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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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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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里蹦了出来。

段瑶竭力平复着自己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绪,嗓音中却仍然带了些微的颤音:“那个人。。。你说的。。。六百年前的那个人。。。。。。他,是谁?”

明德帝察觉到了,但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揉了揉眉心,略显疲倦的往后靠了一靠,“久到已经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了。。。。。。”

段瑶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透出极其失落的表情来。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她口中喃喃说道,“原来竟是这样。。。那我当如何是好?我。。。却要上何处去寻他。。。。。。”

二十七镇国

段攸华半夜莫名其妙的醒了。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瑶妹妹静静的坐在圆桌后面,正隔着纱幔远远望着自己。

光阴黯淡,他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她身上蔓延了出来。

他不由地坐起身,分开帐幔,诧异的叫了一声:“。。。。。。瑶妹妹?”

。。。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却见那小小的人影忽的一下站了起来,黑暗中她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朝着他投射过来。

“你,可想当皇帝?”

一片寂静中,她的声音清冷而又明晰。

段攸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

。。。。。。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要是被别人听到,你我都会有麻烦的。。。。。。他原本想告诉她,像这样的话题在宫中是不能轻易提起,可是刚对上她的眼睛,竟觉一股威压猛然逼迫了过来,本已到喉中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段瑶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当皇帝?”

“我—我———”段攸华张了张口,本能的迟疑了一下。他敏锐的察觉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而是。。。。。。联想到往日的情形和她的手段,段攸华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定了定神,抬头迎向她的目光。“不想。”他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不想?”

“不想。”

段攸华面上颇有些向往的道,“。。。我只是想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够像程夫子一样,做一个育人无数的教书先生。。。。。。或者就像现在这般,在翰林院里静静编我的史书,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我就已经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了。。。。。。皇位。。。对我来说,太遥远,太飘渺,在我眼里,它不过只是一件奢侈却又炙手可热的东西。。。。。”

他抬起头来望向她,表情却有些严肃,“瑶妹妹,我虽然不知你想做些什么,但有句话,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在皇宫这个地方,一旦陷入争名夺利的漩涡,就很难再脱身出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段瑶静静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若是你那些皇兄皇弟们也能如你这般想,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这我就放心了,”她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若是你也想要那皇位,我还真有些为难呢,呵呵,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才好。”

“你不用担心,我啊,对权力什么的,完全没有一点兴趣。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意思。。。。。。”

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感伤的道,“其实你这样的心境,原本是最适合修道的人,实在是可惜了。。。。。。”

“。。。。。。”段攸华默然。这些天他也听段瑶说了不少修道的事情,心里本来有些向往,段瑶于是也正儿八经的给他讲解了一回,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也感觉不到她所说的那种灵气,沮丧之余,也只得怏怏放弃。

段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难过,便放软了声音开解道:“其实修不修道,也没有多大区别,修炼很辛苦的,你这么怕疼,一定吃不消,而且反正最后都是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快快乐乐活个几十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来得开心多了。”

。。。怕疼?那是小时候被你打压留下的后遗症啊。。。。。。段攸华只能苦笑。

“其实,你能有自己的思想,不受外人的蛊惑。。。。。。能够竭尽所能的去追寻想要东西,在我看来,这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了。”

段攸华听她的话语中有些感慨,忽然想到段瑶要他去打听的那个人,却不知她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想到她一个女孩儿家,孤零零的在外面待了三年,也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难,一时也有些黯然,再抬头时,段瑶却已经不在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床头默默坐了很久。

“。。。。。。圣旨到——————”

“封——九皇女段瑶,为庆朝第一镇国公主,赐官印、府邸一座,下仆五十人,侍卫三十人,宫女二十人,太监十五人。。。赐,镇国公主正装一套,玉带一条,金步摇两支,玉如意三个,南海珍珠一箱,黄金五箱,白银二十箱,翡翠十斗、夜明珠十斗。。。。。。”

“。。。。。。钦此————”

