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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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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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胜……频频入东宫?”天子又问了一句。
    阿娇没多想,很自然地回答:“然也,阿大。”
    天子若有所思,但没再问什么。
    阿娇接着往下说:昨天大嫂入宫来,说城阳王后家小儿子家的长子有名字了,叫刘安,是城阳王亲自取的,写了家书命信使送进京都长安。
    讲到这儿,阿娇突然停下,抬头满含希望地问天子舅父:“阿大,二母所出之小公主……名何?”
    皇帝感到意外,停了一下,才不经意地回答还没呢,这些日子事情多,没心情,等过些天有兴致了再想个好名字。
    ‘果然如此!’阿娇配合地猛点头:“嫡公主贵重,其名须慎之又慎……阿大,”
    娇娇翁主甜甜地笑着,要不,阿大先费点神给取个小名先叫着。
    否则,堂堂大汉的公主,又是中宫皇后嫡出的,总没个称呼多不方便啊,也不合适啊!
    “嗯?”
    天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凝神注视侄女好一会儿,才沉吟着问道:“阿娇……受中宫请托?”
    ‘阿大好敏锐啊!’
    即使素来知晓皇帝舅父的厉害,娇娇翁主还是给吓了一跳,表面上自然忙不迭地摇头:“阿大,无……无!”
    阿娇的笑容清纯,甜美,灿烂——一双凤眼的眸光,纯净得仿佛两捧清澈见底的湖水,坦率从容:“阿大,上巳近矣!奈何二母产子未久,体虚甚……”
    宫中的女子,每年最重视的就是上巳节,也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出宫逛逛的机会。去不成,该多失望。
    一个乳名而已,又不费什么事。
    皇帝舅舅你就看在二母辛辛苦苦给皇家开枝散叶的份上,给个安慰奖吧!
    天子也笑了,瞄着侄女玩笑地问:“以阿娇之见,幼子当名何?”
    ‘哇,我有什么资格给公主表妹起小名?’
    娇娇翁主赶紧摆手,阿大就别耍我了,小名再小也是正经名号,都是父母的特权,她凭什么越俎代庖啊?
    宣室殿,大汉帝国的政治中枢。
    阿娇逮着前一批朝臣刚离开、后一批朝臣还未进殿的空隙,端着热腾腾的饮品与花色点心进了东厢。
    皇帝陛下此时正坐在主座上揉眉心,见侄女来了,放下手,微笑着招手:“阿娇……”
    放下点心,阿娇挨着御案另一侧坐了,轻声细语地提议皇帝舅舅先休息片刻,反正如今天下太平民生安定的,也没什么要紧事。天子非常喜欢小侄女关心自己的模样,乐呵呵答应了。
    两碟子点心,
    一杯热饮,
    ……宣室殿一贯过于冷肃威严的气氛,在食物的香气与女孩子柔软轻快的语调声中,渐渐竟也带上些许温馨宜人的味道。
    阿娇陪坐一旁,叽叽喳喳地和舅舅汇报宫里宫外发生的大事小情,比如:
    今天早晨听到燕鸣,叫宫女去查看,发现有燕子在殿檐下筑巢了,据老宫人说,还是往年来的那对旧燕子。希望今年燕子夫妇还能象往年一样,顺顺利利孵出一窝小燕子。
    章武侯舅公家的孙女前几天出嫁啦,听说热闹极了,相关街道堵了整整一天,把隔条街长年马车排队的周太尉家都比了下去。
    长乐宫牛栏里的黄牛前些日子发了横性,差点把负责喂食的小黄门挑个开膛破肚;还好中山王路过,拔剑救下两个宦官,还没伤到牛牛,实在厉害。
    天子听到这儿,插嘴问道:“刘胜?”
    阿娇点头:“嗯,中山王从兄。”
    “刘胜……频频入东宫?”天子又问了一句。
    阿娇没多想,很自然地回答:“然也,阿大。”
    天子若有所思,但没再问什么。
    阿娇接着往下说:昨天大嫂入宫来,说城阳王后家小儿子家的长子有名字了,叫刘安,是城阳王亲自取的,写了家书命信使送进京都长安。
    讲到这儿,阿娇突然停下,抬头满含希望地问天子舅父:“阿大,二母所出之小公主……名何?”
    皇帝感到意外,停了一下,才不经意地回答还没呢,这些日子事情多,没心情,等过些天有兴致了再想个好名字。
    ‘果然如此!’阿娇配合地猛点头:“嫡公主贵重,其名须慎之又慎……阿大,”
    娇娇翁主甜甜地笑着,要不,阿大先费点神给取个小名先叫着。
    否则,堂堂大汉的公主,又是中宫皇后嫡出的,总没个称呼多不方便啊,也不合适啊!
    “嗯?”
    天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凝神注视侄女好一会儿,才沉吟着问道:“阿娇……受中宫请托?”
    ‘阿大好敏锐啊!’
