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我看着窗外绵延起伏的白云,今日天气很好,秋阳明净,万里晴空,可是我怎么感觉眼前一片污浊呢,我揉了揉眼睛,云的白,白的纯洁,白的无暇,清晰的映在我的瞳仁中,原来是眼泪迷蒙了我的视线。
到启海市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这个我只停留过一个星期的城市,没有了熟悉的街道,没有了熟悉的人,我会慢慢熟悉的吧。
晚上,蒋芷玲到我的房间,她躺在齐齐身侧,握着齐齐的小脚丫摩挲着,“姥姥陪齐齐睡觉好不好?”
我知道她是怕我心里难受,该面对的我终将要自己面对。我嘴角噙起清浅的笑意,“妈,你下楼睡觉吧,我没事。”
第二日,蒋芷玲又带着我出去,做美容,做spa,逛街,带我结识她的那些贵妇朋友们。
如此三天后,我有些疲累,每日敛起心底的痛楚摆出僵硬的笑脸,我的脸部肌肤都要麻木了。
我没有收到许皓辰的来电和短信。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次次回想着那句“许皓辰,我恨你。”
他也会心痛的吧,我就是要让他痛。
他会去找吴钰吗,他会去看他的另一个儿子吗。
看吧,这就是爱情,就算没有音信他也活在我的脑子里,哪怕只是自己的想象,他也在牵动着我所有的思绪。
第四日一早。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是赵雨薇的微信。无聊的看着手机屏幕,短信的图标上赫然提醒着我有一条未读短信,我打开,是许皓辰的短信,“我想你。”
再一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他失眠了吗,是只有昨夜失眠了,还是在夜夜失眠,我不得而知。
短信上的三个字,每一笔一画都似一个个刀片凌迟着我的心,一点一点……直到血肉模糊。
蒋芷玲来叫我吃早餐的时候,我正伏在枕头上任肆意倾泻的泪水浸湿了厚厚的布料,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背,“瑶瑶,想好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后悔就好。我和你爸爸不是不帮你出头,我们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心。”
我清楚我的心,我爱他,疯狂的爱着。我想他,疯狂的想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眸光瞥了一眼是许皓辰,铃声也惊醒了齐齐,他哇的哭了一声,钻进我的怀里,一个劲的喊着“妈妈,抱抱。”
我匆忙按掉了挂机键。
下午,蒋芷玲和我商议着去哪里旅游几天,“我们去法国看姐姐吧。”我说。
蒋芷玲眸中的光彩瞬间幽暗下来,“再等等吧。”
“妈,我姐姐真的身体不好吗?”我问出心底的疑惑。
“小时候是,三天两头身体出问题,后来上了学,在学校里也总是受伤,所以就送去了法国,那里有你爸爸的朋友在照应。”
我听出了话里的漏洞,却也看到了她不想继续说下去的神色。
伯母再次登门是我到启海市的五日后,我到启海市的第二天去伯母家坐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伯母热情的问我许皓辰为什么没有来,家丑不可外扬,我只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没再似往常般刨根问底。我以为她是转了性子,却不知此刻的魏家正在水深火热中,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魏建承和蒋芷玲在我面前没有透露过丝毫的信息。
周六,许皓辰来了。
我正在和蒋芷玲的朋友乔姨的女儿罗雪逛街,齐齐跟着蒋芷玲去和朋友喝下午茶。
魏建承电话进来,“回家来。”
“爸爸,有事吗?”我问。
魏建承顿了一下,“没事了。”
我挂断了电话后又和罗雪逛了两家专卖店,我就心不在焉的回家了,虽然这几日我一直在假装坚强,却忽略不了心底肆意滚动的忧伤。
进到客厅,空荡荡的客厅没有魏建承的影子,问了佣人才知道他在书房,而且,许皓辰也在。
我抬起脚步慢慢的朝着书房走去。
走到了书房门口,我抬手正欲推门,里面传来许皓辰和魏建承的声音,他们的嗓音很低,似在很郑重的谈着什么事情,我耳朵紧贴在门上,通过厚厚的木质门传来的声音愈发模糊,我越来越听不真切,事实上我也没有听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我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魏建承和许皓辰同时蹙眉看向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魏建承问。
“我……”我刚说出一个字,魏建承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瞧我这记性,我约了老张打球,差点忘了,我先走了。”魏建承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什么约了老张打球,您老人家是约了太阳公公一起下山吧。