“儿臣领旨。”段瑶躬身行礼,淡淡答了一句。

传旨太监见她并没有下跪的打算,不由得愣了一下,就见这位新上任的镇国公主自顾的转过身,径自就往堂外走去。

“公主殿下————”

他急忙在后面叫了一声,“皇上还有圣谕,说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住回原来的梳琉宫,总管公公已经带人去打扫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也会跟过去。。。。。。”

“知道了。”段瑶回头丢下一句,“替我谢谢父皇。”

。。。。。。。。。。。。

『。。。你虽已入仙道,却仍是我段氏皇族的血脉,皇朝有难,你身为公主,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知道宫中最近多了一些邪门歪道之徒,皇儿你既然有这个本事,父皇少不得要将护卫皇宫的任务,交由你来分担一二。。。。。。』

『。。。。。。朕明日就下旨,封你为镇国公主,那梳琉宫,朕也命人给你重修一番,你若是愿意,就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吧。。。。。。』

。。。。。。。。。。。。

“哼,”段瑶冷笑一声,“真是好算计,弃卒保帅,眼看祸乱将起,就把我推到风头之上吗?。。。亲爱的父皇,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你只当不下旨,我便会袖手旁观吗?哼。。。。。。对自己的亲生子女都要如此算计,难怪让外人看来心寒,我若不是、若不是为了他————”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停顿了一下,心中有丝既似委屈又似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这笔账,等我见了你,再与你一起算!”

熙元794年,雪月,明德帝六十大寿在即,东庆皇朝境内,各地官员纷纷携带礼品,前来皇城祝寿。

此际已是雪飘时节,皇宫之中,沁心园的梅花刚开,各宫的娘娘、皇子公主们已经纷沓而至,带着一种亲随前来游园,一时间三五成群,各人或围着火炉吃茶赏景,或吟诗作对,或有攀折花枝待回去插瓶,人语笑声,弹唱之声纷纷攘攘,正是好生热闹的气象。

明德帝也应景前来,与众妃诸子和乐融融,倒是难得融洽。

。。。。。。

梅园的角落,屋檐之上站了一个人,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却仍然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白色的身影在黑色的屋檐边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

段瑶望着眼前一片花海徜徉,顿时觉得这几日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那天晚上杀掉的那个恶心道士,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宫中至少还有一个修道之人———他的师叔。可是偏偏奇怪的是,她这些天明察暗访,竟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出来。

不仅宫中如此,甚至整座皇城之中,那些稍有些道行的修行者,也仿佛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让她即使怀疑也找不到人去。

守株待兔的做法向来不符合段瑶的心性,这种敌人在暗我的在明的局面,更是让她极度的不能适应,这也就难怪她近些天脾气持续上涨,稍有不顺逮着谁就是一通臭骂,闹得整个梳琉宫中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偏偏还有外人要来凑这个热闹。

明德帝为了名正言顺,本来还给她安插了个小小的功劳,将她三年不回,硬是掰成了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然而段瑶以幼龄之身被封为镇国公主,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心怀不满,这些人纷纷趁着她呆在宫中的时候跑来拜访,一是为了探探这位公主的门路,二来嘛,也有人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镇国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这其中,又以曾经与她有着宿怨荣德妃母子为最。

当晚那两位双胞胎就在德妃有意无意的指使之下,带着宫中的皇姐皇妹们找上门来了,诸位公主对她这个突然就冒出来、就比她们要高上一基的镇国公主,简直是妒恨非常,段瑶冷着脸不让她们进,这一个个就在院子里,明里暗里损话坏话的骂开了,一时间那是一个舌灿莲花,妙语连珠,和络绎不绝。

那对双胞胎站在一旁洋洋得意,心想,你厉害,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别人骂?哼哼,这里这么多人,倒看你还怎么耍威风。

段瑶瞥见他们的表情,当即就抽出鞭子飞了过去,长鞭一卷,两兄弟竟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她缠做一团,跟着她一跃而起,顺手将鞭子高高悬在院里的树枝上面。

两兄弟在空中荡来晃去,一时间大呼小叫,骂声连天。段瑶从枝头掰了两个树枝,随手一扔,歪歪斜斜的就戳在两兄弟屁股上,两人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动也不动弹了。

段瑶没事人一般跳下来,拍了拍手面向诸位公主:你们谁还有话说?

