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年昱抱住佟子矜,脸埋进她的肩窝,力道之大,让佟子矜低声轻吟。“你没事吧?”
佟子矜稍稍恢复清醒,不停地亲吻年昱。“年昱,真的是你,我……我好害怕……”
她以为她会被约翰囚禁一辈子,她上一次清醒时,约翰将她囚于此,这儿没有窗户,没有任何物品,只有那盏要灭不灭的灯,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好累,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约翰再也没来过,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里,她快被逼疯了。
比起被约翰拳打脚踢,这样的囚禁生活更能消磨她的意志,增添她的恐惧。
可是年昱来了,他来了!佟子矜泪如雨下,年昱在她身边,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别怕,我在这儿。”年昱吻去佟子矜滚落的泪,他不知佟子矜的情况如何,但自她的声音与身子反应来看,肯定受过一番折磨。
思及此,年昱不由得更加拥紧她,想着幸好见着的不是佟子矜的尸体,否则年昱无法想象他会怎么样。
“你怎么会来?”激动过后,佟子矜的脑袋开始运作。
“我也不知道。”年昱拂开佟子矜凌乱的发,深情睇望。“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好吗?”
佟子矜点头,惊魂未定,紧捉着年昱胸前的衣服。“你应该在打球才对。”
言下之意,佟子矜不希望年昱因她而退赛或是表现不佳。
“我右大腿拉伤,退赛。”年昱苦笑,幸好有正当理由,不禁暗自感谢他的伤。
“你的腿……有没有大碍?”佟子矜忧心忡忡地摸上年昱的大腿。
“先别谈这。你真的没事吗?”年昱逐渐适应房内的光线,大致看出佟子矜不似她表现出来的正常。
“没事。”佟子矜感觉陷溺在无边恐惧的心因年昱出现而靠了岸,她深吸口气,想不通为什么年昱也会在这儿。
“我们得离开。”年昱拉着佟子矜起身,摸着墙壁。“这儿没有门吗?”
“我不知道。”佟子矜也跟着摸墙,希望找到出口,背突然一凉,有股不安窜升。“年昱。”
“难不成出口在上面?”年昱仰头,拉长脖子探看,就是看不出天花板有什么异样,听见佟子矜唤他,他低头笑望。“嗯?”
佟子矜拉住他的衣襬,摀住心口。“别离我太远。”
“好……”年昱才要握她的手,忽地头一痛,眼前事物翻转,最后残留于意识中的是佟子矜的尖叫。
好亮!
年昱下意识地紧合着双眼,想躲开那过于明亮的光源,好不容易稍微适应后,他才缓张开眼,然而他的意识在飘浮,找不着边际停落,使得他眼眸的焦距无法对准,视线一片模糊,他眨眨眼、甩甩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看得清楚。
“佟?”年昱看见佟子矜躺在地上,明亮的光线让他看清佟子矜的惨样。“佟!”
佟子矜泪流满面,黑发纠结,眼角、嘴角青紫,面色惨白,年昱无法想象衣服遮盖的地方还有多少伤处,想起身,才发现他被绑在椅子上,这回除了肩与头稍微可动之外,其余地方被绑得紧实。
“呜……”佟子矜瞳孔放大,不停流泪,即使她没被捆绑也无法动弹。“菲……尔……”
她讲话大舌头,年昱勉强才听出她在说什么。
“佟!你怎么样?能动吗?”年昱死命想跳到佟子矜身边,但事倍功半,跳了老半天,才前进不到一公分。
“我……肌肉……松弛……”佟子矜困难的说着。
“肌肉松弛剂?”年昱仍不放弃的跳着,一边跟佟子矜说话,不让她陷入昏迷。
“他……小……心……”
“你被绑成这样还想跑啊?”约翰的声音自年昱头顶传来。
年昱转头看他,认出他是那名按摩师。
“你……”年昱暗自立誓,若是他能活着回去,定要大会好好的过滤医护人员。
“你好,我叫约翰。”约翰朝年昱伸手,自我介绍。
年昱怒视。
“你那是什么表情?”约翰见年昱不领情,一拳打中年昱的下巴,然后捉住他被绑着的手,上下使劲晃动几下才满意放开。“真没礼貌。”
他转身走至佟子矜身边,年昱疑惑地望着约翰,觉得他的眼神与行为不太对劲,更加担心他们的安危。
疯子不足为惧,但疯狂的变态就不一样了。
“你要做什么?”年昱瞪着约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觉得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约翰笑问,蹲在佟子矜身边,撩起一束她的发,凑近鼻下嗅,然后自答:“当然是要你知道佟是属于谁的。”
佟子矜紧合上眼,没有气力反抗他,年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激烈地动起来,椅子因此砰砰作响。
“你这个狗娘养的浑球!你有种来对付我!对付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是男子汉!孬种!”年昱狂叫,身上的绳子有松脱的迹象。
“你在说谁?”约翰眼中闪过杀意,冲到年昱身前,一句一拳打向年昱。“你才是浑球,你凭什么跟佟在一起?佟是我的!我的!她属于我!我要杀了你,这样佟就是我的了!她就再也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
“她不属于任何人!”年昱回吼,察觉脚的绳子松脱,抬脚使劲踢约翰。
约翰没有防备,被踢倒在地,但他倒地之时,也将年昱的椅子踢倒,年昱整个人侧倒,无法使力。
约翰起身,大脚踢向年昱的肚腹,一连踢了好几下,年昱因而咳血。
佟子矜轻浅地喘息着,竭力想起身,然而在她好不容易侧翻,欲支起自己时,约翰回身,视线与她的对上,眸里飘过一阵得意,他停止踢年昱,大步一跨,半跪在佟子矜跟前,佟子矜想逃,可全身使不上力。
“佟!”年昱死命挣扎。“来打我啊!再来啊!”
