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棠点头,“对。”
“没其他了?”
“有。”
随棠摸着自己的额头,抬眼直视他,“因为你是我前夫,因为我也会不由自主关心你,这样的回答,萧总你可满意?”
萧钧默爽朗的笑了几声,双手插在裤袋里,朝她,缓缓的靠近。
这一次,随棠感受到他身上没有任何恶意,于是她站在原地,没有往后退。
实际上她身后也是没路可退,是沙发。
“随棠,我想问你个事。”
当萧钧默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的时候,开口对她说了这话。
随棠点头,“你问。”
“是不是,你我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然而,随棠只是根据自己的感觉去回答他,在她心里,的确是认为,她和萧钧默是真的不会再做夫妻了。
当然,这跟顾栩没关系,即便她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她也不想要再跟萧钧默生活在一起。
就这样,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偶尔孩子去她爸爸那儿住几天,湘湘有爸爸,也有妈妈,即便爸爸妈妈分开了,但这也算不得家庭不健全,至少,她的生活大环境,是健康的。
那天萧钧默离开时,随棠看见他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无奈,他那样的眼神是有多留恋,随棠不是看不清楚。
但她就那样无视了,就那样看着那个男人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觉得难过,却不知道,那难过从何而来。
……
……
第二天早上十点,品格的茶水间。
随棠皱着眉,在等热水给自己冲咖啡。
牛燕恒站在她侧边,托腮打量她满是红血丝的那双眼睛,末了啧啧叹气,摇摇头道,“你昨晚是跟顾少大~战三百回合吗?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呵呵。”
随棠埋着头冷笑,一只手撑在饮水机上,“我都说了,我跟他都是那种对性不怎么热衷的人,你叫我俩如何三百回合啊?”
牛燕恒耸肩。
在她不认为随棠是故作自命清高的情况下,她想,随棠对顾栩大概不会像以前对萧钧默那样,整个人对他完全就是由内而外的,充满迷恋,想要得到他的人,他的身~体。
“但你们这个君子之交,会交出问题。”
“随缘吧,这方面我从不强求。”
水开了,随棠开始跑速溶咖啡,牛牛倾斜靠在身后的流理台上,问她,“你那个助理呢?怎么老看你一个人跑来倒水喝?”
“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老说家里有人生病,你说我不准假,又显得我很没人情味。”
“万一她撒谎呢?”
“是啊,这也是不好分辨的。”
随棠喝了口速溶咖啡,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又喝了一口,末了说,“改天我侧面跟她说一下,可说到底,人还是要靠自觉。”
去年,给随棠当了四年多那个助理离职回老家结婚了,然后人力资源部那边招来这个小邓,一开始看着还勤勤恳恳,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请假。
随棠这人很好,想着年轻人出门在外务工,单身一人也挺不容易,所以小邓这几个月每个月都至少请假三四回以上,她都没有扣她的全勤。
“实在不行就换个助理算了,虽然是大老板的助理,也不能给人留下话柄。让人觉得你身边的人不按规矩办事,最终还是有损你的威严——好了我去忙了,回见啊。”
牛牛把随棠送到办公室,这才原路返回去自己的办公室,随棠说了声“回见”,伸手推开办公室门。
裴培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正在悠闲的,喝随棠留在办公室的,湘湘的韩国香蕉牛奶。
“幼稚!”
随棠看她学着湘湘模样说“好好喝”,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裴培笑了笑,手里还拿着湘湘的香蕉牛奶,走到随棠面前,“托时哥的福,我们终于有机会见一家大的投资商了。”
☆、168 看见随棠和顾栩拥抱,萧钧默那车嗖的一声开走
随棠抬起头来,“大概愿意给出多少资金?”
裴培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头,随棠笑了,将她那根手指拍了下去,“能耐了啊。”
“当然。”
裴培将牛奶盒子里的最后一口吸光了,然后对随棠说,“太好喝了,我得再喝一瓶儿。”
“你指望着,喝哪儿补哪儿吗?”
随棠看着裴培又去那箱子里拿了一盒牛奶出来,靠在椅子上不由得笑道,裴培回过身来瞪她,“瞧你说的,我身材这么好,还需要补吗?竭”
她开始喝牛奶,边喝边说,“跟你说正经的,下周二下午,正好对方跟你都有空余时间。”
“约哪里?”
