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她是你大哥的妻子,有你大哥在,那女人不会动我们一分一毫。”脑海里,还存在两人双手紧握不分的那一幕,足以证明他们感情坚深,自己能控制的正是陆遥知。
陆遥天仍是局促不安,“那留下他们之后呢?殷大侠又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跟她在陆家大拚一场。
“瞧你紧张的,你给我沉稳点行不行?”陆夫人斥着,“都二十出头了,遇到事情还这么慌慌张张。”
端起茶水,她喝了口润喉,“你安心,我和殷大侠商量过,不宜以武对决,以毒制她比较快,但又听闻她曾经拜在医圣门下,一般的毒拿她没辙,取毒这方面,殷大侠会想办法,我们只要配合想办法让她喝下去就好。”
“用毒?娘,这……一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耶!”娇生惯养惯了,他少爷对这种害人之事生嫩得很,天真的态度惹得陆夫人一阵讪笑。
“杀人?这女魔人人除之而后快,我这么做,不单是帮了所有武林中人,更替殷岩泉解决他的问题,你不也希望他尽快成为你的妹夫吗?娘这么做,有何不对?”
“可是,娘,您不怕吗?”他可怕得半死,要让那女魔发现他们的用意,不晓得会如何对付他们?
“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就算那女人想反抗,还有殷大侠和他的手下在,他们都是有备而来,我有何好怕?”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把陆家钱庄撑到今日,靠的不就是狠和无惧,凡是有可能危害陆家的事,她都要除去;对陆家有好处的机会,她想尽办法都要抓住。
要说抓住湅无心,这可不容易,但若是有陆遥知在,或许就变容易了。
再过几日,殷岩泉顺利擒得疯魔回陆府了。
起了个大早的陆遥知,才从房里步出,就教杵在偏院亭子里,显然是在等他的人影吓了一跳。“娘,您……您怎么来了?”
他以为陆夫人近日的友善全都是因为需要他娘子帮助殷岩泉,可那疯魔都抓到了,她还特地一大早主动来找他,这就太奇怪了。
“这陆家归我所有,难道我来这里也下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夫人的目光瞄了瞄他身后紧闭的门扇,状似不经意的问:“心儿呢?还没醒来?”
“是,她还在休息。”记得以前在樱谷,天边才刚露曙光,心儿便清醒,成亲后,她似乎愈来愈贪睡,这会儿得再晚个半个时辰,她才睡醒来。
“真是的!你们以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陆遥知被她口气一厉的态度,吓得人瞬间跳了起来。
“你不知道心儿脸色有多难看吗?瞧瞧你当人家丈夫的,是怎么照顾妻子的!”
胸口因陆夫人的关心而发烫起来,他不确定的开口,“娘,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白他一眼,“意思是我命人熬了些补品给心儿,我瞧她近日神情疲倦,似乎是身子不适,等她醒后,你到厨房来取吧!你知道你不能接触人,我会命人搁在灶上,别忘了来拿,自己的妻子不自己照顾,还要谁来照顾?”
“娘……您、您怎么会突然对我们这么好?”
陆夫人站起身,不自在的道:“你说的,既然姓陆,好歹都是一家人不是吗?况且这次也多亏你们帮忙,让殷大侠顺利擒住疯魔,既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有何不对?”
陆夫人扔下几句话,窘然转身离开。
猜己心不翼而飞,陆遥知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娘肯转换态度,他就很满足了,至于他娘是如何想通这点,他已经不愿多想了。
“你一人在这里傻笑做什么?”
猛一回头,就见他娘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起来了?”一个上前,心疼的看着她水亮眸子染上的疲倦之色。“不多休息一会吗?”略白的小脸让他的心一拧。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无论心儿怎么睡,都补不回来那脸上的倦意?
她则是平静的开口,“都醒了,不起身,难不成还赖在床上发呆?”
陆遥知露出调皮之色,眼光故意上下打量她。“我还以为娘子在床畔没瞧见我,心慌了,想我想得紧,才跑出来找我。”
湅无心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掩饰让他猜中的窘态。“真是的,一大早没个正经。”
“你是我娘子,我要是对你正经,这才怪吧!”将她抱个满怀,他抚上终于透出红润的脸蛋,娘说得没错,他的确没有好好照顾到心儿。
“瞧你脸色差的,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晚上太贪吃了,我该让你多休息的,而不是抱着你动手动脚。”
“你胡说什么。”脸上红云愈来愈明显,湅无心自然知道自己的疲倦缘由,但绝不是他所想那样,不过,原因也相去不远。
“心儿娘子,你放心,这几天我一定会克制冲动,乖乖安分睡觉,不让娘子你累坏。”
湅无心红着俏脸瞪着他,“有工夫说这么多,还不快去练习我昨天教你的招式!”
