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平安就好!”苏葛氏抖着手接过信,连说了几个好,眼圈又红了。
经历过这场生死,云锦十分理解苏葛氏的心情。上前一步扶了苏葛氏的胳膊轻声道:“燕昭拜托过龙星将军,二叔肯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听了云锦这话苏葛氏虽然放心,可仍忍不住掉下来眼泪。
云锦刚要再劝劝,却被冲进她怀里的一个小黑影撞了个趔趄。
云涛揪着她的衣襟哭道:“姐姐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云锦蹲下身瞧着云涛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心中一酸。“怎么会?姐姐怎么会不要云涛?”
“姐姐骗人!大家都说你要在大表哥灵前殉情,你死了就是不要我了!”云涛攥着小拳头,恨恨地道:“大表哥坏,大表哥要跟我抢姐姐!我一定好好跟皇甫爷爷学本事,把大表哥打跑,不让他把姐姐抢走!”
云涛孩子气的话顿时让云锦满头黑线,满院子的人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云秀揪着云涛的耳朵笑道:“照你这话是不想大姐嫁人了?大姐跟大表哥是订了亲的!过些日子就要嫁出去了,搬到大表哥家住。你还能跟着?”
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云涛挠了挠脑袋,忽然怒道:“我不同意!我不让姐姐嫁给大表哥,大表哥是坏蛋!我……”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云涛的话被人冷冷地打断,众人回头瞧见脸色阴沉的燕昭,忽然齐齐转头满是同情地看着云涛,跟燕昭抢云锦。不异于跟老虎抢食!
“不许你进来!这是我家!”云涛丝毫胆怯的意思,冲到燕昭跟前就往外推他。边推边叫道:“不许你欺负姐姐!姐姐要嫁秋大哥,秋大哥不会欺负姐姐!”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云锦错愕地看着云涛,转眼瞥见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苏葛氏,云锦只觉得后背发凉,难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什么事?
瞧见燕昭脸色阴沉下来,云锦暗叫不好,可还没等她说话。燕昭已经拎着云涛纵身跃上了树梢。
被挂在两三丈高的树杈上。云涛连连惊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细细的树枝被云涛坠的几乎折断,云涛晃晃悠悠的悬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摔下来。
云锦吓的心几乎跳出来。扯着燕昭急道:“你快把他放下来!别摔着……”
“吊够半个时辰再放下来!你要是再折腾,自已摔下来就是活该!”抬眼瞧着云涛,燕昭冷笑道:“下次在提让你姐姐嫁秋明水的话,我就把你扔狼里!”
这家伙居然跟云涛一般见识?就为了那些孩子气的话,竟这样对待云涛?云锦再一次对燕昭的小心眼无语了!
揪着燕昭的胳膊,云锦急道:“他还是小孩子!你别吓着他!你这么大的人跟小孩子斗什么气?你听见没有?快放他下来!”
对云锦又急又怨的话置若罔闻,燕昭双手环在胸前,半眯着眼看着云涛笑道:“你求饶我就放你下来!”
“你是坏蛋!我摔死也不求你!”云涛早吓的脸色惨白,却咬着牙死不服软。
“我被你们气死了!”瞪着一大一小俩个倔脾气,云锦一个头两个大。转眼瞧见胡二缩在一边捂着嘴偷乐,她心中更气,指着胡地怒道:“还不快去找个梯子,把云涛放下来?”
胡二一缩脖子,朝燕昭瞄了一眼,脚下却死活没敢挪地方。
知道指望不上胡二,云锦转眼瞧了瞧全叔,谁知全叔也是一副,我是透明的模样。云锦恨的牙痒痒,合着这家里燕昭就是活祖宗,谁也不敢得罪他!
云锦挽起袖子冲着全叔怒吼道:“给我搬个梯子来!”
全叔还没迈步去扛梯子,燕昭身后突然有个清冷的女声不高不低地道:“女子以柔为美!苏小姐请勿高声!”
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听得云锦头皮发麻,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这世上除了刘化,还有人这么阴冷?
抬眼瞧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四名中年女子,云锦直觉冷气从脚底往头顶钻。
四个人都穿着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对襟比甲,挽着相同的抛家髻,鬓边都戴着淡蓝色的绢花。前面领头的那个,也是出言劝阻云锦的那个人比其它人发间多了一枝碧玉梅花簪,多少比其他人显的富丽些。
这四个人虽然年纪差不多,但长相不同身材也不同,可她们鱼贯而入,云锦只觉得这上四个用模子刻出来的人。
不但步伐一致,连眼角微垂的角度都像用尺子刻出来似的。难道她就要跟这四个人学规矩?
领头的女子走到云锦跟前,离着五步远的距离俯身施礼,“仪规女史张氏拜见苏小姐!”
