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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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夫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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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令我失望的,罗伯森!”公爵说,“爱芙琳很适合!你现在派辆车去立刻把她接到这里来!”
  “接到这里?您是说现在?”
  “梅登小姐要留下来,立刻就得有人陪伴她!”
  “是的,是的,那当然!我这就去,林笛夫人就住在长德社广场的北边。”
  “那么你就去吧,罗伯森!”公爵催促了一声。
  于是他行了一礼,立刻告退了。
  安妮妲站了起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欣喜而激动地说,“我没想到你竟会……答应。我非常感激……大大的感激……全心全意地感激!”
  “让我先把话说清楚!”公爵依然粗着嗓子说,“你这个疯狂、毫无理智的计划,完全违背了我聪明的判断,敏锐的知觉,和我优良的天性!”
  “可是你已经……同意了!”安妮妲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她紧张地盯着他说。
  “是的,我同意了,但愿上帝助我!”公爵诅咒了一声,“愿我和这件毫无意义的事越少关系越好!”
  “我会尽量不去……烦你!”安妮妲谦卑地许下了允诺,她的心却已高歌!
  第三章
  安妮妲恍如置身梦中。
  自从母亲死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落在她的肩上;她早已习惯去计划事情、安排杂务,甚至还担起了教养妹妹的责任!因此,当她发现竟有人替她把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她觉得格外的新奇。
  就在她初到的那一晚,被女仆领上楼去换装准备进晚餐时,一位身穿黑绸的年迈妇人,敲响了她的门,后来她才明白这位就是布鲁伦宫的女管家。
  “罗伯森先生希望你能够把家里的住址现在就给他,小姐,这样,车夫才能在今晚把明天一早就要开始的行程排定。”
  “明天一早?”安妮妲问。
  “他是这么说的,小姐,”女管家恭敬地回答,‘我也要跟着一块去,这样,在回程的时候,就可以照料你的妹妹了。“
  这位女管家自然是个忠诚可信的伴随!安妮妲一面想,一面不住地微笑。她知道,公爵是不想让她的妹妹再陷入她所遭遇到的尴尬局面!
  才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就算不去想他的行为举止,光想到他冷嘲热讽的态度,一把怒火便又冒上来。
  可是再想到凯柔和雪伦就要来了,而且比她预期的还要早,怒火便又熄去,情不自禁地欢喜起来!“恐怕你得走上好长一段路呢!”她对那位老女人说。
  “主人还另外派了仆人预先到李彻斯特去——主人的朋友布莱敦夫妇就住在那里,等我带今妹回来时,中途就可到那里投宿,既舒适又安全,小姐,这样我们就不用住进那些恐怖的骡店去了!”
  “可是,据我所知,公爵阁下有时候也住到那里去2”
  安妮妲感到好奇,便问。
  “是的,”女管家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可是主人在那里自然会受到最好的招待,此外,主人也不喜欢布莱敦那种早起早睡的老式生活。”
  凯柔和雪伦决不会重蹈那种不幸了!安妮妲暗自庆幸。
  她照着老管家的话,写下了住址,并且顺便写了一张字条,告诉妹妹们事情比大家希望的还要好,而她正等着她们迅速来临。
  她们接到这张字条时,有多欢欣,她不用想也够明白的了。
  另一方面,她却觉得遗憾,遗憾没能亲自去接妹妹,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可是,她知道在伦敦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写好信,换过晚礼服后,她才捱捱蹭蹭地下楼来。和爱芙琳·林笛见面,自然算不得是挑战,可是她还是有点儿紧张。
  开饭的时间显然延后了。安妮妲明白,公爵是有意等待爱芙琳,好让她在吃饭时,有个正式的伴护。
  她不由得想,公爵怎么毫不担心:爱芙琳很可能出去了啊,就算在家也可能有打算:看他那副样子,好象全世界都候在那里,等着他的命令。想到这里,她更恨他。
  待她下得楼来,沙龙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她了。她看到公爵正和一位她——看就明白是谁的女人说话。
  她为这个人选操心了很久,深怕公爵所选来的伴妇会是—个古板而骄傲的人物,会愚拙到象那些卡夏城的妇女一般,只因为凯柔的美貌而排斥她。
  但是当她一踏上地毯,瞥到了爱芙琳、听到她一声轻笑,那股久酝心中的焦虑便倏然消失了。
  她大约六十岁的样子,削瘦的身躯,仍挺直得十分有精神,眉眼间的那股愉悦,显示她仍然享受着生活的快乐。
  她年轻时未必是个美人,却必是个时髦人物。一走近她,安妮妲便立刻感觉到,自己这套衣服实在太不妥当了。
  款式拷贝自妇女杂志,料子却是最便宜的次料!虽然颜色还算合适,但是一眼就能看穿——绝对是自制的。
  而爱芙琳的衣服,安妮妲花了好一阵子才看明白,那衣服虽然不是新的,甚至可以看出穿过很多次了,却每一褶、每一缝,都表现着“巴黎”这个字眼的魔力!她缓缓地行过大厅,向爱芙琳走去。她察觉到公爵的眼光正盯在她的脸上,突然泛起的羞意令她迅速地垂下了眼帘。
  “爱芙琳,让我替你介绍——这位便是安妮妲·梅登小姐!”他一直等她走到了身边,才调头对那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说,“她及她的妹妹和我们的家族有点儿关系,是我们高祖母的远外孙女,因此,她们不仅是我的表妹,也是你的!”
