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门口伺机而动的桑彤,气愤地冲向了查克。“你赶走她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要赶她走。”查克摸到床单一片湿濡,那是瑾琛的泪水,他曾发誓要赶走她的痛苦,谁知他才是让她痛上加痛、苦中更苦的人,真是讽刺啊!
“你会后悔的。”
“我现在这样,能给她什么幸福,你告诉我!”查克绝望地捶着床,而体内突然出现的疼痛也逼得他无法言语。
“这……”桑彤无话可说了,她求助于李杰。
“我们先出去,乖,别问了,听话。”李杰对桑彤下着一连串的命令,因为他太了解她会问什么问题。
桑彤被李杰拉出门外,对他的做法显然很不谅解。“为什么你不劝他?”
敲她一记前额。“你这么笨,怎么当侯爵夫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查克说珠子很固执,其实他也是个顽固的人,他认为这样对珠子最好,所以干脆赶走她,其实他心里痛苦得很,给他们一段时间去思考也好。”
“你又懂了!”她瞟他一眼。
“男人的痛,男人才懂。”
“嗟!”她的脸又变成苦瓜脸了。“这段时期难道我们什么事都不做?”
“谁说的,我们要催达瑞加紧帮查克祛除体内的不死药,据他所说,成功的机率很大;然后还要找出查尔斯的下落,我对他实在太仁慈了,才让他有为非作歹的机会;另外我们还要替查克看住珠子,千万不能让她有意外发生。”他一件一件数给桑彤听。
“这么说,我们可忙了!”
“那当然!”
达瑞博士聚精会神地检视着一套精密的化学仪器。
打从他被李杰紧急召唤到台湾来,李杰家中的一间客房就被他改成一间科学实验室。
虎背熊腰、高头大马的达瑞研究完化验结果,再弯腰俯视查克的脸,一旁待着的李杰和裴斯洛,也不敢发出杂音以免妨碍达瑞的检查工作。
漫长的沉寂让裴斯洛受不了,他走近达瑞身后。“达瑞,你好歹也说句话,别半天不吭声的,我心脏会负荷不了的,到底怎么样了?”
“闭嘴,裴斯洛。”达瑞低吼。
“我关心查克嘛!”裴斯洛心情不佳地嘟嚷着。
“你这个半正半邪的人也懂得什么叫关心啊!”达瑞和裴斯洛素不相往来,裴斯洛会出面帮查克,倒叫他好生意外。
“废话,我也是个人啊!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关心。”裴斯洛没好气地说。
“只是你这个人素行不良,纪录不佳。”达瑞还是得理不饶人,这号独行侠既然在这里,他当然逮着机会便想在口头上修理他一番。
两人的唇枪舌战在李杰出声充当和事佬之后便划上了休止符。“大家都是好兄弟,别再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克的情形。”他一出声,两人就立刻安分了,毕竟惹得大头头变脸,这个罪名都不是他们想担当的,他一生起气来,那头脸可真够骇人哟!
“达瑞,我到底能不能恢复正常,请你老实告诉我吧!”躺在床上的查克轻声地吐了一句话。
不和裴斯洛穷抬杠了,一涉及他的专业领域,达瑞整个人又变得严肃起来。“查克,我问你,你身上的灼热感和疼痛还在吗?”他轻轻压着查克的腹部、胸腔和四肢。
“是还有些疼,不过没前几天那么难受。”查克据实以告,而且连他的脸也恢复了五成左右。
达瑞静静思考后,终于发出爽朗的笑声。“如果我没估计错误,查克,你仍然会是我们族里最俊秀的罗密欧。”
“怎么可能,我这张脸……”查克说不下去了,他以为达瑞是在安慰他。
“达瑞,你就把话说明白点吧!”裴斯洛的急性子又来了。
达瑞转身面对李杰和裴斯洛。“你们看查克的脸并没有继续溃烂或是变形,相反的,他的脸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而且他体内的灼热感和身上的疼痛也有渐缓的趋势,而我每天抽取他的血液作化验分析,我发现,他体内残存的不死药正一天一天地减少了。”
“这又是为什么?”李杰问,他要查克永永远远别再受到这种可怕的折磨,半夜被查克的惨叫声叫起床可不是件多有趣的事。
“我想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查克喝下的不死药,是从查尔斯身上撷取血液制成的,而查尔斯花大钱聘请的科学家肯定都是三流角色,不知道纯正的不死药是不能添加其他化学物质的,因为这么一来,不死药的效果便大大地打了折扣,不死药的威力虽然还存在,不过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有效时间一过,不死药的威力便开始逐渐消失,所以查克不舒服的情形也就渐渐改善了。”
“你的意思是说,查尔斯给查克喝下的不死药因为添加了一些不必要的化学物质,所以变成不纯的不死药,和我们当初喝的不死药不大一样。”李杰将达瑞的话重新整理一遍。
