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忠?”怎么会是他,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他——施主,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若是心中有疑惑的话,就进来吧!老衲会一一为你解说。”老师父和石破军讲话讲到一半,突然掉头对门板说话,石破军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师父——”她到口的话,因为突然开启的门板而愕然止住。偷听他们谈话的人,竟然是殷仲威。
“对不起,打扰了,我……”只见殷仲威一脸做错事模样的走进来,惭愧的低下头。而从他的表情推断,他可能从头到尾都站在门外聆听他们的对话,对谈话的内容一清二楚。
石破军当然很生气,他怎么可以窥探她的隐私?但老师父似乎不以为意,甚至露出一个早料定他一定会来的神情,并要他在石破军的旁边坐好,一起聆听那个冰封许久,偶尔会出现片段,却始终不完整的遥远过去。
“我想你刚刚也听见了吧?”老师父继续他未完的故事。“你前世最信任的手下,就是她这一世的未婚夫,他为了报答前世你们对他的恩情,这一世才会又轮回到她身边,帮你守护最重要的东西。”
老师父这些话明显是说给殷仲威听的,也让他明白,两个男人之间为什么没有敌意,甚至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原来都是前世因果作祟。
“我明白了。”殷仲威十分感谢邱汉忠,若不是有他帮忙守护破军,他们也不会在这一世相遇。
“还有,你也对不起你的未婚妻。”老师父又说。“虽然她前世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但她是真的爱你,所以叨叨念念这一世一定要成为你的妻子。只是命运弄人,这一世她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也算是喜事一件。”
这大概是截至目前为止,他们所听到最好的消息。至少他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幸福的。
“后来我是不是真的出家了?”石破军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融入故事里面,和前世的她融合在一起。
“你是出家了。”老师父叹道。“为了逃避这位施主,你削发为尼,借着出家逃避他的感情,没想到却为尼姑庵招来大祸。”
所谓的“这位施主”很显然就是指殷仲威,无论前世或是今生,他都是一个可恶的人。
“我为尼姑庵招来什么大祸?”都已经出家了,他还能怎么样。
“这就要由施主来说了。”老师父忽地转向殷仲威。“你应该知道,你前世做了什么事吧?”
他前世做了什么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他只知道,他曾看见自己抱着石破军,不许她离开。还有入寺之前,看见尼姑庵被火烧的画面,剩下的什么都——等等!难道是?
“我放火烧了尼姑庵?”不会吧,这么缺德的事他也干得出来?
“正是如此,施主。”老和尚真的点头。“你要知道,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个性相差很多。前世的你是个很有野心,并且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对事业如此,对爱情也是。你为了逼石施主回到你身边,不惜纵火烧尼姑庵,但你终究没有得逞。”
“那、那你的意思是……她后来被烧死了喽?”他指指身边的石破军,被她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没错。”老师父又叹气。“她在你的眼前被活活烧死,宁愿以死逃避,也不愿回到你身边。你遭受到强大打击,发誓要请高人锁住她的命盘,让她来生再受相同的苦。”
这是个非常狠毒的誓言。一世的恩怨不够,下一世还要纠缠,难怪他们今世还纠缠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不记得任何事情。”这话说不通,他若真的这么恨她的话,按理说应该会牢牢记住前世的事才对,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
“那是因为你爱得太深了。”下意识的用遗忘逃避痛苦。
“啊?”爱得太深也会出事?殷仲威不解。
“你因为爱得太深,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却得不到回报。以至于转世之后,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成天毫无目标的过日子。”这说明了他为什么老是一副不在乎,永远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来是前世的业报。
殷仲威至此才了解,他这种天生不在乎的性格是从哪里来。前世的他显然是个凡事拚命的家伙,难怪今生他动都不想动,太累了嘛!