空寂的房间只剩我和许皓辰,一个星期没有任何联系的我们,此刻有些尴尬,我故作淡定的眼神扫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瘦了,两颊的颧骨似是又突兀了些许。
许皓辰黑眸凝视着我的脸,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我转身就要走,他低沉的嗓音喊住我,“瑶瑶。”
177你怎么在这里
我脚步凝滞,嘴角缓缓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故作沉静的语调说:“我还有事情。”
我转身就走,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许皓辰似一只幽灵般站在了我面前,“瑶瑶。”
久违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似是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时光的风沙给我的思念之树蒙上了一层灰尘,却容不得一点点的雨水的冲刷,来洗净那点滴的污浊,流露出最真实的光彩。
他的气息漫过肌肤沁入脾肺,我垂眸,目光定在他结实的胸膛,依然宽厚,隔着一寸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身体骤然一紧,我被许皓辰拥在了怀里,他的手紧紧揉着我的背,似要把我瓣瓣揉碎揉进他的身体,我的心似一把野草般,连日来的思念疯狂生长。
“我想你。”许皓辰说。
我也想你,我心里说。
“跟我回家好不好?”他又说。
“你找错人了。”我说。
我推开他就要走,许皓辰没再阻拦我。
当天晚上,大堂哥魏洪宇驾到,自然是要招待许皓辰,拗不过魏洪宇的热情,一家人浩浩荡荡前往酒店。
席间,魏洪宇闲聊般问及魏建承撤资的原因,魏建承意味深长道,“我老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诗仪在国外,瑶瑶也不在启海市,我把钱撤出来给她们两姐妹分一下,我留点钱颐养天年,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许皓辰慵懒的靠着椅背,深壑的眸子淬了深不可测的幽暗,他的嘴角始终扬着似有似无的弧度,他向来心思深沉,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叔叔。”魏洪宇笑着开口,“您也知道的,您这里一撤资,公司就瘫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魏建承嗓音几分无奈,“我手里攥几个钱,到处走走看看,心里也舒坦。”
听到这里我才反应过来,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他在安宜市的时候,分明是说要将其他的分公司整合的,他在和魏洪宇打太极。这是我的感觉。
“许家那么大的家业,妹夫也不会惦记叔叔的家产吧。”魏洪宇笑的玩味。
我终于明白了,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
“做父亲的要给自己的女儿留些东西,即便我是瑶瑶的丈夫,我认为我也没有权利干涉。”许皓辰嗓音淡然。
许皓辰这话说的我爱听啊,我的丈夫都没有权利干涉的事情,魏洪宇作为一个堂哥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可是叔叔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您手里的股份比我们兄弟俩的总和都要多,叔叔您忍心拆散了爸爸和您这么多年的心血吗?这也是爷爷的心血。”魏洪宇明明在笑着,眼睛里却一片茫然。
我陡然明白,魏建承在安宜市的时候就说要撤资,原来撤资会致使公司瘫痪。
我相信魏建承做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冲动,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将安宜市的两个公司给我,是他的第一步吧。
魏建承眼里的光芒四散,他端起酒杯,笑了笑,“在家里不要说公司的事情,看瑶瑶都要睡着了。”
“本来就是嘛。”我赶紧接话,“你们有话去公司说,一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在饭桌上争论个高低。”
话题就此岔开。
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各怀心思的没有多做言语,各自回房睡去,眼见着许皓辰和我一起走进了我的卧室,我将睡着的齐齐放在床上,对许皓辰说:“我去叫我妈给你准备房间。”
许皓辰拉住我的手,他的黑眸攫住我的眼睛,“瑶瑶,我想和你谈谈。”
我嘴角笑意渐染,嗓音平静道,“吴钰和吴子恒都死了吗?”
许皓辰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眸底的寥落无处可逃,“瑶瑶,你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呵。”我冷笑出声,“我蛮不讲理,难道不是你睡了吴钰生下了孩子吗?”
