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我扶你上去。”冯朝钒对冯朝刚问道。
“没事,她只是击中我的大椎穴,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上楼睡觉去。”冯朝钒对冯朝鞍命令着,而话一说完,也径自上楼去了。
冯朝鞍皱着眉,一脸不解地往上看看他大哥,再往下看看他二哥,抓抓自己的一头乱发自喃道:“怎么会这样?唉!谁叫我是最小的,只能听话,不能说话。他只好也上楼睡觉去了。”
冯朝刚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望着还洞开的窗口,一丝丝薄雾随着微微摆动的褐带飘了进来,这团迷雾就如同她们所遗留下来的谜一般,越来越扑朔迷离。
沉思了一会,他刚硬的脸庞又充满了坚决之色,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解开这一切的谜题,尤其是──谢钰纾,你逃不了多久的?
天姿被钰纾扔出窗外后,就乖乖地遵照钰纾的指示──快跑!
当她跑到围墙边、停下来喘口气时,她忽然想起,这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照理说,她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了,尤其是碰上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她更应该留下来仔细地“瞻仰”一下才对,她怎能轻易就错过呢?
她伸手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说:“我真笨!钰纾叫我快跑,我就真的快跑,那我算哪根葱?虽然我的武功没有她好,但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师姑,理应留下来做她精神上的支柱啊!”
她打定主意后,想再回去冯家,但,当她意气风发地向前迈了一步后,却又停住脚步,摇着头说:
“不行!刚才我只不过自作聪明的把窗户关起来,钰纾就已经那么生气了,那这一次,她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叫我快跑,要是我不听她的话又溜回去,她铁定不会饶过我的!这还没什么,更惨的是,下次再有这种行侠仗义的事,她一定不会带我去。唉!看来,这次得乖乖听她的话了。”
天姿留恋难舍地望望立在雾中、不甚清晰的冯家别墅,并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转过身来面对围墙,准备真正离开冯家──
哇!这围墙看起来比她刚才来的时候高多了。她鼓起勇气,开始凝聚精神,准备跃过这道三公尺高的围墙。她先蹲下腰来,用力一撑,她发觉她的身体竟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而直直弹起,足足超过了墙面两、三公尺。
天姿得意非凡,想学学体操选手,来两个后空翻再落地;主意打定后,她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再向后一甩,使头朝下,带动身子由上往下转──当她转到头朝下时,恰巧看见有一个人朝她飞奔过来。
“那不是钰纾吗?啊──”天姿一分神,额头就着了地。
钰纾足不点地的奔到墙边,一刻也不停留地提身跃起,只见她身形巧妙的跃过了墙,轻巧落地后,马上过去察看直挺挺地摔躺在地上的天姿。
“天姿,你不要紧吧?快醒醒啊!”她轻拍天姿的脸颊。
“哎哟!别拍了!我的头一定摔破了。”天姿一睁开眼就直觉眼冒金星。
“你头没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你能不能试着坐起来?”钰纾的口气非常急迫;虽然她已经击倒了冯朝刚,但屋子里还有冯朝刚的兄弟,她怕他们会追出来。
在钰纾的协助下,天姿勉强站起身来;钰纾快速地将她扶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上,交代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把车开过来。”
直到钰纾载着天姿,将车驶向山下,她才真正确定她们已经脱离险境了。她伸手把面罩脱了下来,松口气。
刚才她还以为她的后半辈子将会往监狱里度过呢!自己还无所谓,要是害了天姿,那就太对不起林奶奶跟林妈妈了。从小,她们就把她当成自家人一般爱护着,她怎么可以做出令她们伤心的事?还好天姿没事,要是有什么差错……
“天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她忽然想起天姿撞到了头的这件事。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应该练练铁头功的。”天姿早取下面罩,现在正对着车内的后视镜仔细端详自己的额头。因剧烈撞击所引起的疼痛早已消褪,奇迹的是,她从三、四公尺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只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些许的瘀痕,而没有其它内、外伤!
“或许我是天赋异禀!你看,我今晚连摔了两次头,可是一个伤口也没有,真是太神奇了。”说到最后,她竟陶陶然起来了。
“那是你运气好,你要是真的受伤了,叫我怎么对你们林家交代?拜托你下次小心一点,我的心脏可经不起你一再的折磨?”
