赫连勃勃手上,他可以助燕飞完成心愿,也可以出卖他。

  赫连勃勃步入卧室,来到他身后,道:“边荒集确是个奇异的地方,这是任何初到边荒集者的感受。”

  燕飞心忖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扮花妖奸杀女子?

  暗叹一口气,道:“我们的事如何进行?”

  赫连勃勃道:“我刚才吩咐了几个可以信赖的手下,全力监察波哈玛斯的行止,明天该有消息回报,我也不想此事拖得太久。”

  又道:“燕兄过去两天是否在附近徘徊呢?”

  燕飞点头应是。

  赫连勃勃道:“那你该看到白云山区的异事,白光冲天而起,数十里内清晰可见,事后整座卧佛寺化为飞灰,留下一个广达数十丈的深坑。对此燕兄有什么看法?”

  燕飞心道如我坦白说出事实,保证可令你目瞪口呆,当然他不会说出来。

  道:“这种没有人明白的事,可以有什么看法呢?”

  赫连勃勃兴奋的道:“天降异象,地必应劫。这个肯定是老天给世人的一个启示,预告新世局的开始,所有已称帝者均无一是真命天子,而能统一天下的真主正在崛起中。”

  燕飞心中想到的却是拓跋珪或刘裕,怎也没法把真命天子与残暴不仁的赫连勃勃拉上关系。他自认没法子明白赫连勃勃这个人,奇怪他既然是人,却可作出违背人性的恶行,没有半点人性。

  如果他不是身负内伤,又以大局为重,把呼雷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赫连勃勃将不能在这里站着向自己自鸣得意。

  淡淡道:“赫连兄当然是有大志的人,事实上淝水之战后,南北两方的政权均摇摇欲堕,未来的情况谁都难以预测。”

  赫连勃勃叹道:“假设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战友,是多令人痛快的一件事呢?”

  燕飞心忖我永不会视你为友。

  赫连勃勃正要说下去,他一名手下慌张的扑进来,道:“太子来了!”

  燕飞和赫连勃勃听得大吃一惊,相互对望。

  赫连勃勃当机立断,道:“我在外厅截着他!”

  说罢与手下匆匆迎出外厅去。

  燕飞移到门旁,收摄心神,打算如有任何异样情况,立即远遁。

  姚兴于此深夜到访,事情绝不寻常。

  波哈玛斯会否随他一道来呢?

  “砰!”

  房门关上。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二十一 卷 第 四 章 忍辱负重





      第 二十一 卷 第 四 章 忍辱负重

      

  刘毅惨然道:“大将军遇害了。唉!如他肯听你的劝告,此事便不会发生。”

  刘裕早有心理准备,目光投往淮水,道:“此事怎可能发生的,大将军不是有防范之心吗?”

  离天亮只有个许时辰,四周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天地一片肃杀。

  刘毅涌出热泪,凄然道:“大将军口是这么说,可是他心中仍认为司马道子会倚赖他、笼络他,而不会愚蠢到舍他而选反覆难靠的刘牢之。所以才会中了司马贼的奸计。”

  刘裕道:“冷静点!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刘毅抹掉泪水,压下失控的情绪,道:“大将军起程前,刘牢之忽然在我们淮阴附近的洪泽湖集结船队,兵胁淮阴。大将军本已改变主意,暂留淮阴以对付刘牢之,岂知司马道子一天内三次以飞鸽传书来催大将军赶往建康去,说桓玄大军随时可抵石头城。大将军不疑有诈,更认为刘牢之暂时仍未够实力突袭淮阴,所以只在两艘战船护航下,坐帅船匆匆前往建康,却被王国宝以奸计骗上船,惨被杀害,事后只有一艘船逃回来。现在淮阴的兄弟上下一心,决意为大将军报仇,先干掉刘牢之,然后杀往建康去。”

  刘裕叹道:“你们的实力一向及不上刘牢之,现在大将军遇害,你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毅道:“我们虽然个个恨火烧心,却没有丧失理智,大家商量后,认为目前北府兵内,只有你的能耐和声望,足以服众。所以推我作代表,来请你到淮阴主持大局。只要宗兄肯振臂高呼,宣布刘牢之的罪状,刘牢之旗下的兵将也会动摇,军心不稳下,刘牢之将不是我们的敌手。统一北府兵后,我们便可以趁荆州军进攻建康的一刻,找司马道子算账。”

