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用的银钱,我已给了全叔,你们做事用钱,只找他开销就好!”
扫了一眼众人,云锦又说道:“听明白了就按规矩去做事!不明白的再来问我!辛苦这几天,侍事情过了我自然会有赏。但是谁要做错事,辱没了父亲的名声,我也一定不绕他!”
听云锦安排的滴水不露,下人们好像重新找到了主心骨,都知道自已该做什么了。想到平日里苏文山宽厚平和,从不苛责下人。又想到他这一去,留下二个可怜的孩子,往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在府中呆了多年的下人们倒真心地悲伤起来,一边作事,一边呜呜咽咽地痛哭。
安排妥当,又在脑海中把前世今生所有知道的丧礼规矩过了一遍,感觉没什么纰漏,云锦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看见伺候三姨娘的丫环小娟衣衫不整地跑进院来,一边跑还一边语无伦次地叫着,“三姨娘……不好了!不见了!不好了……”
☆、第010章 桃色新闻
“什么不好了?不见了?好好回话!”
苏文山一走府中下人都慌了神,云锦费了半天劲才把下人们稳住。小娟蝎蝎蜇蜇的一路闹腾,众人又慌了手脚,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眼巴巴地看着云锦。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云锦恨得真想踢小娟几脚。尤其看着小娟身上穿的衣裳,知道那天躲在书房外,偷听父亲与自已说话之人就是她,云锦脸上的寒霜又厚了几层。
看着满脸怒气的云锦,小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假装抹眼泪,一边叫道:“三姨娘不见了!她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兴许就在园子里!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人不见了你不去找,大呼小叫地到处吵什么?”早上起来没看到那个闹家精,就不顾形象地满府里叫嚷,云锦越看小娟越不顺眼。
“不是的!”发现自已没把话说明白,怕被云锦责罚,小娟忙辩解道:“昨天晚饭时三姨娘心情,好赏了奴婢一盅酒。吃完晚饭,也没让奴婢伺候她睡觉,就把奴婢打发回房了。谁知……谁知道早上奴婢一醒来,就发现三姨娘的房门是开着的!屋子里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听完小娟的话,众人面面相觑,可心中都明镜似的,三姨娘这是卷着钱财跑了!
天元朝对逃妾的惩罚极重,抓到后要先在官府受鞭刑,再送回主家。若主家不肯收留便要沦为官妓;即使主家肯收留,也会受尽折磨,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覀呡弇甠没想到这三姨娘倒是个有胆子的,敢担着风险当逃妾。
失策阿!前二天的药下得太猛了,不应该吓唬她的。这下她一跑……不对!府中后门早已封了多年,府中人等只能从正门出入,三姨娘是怎么跑出去的?正门的钥匙一直是全叔掌管,断不会半夜开门放走她!苏府院墙高大,周围屋舍都住着人。三姨娘虽嚣张跋扈,可必竟是一个弱女子,翻墙越脊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这几日全婶一直派了人看着三姨娘,只是半夜,听说父亲出事了,才把人叫回来。她怎么就趁这个工夫跑了?这里肯定有问题!
越想心里越起疑,云锦盯着小娟,冷声问道:“昨天都谁见过三姨娘?她这几日一直吵骂不休,为何昨晚会心情大好,还赏你酒吃?你要敢说谎话,我就把你交给官府!是不是你把三姨娘暗害了?再故意到这里放出风声,骗大家说三姨娘跑了?”
“奴婢没说谎!真没害三姨娘!”平日里小娟没少欺负人,可那都是狗仗人势。这会听云锦要把她送到官府,吓得腔调都变了,方才的假哭顿时变成狼嚎,一边嚎还一边鸡啄米似地磕头,“三姨娘真的跑了!是跟表少爷一起跑的!”
“别哭了!去三姨娘房里!”小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张嘴就扯出桃色新闻来。虽然对男人娶几个老婆这种事不赞成,可云锦也没大度到要跟府中下人们一起分享,父亲小老婆红杏出墙的八卦。
三姨娘住的离后园很近,位置虽偏了些,但却是府中最宽敞,也最雅致的一个院子。当初杜夫人在世时,苏文山特意费了许多心思,修了这个院子让她居住。院子修好后,虽不是富丽华贵,可那份匠心独具的文士清韵,也让许多到访的亲友交口称赞。
如今物事人非,自从三姨娘搬进来,就把这院子往俗艳的方向彻底改造了一遍。屋里屋外被各种粗俗不堪,风格各异的摆设塞满。家具物品的颜色非红即绿,浓烈异常。推开虚掩的房门,一眼就看见屋里桌翻椅倒,所有箱笼柜子的门都大敞四开,衣裳被褥扬的到处都是。可正如小娟说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值钱的衣裳、首饰一件也没有了。
这屋子即便是整齐的时候进来,也让人头晕目眩,更何况这会满地狼藉,更让人呆着不舒服。看了一圈,云锦对三姨娘的审美眼光实在是欣赏不了,拐到云涛原来住的厢房,捡个干净地方坐下来,才命人去找全叔。
听到人报信,全叔立刻怒冲冲地赶了回来。出了这种事,无异于在苏文山脸上狠狠在掴了一掌,他死了不知道疼,可活着的,敬重他的人脸上都火辣辣的。跟随苏文山多年,忠心耿耿的全叔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昨天表少爷来看三姨娘,俩人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其实自从表少爷来府中给少爷当先生,他就经常跟三姨娘见面!”为了摘清自已,小娟豁出去了,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小娟管三姨娘的远房表哥张松,一口一个表少爷的叫着,全叔怒骂道:“贱婢!一个勾引妇人的浪荡子是你哪门子的表少爷!”
