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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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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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十一分钟,在毫无预警之下,足球场内突然冲入一头怒发冲冠的公牛到处横冲直撞,人牛混战,比赛继续进行。
  牛追人,人追球,球乱飞。
  球躲人,人躲牛,牛狂奔。
  龚以羚看得心惊胆跳。“喂喂喂!他……他们在干嘛?”
  “你要看的牛出来啦!”
  “我要看的牛?”龚以羚喃喃重复,随即脸色严肃地摇头郑重否认。“乱讲,我要看的才不是这种牛,我要看的是那种可以和人对踢足球的牛。”
  迪卡斯有趣地瞥她一眼。“没有那种牛!”
  没有那种牛?
  那她来干什么?就为了看这种牛踢人,人踢球,球进门,得分……完蛋,进错边了!
  观众们亢奋地大笑,龚以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不……不是吧?他们打算就这样继续比下去?”
  “没错,现在进一球得两分,够刺激吧?”
  刺激?
  真是不敢相信,他们都不要命了吗?竟然冒着被公牛冲撞、角顶、踩踏的危险进行这种无聊的游戏。
  墨西哥人真是疯了!
  比赛终于结束,龚以羚发誓再也不看这种比赛,不管是野蛮的人牛足球或粗鲁的足球、血腥的斗牛,一概列入禁忌范围之内。
  之后,在迪卡斯的提议下,他们来到“斗牛士”用午餐。
  一踏入“斗牛士”,龚以羚就开始考虑她是不是应该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上,虽然迪卡斯老是说在他尚未抛开拐杖之前,他仍需要她的“照顾”,但事实上,石膏拆除以后只剩下复健的问题,与他喝不喝酒吃不吃辣椒已经毫无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她继续留在他家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这里生意还是一样忙碌,我想我应该回来工作了。”
  “我还需要用拐杖呢!”
  “我问过医生,他说你可以喝酒,也可以吃辣椒了。”
  “可是……”唇瓣勾起一弯魅惑的弧度,迪卡斯不怕死的重施故技,贴近她脸畔呢喃,在她耳边吹热气。“如果你回来工作,里维拉一定会认为我已经好了,又要硬拖着我去工作,可是我想多休息两天,你……不能同情我一下吗?”
  龚以羚差点又甩出一巴掌,但一忆起爱美达的话,想到他为了那些贫民们不知有多辛苦的工作,她还是勉强按捺下怒意,决定顺他的意帮他一下,让他有机会多休息两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卖唱?
  卖唱真有那么好赚,还能开店、办厂、开饭店?
  正待向他问个清楚,维克多却抢先一步把他叫走了,于是她决定去找马可聊聊,问他露意娜好不好?孩子们好不好?
  然而,不过十多分钟而已,当她回过头来找迪卡斯的时候,却发现在店长办公室门外,迪卡斯正温柔地拥抱着一位哭兮兮的墨西哥少女,嘴里吟唱似的贴在少女额头上呢喃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台词,唯一不同的是他依然戴着墨镜。
  “……那个男人是个白痴、瞎子、笨蛋,居然看不见你的美好……”
  少女低泣,他俯唇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那种蠢男人你大可把他抛诸于脑后……”
  他继续梦呓般地呢喃,少女好似被催眠似的渐渐停止啜泣。
  “……我保证还有其它更好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你……”
  够了!
  龚以羚愤然回身,决定先行回去整理行李搬出他家。
  不管他有多伟大,玩弄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东西!
  第四章
  每一回迪卡斯出现在“斗牛士”总是引起众人的热烈欢迎,这回自然也不例外,各个争相上前去抢着和他打招呼,恭喜他的腿伤终于完全痊愈了。
  除了龚以羚,她当作没看到,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这是她回到“斗牛士”工作半个月后,自她不告而别离开他家翌日开始,他就不曾出现在“斗牛士”,直至今天,他终于又出现了,而她有种很奇怪的预感。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
  “嗨!以羚。”
  果然,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自愿让他泡,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于她呢?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全胜功绩”添上一笔失败的纪录吗?
  “先生,请这边坐。”她冷淡地把菜单交给他,完全一副标准女侍的模样。“请问你要点些什么?”她可不想为了他的“全胜”纪录而委屈自己去迎合他。
  迪卡斯深深凝注她片刻。
  “龙舌兰。”他说,并把菜单交还给她。
  望着她格外挺直的背脊,他暗暗叹气,自维克多口中,他得知她为何会突然不告而别,猜想她对男人的不信任感必然更加严重了,现在,在安抚过那位墨西哥少女之后,他是特地来做补救的。
  但在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下,他又该如何补救呢?