“师父,我真的不懂。”
殷仲威的疑惑或许已经得到解答,石破军却正要开始。
“既然连他都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为什么我反而记得比他还清楚?”按理说他才是决心找到她的人,却把事情忘得一乾二净。
“因为你的执念比他深,当然要遭受更多的折磨。”老师父微笑道。
“师父……”
“你必须了解有些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石施主。”老师父解释道。“殷施主或许让人锁住命盘,但没有你的配合,这事还是无法办到。可以说,你们四个人今生会再相遇,都是因为一个『念』字。你们因为抛不下心中的想念,所以执意要出生。抛不掉心中的爱念,出生了也一定要再碰面。所以我说『爱别离苦』,就是这个道理。”
放弃是最难的。离别的苦,往往痛彻心肺,化为无形的力量在下一个轮回中再次浴火重生。但他们若当时就肯放下,便不会遭受这世的痛苦,也断然不会有后续的事发生。
“没想到我竟然才是放不下的人……”石破军自嘲,语气间充满无奈。
“这是必然的。”老师父却温柔的叫她不要自责。“你在前世断气的最后那一刻,终于领悟到你也爱他。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是你放不下的。”
“是什么?”她惊讶的看着老师父。
“你肚子里的孩子。”
随着老师父这句话落下,石破军和殷仲威同时倒抽一口气,互相望着对方。
“破军,你、你怀孕了?”那他不就要当爸爸了,殷仲威呆住。
“这……这,师父!”她一阵脸红,不明白老师父为什么连这个也知道,太恐怖了。
“我说的是你的前世。”
老师父这句话又是让他们两人倒成一团,不晓得该说什么。
“前世的你一直到过世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难怪她一直有种感觉,不能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原来是孩子的灵魂,在她身体里面吶喊。
“所以今世的你,可以说是带着愧疚感而出生的。”老师父下结论。“因为你一直觉得对不起殷施主、对不起肚子里面的孩子,才会执意一定要等他一起转世。否则就算他花费多少力气,都不可能锁住你的命盘。要知道,生命没那么简单,不是几箱银两就可以收买的,需要足够的巧合才行。”
天地万物,因时而生;天地万物,又因时而灭。生生灭灭,天地万物因遵循这个道理而生生不息,爱情也是,就看他们怎么想了。
“老衲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就轮到施主你们了。”说着说着,老师父起身,“你们历经了前世的痛苦,轮回到这一世,应该有更新的领悟才是。”
话毕,老师父就离开厢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石破军和殷仲威两人,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尤其是石破军,之前她才决心离开殷仲威,但经历过了和师父冗长的对话,她的信心反而动摇了,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破军,你真的怀孕了?”相对于殷仲威,则永远有他自己说话的方式,说些不搭轧的开场白,令她哭笑不得。
“嗯。”她苦笑,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总是搞不清状况。
“这样子啊!”闻讯后,他连咳了几声,表情非常尴尬。“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说呢?”还处理呢,干脆拿去绞肉机绞掉算了。
“我的意思是呃……”他不晓得怎么说,一直搔头。“我的意思是……不,我的建议是我们干脆结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也让孩子有个名分。
“结婚?”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提议,整个人都呆掉。
“嗯。”殷仲威不好意思的点头。“你也听见师父的话了,我们前世既然爱得这么苦,今生就该有个美好的结局,才不会白白浪费。”
“……你跟我求婚,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吗?”如果是的话,她敬谢不敏。
“当然不止。”他鼓起勇气跟石破军表白。“我向你求婚,是因为我爱你,今生不能没有你,跟前世无关。”前世只能说明他们今生的连带关系,跟他们的感情扯不上边,他爱的是这一世的她。
“你确定你真的爱我吗?”她很高兴他终于能够对她表明心意,但还是怀疑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当然是真的。”他气呼呼。“我或许轻浮了点,但我还是第一次跟女性承认我爱她,而且也是第一次求婚。”就被人当笑话,可恶。
“你的未婚妻呢,你也没跟她求过婚?”她又不信。
“没有!”他更生气了。“老早跟你说过,我们的婚事是双方家长决定的,还问?”他有些恼羞成怒。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跟他混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变得日渐顽皮,还懂得开玩笑。
“破军!”他不希望她考虑,希望她马上点头说好,这样比较保险。
石破军笑着点头。师父说得对,轮回到这一世,是该有不同的作为。既然她花了这么漫长的时间等待他,那么一定要值回票价才行,至少不能辜负肚子里面的孩子。
故事进行到这里,可说是功德圆满,可以落幕了,只除了一件事——“对了,汉忠怎么办?”殷仲威突然想到。“你不是和他还有婚约?”
