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夏语桐和乔慕沣关系不一般,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一下子惊觉,瞬间惊得脊背发凉唐。
“那你跟乔慕沣……”她震惊地看着景澄,“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澄歪在沙发里,听见这话揉了揉耳朵。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就是从她在飞机上,跌入那个男人怀中的时候开始的吧?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江家突逢骤变,家里所有人都瞒着她,直到最后一刻才让她知道。
她原本也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小姐,却一瞬间变成海城人人嘲笑的落魄千金。
只是对她来说,落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不能再肆意挥霍,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因此景澄相当坦然,只是却受不了成天哭哭啼啼的母亲和唉声叹气的父亲。
家中大姐外嫁,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二姐离婚在家,成日里除了逛街吃饭就没有多余的技能;三哥江景彦早年曾经交下一堆的酒肉朋友,这两年也曾醒悟发奋,可是还没等他羽翼渐丰到能扛起这个家,这个家就已经垮了。
母亲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哭,一副生无可恋毫无希望的状态,起初景澄也还耐着性子安慰她,到后来,母亲哭的次数多了,她忽然就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景澄发现,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在二姐或是三哥面前哭过,却偏偏只在她面前哭。
某些意味忽然就明朗起来,景澄的心也寒了下来,对母亲江太太说:“那我能帮上什么忙?爸爸和妈妈觉得我能做什么?”
母亲拉着她的手哭得更加伤心绝望,“这个家从你奶奶去世就支离破碎,你大姐二姐的情况摆在那里,你三哥再怎么努力,没有后盾支持也是无能为力……我和你爸爸除了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那我又能怎么样?”景澄冷笑一声,“你和爸爸想要我嫁给谁,来换取对我们江家的支持?”
“景澄!”母亲瞬间就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的意思是爸爸妈妈要把你卖了换钱?”
景澄只是冷笑。
诚然,她在家中、江城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富家乖乖女的形象,漂亮乖巧,活泼可爱。
可事实上,她一点也不乖巧,也一点都不可爱。
从前要在各种各样的人面前表演乖乖女的形象,而如今,她终于不用再演了。
“难道不是吗?”景澄看着她,“您和爸爸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你——”江太太气急攻心,几乎差点就晕过去。
一向只懂得吃喝玩乐买名牌的二姐江景诺也在这时候出现,伸手扶住江太太的同时,她也一起指责景澄,“景澄,你还真是翅膀硬了出息了,谁让你这样跟妈妈说话的?是谁生你养你到二十岁的?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凭什么这样说话?”
景澄微微扬起脸来看着她,“那二姐到三十岁,又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呢?”
景澄一句话,霎时间就让这个原本就已经分崩离析的家里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江太太艰难地缓过气来,看向景澄,“好,你还真是出息了,我这个当妈妈的是管不了你了!”
景澄依旧是冷笑一声,回答道:“管得了,怎么管不了?要是我能像初蓝那样,嫁给慕绍南那样的人物,妈妈可巴不得把我放在心肝上,成日成夜地管着我疼着我吧?”
初蓝是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江老太太一命的女孩,因此非常受江老太太的喜欢,跟景澄也是从小认识,算得上朋友。初蓝只是非常普通的人家的女孩,却跟海城首富慕家的大公子结缘,成为了慕家的长媳。
慕家作为海城首富,影响力远在江家之上,两家虽说素有交情,不过是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说到底,江家在海城还是要处处仰慕家鼻息而活。初蓝在江家原本是个不受待见的贫穷人家的女儿,没想到一夕之间成为了江家之上的人物,这件事顿时就成为了江家人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景澄直截了当地将这根刺拔出来,又重新插回江太太的心里,顿时气得江太太脸色大变,“你——你给我滚!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景澄听了,果真转身就离开了江家。
她去了曾经的高中同学家,到达之后就给三哥江景彦打了电话,傍晚时分,江景彦就带着她的行李来找她了。
江景彦虽然依照她的话把行李给她带了过来,却并不赞同她任性的举动,“现在家里情况特殊,爸爸妈妈精神难免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说话难免有难听的时候。你在这时候跟家里顶嘴吵架,还要离家出走,不是给家里添堵吗?”