“我已经很小心了,刚刚都是因为你忽然跑过来,才会害我分了心,要不然我一定会姿势优美的落地。”
“哦!原来是我害你的。”钰纾口是心非的应和着。
“本来就该怪你,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在半空中的时候才来。”
“你说得可不对了,应该怪你自己早不跳、晚不跳,偏偏挑我过来的时候才跳。”
她们又开始斗嘴了。
“要不是我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回去帮你,我早翻过墙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天姿嘟着嘴,望向窗外。
“对不起嘛!算我不对,别生气了。”钰纾轻扯她的袖子。
“哼!什么算你不对,没诚意!”
“好嘛!确确实实是我的不对,这样行了吧?”
“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只要你把你跟冯朝刚决斗的详细情形告诉我就行了。”天姿伸长了耳朵,想听一听这场只可能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的决斗真实版,到底怎么样个精采法。
“其实也没什么,他先抓──哦!不是,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的。”她不想让天姿知道自己被冯朝刚抓住了。因此,她只是语意含糊的轻描淡写,根本满足不了天姿好奇心的千分之一。
“你讲得一点也不精采!哼!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会问他,他一定……”
“不行,你不能问他。”她突兀地打断天姿的话。
“为什么?”
“他并不确定是谁闯进他家的,如果你去问他,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钰纾突然想起冯朝刚抓住她时所说的话──“是你?”不!他不可能会猜得到是她的,她只不过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而就算他真的确定是她,只要她们一概否认,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经过这么一想,钰纾便觉得安心了。
“那不公平,你不告诉我,又不准我跟朝刚打听,早知道我就溜回去偷看。”
“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详细的情形。”
“好,我答应你,你快告诉我。”
“你连什么条件都不知道就答应我了,不怕我把你给卖了?”看天姿心急如焚的样子,钰纾不禁想笑。
“那你说是什么条件嘛!”天姿快失去耐心了。
“不准告诉任何人有关今天晚上的事,尤其是冯朝刚。”她又想起冯朝刚看她的眼神,就好象要穿透她的内心一般,不禁让她感到骇怕起来。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轻易放弃追求真相的人,因此,钰纾不想再跟他有第二次的接触。
所以她又强调说:“要是他跟你打听我的事,你也绝不能告诉他。”
“不管谁问我,我都不会说!”天姿保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钰纾这才把事情始末说给天姿听,当然还包括后来出现的冯家兄弟。而听完整段事情的发展后,天姿满眼崇拜地说:“朝刚真的徒手把椅子给打碎了?他真厉害!”
“那只不过是蛮力罢了。”钰纾轻哼,颇不以为然。“今天要不是他,我们一定可以把玉麒麟拿回来的。唉!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一旦让他们有了防备,那我们就难有再下手的机会了。”
“对呀!我都忘了玉麒麟了,我们该怎么办?”天姿终于想起来今晚的行动是为了拿回玉麒麟,而不是去比较武功高低。
“我们只好耐心的等喽!等到他们再次放松警戒后再下手了!”钰纾淡淡地说。
听着钰纾淡淡的口气,天姿地想不出来安慰的话,只好乖乖地把嘴巴闭上。车内因此静默了几分钟,而当车内又有了声音时,她们已回到了林家。
“到了!你先下去开门,我把车驶进车库。”是钰纾嘱咐天姿的声音。
天姿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开了大门,好让钰纾把车子驶入车库:一切弄妥后,两人再一起踞着脚尖,轻声地溜上二楼天姿的房间。
“哇!累死我了。”一进了房间,天姿就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床上。
“小声一点。”钰纾提醒她。
“都已经回家了,你还担心什么?”
“等一下吵醒了老奶奶或是林妈妈,看你怎么解释三更半夜不睡觉,身上还穿着一套黑漆漆的紧身衣!”说着,钰纾走过去拍了下天姿的屁股。“懒鬼,还不先起来把衣服换下来!”