“三姨娘原来在家时就喜欢表少爷…不是、是浪荡子,”忠厚老实人爆发出的怒火,声势也很惊人,小娟吓得一抖,哭哭咧咧地接着说,“可是她爹却贪图老爷给的礼金多,就把三姨娘送到府里来了,表……浪荡子知道后还病了一场,后来又找上门来要给少爷当先生……”
“难道父亲当日是仗势强娶?”以为是一段空闺难守的故事,竟扯出来个棒打鸳鸯,云锦皱了皱眉头,看着全叔。
没想到云锦会么评价苏文山,全叔摇摇头叹息道:“老爷跟夫人情深意重,就算夫人一直没生养出儿子,老爷与没有纳妾的心思。可夫人却一意坚持,替老爷纳了二姨娘,二姨娘也争气,一胎便产了少爷,可惜却是个福薄的,生产当日就去了。没多久,夫人也去了,老爷心痛之余,身子便开始不大好。
老爷一个人拉扯二个孩子着实不容易,族长看不过去,劝着老爷续娶,又替老爷选了几家女子,老爷都没同意。后来老爷看小姐和少爷没人照顾也十分可怜,便纳了三姨娘,只图让她照顾小姐和少爷罢了。当时听冰人说,柳氏是秀才的女儿,略通些文墨,性子温和,模样也过得去,便娶回来了。抬回来之前,连面都没见上一回,哪里谈得上仗势强娶!”
☆、第011章 三姨娘跑了
一个大族的族长,为一个旁支的子弟家务事费心,几次三番的劝其续娶,还极热心地帮忙挑选人家。『*首*发』即便这个子弟是文状元,也不用这么上心吧!
苏文山曾说过,他对族人不放心,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后来他纳妾,一方面是想找个人照顾孩子,另一方面是想把族人的嘴堵上?
族长到底图谋老太爷留下的家底,还是那个火漆密封的小盒子?不知道为何,竟突然间想到那个盒子上面,云锦有种直觉,那个乌漆漆的盒子给她带来的也许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原来是三姨娘的爹贪图钱财棒打鸳鸯,跟自家老爹没啥关系,云锦心中略轻松些。三姨娘的爹顶着秀才的名头,为了几两银子竟把亲生骨肉卖掉,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物。倒是她这个表兄还有些情义,为了青梅竹马,不怕背负拐带妇人的罪名,与她一起私奔。
苏文山与柳氏年纪相差极大,娶她回来只是当保姆使唤,根本没有情爱,也难怪她会一直惦记着心上人,跟人跑了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个事一定要问清楚,否则被柳家人反咬一口,污蔑自家害了三姨娘可不是闹着玩的。
暂时把才子佳人的感叹放一边,云锦面无表情地问小娟道:“他们平日里如何见面?”虽说张松是云涛的先生,可并不能随意出入内宅。他与三姨娘逃走的路径,跟他二人见面时走的路径应该相同。
“后院墙根下有一个狗洞,表……浪荡子发现之后,三姨娘就让人封了后门,所以后院就再无人往来,他就经常从那进来……”
当初三姨娘是借口府中房多人少,封了后门少些事非。『*首*发』自已当时还感叹她持家有道,没想到竟是替她行了方便,全叔恨的牙根痒痒,“那地方离三姨娘的屋子还要走几步路,为何每次都无人发现?是不是你给那浪荡子带路?”看着小娟眼珠子不安分地乱转,全叔又大喝一声,“说实话!”
“三姨娘吩咐的,奴婢不敢不从!”小娟抖成一团,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生怕全叔气极一脚踹过来。
有人证还要物证,云锦可不想被人钻了空子,“他俩私下往来虽然与你无关,但是你有何证据洗清你自已?空口白牙的谁能信你!也许是你暗中勾引张松,栽赃三姨娘!”