    即使素来知晓皇帝舅父的厉害,娇娇翁主还是给吓了一跳,表面上自然忙不迭地摇头:“阿大,无……无!”
    阿娇的笑容清纯,甜美,灿烂——一双凤眼的眸光,纯净得仿佛两捧清澈见底的湖水,坦率从容:“阿大,上巳近矣!奈何二母产子未久,体虚甚……”
    宫中的女子,每年最重视的就是上巳节,也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出宫逛逛的机会。去不成,该多失望。

  ☆、第125章 活宝

皇帝舅舅成功了;
    百分之一千的成功;效果好到爆!
    阿娇即使没给惊到下巴掉下来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两天,娇娇翁主几乎都处在晕乎乎的状态;甚至一直到与窦皇太后同坐在驶往上林苑的马车上;还是老在走神。
    窦太后体贴阿娇思想上一时转不过弯来,一到离宫,就让孙女别窝在室内,出去转转散散心,宫里的事情暂时不必管;全部交给宦官宫女就是。
    于是,
    在春日柔媚的阳光中,娇娇翁主走进了上林苑的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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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乍起,
    春光初吐,
    上林苑的树林子远远望去一半黄绿一半翠绿;灌木丛的嫩芽也争先恐后冒出头来。地面上的小草郁郁葱葱,东一簇西一簇的;总在不经意处夹带上几朵野花,小小的,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舒展着摇摆着迎接阳光。
    离宫东的一块大平地,搭起了好多简易帐篷,一只连着一只,远远看去仿佛江河上的连帆。与水上的景象不同的是帆与帆之间看不到桅杆,倒是有不少剑锋戟尖时不时从其中冒出来,映着太阳发出凛凛的寒光。
    那是随驾南军的宿营地。南军士卒由中尉率领,已于先一天到达上林苑的离宫,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圣驾和宫眷的安全。这次春游,非但未央宫长乐宫里能来到都来了,太子宫和几位在京藩王也带着家属随行;其他,还有几家重臣和主要外戚也拖家带口地来凑热闹。
    一弯小溪从不知哪个山间流出来,
    横穿过离宫,在建筑群中间分成两支,一条跳跃地奔向远处树林,一条蜿蜒地流淌过草地。
    馆陶翁主阿娇沿着溪流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默默无语,自己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三绕织锦质曲裾,远远地看过去洁白如雪,只在边缘上绣着连枝的棠棣花纹饰;花丛中有与锦缎底色相近的交织的蛟龙潜伏游移,每条小龙的嘴里还衔着颗小珍珠。橘黄色的纱罗底裙打着密密的褶子,随着微风和少女徐徐的细步缓缓移动,散开时露出上面平铺绣制的菱形吉祥花纹。前端高高翘起的云头鞋履从纱裙下只露出鞋头,踏在碎石铺砌的宫道上,无声无息。
    才走了没多久,阿娇就听到后头跟随的侍女们在窃窃私语。
    娇娇翁主疑惑地回过头:‘嘀咕什么呢?’
    侍女们见被少女主人发现了,都安静下来,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位置,躬身恭立。
    宫女中品级很一般的鲁女官自持伺候阿娇贵女的时间最久、同僚中资格最老,就抢前两步,提请馆陶翁主是不是别再往前走了。
    这里不比皇宫;在宫里,怎么逛都没关系。
    而上林苑,是为狩猎目的而特设的庞大园林。如今皇帝巡幸,虽然带足了近卫军,离宫的保护也很森严;但野地毕竟是野地,谁也保不准哪个犄角旮旯会突然钻出头野兽来伤人啊!听说,初春的兽类最是凶猛——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季,都饿急了嘛——每年,上林苑附近的村庄都会有几口人折在出来觅食的野狼野猪嘴里……
    “翁主,慎之,慎之啊!”
    鲁女官越说越紧张,到后来竟然还神经兮兮地四面看看,似乎周边就埋伏着豺狼虎豹,随时都会窜出来吃了她似的。
    同行的端木女官跟着帮腔,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翁主真的想往密林里走走,最好等一等,让我们先去叫些侍卫进来跟着,以免万一遇到什么野兽,一群女孩子一点防卫能力也没有。
    阿娇越听越烦,
    ‘还找侍卫?那还不把阿大也惊动过来?’也懒得啰嗦,阿娇甩了甩袖子,继续漫步——她就不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南军环绕着,哪只猛兽那么不开眼,存心来找死?
    “翁主,翁……主??”
    鲁女有些急了,巴在后头迈着小碎步追,别的几个宫女的声音里都带哭腔了。
    没辙,娇娇翁主只得停下来,
    捡了个齐膝高的大树根坐下,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侍女们一眼——好了吧,这回满意了吧?