许皓辰无奈的叹口气。我用力甩开他的胳膊走了出去。
我踩着台阶一步一步朝着楼下走去,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在震颤着我的心,我明明很想他的,可是只要看到他的脸,我就想到了吴钰和吴子恒,那就是横恒在我和他之间的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和蒋芷玲说给许皓辰准备客房的时候,蒋芷玲说:“行,我去。”
“去什么去。”魏建承喝住她。
我眼角冷凝,这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正欲道出心中的不满,魏建承又转头看向我,嬉笑着,“我的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你不怕许皓辰偷你东西吗?”我笑问。
魏建承笑了笑,“不怕。”
我挑挑眉,关键时刻他们总算知道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了。
我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故意板着一张脸走回自己的房间,许皓辰已经钻进被子里搂着齐齐睡着了。
我怎么就不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呢,我走过去掀开许皓辰的被子,正要说话,许皓辰陡然翻了个身睁大眼睛,“你掀我被子干嘛,不要勾引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我抽掉他脑袋下面的枕头打在他的脸上,“你可真不要脸,我只是让你去睡别的房间。”
“你有话就好好说呗,别动手动脚的。”许皓辰一只手拽着我手里的枕头,语调轻松道。
越说越不上道,什么叫我动手动脚的。
我用力抽回枕头,朝着他的身上打去,“你个死不要脸的。”
许皓辰起身猛地抱住我,我脚下不稳随他栽倒在床上,他压在我的身上,深如黑夜的眸似一抹浓稠的墨汁正在渐渐漾开,“在自己太太面前,我要脸做什么。”
好一句大言不惭的话,我嘟着嘴道,“我不是你的太太。”
“那齐齐是你和哪个男人生的?”许皓辰黑眸灼动着醉人的光亮。
“我……”我想说我是和小狗生的,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不等于是在骂自己和齐齐吗。
我猛地噤声,咬唇睨瞪他,许皓辰的头缓缓低了下来,寸寸逼近,他黑亮的瞳仁里倒映着两个清晰的我。
他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沙哑的嗓音如同磨盘中的砾石,“我想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因为我也在想你。
可是这句话我不会说出来。
我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吻错人了。”
许皓辰眸中的感伤一点点滋长,一寸寸升腾,我顺势推开他,“我刚才看了一下,我爸爸的书房门是开着的,你去睡书房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许皓辰坐在床沿紧盯着我,感受到他灼灼的眸光,我撇过头去,视线落在米色贵妃榻上清晰的线条纹路。
我站了两分钟,寂静的房间依然空旷无声,抬眼看去,许皓辰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淡漠的眼神看着他的脸,他阖眼的样子依然那么诱人,他唇角似有似无的弧度勾勒着魅惑众生的味道,难怪吴钰要千方百计的生下他的孩子呢,他长的真是好看,又有钱,他天生就是要迷惑女人的。
只是他又太薄情,他和吴钰相处了两年,却没有爱过,他用他特有的温情编织了一个华美的外衣穿在了吴钰的身上,吴钰习惯成自然已经不想再脱下的时候,他将吴钰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余留病床前的一张银行卡去拼凑吴钰那颗再也拼凑不起的心。
他太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在得到的过程中不惜伤害任何人,他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哪怕那是一个血淋淋的经过,他也可以用他的笑脸掩盖心底的肮脏。
如今,就算我可以接受他所有的完美和不完美,我接受不了我的家庭里出现他另外的孩子。
久久的,我嘴角缓缓划开一个浅淡的弧度,我轻轻合上房间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睡书房的人是我。
许皓辰只来一天,周日晚上的飞机要回去。
他没再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魏建承和蒋芷玲问了,我说不回去。
日子又开始在不由自主的思念和强迫自己忘记的纷乱里煎熬着。
每天我都穿梭在各种咖啡厅、茶楼、商场或者spa馆等等各种消磨时间的地方,每天我都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可是心又很闲。
这日,我拉着罗雪陪我打斯诺克,罗雪芳龄26岁,未婚,谈过三个男朋友,用她的话说,只有钱才是最靠谱的,男人都他妈的是扯淡。
我虽然不大认同她的观点,不过想想我经历过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不管是何博铭还是许皓辰,他们都为着自己的自私将我伤的遍体鳞伤。
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何博铭。
我和罗雪打完球出来,刚走到门口,正欲转身到停车场开车,“瑶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我。
我抬头,一身黑色西装的何博铭深邃的脸愈发沉静。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何博铭指了指身旁的男人,“来出差,约了个朋友打球。”
我倏然想起他到番华市的那次巧合的出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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