约翰回头看年昱一眼,置之不理,他将佟子矜半抱进怀。
“不要……”佟子矜绝望地做垂死挣扎。
“嘘,佟,我也不愿意,可那个男人非说你是他的,你明明是我的!我要证明给他看,你乖,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哦?”约翰吻佟子矜,手轻柔地抚着佟子矜的脸颊,顺势滑至她的领口,伸进去,乱揉她的胸部——
“不……”佟子矜自他嘴下逃开,抬起无力的手想拨开约翰作怪的手,却力不从心地垂落。
“不!”年昱嘶吼,不知哪来的力气将绳子弄开,拖着右脚扑向约翰,约翰因而松开佟子矜,两人扭打成一团。
佟子矜吃力地爬到椅子那儿,攀着椅子勉强起身,见年昱被约翰压倒在地掐住脖子。
年昱!年昱要死了!他要杀死年昱了!不!不可以!
佟子矜心一震!抬起椅子就往约翰砸过去,约翰应声倒地,佟子矜也跟着趴在椅子上,被压在最下面的年昱推开约翰,扶起佟子矜。
“没事吧?”
佟子矜点头微笑,肌肉松弛剂的效用渐褪,她开始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就好。”年昱高举佟子矜的右手过肩,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迟缓地走向门口。
“他……”佟子矜不放心的频回头看。
“不趁他醒来前快逃,我们都走不了。”年昱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先把佟子矜带走。
“把佟还我!”约翰不知何时醒来,捉住佟子矜的手就想往后拉。
年昱一个转身将佟子矜格开,拳头往约翰身上招呼。“佟,你先走!”
“休想!”约翰目眦尽裂,想捉佟子矜,但年昱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越雷池一步,约翰见状拚命用手肘打年昱、用膝盖顶他,年昱就是不放手。
“年昱!”
“快走!别回头!”
佟子矜走不了,她知道年昱落入约翰手里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而她不愿意看到年昱为了她做如此大的牺牲。
只要年昱平安,要她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年昱平安……佟子矜到现在才发觉原来她深爱年昱。
佟子矜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新生,她觉得她坚强到可以对抗约翰,可以对抗她的恐惧,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巴望别人伸出援手。
她的恐惧,该由她来解。
“不。”她坚定不已地拒绝。
“佟!”
“佟,我就知道你爱我。”约翰温柔地笑了,停止打年昱,不在乎年昱还抱着他的腰,朝佟子矜伸手。“来,到我怀里来。”
“佟!”年昱不敢放开约翰,要佟子矜快走,别放弃逃生的机会。
“你先放开他。”这话是对约翰说的。
“现在可不是我不放啊!”约翰啼笑皆非。
“年昱,你放开他。”佟子矜深吸口气,命令道。
“佟!”年昱生气且不解。
“年昱。”佟子矜望着他。
年昱这才放手,约翰趁机踢开他,欲上前捉佟子矜,佟子矜后退一大步,开口:
“约翰,你爱的人应该是温柔才对。”
“温柔?”约翰一顿,迷惘地重复。
“对,温柔,她有很多人追,但是她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约翰伫在原地,陷入迷雾中。
年昱来到佟子矜身后,搭上她的肩,担心地望着,她抬头给他一个微笑,握住他的手。
“温柔,我不认识什么温柔的……”
“你忘了吗?她是我室友,跟我一样是东方人,有一头长发、单眼皮,皮肤白里透红……”
“温柔……温柔……”约翰的表情开始起变化,由适才的残暴转为痛苦,他的声音也由高亢转为低沉。
年昱开始明白佟子矜想做什么,于是他戒备地护着她,而她捉着他手的力道加重。
“温柔她只喜欢你,你却做出那种事来。”
约翰呆了呆,失措的问:“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温柔生气了吗?她会不会不理我?”
