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忘了指使人可是你啊!”铁牛皱着眉头说。
“我没指使你们伤害她,别想叫我背这种黑锅。”她看着他:“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有钱的是老大嘛!”铁牛回头对“阿原”和那个斯文男子“小振”说:“记住了,那女的碰不得,只能『用力』吓她,知道了吧!”
那两个人点点头,铁牛于是又回头:“时间、地点呢?”他问纪如芬。
“我确定了再通知你。”
“好吧!不过可别拖太久,你知道的,我们全都缺钱用。”他不怀好意地笑笑,领着其它两人走了。
纪如芬站在原地,内心交战着,犹豫该不该叫他们回来,将刚才荒谬可怕的一幕全取消。
然后她又想起了何思云,想起了依月是怎么欺骗她,她的决心又坚定了。宋依月可以这么待她,她又为什么不可以跟她开个恶劣的玩笑?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一切都是宋依月自找的,怨不得谁。
纪如芬握着拳头,坚定地离开。
林澈看着窗外,阳光几乎洒遍了每一寸地方。这么温暖的景致,为什么慕云连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没有?
“林澈!”慕云在他身后唤他。
他回头,笑笑:“什么事?”
“你……你一定觉得很不耐烦,陪了我这么多天,而我……我就是无法做决定。”
她低头,非常难过的样子。
林澈离开窗边,拉着她坐下:“我没有觉得不耐烦,你也别乱想。”他微笑:“我只是认为你既然回到台湾了,应该回家一趟,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家人吗?”
“我……我当然想。”她说。可是她想起自己一时大意留在家中的东西,心又忍不住慌起来:“不!我不敢回去,说不定他们……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离婚的消息……”她拚命摇头。
“不会的。就算真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你本来就该告诉他们的,不是吗?顺便把这次的事说出来,你父母也可以给你一些意见。”
“你是说……他想再和我结婚的事?”她惶恐地问。
他微笑着点点头。
“不!”她摇头:“我自己都还不能肯定……”
“所以才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啊!”
“我……”她心烦地说:“我不认为在他那么对我之后,我还能相信他终究是爱我的。他把所有的错都推给我,说他会那么对我全是因为嫉妒,因为我始终想着你……林澈,你说他这不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吗?”
“也许他心里真这么想也说不定。”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她问:“我在美国嫁给他之后没有和你见过一次面;
他呢?三天两头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人。如果这样做是为了爱我,我情愿又一要他的爱,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吗?”林澈怀疑地笑笑:“那你就不会找我了,不是吗?慕云,其实你心里是很矛盾的,对不对?你心中还是有和他破镜重圆的期望,只是你硬要去否认。”
慕云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也许吧!可能是我过怕了一个人的日子;在心底的最深处还是渴望一个真正的家庭。可是我也害怕,害怕受到更大的伤害。虽然他看起来很诚心,但谁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可是你也不该全然不顾自己的感觉啊!”林澈说:“如果你也有那个意思,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让时间去证明他的心啊!不要断然就拒绝。虽然当初会分手已说不清谁错得多,现在既然有希望,慕云,你该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下。”
慕云苦苦一笑。幸福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罢了,经常听见,却又捉不住。现在的她变得胆小又神经质,一些莫名的小事都令她觉得心情烦乱!难道……是她老了?越来越恐惧寂寞?
林澈仿佛看透了她的心,说:“我们的确已过了凡事往前冲的年轻阶段了,许多野心,许多理想应该都被时间磨平了不少;以前认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一辈子,而现在的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发现身边有些亲人、朋友是件很高兴的事?”
“我……我恐怕真是老了,有时候夜半醒来,那种孤寂牢牢地将我捉住,我……我真害怕到死都是一个人,连为我流泪的人都没有。”慕云掩面低泣。
“所以你不该再将家人阻隔在外了。人不会一辈子顺顺利利,而家人会分享你的喜悦,更会分担你的哀伤,他们会给你力量。”他微笑道。
她点点头,并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林澈,我会好好想一想。不管我会不会再接受他做我的丈夫,我都会回家一趟,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父母。”
“很高兴你想通了。”林澈笑着说:“我想我不能陪你回去,毕竟我在你家还是不受欢迎的。”
“我要先回美国跟他说清楚,然后才回家。林澈!我也会把他们对你的误会说开。”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仍笑着。
“不!很重要,如果你和依月在一起,总不希望我父母一直当你是负心汉吧?”