“哎呀!娘子,刚睡醒不宜太累,咱们可以等到用完饭再说啦!”
像他这种三天捕鱼、五天晒网的懒人个性,根本就不适合练武,娘子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一连数日要他背口诀,勤记招式,他总是借着没人盯的空档,爬上树补眠去。
“教你练个武,你总是有一堆借口,是谁嫌自己太弱,想强身保护我的?”
他舌尖一顿,哎哟!他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堵他的话了。
“好嘛、好嘛!不过,可不可以等早膳过后再温习?我肚子好饿……哎呀!”他朝自己额前一拍。
“又怎么了?”
“瞧我忘的,我竟然忘了娘的交代,心儿娘子,娘专程让人替你熬了汤药,得在早膳前喝了,我这就去端来,你等我。”
专程熬补药给她?
湅无心攒着弯眉,这家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偌大的偏院里,只有她一人。
她捡起角落一小石子,屏气凝神握在掌中,花了比以往要多的时间,才将石子化成碎粉,未了,她调息自己体内的气。
不出所料,她的功力只剩下五成,若要保护陆遥知,尚称有余,只不过……
月眉再度紧蹙,她瞪着自个儿掌心,细想着当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尚能保有五成内力?
难道说,师父只对了一半?
)
膳房的灶台处,一个小婢正看着炉火,一见陆遥知进来,马上直起身来。“呃……陆、陆少爷好。”
“别叫我陆少爷,多拗口呀!”他挥着手,这里的人对他又不熟悉,叫起来也不自然。
他比比那炉灶旁,一盅冒着烟的汤药,“这是为我娘子准备的吗?”
小婢女点点头。“是少奶奶醒了吗?”
“醒了、醒了,你别忙,我自个儿来端就好了。”他笑咪咪的遣退小婢女,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倒入小碗内。
端着补药,陆遥知缓缓朝偏院前进,待他身影消失在膳房外,隐身在某处的陆夫人和殷岩泉现身。
“殷大侠,你确定这药不会让那女魔发觉?”先前没听说那妖女能辨百毒,今日听闻,她倒担心起来,不会到时候功没邀到,反而给陆家招来灾祸。
“陆夫人请放心,此毒是我从西域寻来,一种中原不常见的毒草,毒性强烈,喝入的瞬间,直侵五脏六腑,就算今日医圣在世,也不见得能立刻辨出此毒,加上我们以药味盖过,我相信,妖女根本察觉不出来,不过……”
陆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过什么?”
殷岩泉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就怕她没喝,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陆夫人松了一口气,诡谲的一笑,“放心,这就是我请知儿端过去的主要原因,那妖女不会对知儿有防备,更甚者,知儿会劝她喝下去。”
好半晌,他犹豫的开口,“陆夫人,我很抱歉,毕竟我要对付的妖魔,是您的媳妇,您能大义灭亲帮我们,小侄感谢不尽,不过,就怕陆公子事后无法原谅我们……”
“这点殷大侠就不用担心了,为各大门派尽一份心是应该的,只要这件事解决,你能快点来迎娶咱们陆家红儿就行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其它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湅无心一见那碗黑稠稠诡异补药,霎时眉头一拧。
“我不需要喝这个。”不用他开口,她断然拒绝。
“你瞧瞧你的脸色有多差,这几日人看起来也好疲倦,既然是娘特地为你熬的药,趁热,你多少喝一口吧!”他将汤碗送上前。
浓浓扑鼻而来的药味,让她厌恶的皱了鼻子。“你忘了我是什么身分,我自己的身子最清楚的就是我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药,多休息即可。”
“可是你都休息了这么多日,却一天比一天累,就算为了让我安心,你多少喝一点嘛!”
就算他表现得多可怜兮兮,湅无心仍是无动于衷。“我讨厌喝药。”
“你是大夫耶!怎么可以讨厌喝药?”
“谁规定大夫就要喜欢喝药?我就是讨厌这股味,更甚者,痛恨这种浓郁的药味。”所以经她手调制的药草,都用特别的方法去味。
看着不肯妥协的娘子,再瞄瞄这碗冒着白烟的汤药,他再接再厉道:“要不这样,我喝一口,你跟着喝一口好不好?要难闻,咱们一起难闻;要苦,咱们一起苦。”
为了表现自己诚意,他饮了好大一口。“嗯,好苦。”他吐舌,把碗推到她眼前。
湅无心的指尖才轻触碰到碗,门外以及屋檐上,传来细微蟋蟋声,眸一冷,动作一顿。
“心儿娘子,我都决定跟你众苦苦了,你还不肯喝呀?”
“屋外有客人。”
“有人?”