景澄听了,只是轻笑一声:“三哥,你在家待的时间比我长,那个家是什么样,你比我心里清楚。我知道我这么走了的确过分,不过你放心吧,爸爸妈妈既然认为我欠了江家的,那我找机会还就是了!”
江景彦虽然担忧不悦,可他自己目前也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并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来教育妹妹,因此对景澄,他虽然劝慰了几句,可是并没有说太多。
景澄第二天就登上了飞往雅城的飞机,去找米夏。
飞机上,一阵气流颠簸,刚刚去完卫生间回来的景澄瞬间失衡,身体一歪就倒向了旁边的座椅。
那架航班商务舱里人并不多,偏偏景澄倒过去的那个座位上就有人,还是一个男人。
她倒得彻底,整个人几乎都陷进他怀中,匆忙攀着他的肩膀坐起身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深邃眼眸。
很多时候,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大概还是可以从眼睛判断出来的。
景澄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非池中物,不好相与。
那男人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同时隐约含笑,低声问她:“小姐,没事吧?”
景澄匆忙站起身来,一面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裙子,一面忙向那人道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没想到她的裙子却缠在了他西装外套的扣子上,她不过是想将裙子挽回来,没想到这只听到“刺啦”一声——裙摆裂开了一道口。
景澄顿觉尴尬,有些懊恼地转身就想走,没想到那人却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扣子上捡起从她裙子上裂开的一根棉线,递到了她面前,语调依旧低沉带笑,“真是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裙子。”
景澄一把抓回那根线,也不管他这样颠倒双方位置的道歉,淡淡回了句:“没关系。”
可那人随后却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弄坏了女士的裙子,岂能是一句对不起与没关系就能解决的?下了飞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
低劣的搭讪招数。景澄心头腹诽,原本想要径直离开,却不小心瞥见了那黑色名片上印着的三个字——乔慕沣。
乔慕沣……她心头一滞,下一刻,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接过了那张名片。
将名片拿到眼前一看,果然看见了盈丰集团的名字,以及他董事总经理的头衔。
景澄这才抬眸,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这才意外惊觉,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这种好看无关五官外貌,纵然也是出色,却抵不过岁月在男人身上所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气度,格外……有质感。
景澄一时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只想到这三个字,却也觉得格外契合。
☆、153 像他那样的男人,必定阅人无数
景澄将那张名片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飞机忽然再度颠簸起来,她身子一歪,已然再度跌入那个男人怀中。
只是这一次,乔慕沣伸出手来接住了她,双手扶在她的腰上,没有让她摔得太狠泗。
只是她坐在他怀中,他还伸出手来扶着她,这姿势难免就显得暧昧起来。
景澄双手撑着他胸前的西装,鼻端萦绕着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清冷香味,她一时怔忡,竟没有再动。
而他一双大手稳稳托在她的腰上,声音低沉含笑地开口问道:“重心这么不稳?要不要我送你回座位?唐”
景澄回过神来,倏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翩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乔慕沣就坐在她后面两排的位置,分明隔着那样厚重的座椅,景澄却隐隐约约,只觉得芒刺在背。
片刻之后,却忽然有人走到了她的座椅旁边,景澄警觉地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年约三十上下,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温文有礼的男人。
“小姐你好,我是乔先生的秘书。”那人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微笑着对景澄说,“乔先生怕刚才弄坏的裙子对小姐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将他的西装外套借给小姐,以备不时之需。”
景澄听了,不由得略诧异,忍不住后头往后面看去,却只见那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这边。
可若是真的不注意,何必还让秘书给她送什么西装外套来?
景澄回过头,看着那件她刚才已经接触过两次的西装,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难不成,还对她一见起意,竟然动了心思?
景澄倒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可是像他那样的男人,必定阅人无数,随时随地一时兴起的猎艳之心想必也不在少数,想来也不是全无可能。
想到这里,景澄推开他那个秘书递过来的西装,缓缓道:“不用了。试问还有什么影响能不好过身上穿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西装?”
