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续道:“刚才我看敌人推进时信心十足的姿态,便知他们有援可恃,否则怎敢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
蹄声响起。
左方林木区处涌出大批敌骑,在半里外潮水般掩地而来。
同时前方敌军由静转动,朝他们推进。
战鼓号角齐鸣,的确似有响彻云际的威势。
慕容战现出冷酷的笑容,道:“凤凰大阵!”
身旁的女旗号手,立即打出特别为镇荒岗设计的凤凰大阵的旗号。
※ ※ ※
十二艘双头船在离边荒集十里处的颖水结阵,封锁河道。
后方是大小战船货船,分泊两岸,在临时建筑的码头,卸下兵器粮货。
三十台超级投石机,全运至东岸,发射的非是石头,而是姬别监制的万火飞砂神炮,共装满五十个大箱子,每箱二十个,共一千个。数量看似很多,但在战场上个把时辰便可以用尽,所以必须看情形使用,不然就要以石头代替了。
另外百多筐以防水布包裹妥当的火石毒烟箭,分别卸往东西两岸,放置在沿岸一带的荒野山头。
战士们把守两岸上游高地,以防敌人突击部队来犯。
眼下人数虽达近万,但真正能上战场与敌人血战的只在四千人间,且全是没有战马的步兵队,故不得不在远离敌人的地方登岸,且还须先锋部队牵制敌人。余下的主要为工匠等各项支持的人员,占了大半是荒人壮女,她们之中不少是在青楼莺声燕语的娇滴滴姑娘,现在却与其它吃苦耐劳的荒人妇女,成为同甘共苦的好姊妹。
登上东岸的有一千战士和四千支持部队,是今次攻集的主力,由刘裕亲自指挥。
西岸的二千战士和支持人员,则由屠奉三负责。战士们主要来自他的振荆会,擅打硬仗,战力比刘裕手上由大江帮战士和姜人组成的千人部队更要强大。
江文清理所当然的指挥曾纵横南方水道的十二艘双头战船,以席敬和费二撇为辅,战士达千余人,均为大江帮水战的好手。
刘裕站在东岸高地,左右是卓狂生、宋悲风、呼雷方、红子春、姬别、方鸿生、程苍古一众人等,身后是这支部队仅有的二十多匹战马,供主帅和随员代步。看着卸货登陆的行动接近完成,大伙提得老高的心才放卜来,松一口气。
登陆是军队最危弱的时刻,如有敌骑来犯,肯定会吃大亏。车好现在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对岸的屠奉三向他们打出旗号。
刘裕欣然道:“放行!”
在后方候命的女旗手忙以舞蹈的姿态,以色彩灿烂的旗帜传达讯息,惹来四方阵阵赞美之声。八位娇俏的女旗手兴奋得俏睑都红起来。
左岸号角声起,步兵沿岸推进,百多辆辎车随后缓行。
卓狂生捋着颔下长须,大笑道:“看!我们荒人多么俊敏,伟大的荒人在今天为边荒写下精采的三早,荒人的事迹,将传诵千古,永远不会被遣忘。”
程苍古没好气道:“这家伙又在为边荒集光复后的说书馆生意做工夫。”
卓狂生欣然道:“在边荒做生意讲的是公平竞争,你认为说书说得好过我,欢迎比较。”
众人无不莞尔。
刘裕见辎重车队集结完成,道:“该论到我们动身了。”
宋悲风传令道:“起行!”
号角声长呜。
大队开始缓缓移动。
姬别道:“禀告老天爷,你千万勿要在我们未抵边荒集前已大雨滂沱,又或苦等两三天都不见半滴雨,你老人家至紧要帮这次忙。”
众人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红子春成竹在胸的道:“你现在当我吹牛皮好,死顾面子也好,我敢肯定在黑夜来临前,必然风云变色,雷雨交加,我的预测将会兑现。”
此时一人直奔上丘顶来。
卓狂生怪笑道:“有甚 好消息?”
来的是高彦的左右手小杰,奔到众人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道:“报告各位大爷,一切依计而行。战爷已占据镇荒岗,敌人兵分两路,派出约八千人夹击战爷,尚未知战果。”
姬别笑道:“我的火石毒烟箭可大派用场了。”
刘裕欣然道:“我们最害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就是敌人只留下数千人固守边荒集,其它全体出击。现在只是试探出击,测探我们的实力,战爷自可应付裕如。”
小杰续道:“奇爷和他的五百人,成功潜行到敌人后方,到达目标位置。”
众人登时爆响欢呼怪叫,最兴奋的竟是姬别。
程苍古紧张地问道:“仪爷方面情况如何?”