“哎哟!我真的累得不想动了,你饶了我吧!”她已经两眼无神了。
“你别睡着啊!想睡,也要等把这身衣服脱下来再睡…”她奋力地拉起天姿,试图帮她脱下身上的衣服。
“小纾,你就别管我了,让我睡,奶奶他们不会发现的,等明天早上我再把它换掉就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望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天姿,钰纾只能摇头兴叹。说真的,她还满羡慕天姿说睡就睡的本领,因为今晚的她恐怕是注定要失眠了。
第六章
礼拜一早上。
一名包着头巾的女子一路闪闪躲躲地走进宋氏商业大楼的大门,并停留在电梯前,她似乎也意识到从她背后所投射过来的好奇眼光,而更加畏缩的拉紧头巾掩住脸孔,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明眸左右张望,深怕被认出身分。
“天姿?”背后响起的是文丽惊呼的声音。
“唉!”她轻叹一声,认命的转过身,面对文丽。“早啊!文丽。”
“真的是你!你怎么把自己包成这样,我差一点就认不出来是你!”她忍不住好奇打量着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的天姿。
为什么只是“差一点认不出来”,而不是“完全认不出来”呢?天姿为自己的伪装失败感到惋惜不已。
“天姿,你的脸怎么了?”文丽关切地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没什么!”天姿迭口回答,同时愈拉紧头巾。
“叮!”电梯来了,她即刻冲进电梯,按了十六楼,然后探出头来对文丽说:“我有事先上楼了,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说着,她便按了关门键,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张文丽。
在无人的电梯里,天姿终于可以解开头巾,透透气了。
自从礼拜天早上──正确的说法是礼拜天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天姿的母亲正想招呼刚起床的天姿吃饭时,忽然尖叫地昏厥过去之后,每个看到天姿的人第一句话都是──
“你的脸怎么了?”还外带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最后,天姿决定回房间去照照镜子,到底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吓人的。一看之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映现在镜中的那张脸真是她的吗?镜中的那张脸从眼睛以上的整个额头都是青紫色的淤血,一大片的,怪吓人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老奶奶就已经得到通报,匆忙的赶上楼来看她的心肝宝贝。老人家一进房,马上注意到天姿脸上那一片青紫,就直嚷着她怎么会在一夜之间长出这种怪东西来?该不是中邪了?老奶奶还吩咐天姿的爸爸快开车去请道士来家里驱邪。当时,天姿脑筋一片空白,临时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奶奶不舍地搂着。
直到──
“林奶奶,您别哭了!天姿不是中邪。”还在床上的钰纾拥被坐起来说。其实她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大家都只注意着天姿跟林家奶奶,没发现到她罢了。趁着被忽视的空档,她总算想出了个好理由来协助天姿脱困。
一直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望着她,她才按着说:“那只是淤血。昨晚我不小心把天姿给踢下了床,才害她撞伤了额头,又害奶奶虚惊一场,这一切都怪我不好。”
林家奶奶这才止了泪,搂着天姿轻责说:“你怎么不早说?让奶奶以为你中邪了,还让你爸爸去给你请了道士来。”
“林奶奶,天姿自己也不知道!您知道的,她一睡起觉来就什么也不晓得。昨晚,我把她踢下床后,发现她还在睡,所以就没叫醒她,让她留在地毯上继续睡。”钰纾看天姿答不出话来,连忙抢着说。
只是没想到她的这番话反而引起了林家奶奶的疑心。“咦!地上既然铺着地毯,那天姿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呢?”林家奶奶问道。
“嗯──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圆场了。
“奶奶,您忘啦?我曾告诉过您钰纾的武功很厉害的!不但如此,她的腿力更是惊人。”幸好,天姿一向精灵的脑袋又恢复正常运作了。她加油添醋地说:“现在我才想起来,我刚起床的时候觉得腰好痛,原来就是给小纾踢的,难怪痛得这么厉害。”说完,又作态去揉着她那纤弱的腰。
她精采的演技,终于取信了老人家,使她不再追问。
本来天姿打算请个几天假,等瘀伤好了之后再上班;她记得,宋擎天在出国前曾亲口拜托过她休假的,现在这样不正合了他的意?虽然他是指他出国的这段时间,不过,他礼拜一下午才回来,而她从礼拜一早上开始请假,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是在他出国的期间内请假的吧!这样一来,公司就得照付她薪水,而且还不能扣她的年假。天姿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而且越算越觉得划算。
可惜她的一番说词对她的大哥天伦、二哥天奕完全不管用!一整天,他们都紧跟着天姿──因为聪明的钰纾已经逃回家避风头去了!──不断逼问她事情的真相,弄到最后,连原本相信她的说词的林家父母也都起了疑心。
这也就是她今天为何得冒着牺牲色相的风险,跑到公司来拋头露面的主因。她可不愿再待在家里面对他们的质问了,所以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以前在五专时话剧表演留下来的大方巾,缠绕在额头上就去上班了。谁晓得到了公司,还是被文丽给识破,如今,她只希望王秘书还没到,要不然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