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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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舞清风-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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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才显得我睿智沉稳啊!”他接口说道。

“睿你个头啊!我警告你哦,别学四哥他们蓄胡子,丑死了。我才不想我老公年纪轻轻就老熟起来,我不要。”我反身扑进他怀里,不依不饶的闹着,直搅得他开口承诺才放下心来。

“不蓄,不蓄。可是月儿,等到我三十几岁时,那岂不让人笑话?”他忽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才不,他们那是嫉妒,我的胤祯这么英俊非凡!”

“哈哈……也就你敢这么说啊!那番话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气死啊!”胤祯大笑,眉梢里仿佛都藏着飘飘然的甜蜜。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子时,澜熹产下一子,康熙特赐名爱新觉罗…弘历。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未时,耿氏产下一子,康熙特赐名爱新觉罗…弘昼。

雍亲王府一连喜获两名麟子,皇宫内外也是一片喜色,德妃的脸上更是挂着笑容,久久不曾消失。

然而,在众人沉浸在这种喜悦中时,另一个人,却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良妃娘娘薨。

据说八爷听到消息后连忙赶至宫中,在娘娘离去的刹那,哭昏了过去,久病不起。

我和胤祯曾到八贝勒府看望,瞧着躺在床上面色黯然的八爷,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陌生。康熙的打击都没有让他表现出如此的憔悴、悲恸,然而此刻……

我紧紧握着胤祯的手,连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这个世界便是这样,这边正是喜气洋洋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那厢,却已经因为亲人的逝去伤心得悲痛欲绝!

水中彩虹

“月儿?”胤祯的叫声传入耳内,我放下手中的炭笔,起身望着窗外疾步走来的身影。

墨绿色的衣袂,随着他的步伐富有节奏的荡着,难掩一脸喜色的他,眉梢之间仿佛都透着轻松。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看着推门而入的胤祯,我移身上前,整理他略显凌乱的长衫。

他的身上,透着风尘仆仆的味道,衣襟上,浮着淡淡的尘土。

“没有什么,前些日子你不是总抱怨我总忙到深夜不陪着你吗?这不今儿个得空,所以就早些回来了。你干嘛呢?”他走到桌边,忙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而后拿起桌上的图纸慢慢端详。

“这是什么?又想在哪儿盖园子了?”他抬头扫了我一眼,状似认真的看着图纸,手却将我拉到身边紧挨着。

“这处园子啊!除了江南,我还真想不出盖在什么地方合适呢!”我附和,细细的给他讲解,不时的诗情画意一番,向往的勾勒着。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呢,可惜你也说了,不适合盖在京城啊!”他撇嘴,微微的惋惜。

“那我们就盖到江南去不好吗?等我们老了,可以到江南去颐养天年啊!”

“呵呵……”他笑而不语,眼眸里却是势在必得。

“今儿皇阿玛召你们到畅春园了?”瞧着他的样子,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嗯,还不是去应制赋诗,没什么意思。”他回答的漫不经心,眉也不抬。

“作诗吗?你作的什么?”我忽然来了兴致,忙抓着他的衣袖问道。

“哎呀,说这个干嘛,多无趣。”他忽然别扭起来,将图纸放下后便要拉着我往外走,“我们去逛街。”

“胤祯,我想听……”脚底不动,我拖着他的身体,拉长话音央求着。

还从来没听话他作的诗呢!

他蹙眉,无奈的看着我,终是摇头叹息,念了出来:“幸遇昇平旧,还欣文教赊。婉容怀子道,竭力奉天家。居业谆诚教,修身敢傲奢。叨蒙闻圣训,日日乐菁华。”

听着他悠悠的吟着,我的眉头却越蹙越紧,看来自己的文学素养还有待提高!

“我们去逛街吧。”拉着他的手,我不容分说的便往外跑去,后面跟着的胤祯却连连叹气。

今年的塞外前夕,胤祥的腿疾忽然加重,据说无法着地走路。我犹豫了很久,特意找了一天时间,到他的府上看望。

这样的见面,自己曾经预想过无数次,却仍是无法幻想见面时的情景。

“你们先坐着,我去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饭菜,难得凌月来。”外室内,胤祥靠在软塌上,坐在他身旁的倾洛忽然起身,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笑着走了出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我无奈的牵动唇角。

侧头,瞧着一旁凝神思考的胤祥,他好似根本没有发觉倾洛离开,只是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微怔,手掌握拳又松开。