小杰答道:“仪爷和他的兄弟从隐伏处走出来,向边荒集东岸推进。据传信的手法,仪爷会在东岸装出攻击姿态,施诱敌夹击之计。”
卓狂生赞道:“好汉子!够胆识!”
红子春皱眉道:“这似乎和我们原定的计划有出入,一个不好,会陷于全军覆没的厄运。”
呼雷方道:“红爷可以放心,拓跋仪乃曾被称为马贼之王的拓跋圭,他手下的第一号大将,最擅长这种在敌人大军夹击下反攻的战略,我肯定他可以不负所托地完成任务。”
宋悲风点头道:“能临阵应变,才是最高明的将帅。”
程苍古担心的道:“逃窜的时间须拿捏得精准无误。”
刘裕淡淡道:“这方面肯定没有问题,观察敌情是高小于的专长,在边荒不作第二人想。不知各位有否想过,敌人高台指挥的优势,亦是他们最大的缺点。要指挥束岸的伏兵,须由敌方主将于高台打旗号指挥,以高彦对各族传信方法的精通,定可掌握敌人全局的进退,完成任务。”
众人终放下心来,齐声称是。
刘裕续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最重要是随机应变,战略可以因应形势而改变,只要能达到目的。若不是如此,反令我担心。”
接着下令道:“除双头船外,其它船只一律返回凤凰湖。”
旗号挥舞。
众人登上马背,驰下山丘去。
反攻边荒集之战,随着他们的步伐,已是离弦之箭,势在必发。
※ ※ ※
燕飞透窗瞧着钟楼广场的情景,以他的冷静功夫,也不由生出焦虑担心的感觉。
空旷的广场像变成各类重型武器和不同类战车的陈列场所,排列得井然有序。
最触目惊心是位于东大街口的数十架四弓弩箭车,每次可发射四枝巨烈弩箭,不但穿透力强,可贯穿己方的藤盾,且射程可达千步之外。
这种笨重的箭车,在乎野战中作用有限,可是在守城和巷战中却是威力无穷,只要想象己方人马从柬门攻入,却遇上下多架这样的弩箭车,每车连发四箭,荒人肯定被射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现在弩箭车藏在夜窝子内,正是要瞒过他们荒人,把握时机地点,忽然投进战事里,尽收攻敌无备的神效。
其它还有近百台投石机,正于广场上严阵以待。攻防战开始后,不论敌人从何方攻来,这些防守的重型器具,均可迅速投进待增援的区域去。而夜窝子和四条大街提供了迅速调动这批大型重武器的快捷方式。
此外尚有百多辆可挡箭的撞车,接近钟楼处放满铁桶,约在三、四百之数。如估计无误,桶内放的该是石灰一类的东西,如从高处洒下,对眼睛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燕飞看不到装载西瓜皮炮的木箱子影踪,可能是在钟楼的另一边,位于他的视线之外。
古钟楼已变成一座堡垒,只有一个入口,如把大铁门关上,便如铁桶密不通风。下一截是个高达七、八丈的方形石堡,上截是直探中天的古钟楼,观远台上旗帜高挂,却没有飞扬,因为没有风,且熟得要命。
燕飞也不由得佩服敌人,忽然间冒出这般多攻守兼备的重武器,可见姜人善守的美名,确非虚传。
怎么办呢?
假如刘裕等不晓得敌人隐藏起来的实力,极可能阴沟里翻船,攻进来后被敌人一举击垮,就如此窝囊地输掉这场仗。
就在此时,一队姜人、鲜卑兵各占一半,约近百人的部队在各武重武器间穿行,直朝采花居的方向徒步奔至。
燕飞大吃一惊,心忖难道是对方发现有人在西瓜皮炮作了手脚,所以到采花居来搜寻是否有藏人的秘室。
正不知该立即逃跑,还是躲回地道去的当儿,众骑士已抵达采花居正门前。
只听把门者以汉语喝道:“联军必胜!”
刚到的战士还口令道:“荒人惨败!”