“还不只一人。”顶上阵阵足音,尽管落得小声,却仍入了她的耳,她屏神细听,细数有多少个不怕死的家伙想来捣乱。
“心儿娘子?心儿娘子?”
才回神,湅无心便发觉陆遥知额头正冒着一滴滴的冷汗。
“你怎么了?”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湅无心,玉指快速罩上他的脉穴,顿时她大惊失色,第一反应便是抓来那碗汤药仔细一嗅。
冷眸逬出犀利的寒光,“这碗药让人动了手脚!”
事迹败露,门外传来陆夫人细细的扼腕声。“笨蛋,差这么一点点就成功了。”
所谓的客人,不外乎就是殷岩泉和他带来的人马,还有陆夫人,他们守在屋外,想等湅无心毒发无法抵抗的时候,解决她。
岂料,这该中毒的人没中,不该中的人却中了。
门外及屋顶上,站着一名名手持宝剑,准备应战的男人;陆夫人则是畏畏缩缩的躲在殷岩泉身后,一见湅无心那深沉狠戾带着恐怖眼神时,不禁失声惊喘。
她的手忍不住发着抖,老天!好吓人的表情。
“你们找死!”湅无心遏止不了想将这群人碎尸万段的冲动,她的勃然大怒因为他们的卑劣手法,间接害到了她的夫婿。
没人看见湅无心如何出手,只知道她身形一闪,瞬间翻跃上了屋檐。
这六人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红色人影,一个掌心便印在自个儿胸口,几乎是瞬间,一个个失了重心掉下来,摊平在地上,身躯急速地痉挛着,嘴角流出白沫,不稍片刻,从此无声无息。
见状,陆夫人尖叫声连连。“老天!她……太恐怖了,这……是杀人呀!她杀了人啦……”
刺耳声音招来湅无心的横视,决定下一目标就是解决这只不顾自己儿子生死的聒噪老母鸡。
“等……等!心儿娘子……”
虚弱的呼喊声唤回了正欲出手的湅无心,她急急入了屋内,扶住毒素攻心,脸蒙上青色的男人。
仅一触碰他身上火热的肌肤,湅无心双目一骇。“该死,这毒竟然发作的这么快!”
陆遥知缓缓抬头,对着远方布满恐惧神色的陆夫人道:“我知道你对我害死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对我这个不祥人一直感到惧怕,但我没料到你如此狠心,在药里下毒,我是你亲生儿子,心儿是你的媳妇呀!”
一瞬间,所有注目都落在自己身上,陆夫人隐下惧意,清了清嗓子道:“那又如何?你该知道我有多后侮生下你,若不是你,陆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你该明白,是你欠了我们陆家,这会儿居然还娶了个妖女做妻子,让我们陆家祖先蒙上羞傀,你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吗?我这是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对?”
陆遥知心寒了,他一手紧紧握着妻子的细腕,不让她因自己去伤人,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将她牢牢推在身后,青着脸凛言道:“殷大侠,你不是为抓疯魔而来,为何对我夫妻俩做这样的事?”
“擒拿疯魔是真,但,擒住这血魔煞才是首要。”
“枉你称为五君剑,做事这么不光明磊落,”陆遥知苦笑着,“上一个这样,这一个也是这样,我算是看清了你们这群正道之人的真正面目了。”
殷岩泉义正辞严道:“为除这妖女,必要时期得用必要手段。你晓得你妻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吗?她背信忘义,杀害不少无辜,甚至好人……”
陆遥知扬起嘲讽的冷笑,“心儿助你抓住疯魔,你反倒恩将仇报,要置她于死地。这样做跟你口中那些邪魔黑道有何差别?”
“这女人滥杀无辜就是事实!”殷岩泉狼狈的撇开脸,努力想捉回正偏离的正义。“陆少爷,我劝你别再保她,不然,小心刀剑无眼,伤了你可别怪我。”
“滥杀无辜?”陆遥知大笑摇头,整个人晃了几下,“你怎么不去查一查这些人究竟为什么会死?也对,死无对证,你不可能查得到。”
见他冥顽不灵,陆夫人拿出已死之人要挟他。“陆遥知,你若不想让你爹难看,就叫你妻子认罪的把药喝了。”
殷岩泉在一旁晓以大义,“陆少爷,听你娘的话,不要再浪费力气,趁着还有几口气在,别执迷不悟的护着她了。”
陆遥知嗤笑声转大,笑话!为什么要他做选择?他们从来就没有善待过他不是吗?
忍着腹中和喉中绞痛,陆遥知握紧身旁女人的手心做出他的决定。“心儿,我们走。”
湅无心知道,他不要她对这群人下手。
但,她不出手,其它人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