“胤祥,你……还好吗?”久久,我终是开口,看到他忽地抬头。

他笑,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却是那般牵强,“好?什么才是好?”终于,他好似也无法再假装下去,略显嘲讽的开口。

那般的神情,我的眼眶里莫名的酸涩,忙转开了头,瞥向了窗外。

“你还是那么喜欢望着天空,无论伤心与否。”他忽地开口,语气清淡,那般不真实。

康熙的打压,真的很残酷呢!将他这个曾经洒脱自在的人,变得如今的……

唇角微动,扯开一丝微笑,“看着天空,才会让人觉得,一切都是那般渺小。而我们所经历的苦痛与欢笑,不过是一种过程而已。”转头,我盯紧他漆黑的眼眸。

这样的胤祥,我不希望看到!

而他,却不经意的转开了眼眸,幽幽一笑,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久久的沉默。

“盈盈,这些年……那个人可是你?”他忽然模糊的开口,听得我微微拧眉。

“哪个人?”

“你应该知道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他肯定的说。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坚定的摇头。

“每隔三个月,便会有人送来一千两银子。”他盯紧我,一瞬不瞬的,“可是我派人查了很久,却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第一次发现胤祥的目光可以这般锐利,仿佛可以射透人心般!

“胤祥,不是我。”我一直认真的听着,面上没有一点变化。

他观察了许久,叹息着侧身,不再看我。

屋内再次沉静,倾洛却还没有回来。

飘忽的视线轻转,不由自主的瞟向他的右腿,随即眉头深深的蹙起。

真的有太医说的那般严重吗?他还如此的年轻,却要忍受如此的恶疾?

可能是我的视线过于直接,他察觉后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偶尔会疼。”他尽量的轻描淡写,然而,过于苍白的脸色,却告诉我,完全不是。

“是吗?那你也要多配合太医才好!”

“我可不是十四弟,吃个药还那么麻烦!”他颇为轻快的接口,说出之后却愣在那里,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可是看着这样的他,心底却冒着阵阵的酸水。

“胤祥,你随我来。”一时激动,我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提步走开。

“去哪儿?”他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对不起,我一时着急忘了!”我忙搀着他,连声道歉。

“放心,废不了的。”一侧的唇角略抬,他放慢了脚步,跟着我朝着院外移动。

院外,刺眼的阳光直直的射在地面上,六月的天气,热得出奇。

“你站在这里等我。”

让他呆在原地,我快速的跑到屋内端出一盆水,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放到院中。而后,又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纸,将随身带着的小镜子放入盆底,再次调整水盆的位置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举起了一旁的纸。

七彩的光芒,瞬时在白纸上清晰的闪现,那条彩虹,映出了他眼底浓浓的笑意。然而,那抹幸福,却让我阵阵心痛!

“彩虹!”他呢喃,眼底惊讶,唇角微微的颤着,伸出的手想要触碰我手中的白纸,却缩了回去。

“有你在的地方,总会有奇迹的。”极低的声音,倘若不仔细听辨,仿佛只是他略显干涩的唇开了又合。

“水面中折射的彩虹,或许美丽,然而,它的美丽却只有几人欣赏。可是胤祥,风雨之后绽放的彩虹,却可以传到每个人的眼眸中。那才是最漂亮、最耀眼的!”我坚定的开口。

那天他的笑容,是那样纯粹,那样清透,可是,却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我从没有想过,再相见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自热河返回京城,驻畅春园,召诸皇子谕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着将胤礽拘执看守。朕明日再颁谕旨示诸王大臣。”

其次,胤祥不知为何,在此次事件中再次受到牵连,但是因为他的腿疾久治没有效果,御医也束手无策,只是保守的治疗着,所以康熙让他留在府中,不得外出,也不准他人随意探视。

如此,却是变相的圈禁。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因八爷未赴康熙热河行宫请安,遣太监送两只将毙之鹰给康熙帝,帝极为愤怒,“心悸几危”,召诸皇子至,重责曰:“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

“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

“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

十一月二十七日,八爷以奏折诉冤亦被康熙帝“此人党羽甚恶,阴险已极,即朕已畏之,将来必为雅齐布等报仇也。”之严斥。

十一月二十八日,八爷因康熙榻前之密奏有“越份之语”,再遭康熙帝“大奸大邪”之重斥。

明明已经明朗的朝廷之上,却因为八贝勒的一再被康熙打压,而呈现了另一种趋势——原本归于八爷的朝臣,迅速倒向了胤祯!