乔慕沣的秘书听了,也并不多说什么,点头微笑之后,有礼貌地转身离开了。
到了下飞机的时候,乔慕沣刚好就走在她前面,景澄看着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始终保持着缓慢的脚步,一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出了机场,景澄便叫了车直奔米夏地方,没成想却意外看见了一款清冷型的帅哥,对她自我介绍的名字是乔慕津。
景澄瞬间就想起了飞机上的那个男人,想起那张被自己放在钱包里的黑色名片。
有时间的时候,景澄就掏出手机来,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乔慕沣”三个字。
很快就有一大堆的网页弹了出来,景澄点开最上头的那个,看见了很详尽的资料。
乔慕沣,32岁,盈丰集团董事长乔绍洵的长子,同时也是乔绍洵名正言顺的妻子乔夫人所生下的孩子,算是长子嫡孙,现在担任盈丰集团董事总经理的职位,单身未婚。
景澄看到单身未婚那几个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对有些人来说,单身可未必真的是单身,只是为其寻花问柳创造的便利条件。
对景澄来说,这个男人的出现原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因此她迅速丢开手机,去找米夏的帅哥大厨帮自己准备吃的去了。
可这天晚上,她却忽然接到了父亲江鸿的电话。
江鸿从来是个大忙人,对子女的各方面都不怎么上心,面对着孩子的时候也向来是严肃的,如今家里遭逢巨变,他自然更是温和不起来。
“你去哪里了?”电话接通,江鸿劈头盖脸地问,“你跟你妈妈说了什么,把她气成那样?”
景澄倒是冷静得很,“我不觉得我跟妈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只不过是说了一些事实。”
“简直不像话!”江鸿勃怒,“我一直以为我小女儿乖巧懂事,这就是你跟爸爸妈妈说话的态度?”
景澄听了,笑道:“那对不起了爸爸,我真的没那么乖巧懂事,让你和妈妈失望了,抱歉。”
“你这是要造反了!”江鸿难掩怒气,“你立刻给我滚回家来,不要让我派人来抓你回来!”
“为什么要我回去?”景澄问,“眼下家里乱成一团,我这么个要造反的女儿成天在您和妈妈面前晃悠,您和妈妈难道不会更生气吗?”
“你是我生的!”江鸿气得呼吸高低起伏,景澄在电话这头都听得清,“我叫你回来你就要回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那爸爸妈妈想让我做什么?”景澄也不再兜圈子,“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来救江家吗?好啊,我救!我拼尽全力帮江家度过这个难关,成不成?”
话音落,景澄不等江鸿回答,一下子就挂掉了电话。随后她翻出电话薄,找到一个久违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那头传来的女声依旧轻柔,“喂,景澄?”
“初蓝。”景澄深吸了口气,“你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初蓝顿了顿,才回答:“我挺好的,你呢?”
“你应该知道,不怎么样。”景澄回答,“不然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初蓝很快低声回答道:“景澄,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江太太也找过我。我跟他说过这件事,可是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都不懂的,他说帮不上忙,我也没有办法的……”
景澄深吸了口气,很快道:“好,你的心意我知道,那谢谢你了。”
“景澄!”初蓝很快又在那边喊了她一声,随后道,“我会再跟他说说的,也许有机会。”
“别。”景澄回答道,“这始终是外人的事,别为了这样的事情影响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忘了这件事吧,”
结束跟初蓝的通话之后,景澄就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叹气。
只是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了今天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景澄想了一会儿,忽然就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那张黑色的名片。
她盯着名片看了很久,不由得有些失神。
如果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那么,至少让她自己选择,是不是已经是最好的情形?
身为江家的女儿,景澄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自由的。除了小时候各种必须遵循的教养规范,还有跟傅景初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
两个生活在不同城市的男女,一年顶多见个一两次,却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关系被定下婚约,真是有讽刺又可笑。
而更讽刺的是,她和傅景初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却依旧要一个绅士、一个淑女地保持着未婚夫妻该有的交往。
后来,傅景初在米夏的影响下,开始勇敢追求自己的真爱,向江家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对此景澄自然是高兴,可是却并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