燕飞回头瞥了一眼,原本放满各式战具的大堂已被搬得空空荡荡,只余十多个装箭矢的大竹箩。
门开。
燕飞一闪身,躲到箩筐后去。
凭他的身手,随时可以杀进地道去,再从另一端的出口逃走,最重要是先弄清楚敌人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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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四 卷 第 四 章 初战得利
燕飞并没有后悔错过返回地道的机会,在看到敌人展示于广场的防守实力后,令他对姚兴完全改变了印象,更清楚自己以前对他的认识是如何肤浅。
当日他见敌人在集外广置拒马,虽然得知敌人把防绫扩展至集外,大大增加荒人攻集的难度,但仍不大放在心上。直到刚才见到守集的重武器,方知如何地低估了敌人。
这批重武器大部份是在边荒集的工场内赶工制造的,但弩箭机却肯定是从长安经水路运来,石灰则是于北方各地搜购,由此可见敌人的准备工夫做得多么充足。
所以他断然决定须立即离开,好将敌人的真正情况通知己方兄弟。留下来再没有意思,因为刘裕绝没有可能攻至夜窝子,他手上的“盗日疯”亦难发挥扭转局势的作用。
战士们鱼贯而入,部分人还高声谈笑。
燕飞感到他们的士气相当不错,这是可以理解的,既有集可守,兵力又是荒人的三倍,更何况只要看看广场上停放的各式重武器,信心立即可以大增,比主帅们的什么勉励说话更有效力。
燕飞握上蝶恋花的剑柄,准备攻其不备的杀出大门去,凭穿在身上的鲜卑兵武服和口令,看运气能瞒过敌人多少关卡的闯关离开。
战靴踏上阶梯的声音传人耳内。
燕飞心中大讶,敌人竟是要到楼上去?而非到大堂来搜查。
忙留心聆听。
其中一名战七以鲜卑语道:“天气这么燥热,到水里去泡怎都好过在地面晒个半死。”
另一人道:“不要高兴得太早,你总不能整天泡在水里,穿上牛皮水靠在岸边捱太阳时,你才晓得滋味。”
燕飞醒悟过来,这批战士并不是冲着他而来,敌人仍末发现他在西瓜皮炮弄了手脚,而是因水靠放置于楼上,这批要往颖水进行特殊行动的“水兵”是来换装的。
燕飞立感心动。
如要安然离开,又大模斯样的回来此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连忙打醒精神,探头外看。
敌人鱼贯的登楼,没有人往他的方向瞥上一眼。
燕飞待最后一人入门后,闪了出来,追在战士们的后方,上楼去也。
慕容战一声令下,五千荒人战士立即表演似的变化阵势,两翼的盾牌阵迅速移动,改为护着镇荒岗东西两边。
镇荒岗形势险要,三面陡峭,以面向逞荒集的一方最高,拔地达十多丈,然后往南倾斜成坡,是登岗的唯一路径。变阵后,荒人战士变成倚岗固守,再没有后顾之忧。
留在后方的干人部队此时分出三百人,驰上高岗下马,来到高岗西沿的位置,百多弩手祭出弓弩,另二百人正传递着火石毒烟箭,点火的点火,一切井然有序,快而不乱,尽显慕容战练兵的成果。
敌骑施展的是全骑兵的冲击战术,西方来的突击兵,五千人旱扇形般散开,前锋的战士均手持大藤盾,以挡箭矢。此为胡人最擅长的战术,第一轮冲锋陷阵后,便可绕往敌阵各方,从四面八方轮番冲击,消耗对方的箭矢,削弱对方的战力。
本来这种战术该是万无一失,因为荒人劳师远征,尚未恢复元气,阵脚未稳下,岂抵得住他们以优势兵力骠骑狂攻?
北面的二千敌骑却是另一种阵法,缓而不急的推进,队形众而不散,前三排举盾护着人马,后方战士弯弓搭箭,以隐定的步伐直逼而来。
慕容战卓立高岗之上,神安气定,状似下凡的天神,忽然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喝道:““寸步难”侍候。”
早把“寸步难”预备在手的五十多名战十闻言齐声大喝,往敌处掷出第一轮的“寸步难”。他们都是臂力特强之十,兼之居高临下,落点远达己阵五、六百步之外,立成阻敌的防御之势。
这批“寸步难”特别加料,两边都装有向上的尖钉,不论那一面着地总有利钉的尖锋指着天空。
此着大出敌人料外,令他们避无可避,最妙是只有前方的敌人晓得发生了什么一回事,后来者仍亡命策骑冲阵,令居前者欲停不能。
第二轮的“寸步难”抛出,接着是第三轮。
最接近的敌人已在离己阵七百步处。
后方余下七百荒人骑士,人人严阵以待,只要敌人稍呈乱象,便会依令杀人敌阵,绕击敌人后方。
姚猛此时驰下岗坡,与这支七百人的部队会合。
慕容战又喝道:“点燃神箭!”
战士们听命而行。
从西面杀来的敌人已旱乱象,前方的战士当然不肯踏入尖钉阵去,退既不能,只好往两边散开,奉是疾如雷电的强大气势,登时大幅削弱。
后来者不知就里,兼且荒草掩饰了“寸步难”的存在,仍盲目朝他们冲过来。
慕容战下令道:“放神箭!”
火石毒烟箭百箭齐发,拖曳着烟雾,从天而降的往射程之内的敌人投去,形成美丽烟线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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