  刘裕感到刘毅的提议有庞大的诱惑力,只要他点个头,何谦的旧部便会尽归他所有,足有三、四万之众,且有一支实力庞大的水师战船队,若再加上胡彬的寿阳水师,实力比之刘牢之亦毫不逊色。唉!可是边荒集又如何呢?还有是北府兵如此分裂作两个互相攻杀的派系,只会白白便宜桓玄。恐怕到桓玄攻陷建康,他仍和刘牢之缠战不休,届时只要桓玄站在刘牢之的一方,他刘裕肯定只余下待宰的命运,在策略上实是愚不可及。

  目前的成就得来不易,他绝不可犯错,否则所有努力均尽付东流。

  再进一步深思,纵使桓玄攻不下建康,刘牢之则败在自己手上,然北府兵已元气大伤,且因失去建康的支持,边荒集又仍然在慕容垂和姚苌的控制下,粮资的供应上将无以为继,北府兵会不战自溃。

  在这种形势下,只会便宜了在南方虎视眈眈,实力不下于任何一方的天师军。

  不过他如今正高烧复仇怒火的淮阳军失望,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他正处于两难的位置。

  刘裕暗叹一口气。

  于此最不应该的时刻,他想起王淡真。

  假设他不趁此机会打击刘牢之,淮阳军在群龙无首下,终会被刘牢之收拾,那时刘牢之北府兵大权在握,再没有任何顾忌,王淡真的爹王恭便危险了。

  再暗叹一口气,想到自己怎能只顾一己之私,白白把谢玄精心培育出来的无敌兵团毁于自己手上呢?

  道:“你先冷静下来,弄清楚目前的处境,否则你和我都要面临抄家灭族的大祸。”

  刘毅愤慨的道:“还有什么好想的,我和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裕道:“我们可以公布刘牢之什么罪状呢?”

  刘毅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他勾结司马道子,害死大将军的大罪。”

  刘裕道:“杀大将军的是王国宝,司马道子可把一切推到他身上去,然后立即处死他,来个死无对证,且先我们一步公布王国宝的罪状,如此司马道子和刘牢之都可以置身事外,而事实上他们确没做过什么。刘牢之更可以振振有词,说在洪泽湖集结水师,是奉王恭之令讨伐司马道子。”

  刘毅登时语塞,好一会方道:“刘牢之怎会对付司马道子呢?”

  刘裕平静的道:“刘牢之当然不会真的去讨伐司马道子,他只需要一个下台阶,司马道子则是最佳提供下台阶的人。”

  刘毅遽震道:“你说得对,桓玄和王恭一方打正旗号要讨伐王国宝,如王国宝被司马道子处决以应要求,桓玄等虽出师无名,但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但刘牢之却可以得到急切需要的下台阶。”

  刘裕晓得他回复了理智,道:“眼前最明智的策略,就是忍下去。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王国宝是刘牢之的下台阶,也是你们的下台阶,明白吗?”

  刘毅双目再次红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们怎能坐看刘牢之这贼子继续风光下去,还要听他的指挥,任他鱼肉?”

  刘裕道:“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复仇而是保命。刘牢之于现今的形势下,绝不敢逼你们叛变,只会设法安抚你们,而你们则虚与委蛇。北府兵内同情你们的将领大有人在,刘牢之在短期内是不敢过分的。现在对刘牢之最重要的事,是稳定军心,巩固权力,全力助司马道子,令桓玄没法动建康半根毫毛,他还要保存实力,以应付孙恩庞大的天师军。”

  刘毅打量了刘裕好半晌,似是首次认识刘裕是怎样的一个人的神态,道:“你的处境不比我们好多少,为何你仍然可以这么冷静?唉!不如你陪我到淮阴一趟,我的口才远及不上你,没有信心说服其他人。”

  刘裕晓得自己最少说服了他,道:“根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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