“你杀了温柔。”佟子矜红了眼眶。
她想起很多事,包括温柔被杀的过往,约翰让她亲眼看见温柔被杀的过程,让她以为自己也会被杀,却没想到约翰想玩点特别的。
他虐待她,在她身上留下伤痕,要她一辈子记得他,将她的精神逼到极限,然后再杀了她。
“温柔?我怎么会杀她!你说谎!我没有杀她!我那么爱她!温柔呢?你将她藏到哪儿去了!”约翰发狂地在屋里绕圈,最后在佟子矜与年昱面前停下,狰狞的面孔活似恶魔。
“她死了,你杀了她,她一直求你,你还是狠心地杀了她。”佟子矜镇定地吐出刺激约翰的话语。
“不!不可能!不可能!”约翰抱着头跪在他们身前。
年昱护着佟子矜退了好几步,不敢说话,深怕坏了佟子矜的大计。
“温柔……温柔……我爱你……我爱你……不,不对,我爱的是佟……”约翰突道,但下一秒,他又混淆了。“不,是温柔………佟……温柔……佟……温柔……我……我是谁……我是谁……”
“你是该死之人。”佟子矜如是道。
年昱震惊地看着她,她则直视约翰,眸里满是恨意。
“我该死?”约翰涕泪纵横,惶惑不已地问。
“对,你该死。”佟子矜的声音开始不稳。
年昱拥着她,无言的支持她。
“我该死……我杀了温柔……我爱温柔……我杀了她……我杀了她……”约翰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前后摇晃,不停地念着:“我该死……我该死……我爱温柔……我杀了她……我爱你……我爱你……”
“你若是爱温柔就不会杀了她,更不会杀了那么多人。”三年前,佟子矜事后被侦讯才知道约翰杀了好多无辜的女孩。
“我……我没有……不是我……温柔……温柔……我该死……我该死……啊——”约翰抱头狂叫,突然起身,冲向墙,一边用头撞墙,一边还叫着:“我该死!我该死!”
门突然被踢开,一群警察冲进来。
“不要动!警察!”
他们看清情况后上前压住自戕的约翰,带走头破血流的他。
佟子矜这才腿一软,年昱忙抱住她。“佟?”
“年昱……”佟子矜回抱,仰望,笑着流泪。“我爱你。”
年昱闻言,一愣,随即傻笑。“佟,我爱你。”
他抱着她,深深地吻她。
“我好怕失去你。”年昱深深睇望佟子矜,眼眶发红。
“我也是。”佟子矜吻他的下巴,手抚上他红肿的嘴角。
“你们没事吧?”一名西装笔挺、手持枪的男子过来询问。
他们两人同时摇头。
男子见他们两人狼狈的模样,拍拍年昱的肩。“平安就好。”
年昱拥着佟子矜微笑。
男子招来医护人员。“跟着救护车到医院检查一下,其它的交给我们处理。”
“谢谢。”
“佟!年昱!”跟随医护人员进来的艾索与琳娜冲了过来。
琳娜抱住佟子矜,又哭又笑;艾索则上前搭上年昱的肩,见他没事,才安心的叹气;约瑟与杰克两人站在一旁,欣慰的笑着。
“对了,外头有一群记者想采访你们,好自为之。”男子的警告消失于电梯门后。
当他们随着医护人员走出大楼,镁光灯与麦克风、摄影机已全数挤上来。
年昱护着佟子矜,两人相视无语,交系的眸光互诉:爱你。
尾声
一年后
“欢迎大家观赏今年的温布顿网球公开赛,今年的赛事热闹非凡,自会外赛即精采万分。”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到年昱这位选手。我相信大家想必对一年前在美国发生的那个事件印象犹深吧?”
“没错,那时年昱为了救他女朋友,在球场外也展现了英雄风范,真令人感佩。”
“不过因此加重右大腿的伤势就不好了。”
“哈哈!所幸今年我们仍能看见他在球场上活跃的身影。”
“是啊,而且他一点也没有伤后复出的那种疏离感,反而愈打愈好,我看现在这些前百名的选手们个个都要提高警觉了……”
电视萤幕化为一个光点后归为黑暗。
“怎么不看了?”理了个清爽平头的年昱拿着两杯饮料走至客厅时,正好见佟子矜拿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说来说去不都说一样的话,我宁愿看书。”佟子矜接过杯子,仰头亲吻低头的年昱,笑道。
“没办法,谁叫我没有很多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