转瞬匆匆

“月儿,你的洋文还记得吗?”

夜里,我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忽然听到胤祯这样问道,猛地醒过神来。

“当然记得了。”我毫不思索的说道,眨着不解的眸子等待他的解释。

“是八哥,这些日子脚疾越加严重,宫内的御医却怎么也医不好。听那些传教士说有个人可能会医,可是言语有些无法沟通。那个该死的译官,竟连话都翻不好,真不知道我大清养他是干什么的!”胤祯有些激动,提起八爷的病情,眉头便不曾舒展,眼里透着浓浓的关切。

想起前些日子,康熙虽然下旨,将八爷停了一年的俸禄照给,可是八爷的势力,却早已受到了镇压。

这几年的一连串打击,让八爷愈加低迷,昔日温文儒雅的面孔上,也仿佛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朦胧中再也看不真切。

然而,我也是佩服他的。如此的境地都能这般坚定的挺下来。再严酷的打击,其实也比不上自幼尊敬的父亲如此残酷的对待吧!、

自从一废以后,八爷党的势力就已经再向胤祯靠拢了,可是也许胤祯不愿我察觉那些朝堂上的事情,险少在府里商谈事情。每次都会有人叫他到八爷、十爷或是胤禟的府上,然后忙到很晚才会回来。

然而,看着他脸上期冀的光芒,看着他志气满满的样子,我却不忍说出结局。或许没有努力奋斗过,比起失去,更加可怕。

“月儿?”

“啊?”我应声,忙笑着掩饰刚才的走神。

“我想让你去试试,我见过那个传教士,总觉得他的话,你好像……”他忽地停口,笑了笑。

“我怎样?”凑近他怀里,我甜甜的问道。

“你好像说过。”他瞧着我,无奈的轻笑,揉着我的长发,深深的呼吸。

翌日

胤祯下朝后便带着我赶往八贝勒府,由于八爷和四爷住对门,不巧碰倒了刚刚回府的四爷,一番寒暄过后,竟已是晌午时分。

等我们到了八爷府内的时候,屋内早已站了几个人:胤禟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悠哉的品着茶,可是眼眸中却略显不耐;十爷在屋内不断的踱步,看到我们进屋大叫着将胤祯拉到一旁问着;繁漪正坐在床边,一脸化不去的轻愁;还有一个金发洋人,穿着传教士的黑色长袍,默默地念着什么。

“怎么那么久?”十爷的大嗓门,一如往日的洪亮。

“在门口遇到了四哥,寒暄了几句。”胤祯淡淡的开口,眼眸中看不出神色。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能将情绪稳稳控制,只要不涉及到我!

“他?哼!要不是他——”

“十弟,咳咳……”

未完的话被一阵轻咳声打断,看来,八爷的病,真的不轻。而且,不只在脚疾,或许,病得更重的,是心吧!

自从良妃娘娘去世后,他便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我朝着屋内的人略略行礼,便朝着角落的洋人走去,以英文开口问候。

那人一愣,忙回以英文,却并不很纯正,反而带着一股我异常熟悉的腔调。

“你是意大利人?”我以意大利文问道,期冀的看着他。好久不曾说了,猛地一说,倒别有一番感觉。

“您会说意大利语。哦,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遥远的地方,居然有人可以将我们的语言说得如此的纯正。小姐,我叫GiovanniGiuseppeDaCosta,中文名字叫罗怀中,很高兴认识您。”他显然也有些激动,适才沉闷的脸上闪着星芒,连他胸前晃着的十字架都透着光亮。

他忙上前了几步,想要和我高谈一番,却被顿时插入的胤祯挡住了步伐。

胤祯的脸色有些不善,沉着面孔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胤祯,你怎么了?”我上前,小声的问道,不敢看向周围忽然安静的几个人。

“让他快给八哥看病。”胤祯微愣,走过来毫不避讳的拉着我的手,可是神色间还是有些不愉快。

我嗤笑,不去研究他吃醋的表情,这样的胤祯,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

“我叫夏盈盈,麻烦您了,不知我八哥的病……”我直言正题,不再提及其他。

罗怀中点头,朝着床边的八爷走去,繁漪早已起身,立在一旁关切的看着。

八爷面色苍白,黑亮的眼眸愈加清显,却透着一股雾气。罗怀中小心的撩起被角,露出了被下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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