  “请用。”放下龙舌兰酒和柠檬片,龚以羚即转身欲待离去。
  “请等一下。”迪卡斯及时唤住她,然后取盐罐洒了一些盐在手背虎口上,再用手指挤柠檬汁入口,迅速舔一口盐巴,接着把酒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迷人。“再一杯。”
  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迪卡斯再一次唤住她,这回他先用柠檬搽手背,在搽有柠檬汁的地方撒上盐,迅速舔去盐巴,很快将酒一饮而尽,再拿另一片柠檬慢慢咀嚼。“再一杯。”
  再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洒盐,舔盐,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再一杯。”
  又是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这回他既不洒盐也不咬柠檬片,先一饮而尽龙舌兰,再来一大口辣椒汁。“再一杯。”
  她终于知道附带那一小杯辣椒汁是干嘛用的了。
  “等等!”龚以羚忍不住了。“为什么你喝的方式都不一样?”
  转着空酒杯,迪卡斯噙着诱惑的笑。“第一种是纯墨西哥式的喝法,第二、三种是普遍一般人的喝法,第四种是墨西哥人的另一种喝法。”
  龚以羚看着酒杯一会儿,再以指控的眼神瞪住他。“你是故意的!”
  迪卡斯没有否认。“我还有其它种喝法,你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龚以羚不语,转身离去,片刻后,送来龙舌兰酒的是另一位女侍。晚一些时,他上台弹吉他,对着她猛唱情歌,龚以羚干脆躲进厨房里去帮忙。
  这样连续十多天后,某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以琳,请你进来一下好吗?”
  才刚踏进餐厅,龚以羚就被维克多叫进办公室里。
  “你要炒我鱿鱼吗?”她先发制人地问。
  “呃?”维克多怔了怔,忙道:“不,不,只要你是真的需要工作,‘斗牛士'绝不会主动辞退任何人。”
  “那……”龚以羚仍是满脸戒备。“是为什么?”
  维克多露出友善的笑容。“请先坐下。呃!要来一杯吗?”
  来一杯?
  可怕的字眼。“哪一杯?”
  维克多又怔了一下,“呃!那个……”他转望酒柜。“或许你想要……”
  “不要酒。”
  “当然。”维克多藏住笑,倒了一杯咖啡给她,再为自己调了一杯香甜酒,然后在办公桌后落坐。“其实我是想跟你谈谈迪卡斯。”
  戒备的神情又跑出来了。“谈他干嘛?”
  维克多轻叹。“里维拉老是跑来跟我抱怨,说迪卡斯一直不准他接下新工作,因为迪卡斯放不下你。”
  龚以羚轻蔑地哼了哼。“他非把我纳入他的采花纪录上不可吗?”
  闻言,维克多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一眼,再往后靠向椅背,沉思片刻。
  “有一件事,迪卡斯绝不会同意让你知道,但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知道。”
  龚以羚眼神狐疑。“什么事?”
  “迪卡斯……”不知为何,维克多突然冒出一朵大大的诙谐笑容。“他已经三十岁了。”
  “我知道。”
  “但他仍然是个处男。”
  龚以羚呆了呆,毫不考虑地冲口而出,“不可能!”
  “以圣母玛丽亚之名……”先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手势,再举手作发誓状,维克多脸上的表情更滑稽了。“我发誓。”
  “这怎么可能?”龚以羚仍是一脸“我听你在说”的不信任表情。“他明明是个玩弄女人的……”
  “他是个滥好人。”
  维克多打断她的话,端起酒杯来轻啜一口,放下。
  “也许你知道,他母亲是美国人,因为这样,所以当年他父亲被他祖父赶出家门,因为他祖父的思想非常保守,不允许他父亲和‘外族'通婚,于是他父亲只好带着他母亲住到美国去。但在他九岁的时候……”
  他吁了口气。
  “一次空航失事令他失去了父母,他是少数几个生还者其中之一,他那个懊悔不已的祖父才专程赶到美国去接回他,为了抚慰他失去父母的痛苦,他的祖父母非常疼爱他,包括他的姑姑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爱护,而迪卡斯也把他姑姑视作母亲一样敬爱。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
  又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维克多深吸了口气,继续低喃。
  “他姑姑自杀了,因为她被一个别有居心的男人骗了感情、骗了金钱,也骗了身体。迪卡斯一直很难过,也很自责,他始终认为如果当时他懂得该如何去抚慰心灵备受创伤的姑姑,他姑姑也许能够撑过那一段最难熬的日子,而不致走上绝路。因此……”
  黑褐色的目光笔直地凝住龚以羚的双眼。
  “自那而后,他总是尽心尽力去抚慰那些被男人伤害而坠入绝望心境的女人,希望她们能了解被一个男人骗了并不是世界末日,直至她们重新建立起自信心,抛去沮丧的心理,他再鼓励她们从头再来过。”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再重重地说:“不,迪卡斯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女人,而是在尽力帮助她们,希望她们不会像他姑姑一样走入绝路,这是他对他姑姑的回报。”
  他在说天方夜谭吗?