  爱芙琳伸出手来。
  “欢迎你加入!”她脸上带着盈盈的笑容,“我一眼就能断定,你是本家族这几世纪以来,最动人和最有价值的资之一。”
  安妮妲礼貌地行了—礼,爱芙琳则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再也不会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了!”她说:“没有人会知道你和你妹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约瑟竟然会做了你们的监护人!”
  说到这里,她用眼角溜了公爵一眼,似乎另外有所领会,然后,她又扬起了声音,嬉笑着说:“哈!看来我们几个人的关系,愈来愈搞不清楚了!路易土也有五个女儿,就从没见你替她们办什么舞会的!”
  “舞会?”安妮妲几乎摒住了呼吸,她艰难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当然,”爱芙琳回答说,“要把你们推介出来,除了舞会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我还记得布鲁伦宫上次的舞会,算算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晚餐是在一间大餐室里举行的:六七个仆人穿梭着上菜,一丝不苟的司膳则在一旁监视着,气氛轻松和缓,并非安妮妲所想象的那样吓人。
  爱芙琳高声谈笑着,说的都是她和公爵都认识的熟人;然后,又说起拿破仑在一八一四年逊位时,布鲁塞尔有怎样的反应——因为布鲁塞尔正是她丈夫生前驻节的所在地。
  “可怜的贺伯!他不该在我们刚能享受和平的时候便死了。”她说,“那时我还想随他从布鲁塞尔转到巴黎呢!那是所有外交家该去朝圣的地方,谁知竟去不成!”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整个席面也因此陷入沉静,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格格地笑了两声,用一种欣慰和如愿以偿地音调说道:“就很象烟囱里突然掉进汽球似的,我真有点儿喜出望外:罗勃逊竟然出现说,你希望我尽快赶来!”
  “这个你得谢谢罗勃逊了,是他建议我的!的确也只有你能替我分组这份新加在我身上的责任!”公爵悻悻地说。
  他的语声仍然锋锐如刀。安妮妲一听就明白,他还在为这硬套上的责任生气,她只有暗暗希望,这种气他不需要生得很久。
  她对凯柔和雪伦找丈夫的事用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便会功德圆满;一且她们结婚了,就不用再去招惹这位大公爵了。
  她也禁不住怀疑,爱芙琳是否正在猜想她闯进布鲁伦宫的方法。说不定正在为此而批评她行动鲁莽呢!而公爵接下去的行动,更教她不用怀疑了。只见公爵才把食物吃完,便推盘站了起来,一面还对他的堂姐说:“请你原谅,爱芙琳,我现在必须赶去摄政王那里告个罪,今晚我本约好和他一块儿吃晚餐的。”爱芙琳猛然合起了双手,轻喊了一声,“哦,约瑟,那真糟糕!我们把你的正事给耽误了。摄政王殿下一定会很生气,他最讨厌有人扫了他的兴头!”
  “没关系,我有个好借口,”公爵随随随便便应了一声,“我只要告诉他;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到三位大美人,那么他一定会转怒为喜,大大地高兴一阵!”
  公爵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却是冷漠的,好象摄政王生气与否与他毫无关系。安妮妲深深认为,这又是他傲慢典型的一种表现。
  “就算我真正叨扰了他的,”她暗里咬了咬牙,“我还是要说,我恨他!”
  可是有一点她却不得不承认:当公爵离开她们,施施然地走过沙龙时,他那种独特的风貌、那种大人物的气派,仍是无入能比的。
  门随后掩上了,这时爱芙琳把脸转向了她。
  “你这个奇妙而妙不可言的孩子!”她喊道,“你是怎么弄的?你若是再不告诉我,我就要憋死了!快说,你是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安妮妲奇怪地反问。
  “你是怎么把他说服的?让你——你们三个到这里来?我实在不敢相信!”‘“可是,为什么呢?”安妮妲又问。
  “为什么?”爱芙琳睁大了眼睛,然后用高亢的声音说道:“因为,假如你要在世界上找最自私、最不顾别人死活的人,那一定非布鲁伦公爵阁下莫属了。他跟他的爸爸——我的叔叔,那个自私的大怪物,简直一模一样!”