心中的猜测成了事实,云锦在心里哀嚎一声,面上却不敢怠慢。必竟是皇上派来的,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苏氏云锦见过张姐姐!”矮身用自认为最恭敬的姿势回了一礼,云锦抬起头时却从张女官眼中瞧出一丝痛苦。
没错是痛苦,是收到那种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时的痛苦!云锦心里的哀嚎这会成了满腹怨念。这张女官不会要彻底改造她吧!
“请称呼吾等女史!”指导完云锦,张女官站起身,轻轻往侧面让出一步。
后面的女官跟上前也矮身施礼道:“仪容女史马氏拜见苏小姐!”
冒着被鄙视的风险,云锦仍照方才的样子回了一礼。起身时倒没有马氏眼中瞧见痛苦,却发觉她满脸错愕地盯着自已挽起的袖子。
“仪德女史赵氏拜见苏小姐!”
“仪工女史江氏拜见苏小姐!”
这俩个女史倒是没鄙视云锦,可垂着眼角也没正眼瞧她。
对上这四个女官,燕昭难得的也正经起来,转脸对云锦道:“这四位女史是圣上派来教导你的!你用心学吧!”
张氏朝燕昭低低地施了一礼,用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调子道:“蒙燕将军抬爱!吾等必不敢有负皇命!男女有别,请燕将军退出府外!有事命仆妇转告即可!”
燕昭点了点头转身就朝院外走,幸好临走前没忘了把树杈上的云涛放下来。
满是怨念地偷眼瞪着燕昭的背影,云锦直觉自已未来的三个月一定会过的极其悲惨。
眼角撇见暗中吐舌头的云秀,云锦忽地朝张氏施礼道:“请问女史大人,我可不可以让我的堂妹跟我一起学规矩?”
抬眼扫了云秀一眼,张氏冷声道:“可以!”
云秀暗中哀嚎了一声,差点没晕过去,苏葛氏却欢喜的像得了宝。云秀已经订了亲,若是成亲前得到宫中女史指点言行举止,将来嫁到婆家自然会被高看一眼。
苏葛氏示意云秀赶紧上前施礼,却发现她一脸悲愤地盯着脚尖,完全是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气得苏葛氏暗中掐了她一把,自已上前给四位女史施礼道:“小女不懂事,请四位女史大人见谅!您四位若是住在府中,衣食住行是个什么章程还请吩咐!”
张氏还是那个腔调,完全没有个人感情在里面,“吾等不住在府中!每日卯时来来,亥初离府!三餐在府上打搅,二素一荤一汤即可!每日午时休息一个时辰,请府上准备出两间静室即可。”
听着张氏冷冰冰的声音,苏葛氏也有些头皮发麻,跟这样的人学规矩,云锦和云秀肯定要吃苦头了!
☆、第181章 受罚(求收求推求订:)
“右腿的膝盖再低下去两分,左腿再直一分。”
“重新再做十遍!一遍错了,就再加十遍,做到准确为止!”
“肩膀不要动,若是上面的珠串掉下来,您就再练十遍。”
“右手往下低一分,脖颈挺直些!”
…… ……
一大早,张女史冷冰冰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
扫了一眼额角满是汗水的云锦和云秀,张女史终于道:“二小姐可是歇息半个时辰,大小姐每个动作再作十遍!”
揉了揉酸麻的膝盖,云锦强忍着才没一脚朝张女史踹过去。这是教规矩吗?这是坑爹呢!难道谁家小姐走路、行礼的姿势要用尺子量?
瞪了幸灾乐祸的云秀一眼,云锦问张女史道:“我能否喝口水?”
张女史连眼皮都没抬,**地道:“重说一遍!”
暗中磨了磨牙,云锦半垂下头,施礼道:“请问张女史,吾可否饮茶?”
“您请用茶!”
听见张女史淡然地应了一句,云锦飞快地转身走到旁边的葡萄架下,端起凉茶一仰脖就往嘴里倒。
“咳!”
张女史的轻咳像一记响锣在耳边敲响,云锦恨的直咬牙。把茶杯放下,重新慢慢地拿起来,一只手拿帕子掩在杯子外沿,另一只手托着杯底慢慢地凑近嘴边,轻轻啜了一口便放下。
瞟了一眼树荫下站的笔直的张女史,云锦低声吩咐雨荷,“再给我倒杯茶!”
雨荷惊诧地瞧了云锦一眼,“阿?小姐您一口气喝了五杯茶了!难道是早上的饭菜咸了?”
“嗯!”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云锦暗气雨荷心眼不活。倒茶的时候就不能把动作放慢吗?手脚这么利落干麻,就不能让她多歇会儿?
“今天这个动作苏小姐要是做不好,吾便不用午膳!”淡淡地瞧了云锦一眼,张女史面容平静得跟刚烫好的布料。
若是三天前,听到张女史这话云锦肯定暗中嗤笑,你爱吃不吃,不吃我还省下饭钱呢!可这会听到她这句淡淡的话,却让云锦心里一哆嗦。张女史是不吃。可也不让她吃阿!