“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能完全依赖科学的,有时候太信任科学的方法,反而会得到反效果。”很难相信这是由在科学界颇负盛名的达瑞博士口中说出的。
“达瑞,我真的能好起来吗?”查克忍下胸口那股不舒服的疼痛问,他开始觉得他的人生又将变成彩色的。
“依我的判断,最多再过十天,你体内的不死药就会完全消失了。”达瑞很有把握地说个期限。
“查克,再撑着点,这些天过了,你又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了。”裴斯洛乐得哈哈大笑。
事情真如达瑞预测的如此顺利就好了,李杰暗暗思忖,这几天查克因为疼痛难熬而辗转不能入眠,他看了好生难过,现在达瑞捎来了好消息,他钢硬的脸部肌肉才能稍微缓和些。
“裴斯洛,我们出去吧!让达瑞彻底地检查查克,我们不要打扰了。”朝达瑞和查克微微颔首,李杰在两人的目送下领着裴斯洛离去。到了走廊,他才用透着隐隐杀机的语气说:“让我找到查尔斯,非拆了他全身骨头不可。”
“记得留一根给我。”裴斯洛应答一声。
李杰注视着他的眼神片刻,嘴角微微往上扬。“会的,我会留给你的。”
灰灰暗暗的天气,懒洋洋的瑾琛。
懒得开伙,她到附近小吃店买了一碗肉羹面充当晚餐,自从她离开查克后,根本就没有心思花在民生问题上,有时两片吐司、一杯牛奶便打发了一餐,不然就是在路边摊买碗面回来吃过就算了。
恋爱要谈,饭也要吃,总不能让她爸爸妈妈从美国回来,看到他们的女儿变成衣索比亚难民吧!
拎着一袋热呼呼的肉羹面走回家,楼下站着一个人,是唐本烈,看他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来等她的。
“嗨,瑾琛,”他笑脸迎向她,看了看她手中的面。“又吃面,小心营养不良。”
若在以前,她准会被他的关怀备至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是今天的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是重生过后的潘瑾琛。她取出钥匙。“我的面要糊了。”
“不要吃面了,走,我带你去吃大餐。”他阻止她开门。
“我穿这身衣服,怎么去吃大餐,算了吧!”她推开他的手。“我还是吃我的面,我很知足的。”
“衣服可以换啊!你上去换,我等你。”他一脸的热情欢喜。
“衣服可以换,心却换不了。”她轻轻地说。
“什么?”他没听清楚,但是看她好像没有再说一次的打算,他耸耸肩,把她的话跳过去。“反正我等你换衣服,还是你愿意让我到上面等?”他用充满感性的声调对她说,自从他得知查克在俱乐部惹出来的轩然大波,瑾琛又向俱乐部请了长假,他便三天两头地到她家楼下站岗,但是瑾琛并没有被他的行为感动,她对他一直以淡然的朋友态度对待,但他也相信,只要她还愿意和他说话,就表示他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她叹气,转身面向他。“为什么你还是听不懂,我跟你不可能再复合的,你不要再费工夫等我、约我了。”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我知道你跟你们俱乐部的脱衣舞男要好,你看上他什么?他的脸、他的身材,还是他的床上工夫?”他被激怒,又开始口不择言。
“请注意你的修养,我喜欢的不是他的外在;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给我被爱的感觉。而你,只要我爱你,你却不愿多爱我一点,这是不公平的。”她脸上的表情难掩失望,没想到他还是如此任性,她为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感到难过和惋惜。
柔弱内向的瑾琛也会讲解爱情理论,倒令他意想不到,莫非是受到查克的感染?他不死心,再试一次。“可是这阵子我常在你家楼下等你,我没看你出远门过,也没看见查克来找你,你和他之间,一定出了问题,嗯?”试探性一问,察觉到她的背一僵,他便得到他要的答案。“你们之间真的出现问题了,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
她看看他,一阵犹豫后的结论是:她不相信他。“我跟他的感情有没有问题,似乎已不是你可以过问了。”
“我只是表示关心而已。”他的神态有点怪怪的。
“不必了,你的关心不必再用在我身上。”摸摸塑胶袋,面都凉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上去了。”
“等一等,”他拉住她的手臂。“追根究底,你不再接受我的原因是那个查克,好,如果我能证明我比他强,你就会再接受我?”他实在是执迷不悟。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她抽开自己的手。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他强。比他优秀,我要证明你没选择我是错误的。”