“汉忠?”反倒是石破军眨眨眼,一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
“对啊,汉忠。”他点头,紧张得要命。
“这你不必担心,我们老早解除婚约。”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咦?”殷仲威的错愕全写在脸上。石破军只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向他保证一切很好,万事OK,叫他放心。
前世的恩怨,在这一世终于能划上休止符。
身受苦受、遍受、觉、遍觉,心受苦受、遍受、觉、遍觉。身心受苦受、遍受、觉、遍觉。
只要是真正爱过的人,都逃不过爱离别。这种苦,佛陀知道、你知道,只要真正爱过的人,都知道。
尾声经过了一场家庭革命之后,殷仲威终于将石破军娶到手。借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石破军成功地成为殷家的媳妇,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婆家对于这个出身普通的媳妇不甚满意,总认为她配不上殷家。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两老看见殷仲威的转变,开始对这个媳妇另眼相看,甚至疼惜起石破军来。
他们放荡的独生子,居然肯乖乖的去公司上班!这让两个管不动他的老人家感动万分,直嚷他们娶了个好媳妇,不然两老还真担心,繁荣了几十代的殷家会毁在他的手上呢!
同一时间,文家却是过得十分不平静。
原因无他,文慧琳竟也学起殷仲威,闹起家庭革命来。她的父母十分头痛,嫁给一个学艺术的人能有什么搞头?还是乖乖再去找另一个适合的对象,比较实际。问题是文慧琳这回铁了心,执意要嫁给她在英国的情人。着实闹了一阵子,最后父母终于点头答应。
八个月后,石破军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婴,邱汉忠带着他交往半年的女友前来祝贺,两个大男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石破军微笑看着勾肩搭背的邱汉忠和殷仲威,好高兴大家都有完美的结局。这证实了一点,等待还是很有用的,并相信大家心中不会再有遗憾。
孩子出生已经过了一个月,石破军好不容易才坐完月子,就迫不及待和殷仲威一起去为女儿排命盘、取名。他们找到了一个很棒的算命师,据说算得很准。
只见算命师不断地掐指,在折好的纸上画线。又掐指,再在各个不同的宫位上,填上数量不等的星星。十几分钟后,就完成一张命盘。
“恭喜恭喜,你们得到一个宝藏了。”排完命盘后,算命师忽地眉开眼笑,夫妻俩莫名其妙的对看。
“请问……”怎么笑得比他们这对父母还夸张?
“令千金就是你们的宝藏。”算命师喜孜孜的解释。“令千金的命盘绝无仅有,可说是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两夫妻更迷糊了。
“呃,算命先生……”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令千金是个福星哪,先生太大。”算命师将小baby的命盘交给两夫妻,笑得更为夸张。
“有了她,家运想不旺也难,活脱就是……咦?不对,我再看看。”算命师说着说着把头凑近,和两夫妻争相看命盘,看完了以后突然大叫。
“真可阶!”算命先生叫得像发生世界大战一样。“太可惜了,她的夫妻宫有紫破!”也就是“淫奔大行”的格局。
夫妻俩见算命师不寻常的举动,也跟着拿起命盘仔细研究,研究之后愕然发现——baby的命盘,竟和她前世的命盘一模一样!
这、这算什么幸福的结局?
后记终于……写完了!
苍老的我伸出颤抖的手,期望前方小编能扶我一把,却被她无情的推开。
“哇,早该写完了,却拖到现在!”小编用不屑的眼光,冷冷拒绝我的哀求,还倒打我一耙。
“无情的小编……”我像个几天没吃饭的乞丐,在地上爬行,她却离我越来女远。
“小编编编……”她理都不理我,呜……说起我和小编的恩怨,要从这本稿最初开始讲担,那不幸的午后。
“小编,我告诉你哦!我想到一个满具冲击性的故事,可以分上下两本……”我异常兴奋的跟小编提这个idea,小编也觉得不错,欣然同意我的计划。
这只是刚开始。
过了一段时间,当我真的开始提笔的时候,又打电话过去。
“小编,怎么办?好像很芭乐耶!”举凡作者都有个通病,那就是不一样的故事写久了,突然会想写老套的故事,这两本书就很老套。
“芭乐?”小编听不懂意思。“你要寄给我吃吗?”
“不是,是这个故事很芭乐,我都不想动笔。”虽说喜欢芭乐,但真正吞起来的峙候,却很痛苦,时常卡住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