天不亮就把她拎出来折腾,这一大上午又站又走的,她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午饭不让吃,下午再跟着仪德赵女史念什么女训,她非疯了不可。
“我一定努力!张女史息怒!”暗中把诚元帝还有张女史全家上下招呼了一遍,云锦堆起笑脸蹭到张女史跟前。
“嘉义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随着轻柔温和的请安声,云锦款步上前给假设的皇贵妃施礼。
“您手和膝盖的位置全都不准确!右手高了两分,右膝却矮了一分!”张女史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几道褶。“您得了封号便是郡主,拜见贵妃行的是国礼,一丝一豪都不能出错。这礼虽然庄重,可也只是上前五步、问安、跪、起身福、再起身这五个步骤。怎地您学了三天仍做不好?”
你妹!上前五步、问安、跪、起身福、再起身这五个步聚,你说的简单,按你那个要求谁能做出来?
暗中翻了几个白眼。云锦忽地有些恼怒,她好好的日子不过,跟这些人折腾什么?行礼时手高一分还是低一分有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瞧出云锦心中的不屑,张女史冷声道:“一个人的仪姿是否规范可以瞧出她的素日举止,家世教养。这些世家女子自会走路便开始修习的仪态,让您三个月学到极致是难为您。难道勉强学出个皮毛,你也做不到?
郡主的名份不是一道郡主玉册和一方玉印就能代表的,日后您出入宫门,与世家夫人或外邦贵女交往。惹出笑话丢的是您和燕将军的脸面!更是天元皇族的脸面!”
“难道会有人用尺子量!”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云锦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您瞧着!”斜着眼睛瞧了云锦一眼,张女史将向贵妃请安的动作做了两遍。
这次她做的极慢,每一遍是按照她自已的要求做的,第二次却是模仿云锦做的。像看回放似的。云锦心中再不服气也在暗中佩服张女史实在厉害,把她的姿势模仿像极了!
两相对比,云锦也瞧出来她做的却实不那么优雅。就像正品和山寨货的那种差别,虽然只差那么一点点,可由内到外生出来的气质与感觉却完全是两回事。
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有这些差别,要由内到外的改造她这任伤得多艰巨?想起张女史第一眼瞧见她时眼中那抹痛苦,云锦终于明白教导她礼仪的任务有多艰巨。
云锦心中感叹之余又隐隐生出一丝倔强,谁说我三个月内学不好?我偏要学给你看看!
走到张女史面前,云锦扬起头道:“我错了!请张女史责罚!”
盯着云锦瞧了半晌,张女史冷清的眸子里终于涌出一丝笑意,“若你真想明白了,就回房自已把这个动作,作五百遍!”说完转身走了,身影飘动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咬了咬嘴唇,云锦吩咐雨荷道:“跟狗子娘说一声,准备些糕点送到我屋里!”
“姐姐!你不会真的要做五百遍吧!”云秀一脸惊叹,眼中满是怀疑。
明白云秀是担心她,云锦忽地板起脸学着张女史的样子道:“你要不要来陪我一起做?”
吐了下舌头,云秀转身就跑,边跑边道:“我昨天的女红还没做完……”
“没义气的家伙!”朝着云秀的背影,云锦挥了挥拳头。
回到自已的卧房,把几块铜镜在身前左右的摆好,云锦就开始对着镜子练习。
“嘉义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嘉义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嘉义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 ……
每做一遍云锦就从罐子里拿一颗芸豆扔到旁边的盘子里。
也不知做了多少遍,云锦觉得嘴都说麻了。看着盘子里渐渐堆起的那堆豆子,她恨恨地道:“死燕昭!我受这些苦。可都是为了你……”
“娘子这份深情,在下领了!”
听见燕昭的声音从幔帐后传来,云锦吓了一跳。这些天燕昭每次来都被几位女史拦在门外,连带着她也被仪德女史训斥了几回,说她不守妇德。
这家伙好好的又来做什么?被院子里那几位冷面神瞧见又是一场事非。
看看完好的门窗,再看看满脸戏谑的燕昭道,她一头雾水地道:“你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指了指房顶的天窗,燕昭笑着解释道:“你练第三十七遍的时候时来的!”说着又像安慰她似的道:“放心好了!她们没发现我来!”
说完又懊恼地道:“这叫什么事?我来见自家娘子。还要偷偷摸摸的!”
“谁是你娘子?”瞪了自说自话的某人一眼,云锦郁闷无比,怎么男人就不用学这些该死的规矩?
练的时候还不觉得,被燕昭一打岔两条腿顿时酸疼的站不住,云锦就势往地上一坐,捶着腿叹着气问道:“我现在练多少遍了?”
“三百二十一遍!”把云锦从地上抱起来,燕昭心疼地捏着她脸颊气道:“笨死你算了!这么简单的动作,练几百遍也练不好!”
“你还说?你当我是机器阿!能精准到一分也不差?我腿疼……这疼……这也疼……”狠狠地瞪了燕昭一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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