    端木等人在阿娇贵女身后三步远站成个半圆,齐齐赔笑。
    夹带着春天独有新鲜潮湿气息的风吹过远处的树林,
    梧桐树的叶子大多刚长出来,满枝满桠的淡绿嫩绿随风摇曳,恰如未央宫里舞女们跳‘踏歌’舞时款款摆动的长裙;松树的针叶从来都是那个老样子,绿得深浓,绿得暗沉暗沉的,仿佛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心思。
    只有溪流中的流水,肆意地快乐地一路欢蹦乱跳过淌过,仿佛不谙世事的稚龄儿童,一年四季炫耀着他们的幸福。
    ‘孩子呀!童年的上巳,童年的上林苑……’
    思绪迷离中,阿娇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突然愕然地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生活中的麻烦事是一件多过一件:店铺,田庄,坊门……嫂嫂,兄长,母亲……
    咦?
    脚边是什么,还扯动了裙子?难道真的有野兽?
    娇娇翁主低头,就见个小不点昂首挺胸站在面前,乌鸦鸦的头发,圆嘟嘟的脸蛋,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眨啊眨的,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还以为是狐狸流浪狗狗什么的,原来是个小姑娘啊!怪不得阿鲁和端木没提醒我。’娇娇翁主抬头,瞅了侍女们一眼。
    “谁家小娘子?”
    馆陶翁主阿娇好奇地问,同时上下打量女娃娃。能在离宫附近出现的小孩,肯定不是庶民家的孩子,甚至不可能是低阶贵族或者下层官吏家的小孩。
    再看这小姑娘通体一领金光灿灿的淡金色锦缎外袍,里面大红色的中单,下面则是赤红色衬裙,联金珠腰带上的小带钩赤金镶玉。脑袋上的头发梳成两个小包包,左一个右一个,全用攒宝石的金链子扎紧;连脚上那双丝屡的鞋头,都各缀着颗龙眼大的——明珠!
    最重要的,女娃娃衣领和袖子边缘绣的是瑞兽纹而不是花花草草——所以可以断定,这孩子不是宗族就是皇亲。
    见小家伙不搭腔,
    娇娇翁主弯腰,微笑着友好地探出右手,想去摸摸可爱小女孩的头:“小娘子,汝阿父阿母何人?”
    没料到可爱小姑娘突然然退后半步,
    弓起腰,就象只进入攻击状态的猫科动物,瞪着滴溜溜的杏核眼,咬牙切齿地大声叫道:“陈阿娇!‘太子妃’之位,汝……休想!”
    “呃!”
    阿娇倒吸口冷气,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彻底目瞪口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骂完了,小女孩还不甘休,
    弯腰从地上抓起把土块杂草,恶狠狠地向阿娇翁主身上掷去:“休想!休想!! 休息!!!”
    “哎呀!”
    见情况不对,阿娇急忙侧身躲避。但到底因为距离太近,没能完全避开。雪白的云纹底织锦曲裾中招了,下摆上瞬间脏了一大片。
    馆陶翁主阿娇满头黑线——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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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女官等几人在小女娃喊叫的时候也被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长相如此可人、衣着又如此华贵、明显应该是出身贵族的小女孩会张嘴就骂人。
    而待看到小姑娘非但动嘴、竟然还动手时候,宫女们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将闯了祸后正打算脚底抹油的女娃娃拦截住。
    被数位成年女士包围,小姑娘左突右击地怎么也冲不出去,时间一长暴跳如雷。小丫头猛力挥舞着小拳头,拳打兼脚踢:“松开,放开啦啦!”
    于是,鲁女官等人更不高兴了。
    本来就恼火对方无端端地攻击自家翁主,只是看在小女孩很有可能是贵胄的份儿上,才强行克制着;如今见这丫头年纪小小,性子却如此桀骜,行为更是粗暴到不可思议,顿时把最后那点客气也扔掉了,三下五除二地将人擒下。
    跑不掉,手臂被钳制住动不了——嘴巴还能动。
    小丫头依然不肯服输,依旧大吵大嚷,发出的噪音比五百只麻雀加起来更呱噪更烦人。
    以耐心和自制力闻名长乐宫的端木女官都受不了了,锁紧了眉头,频频呵斥制止。阿娇被吵得脑仁疼,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牵着,真想命令侍女们用土块把熊小孩的嘴给堵上——对,就用小丫头用来扔她的土块。
    这厢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温润的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娇……”
    紧接着,
    声线颤了一下,平地拔高八度:“咦?阿宝??!”
    夏历八月二十九日,上海苏世居(2013年10月3日,星期四,晴,凉)

  ☆、第126章 皇太子的善意

“咦?阿宝??!”
    随着话语一起出现的是一位服饰极其高雅华丽的青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高高挽起;用一顶镶红宝石和黑曜石的黄玉小冠束住;身上一件深青色的男式单绕曲裾,面料上绣满了飞龙走虎,其间还掺杂隐隐约约的金线。腰间的青玉腰带用带猫儿眼的黄金带钩结住;身侧;还系着长长的玉组佩。
    可惜宫女们前面挡着;
    阿娇这边是只闻其声;不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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