“别孩子气了,年纪不小了,别做无聊事了。”她将钥匙插入锁孔。
“总之,你等着,我去找他挑战。”他的精神全来了,心想着该和查克挑战什么。
“你不要去找他,他生病了,现在在桑彤家休养,你不要去打扰他。”她一慌,只想到查克破碎的脸及虚弱的身子,一急便将桑彤的名字说出来了。
他生病了!她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你别管,你上去吧!我要走了,改天见。”挥挥手道别,他快速跑向巷子口。
“喂!你别去找他,听到没有……”她白喊了,他早跑远了。
手中的肉羹面,恐怕变成了一团面糊了。
温温的面糊还可以吃下肚,被伤过的心是不可以再黏补完全了。
她叹口气,她的这顿晚餐肯定不怎么好吃。
难得的一抹冬阳暖和了街道上熙来攘往人群的心,一扫冷湿的霉味,一草一花、一桌一椅仿佛都没了冷味,吸到鼻腔里的空气也不再含了太多的水气。
但是,这抹太阳光的热力并没有散给每一个人,至少查克这个太阳之子就对这股暖意漠不关心,他仍旧是一张桑彤看了都不想理会的扑克脸,李杰和桑彤猜拳,谁输了,谁就去劝他,结果是桑彤输了,不过她怀疑李杰作弊,不过也没办法,愿赌服输,谁叫她的眼睛一直被李杰的灰眸盯着,反应就慢了,下次一定叫他用布蒙住眼睛。
二楼小客厅是最适合晒太阳的地方,她猜查克一定在那里,她走过去,果然不错,查克窝在一张大椅子内,正对着那扇落地窗,让阳光洒落他满脸满身。
她清清喉咙,拿出念舞台剧台词的本事,一字一字务必让他听得清楚而没有遗漏。“一种相思,两种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背对着她的椅子内传来一句低喝。“桑彤,不要念了。”他挥不去的是她念的完全符合他的心境。
“我背台词嘛!这样也怪我。”咕咕哝哝地念着,她绕到他面前挡住照进屋内的阳光。
“你挡住了阳光。”他干脆不看她。
“你才没有在晒太阳,要阳光做什么?”她也不理他,仍挡住阳光。
“你别烦我,让我静一静好吗?”
“你呀,就是太闲了,所以才会变得闷闷的,我不来吵吵你怎么行呢?”她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他。“一定要有人来开导开导你这个为情所困的人。”
“桑彤!”他又吼。
“别生气。”谁叫她又点破他的心事。
“是爵爷让你来的。”他该想到的,他们都是关心他的。
“我和他猜拳输了,所以由我来,不过就算他不叫我来,我自己也会来。”她用手捧住他的脸,让他面对着她。“去找她吧!”
“我怎么去找她呢!”他拿开她的手,他当然想去找瑾琛,但是他不敢。
“你为什么不能去找她?看看你,你的脸恢复了,你的身体也不痛了,达瑞博士不是帮你全检查过了,你体内的不死药已经一滴不留,你现在也是个正常人,有什么理由不能见她?”他的五官依然俊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不死药的发作而稍有损伤。
查克往椅背一靠沉思着,达瑞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他的脸恢复正常、他的身体也不会疼痛的原因,是因为查尔斯给他喝下的不死药并非纯正的,它掺有其他化学物质,也由于这些化学物质,查克才能得救,只让他受了半个多月的苦难,他体内的不死药便自动消弭。
“她跟你不同,她胆小、怯懦,不论我是不是变回了正常人,她心里总会留下个阴影,所以我暂时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这个决定,他早就决定好了。
叫她看着他们这一对两地相思,什么也不做,还不如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算了。“她真这么固执!”
“像驴子一样。”他笑道。
真服他还笑得出来。“你不去找她,我去。”
查克欲起身,又被她推回椅子内。“你别去找她,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别忘了你怎么把我诱骗到李杰手上的?”她旧事重提,害他以为她要算旧帐。
“那是两回事啊!”他急得要滴下一地汗。
“我很感谢你把我骗给李杰,为了回报你,所以我去把珠子骗来你身边。”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睛,哈,快把他吓晕了。
他松口大气,只要她不是计划把珠子绑架过来,一切都还可接受。“你准备怎么做?”他问道,他的私心当然也是希望她能把珠子找来。
“不知道啊!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其实她很有把握该怎么做,因为同是女人,她知道珠子打电话来时的语气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