“前天,三姨娘跟小姐闹翻时,曾让奴婢给张松送一封信。奴婢还没找到机会送出去,他们……”小娟忙从贴身里衣的口袋中掏出书信,递给云锦,希望把她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来。
“今日说的这些话,你牢牢地记在心里,将来要有官府或是柳家或是族里的人问起,就照原样回一遍!不用添油加醋也不要胡说八道!你这罪过往重里说,就是勾结外男淫辱内眷,往小里说也就是个知情不报,你自已想清楚!你是苏家的下人,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若惹我不高兴,我就找个人牙子,把你卖到脏地方去!”
云锦一边学着恶人的模样,赤果果地威胁小娟,一面拆开小娟递上来的信。信上虽未署名,可那笔迹与帐本上相同,显然出自三姨娘之手。扫了几眼,云锦略带些后怕地看着小娟道:“三姨娘好狠毒,她竟让张松弄些毒药,想药死你!还好这封信你没送出去,否则昨天晚上你喝的就是毒酒!”
云锦语声不高,可小娟听了差点没吓死。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住云锦的腿,脸色惨白地尖叫道:“小姐一定要救奴婢!奴婢一定听小姐的话,绝不乱说!”
方才云锦看信时,全叔也瞄了几眼,只是普通约见的意思,哪里有代买毒药的说法,这分明就是欺负小娟不识字,吓唬她罢了。
管住了小娟的嘴,又拿到了书信,即使柳家的人上门来闹也占不到便宜去。民不举官不究,族里顾着脸面定不会拿这个事为难小姐,这样一来,三姨娘跟人私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就是老爷亲自处理这件事,大概也只能做到这样。小小年纪做事情就如此周全,若她是男子也许能像老太爷那样振兴苏家,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而且年底就要嫁到马家!
不知道全叔这会正心情忽上忽下地替自已感叹,云锦转脸对他道:“找个可靠的人把小娟看好!别再出差子,事情过后,给她几两银子让她赎身!把三姨娘的屋子,原样不动地锁好!”
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娟领走,又安排人看住她,全叔立刻返回来找云锦,犹豫半天才问道:“难道小姐不打算追究三姨娘?这会子她还跑不远,要是……”
追究?怎么追究?报官?还是让族人去柳家要人?苏文山好歹是文状元,曾官至三品,去世当天小老婆就跟人跑了,说出去实在有损名声。这种不光彩的家务事,有些时候会成为一个人一生的污点。不替死人着想,也得替其它活着的人着想。
云锦叹了口气,打断了全叔,“算了,父亲去了,何必让她年纪轻轻地守活寡!”
“可是她虐待少爷,还私吞苏府钱财……”全叔的心地显然没有他的面容忠厚,对三姨娘做的恶事,念念不忘。
“她一个月的点心钱就要十两!张松教书一个月最多也才赚十两!贫贱夫妻百事哀,吃惯穿惯的柳氏往后日子可怎么过阿!拐带逃妾,让人抓住秀才功名也没了!偷偷摸摸地过穷日子……哎……”云锦嘴里碎碎念,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
若不是苏文山去世全叔心情沉痛,听了云锦的碎碎念,只怕一向稳重的他早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小姐的这个不追究,当真高人一等!寒山问拾得,也不过是这个境界!”
不愧是从小跟着文状元混的人,张嘴就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还一眼看穿了自已的想法。全叔眼里光芒闪动,活像只老狐狸,云锦也不相信三姨娘能跟张松白头偕老,可嘴里却莫名其妙,说出一句像祝福的话。“也许他们情真意切,不在意这些,求仁得仁也不一定!”
其实云锦自已也没意识到,不去追究三姨娘除了她明面上的想法,其实还有她心底里隐隐的一点同情在作祟,就是这一点不为人觉察的同情,却在日后替她挡了大灾祸,救了她一命。
注:相传寒山为文殊菩萨化身,拾得为普贤菩萨化身。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第012章 冷清还是情冷?
幻想出来的那点快感一闪而过,云锦又叹气道:“眼下不用担心他们,担心咱们自已才是正事!父亲的后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除了小姐昨日交给老奴的二百两,再加上变卖了小姐嫁妆得的银子,操办老爷的后事将将够用!现在就差府中日常开销……”被云锦一问,全叔立刻心情沉重,深恨自已无能,什么办法也拿不出来,要把这副重担撂在年轻的小姐身上。『*首*发』
听出全叔口气中的失落与自责,云锦出言安慰,“父亲的丧事办完,族中亲友会有祭礼送来,支撑一二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往事的生计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天元朝以武立国,开国皇帝本是前朝将军,因不满前朝昏君残暴,便带着万余名部下揭杆而起,替天行道。数年后平定天下,开创了天元王朝。开国皇帝英明神武,深知将军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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