慕云笑着看他,这是她好久以来首次有了衷心的笑容。
对她提起依月的事,林澈只是微笑不答;但他心里却着实有些焦急。那天匆匆忙忙就飞往美国,然后又随着慕云躲回台湾,一直没机会和依月联络,她一定很着急吧!他想,毕竟他答应会保持联系的。
“怎么了?”慕云见他好久不说话,不禁问了句。
“没什么。”他答。
“那我准备明天回美国,事情一有了结果就回台湾一趟。林澈,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陪了我那么多天,如果没有你……”
“不要跟我客气。”他笑道:“如果你决定了,我就先回台中。”
“留下来吧!晚上我请你好好吃一顿,算是谢谢你,也算庆祝我终于想通了。”
看着她那么高兴,林澈纵是归心似箭,也只能点头答应。毕竟慕云能有全新的开始,他是该陪她庆祝才对。明天吧!他一回去就立刻去找依月。
刚吃过晚饭回来,看见门口贴了张纸条,是如芬留的,要她立刻到学校图书馆前见面,说是有要事商量。
依月叹了口气,真的很不想再出门,最近她连饭都懒得出去吃呢!
如芬会有什么要事和她商量?不会又是失恋了吧?她真想呻吟,不过还是没进房门立刻又出发了,不去也不行啊!惠伶不在,也不能代她去。
她走在小路上,没有发现今天校园里特别静,加上是吃饭时间,整条路上就好象只有她一个人。
依月没觉得害怕,她经常一个人到处去,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她既不漂亮又没有钱,哪个歹徒会傻得找上她做目标?
纪如芬躲在远处,看着依月越走越靠近她安排的地方。她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而且一定会走这条路来。
她的心跳得好快,那种气氛真是有些过度刺激了。此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张松年讶异地问纪如芬,她是依月的朋友嘛!他们见过几次。
“张……张松年?”纪如芬惊魂未定,直拍着胸脯。
“抱歉!我吓着你了。”他说:“我只是见你躲在这儿,觉得有些奇怪……”
他抬头往她看的方向看去,不由一笑:“原来你在等依月,想跟她开个玩笑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说你藏在这儿的。”
“我——我——”纪如芬哑口无言,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遇见张松年。暑假了,他在这儿做什么?
“放假了,你没回家?”他索性也蹲了下来,和纪如芬一块儿看。
“嗳!……”她胡乱点头,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叫他离开。
就在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路那头已传来依月的尖叫声,张松年立刻站起来,他看见三名蒙面持刀的人将依月围了起来。
老天!一向宁静的校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张松年想也不想地对纪如芬说:“我去救依月,你立刻去找人来。”
“不!”纪如芬反射动作似地拉住他:“你不要过去。很危险的,他们有三个人,还拿着刀子……”她叫。
“所以我才要你去找人来啊!依月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总不能见她被人欺负却不理吧?”他皱眉。
“我……”
“快去啊!否则就来不及了。”张松年甩开纪如芬的手,往依月那儿跑去。
纪如芬完全慌了手脚,她听见张松年大声对“铁牛”他们吆喝,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她绝不能出面,又不能去找人,还是静静地看吧!反正“铁牛”他们答应过不会伤害依月,当然也不会对张松年怎么样。
只是吓吓她嘛!没事的。
纪如芬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抖着双腿又蹲了下来。
“你……你们是谁?想做什么?”依月强迫自己用最不发抖的声音说。可是面对三个蒙着面,手上又拿着刀的人,别说是个女孩子,换做是一个大男人也会害怕的。
三个歹徒中最魁梧的那个发出不怀好意的奸笑,以明显有些假装的声音说:“问我们想做什么?哈哈!我们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是来请你去喝咖啡的?”
“你……你们要钱吗?”依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皮包:“喏!里头有一千多元,全……全给你们,拿去吧!”