  安妮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地瞧着她,爱芙琳停了一会儿,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总算恋爱了!但是看他说话的样子,又好象把你们当做累赘似的,可是若真如此,他怎么又把你们收留下来呢?你是不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趁机把他给逮着了?”  安妮妲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不要乱猜,事情是这样的,我来这里原是求见老公爵的,我没想到他已经去世了。他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朋友。”
  “约瑟也是这样告诉我,”爱芙琳说,“但是他阁下是绝不去补他老子所留下来的漏洞的——何况,象这样待补的漏洞,他们俩有的是!”
  “你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的亲戚!”安妮妲忍不住说。
  爱芙琳又扬起了她那充满乐符的笑声,那似乎已成为她的特色。
  “他们都是良心被狗吃去了的那种人——除了满腔傲气外,什么也没有!如今他竟会有心造就象你这样的表妹来,我当然吃惊不过了!你的妹妹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漂亮?”
  “他们要比我漂亮多了!”安妮妲立刻回答,“他们生得很美……美得教人难以相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又说:“你千万要帮助她们,爱芙琳1这是她们唯一能够找到合适对象的机会,”  “这就是你来伦敦的原因了!”爱芙琳叫了起来,“其实我也猜到了!”
  “等你见到了凯柔和雪伦,我相信你就会明白了。”安妮姐说:“我们在卡夏城的生活,既平淡又单调;我们所接近的人,没有一个是合适她俩的。”
  “这类差事我一向乐于接受!”爱芙琳微微地一笑,“明天我们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买东西,我看得出来,你得先去添些衣服,而我呢,也一样,至于你的两个妹妹,则必须在任何人看到她们之前,先改头换面!”
  “要很久才能让她们见人吗?”安妮妲不安地问。
  “只要他们一踏上伦敦,就得给他们配上最时髦的装备,”爱芙琳带着几分沉醉地说,“我已经安排好,舞会就在这个周末举行!”
  “那么快?”安妮妲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愈快愈好!”爱芙琳说,“你必须明白,这一串的任何宴会、欢会、舞会和聚会,对你们都非常重要,只有把布鲁伦宫的舞会早早的办了,那样你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参加别人为你们举行的宴会,那种趋之若鹜的情形你是绝对想不到,的!”
  爱芙琳的话就好象预言一般,早在那舞会之前,安妮妲便已经受尽逢迎。陡然间陷入一种昂贵而充满刺激的生活,几乎教她差一点记不起自己的身份来。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后,她们俩便乘着公爵的马车前注那闻名于世的庞德街。她们首先去的是包廷夫人的服装店。据爱芙琳说,那是伦敦最出名的服装店,包廷夫人则是最巧手的裁缝。
  包廷夫人看到安妮妲那身衣服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皱紧了眉头,摆出一副傲气凌人的姿态——等到她明白爱芙琳女土是谁,而布鲁伦公爵的三个被监护人要由她来设计和打扮时,那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了!
  这一了解之后,自始至终笑盈盈的:她立刻把所有的衣裳摆出来,甚至连别的客户所订的,才做了一半的袍子也都拿了出来。
  安妮妲看得眼都花了,一件要比一件优美,一件要比一件华丽;到得后来,她几乎觉得,凡是包廷夫人建议的都该买下来。
  但是爱芙琳却要挑剔多了,她高水准的眼光令安妮妲不得不表感谢。
  还有一点她深为庆幸的,幸好她对于凯柔和雪伦的尺寸都很清楚——由于过去五年来她们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的。
  “刚成年的少女,必须穿白的。”爱芙琳说得十分坚定。
  “凯柔穿白的很漂亮!”安妮妲说,“但是雪伦的肤色深,穿有色的比较漂亮。”
  “初入社交圈的少女,没有不穿白色的。”爱芙琳依然坚持。
  这个难题终于由包廷夫人解决了。她建议替雪伦的白色晚礼服上,加罩一件银色的丝网,另一件则滚上金色的丝边,再在窄窄的裙腰上缝上三道金带。
  包廷夫人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过材料来搭配着。
  这些料子是够轻了,简直浮得起来,同时,也够透明的了!安妮妲不由得咋舌。
  细薄如丝的网纱、棉花、薄绸、薄绢,还有染了色的薄棉布,没有一件不是透明的!虽然上面或者绣了花或者车上了金银丝线,穿到身上去,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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