  龚以羚听得傻脸,但维克多的神情是那样真诚,真诚得让她不能不垂下眼去平心静气仔细深思。
  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应该是真的。
  一个能够为贫民全心付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以玩弄女人为乐?
  这是她最无法理解的一点疑问,而且她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因为被他玩弄而心生怨恨的女人找上门来,甚至听都没听过,无论是男人或女人都同样的喜爱他,这全都是因为……
  他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女人!
  难怪他一再追问她是不是被男人欺骗过,原来是要确认她是否需要他的“帮助”,因为她一直不肯承认也不否认,他便单方面决定她确实被男人欺骗过,认为她的确需要他的“帮助”,于是开始缠住她不放。
  “可是那些女孩子,她们不会爱上他吗?”一旦爱上他,又不能跟他在一起,这也是一种伤害啊!
  “会,怎么不会,她们每一个都死心塌地的爱他,但是我想他确实拥有某种魔力能够说服她们每一个人,让她们明白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于是她们心悦诚服地把那份爱意转化为友情,另行去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不过每当她们遭受挫折时,她们还是会回来找他寻求鼓励,因为他总是有办法挽救她们的心。”
  真有那么神?
  龚以羚怔忡片刻后,“可是他看起来是那样邪恶……”她喃喃道。
  邪恶?
  也只有她说那是邪恶。
  维克多不禁失笑。“不,那是男人的魅力,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他有那种特殊魅力,并且嫉妒得很,而我跟里维拉都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一年他才十岁,全校的女孩子都迷死他了。”
  男人的魅力?
  是吗?
  龚以羚蓦而甩甩头,毅然道:“不管是邪恶或魅力,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我想我确实是误会他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有错抵死不承认的人,我会对他交代清楚的。”
  “不需要那么严重,”维克多忙道。“只是你对他太冷漠,我觉得他不应该得到那种待遇,毕竟他是好意。”
  “我知道,”龚以羚起身。“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不会再那样对待他了。”
  维克多扬起满意的笑。“那就好。”
  龚以羚看了一下手表,“快六点了,我该去工作了。”语毕,转身便待离开。
  “请再等一下!”
  龚以羚回眸。“还有什么事吗?”
  “是还有件事……”维克多迟疑一下。“老实说,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并不认为你需要任何帮助,事实上,你也不像过去他所帮助过的那种脆弱的女人,但他却非常坚持你需要他的帮助,或许,这点你也应该记下来,有空的时候想一下究竟是为什么?”就他看来,迪卡斯是踩到“地雷”,不小心“炸死”他自己了。
  那有什么好想的?
  龚以羚困惑地蹙了蹙眉,但仍点头记下,不过一走出办公室她就忘了这回事,只专心思索她到底该如何向迪卡斯解释她的事。
  全盘托出吗?
  这晚餐厅生意特别好,所有人都忙得团团乱转,由于客人不断点歌,迪卡斯也整晚唱个不停,龚以羚连对他展露一下友善笑容的空闲都没有,直至午夜过后,大家才有空轮流坐下来吃晚餐。
  端着餐盘,眸一转,龚以羚发现迪卡斯也躲在角落桌进餐,于是她端着餐盘过去。
  “我可以一起坐吗?”
  迪卡斯愕然抬眸,讶异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呃!当……当然可以,请坐。”
  龚以羚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的餐盘直皱眉。
  “我实在不懂,这样吃除了辣味之外,你还能吃出什么味道?”
  迪卡斯想了一下。“呃!辛味?”
  龚以羚失笑,他也跟着笑了。
  叉起一块椒盐鸡,“不过我爸爸也很爱吃辣,事实上,他跟你非常像,我是说外表,一个非常俊美又有魅力的男人,并且……”龚以羚神情自若地微笑。“以玩弄女人为乐,总是拿他玩过多少女人向朋友炫耀。”
  迪卡斯惊愕地张大眼。
  “我妈妈是被他玩弄的第一个女人,当年他和我妈妈结婚后一起到美国留学,在美国生下我,”龚以羚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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