“就咱们公司啊,顺便也让他们视察一下。”
“没问题。”
今天是周末,湘湘被顾立文和刘玺然接走了,随棠下了班留在办公室,在等顾栩。
和以往一样,每到星期五下午顾栩都会来接随棠,也没有人刻意说起,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这天下午他们都会一起在外面吃饭,然后压马路,最后顾栩送随棠回去。
今晚是随棠提前订的餐厅,有一次顾栩提过,说好长时间没有吃海鲜了。
正值下班高峰期,顾栩的车停在随棠公司楼下,两人步行去吃饭,一路上看见有贩卖冰淇淋的大叔,顾栩笑着问随棠,“想不想吃?”
随棠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大哥,我已经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了,行不行?”
顾栩笑了几声,一把牵住她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在我心里,你可以一直都是小姑娘。”
“听说我家湘湘前阵子都过完六岁生日了呐。”
“可是你看,阿姨不也五十好几了,在我爸心里也还是个小姑娘。”
顾栩停下脚步,问随棠冷不冷,随棠摇头,可他还是把自己脖子上的格子羊毛围巾取下来,围在了她的脖间。
一阵暖意袭来,随棠望着他笑,只觉得全身都被他温暖的气息包围住了。
昨夜开始下雪,直到今天中午才停,视线里是一片炫目的白。
随棠和顾栩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男人低着头,把她已经暖和了不少的双手放到嘴边呵气。
随棠看着他清秀英俊的轮廓,看着他浓密的长睫毛,感叹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美好。
她觉得,自己其实配不上他。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在他应了的时候,踮起脚拥抱了他。
这样,顾栩便畅然的笑了。
两个穿得极其厚实的人抱在一起,像两只企鹅,路过的行人都在看,顾栩的手轻轻在随棠背上拍了两下,“嗯,我不介意等会儿吃完饭,回家之后你再这样抱我,抱得越久越好。”
随棠并没有放开他。
这样的拥抱包含了太多含义,她不知道顾栩懂不懂。
像她这样的女人,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自以为是的。
说得好听是独立,说难听一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自从和萧钧默离婚,她真是没想过以后的人生,认为有了孩子,就拥有了一切,其他的任何人或事,她都可以不在乎。
兴许是曾经被抛弃,导致了随棠内心深处其实有一根倔强的细胞,那根细胞不曾有人碰触,也没人可以碰触,那就是,她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从小就不能在亲生母亲身边成长,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她又有多恨萧钧默呢?并不。
那样的较真,那样同他较劲,他越是一副“我是孩子的父亲我能给她最好的”的嘴脸,随棠也就越拼命的想要证明,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同样可以。
品格自挂牌经营到现在已经六年多快七年了,员工由最初的三十人发展到现在2000多人,由最初在商业中心租赁而来的办公间,发展到了自己买下的整整四层办公楼,随棠从来不知道,背地里,萧钧默和时颢宁说起她来,都是无奈而佩服的——一个女人,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能把事业做到这个样子,她没有背景,没有潜规则,这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
萧钧默知道她累,知道她辛苦,也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是有多不容易。
但他就是贱,一天到晚只要有闲下来的时间就要跟她找茬,这令随棠非常反感——然而她自己其实明白,萧钧默那个人,他在外面清高冷傲不可一世,在她这里就这么讨厌,无非是为了找门找路想要跟她多说会儿话,多些交流罢了。
他也是不容易,他们俩的婚姻走到如今这翻田地,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等她,他停在原地似乎一点都没有往前一步,身边没有女人,他一个正常男人连个正常生活都没有,为的就是要和她重修旧好。
随棠太固执了,即使萧钧默心里想的她都一清二楚,但她就是不想回头。
至于顾栩,顺其自然吧。
这个月份的C市,所谓天寒地冻,随棠在大街上这样抱着顾栩,可能是顾栩一米八几的个子太高了,她显得如此娇小。
顾栩笑着在她耳边喂了两声,她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很执拗,“别说话,站着让我靠会儿。”
“OK。”
她这是累了,把他当成依附靠一靠,语气实在是太嚣张。
就在她这样靠在顾栩身上的时候,先前一直跟在他们俩身后的车,终于在他们不远处一闪而过,“嗖”的一声,像是利箭出鞘。
“你可以了。”顾栩叹气,又拍了拍她。
随棠这才直起身,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刘海,笑了。
“这是何必,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说一说就好,你总是这样,让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
顾栩牵着她,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什么时候尴尬过?”随棠笑说。
“哎情敌啊,想要若无其事,即便我心理素质再好,那也得装啊。”
顾栩无奈的笑着,低头看她,半开玩笑的,“不过说句实话,有一句话阿姨说的对,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随棠皱了眉,“你怎么不劝我妈跟随凯他爸复婚呢?”