一干人等愣是将自己的嘴闭得紧紧的。

段瑶冷笑:既然没有,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一下可有人恼了,纪淑妃的女儿五公主段瑛叫道:你不要以为有父皇撑腰,我们就怕了你了。。。。。。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不由自主就倒飞了起来,往后飞过了院墙,跟着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段瑛背后摔得生疼,虽然没有怎么伤到,她也忍不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了,然而还没等她哭出声,墙里面突然轰的一声炸响,还夹着一声震天的咆哮:都给我滚!!!

哗啦————

双胞胎兄弟被如法炮制从墙头扔了出来。

再又哗啦————

门口处,她那些大大小小的姐妹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同样惊慌失措的奴才们。

当下几个奴才连忙上去抬了两位皇子。段瑛的的宫婢容兰和容花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她扶起,一面还抖抖索索着道:公主,我们赶紧走吧,瑶公主会使妖法,得罪了她,会招来恶鬼害我们的。。。。。。

段瑛浑浑噩噩,背上又痛,稀里糊涂的就被两个宫女扶了回去。她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也一直没能明白过来,所谓的妖法到底是指的什么。不过那一此飞过围墙的经历,却让她从此再不愿往梳琉宫那边去。

当然,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消息,说父皇下旨,令宫中人不得允许,不准轻易靠近梳琉宫。有了那么一次经历,她也不觉得父皇偏心了,那个人,还是让她留在那围墙里边安全,要让她乖乖呆在里面,当然要多些赏赐安抚了。

于是她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忙着去筹划父皇的寿礼去了。

只有那日没去的七公主段琦,拍着胸口暗道了一声幸运,果然,妖孽是惹不得的。

踏莎行(雪似梅花)

宋吕本中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似和不似都奇绝。

恼人风味阿谁知?

请君问取南楼月。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

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

到今犹恨轻离别。

 

盐角儿(开时似雪)

宋晁补之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二十八御敌

段瑶正站在屋檐上赏景,忽觉有一道视线,从斜下方静静的射了过来。

她遥望过去,只见那树梅花之下,一个修眉俊目的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他身上裹着一见银白的雪狐大氂,银冠束发,看上去便如一抹月光,沉静幽深。

见段瑶回眸望来,那年轻人唇角轻扬,朝她笑了一笑。

“段兰成。”

段瑶低声道,明德帝的第二个儿子,皇位候选人之一。她记起段攸华言道此人曾想拉拢于他,心下便有些不喜。见他仍是望着自己,衣袖一甩|奇*。*书^网|,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那二皇子轻笑的道:“原来九妹妹这般不待见我。倒是我这个做二哥的不是,唐突了妹妹了。”

段瑶原本要走,听到他这句话,却转回身来,眼瞪着他道:“你这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却偷偷摸摸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陷害自己的兄长不说,还施压于我家小攸子。。。。。。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待见你?”

段兰成仲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笑:“原来妹妹以为珍妃之事,是我所为。。。。。。”

段瑶道:“怎么,你还想说不是?”

“自然不是。”段兰成道,“想必妹妹也有所耳闻,为兄在朝中薄有名望,倘若太子皇兄出了什么事,外人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我,难不成九妹妹以为,为兄是那等愚蠢之人,明知道会遭人嫌疑,还会去做那陷害之事?”

“一面之词!正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反而不易遭人怀疑,你若是有心为之,嫁祸与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九妹真是看得起为兄,”段兰成笑容满面,似乎并无丝毫的不悦,“然则我哪天若当真想做,也一定会如你所说,将之嫁祸给旁人。”

“你做是不做,与我有什么关系?”段瑶哼了一声,也不避他,直直便从屋檐飘摇而下,轻足点地,竟连半分雪沫也没有扬起。

段兰成轻喝了声彩,口中赞道:“先前小五跟我说起九妹妹功夫了得,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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