“什么?”那男子大吼:“你以为少爷我在玩家家酒啊?一千多元就想打发我们?告诉你,小姐!一千多元不够我们三个吃顿好点的晚餐呢!”他将手中的刀扔来扔去,一步步向依月逼近。
“我……那是我身边全部的钱了,我只是来见个朋友的,没有带什么钱……对了!你们……你们快走吧!我朋友马上就来了……”依月一步步往后,可是另一个人立刻上来堵住她的退路。
“少来这套,我们可是被吓大的。来!小妞!就让我来搜搜你身上,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么点钱,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没第二句话,马上让你走。不过你如果骗我们……嘿嘿!……后果我就不敢说了。”
“我……我真的只有那些钱。”依月拖延时间,希望有人经过这儿,可以救她。
那个男的奸笑着朝她靠近,想象那双手真要在她身上搜索,依月便觉得一阵恶心。
他的手终于朝她伸过来,依月没有多想只死命地大叫。
“住手!”张松年不知何进出现在依月身边,这令她感激地几乎要跪下了。从那回分手的谈话之后,他们不曾再有过深谈,有时远远看见了,他甚至不向她点头呢!依月曾经以为他一定是恨她恨到了极点,没想到出现来救她的竟会是他。
“你是谁?敢阻挠少爷的好事?”说话的还是那个男人,另外两个只是拿着小刀站在一旁,都没开口。
“你们结伙想抢劫,这个罪名可不小,不如你们放了这位小姐,我们就当今天没发生这回事,什么都不说。”张松年也知道硬拼的话,自己一定敌不过他们三个,所以试图和他们讲理,并等待纪如芬找帮手来。
“放屁!”那人吐了口口水:“我这辈子最恨人耍英雄了,怎么?想叫我们走,让你轻松来个英雄救美?呸!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走远些,刀子没眼啊!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张松年见他们是不可能放弃了,只好暗暗打量他们三个人,打算尽全力制服其中一个,也许可以迫使他们放了依月和他。
他很容易就选择好了对象。
那个瘦小的男子始终很安静地站在一旁,而且只要你有勇气看向他,会发现他其实相当害怕,因为他拿刀的手抖得非常明显。张松年马上就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第一次做坏事,也许是不得已,或有隐情之类的。
张松年于是转向他,不再理会那个高壮的男子。
“兄弟!我想……你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吧?”他边说话边向他走近:“算了吧!何必自毁前途呢?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他又走了两步:“想想看,这儿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如果你们被捉了……”
“老三,别听他放屁……”高大的男子出声警告自己的同伙。
就是这时候了。
张松年朝那个瘦小的老三扑过去,试图夺下他手中的刀,两人拉拉扯扯。而这突来的变故使依月和另外的两名歹徒都楞住了,不知道该帮忙,还是该喊停。
“老三!刀子千万不能给他,上头有你的指纹啊!”一直没说过话的坏人开口
了,而他这句话似乎给“老三”很大的刺激,他更努力地抢夺刀子,深怕自己的指纹真落入他人手中,成为不利于他的证据。
一切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然后是张松年发出凄厉的叫声,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躲在远处的纪如芬。
“老三”的手一如之前那样抖个不停,不同的是手上的刀子此时沾满了鲜血。
张松年双手抱着腹部,倒在地上竟连动都不再动了。
依月首先恢复过来,她扑到张松年身旁不断地叫他,而他双眼紧闭,好象连呼吸都离他远去了。依月指着“老三”哭叫道:“你杀了他了!你杀了他了!”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被称做“老三”的人看着手中的刀,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人,仿佛无法相信自己所做的事。
为首的歹徒诅咒了一句,说:“不是要你小心,别伤人吗?现在你他妈的竟然杀死人了。”他知道事情弄成这样,谁也逃不了了,只庆幸人不是他杀的。
这时候纪如芬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过来,而当她看见张松年倒在血泊之中,整个人晃了晃,似乎就要昏倒了。然后她慢慢在他身旁跪下,喃喃地念着:“我叫你别过来的,为什么你不听?他们只是吓吓她……不会伤害她的。你这个傻子,她都不要你了,为什么你还要为她拚命?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这样爱一个人……我……没人这么对我……没有人……我很差劲吗?我是吗?……你好傻……你好傻……。”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在一旁哭泣的依月似乎听懂了些,正想向纪如芬问个清楚,那个极少说话的歹徒忽然指着张松年:“他动了!他还没死,快送他去医院。”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