“那是例外啊。”
“可现在,你牵着我的手啊。”
随棠好像有点生气,顾栩也没有那个意思要哄她,他面上带着笑,暂时沉默,一只手牵着随棠,一只手放在自己厚实的棉服口袋里,走得不快不慢。
一时间,这气氛好像就有点僵。
终于走到了海鲜餐厅门口,门童招呼他们俩进去,顾栩对大堂经理说,“已经定了位置了。”
大堂经理问是谁定的,姓什么,电话号码是多少,随棠接话,“姓随,电话135XXXXXXXX。”
两人入了坐,开始点餐,气氛缓和了不少。
顾栩点了鲍鱼,给随棠熬粥喝,再点了几样之后就把菜单拿给服务生。
等服务生离开,他把餐巾放在腿上,笑着问随棠,“气消了没有?”
随棠低着眼帘,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在下面轻轻踢她,随棠把自己的脚往回收了一些,蹙眉瞪他,“你烦人。”
“那你总得说说,他萧钧默到底错在哪儿了?”
“两个人不能生活在一起,就非得必须有其中一个做错什么事了不可原谅吗?”
顾栩点点头,承认她说的没错,“你对他还有感情,这事儿你不能否认。”
随棠脸色一变,心说这个顾栩今天怎么这么讨厌,吃错药了?
“还想不想好好吃饭啦?”随棠问他。
“当然。”
“你不是正和我在约会吗,提我前夫干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炸毛,整个面部五官都纠结起来了,顾栩看了笑得胸口直颤,“这是两回事,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有时候太顽固,我看不下去。
当然,作为男人,我自然是应该自私的把你据为己有,更应该想方设法彻底断了你对你前夫的念头——”
“那不就得了。”
“可你知道我是个就事论事的人,我在乎你是一回事,事情本身又是另一回事。”
“天呐。”
随棠望着天花板呼气,末了,她一本正经的对顾栩说,“我下辈子一定不要认识你这种动辄就把原则性拿出来说事的男人,简直就是说不通啊。”
顾栩往后一靠,扶着额头笑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随棠懊恼的狠狠踹他,“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他摇头,清了两声嗓子,“好了,这话题打住,不然我看你是真的没法好好吃饭了。”
随棠一脸“本来就是”的表情,很嫌弃他。
饭后两人散步走回公司去拿车,路上又有卖冰淇淋的,随棠这会儿是真想吃了。
顾栩去给她买的时候,她站在原地,想起以前萧钧默一身双排扣西装的商务人士装扮下车去买冰淇淋的情形,现在想来,当时,他也真是对她很好的。
她低下头,心里亏欠,对顾栩的亏欠。
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想起萧钧默,更不应该,在顾栩对她好的时候,想起那个人的好。
“草莓味的。”
顾栩买回来了,拿着冰淇淋的手伸到她面前,随棠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
她咬了两口,觉得太甜,也太凉,顾栩一路走在看她,看她好像不太想吃了,便拿过去自己吃。
他都是这样,随棠吃剩下的东西他都可以完全不计较的吃下去,可随棠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爱卫生的人,一来是他本人就是如此,再者,跟他的职业有关。
送随棠到家时,还不到八点钟。
随棠去煮咖啡,他就在客厅看电视新闻。
后来随棠说不
喝咖啡了,晚上喝了咖啡会失眠,就给他榨了果汁,自己则倒了一杯温水。
顾栩坐在沙发的这一头,随棠拖了拖鞋,靠在沙发的那一头。
她的脚,被顾栩放在他的腿上。
随棠换了台,不想看新闻,白天在公司忙的时间长了,晚上回来就想放松一下。
她换到了真人秀节目,其实,这种有台本的节目就相当于明星在一个电视剧里演自己而已,随棠觉得也挺无聊的。
她不知道怎么就扭头去看顾栩。
然而,这个时候顾栩转过了头来,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碰撞在一起,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在这样温馨和睦的气氛下,空气中渐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