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皇后此番回来,虽说确实是脱胎换骨了,但是,到底有没有料,他们却不清楚。万一,在两国贵宾前失了仪,那可是有损国体。
这司马流云分明是成心的,就是想找麻烦,但偏偏,对于他的话,他们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合适的言辞。
除去这些心存担忧的,也不乏看戏的。
兰妃和容妃都想知道能拴住南宫宣心的人到底有几分能耐。大将军以及几位尚书大人,都有些好奇李青曼到底会不会这些。
就连李筠霖,也是有些好奇的。因为,对于他这个女儿,他是知之甚少,趁此机会,他可以了解一番。
完颜不破心里有些不悦,南宫宣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有李青曼和夜无殇最为轻松自在。
对于李青曼,夜无殇是深信不疑,完全相信他家娘子有能力应对。
眸中升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李青曼微微勾了勾唇。“殿下抬举了,本宫有几斤几两重,本宫有自知之明。
至于民间的传言,想必是有误的。没落得个天下第一草包的名声,本宫便已经欢天喜地了。
既然殿下想看本宫脑袋中装的墨汁,那本宫也只能卖弄一下,绞尽脑汁地编它一首诗出来。至于弹琴什么的,本宫着实没那个技艺,就不在这里献丑了。”
司马流云弯唇一笑,“作诗?那娘娘请。”
“殿下听好了。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谁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不知道司马流云为何要拉她下水,不过,既然坐在东阳皇后这个位置上,她便不得不装装样子,不能丢了南宫宣的脸。
而且,她与司马流云私下里有交易,她拿不准,司马流云是不是在暗示他们之间的交易,提醒她别忘了。
如果她拒绝,什么也不做,以他们两人浅薄的交情,可能会让他心生不安。这首诗,希望能起到定心丸的作用。
司马流云摇了摇折扇,眸底快速闪过一道无人察觉的幽光。“好一句‘人与花心各自香’,娘娘的才学,本宫算是领教了。”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谁忙……西风?西越?呵!有点儿意思……
席间,李筠霖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完颜不破微蹙的眉宇也舒展开来。
看着李青曼,南宫宣心里一震。原来,对于她,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抬眸轻扫了李青曼一眼,夜无殇的眸中、唇间都是笑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家娘子作诗呢,如果问她是谁教的,估计,她又会说是从某人那里听来的……
☆、第237章 鸿门宴(12)
李青曼莞尔一笑,“殿下言重了,本宫也就这点本事而已。”
周围的一群大臣回味着李青曼刚才念的诗,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兰妃和容妃也是多看了她几眼,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
晚宴继续进行,待到临近戌时,原本坐在司马流云和司马明兮的身后,一个武夫装扮的人忽然凑到司马流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轻摇的折扇收拢,司马流云嘴角上扬,点头道:“去吧,照第二项计划行事。”待他说完,那个武夫便离开了。
他们对话的声音虽轻,但他旁侧的席位上,完颜不破却将他说的话听了个真切。
计划?难道司马流云打算马上行动?
完颜不破后面的席位上,阿大眉色一凛,随即起身来到了完颜不破的身侧。“王爷,属下去方便一下。”
抬首看了看天色,又扫了扫席间纵情声色的一群人,眉宇一展,完颜不破微微颔首,“去吧。”也是时候行动了……
看着先后离席的二人的背影,端起面前的酒樽,夜无殇放到鼻息下嗅了嗅,眸中幽光暗闪。
看来,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暗夜幽幽,残月高悬,整个御花园都笼罩在夜幕之中,唯有篝火盆以及宫灯贡献出来的黄色光亮将宴会场照耀得明净亮堂。
场地中央,一绿衫女子水袖轻甩,舞姿撩人,水光盈盈的瞳眸时不时飘向座上的南宫宣,含羞带怯的模样,看上去三分勾人,七分撩魂,让人会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怜爱。
看着南宫宣脸上一直挂着的浅笑,看着那明显的郎有情妾有意的表象,唇角划过一抹冷笑,李青曼淡然地别开了眼,目光在周围漫无目的地飘荡。
天已经黑透,据她估计,今晚的重头戏大概也该登台了。视线飘移间,见远处的某个地方有黑烟蹿出,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火光,唇角微勾,她收回视线,与夜无殇交汇了一下眼神便垂下了眼帘,漠然地喝着果汁。
不多时,便有侍卫慌忙跑来传话。“启禀皇上,宣政殿走水了。”
“什么?走水?!”南宫宣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可查清了走水的原因?”
侍卫微微喘息地说:“回皇上的话,走水原因尚不清楚,刘统领已经带人前去灭火了。刘统领让属下来问皇上,要不要先带大家避一避,他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故意纵火?”南宫宣眉宇微拧,须臾,沉声道:“多叫些人去灭火,务必把火势控制住。还有,立即调派些人手过来,保护这里所有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
冷眼瞧着侍卫咚咚咚地跑开,扫了扫南宫宣很是凝重的脸色,李青曼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其实,除了那些个忠厚老实的大臣,还有容妃和兰妃,以及那些个不知情的宫女太监之外,其余的人,对今晚的事早已是心知肚明。既是如此,他至于装成这样吗?
看看,她和夜无殇他们哪个不是在配合着他演戏?就算他穿帮了,有漏洞,又有谁会细细追究?有谁会说出来?
还有,她真想悄悄地和说他两句,他的演技真的很烂,她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演戏。
“皇上,要不要带大伙到养心殿避一避?这万一要真有人纵火,大伙在这御花园岂不是很危险?”萧柔一脸担忧地说道,原本保养得很好的容颜,额上因为担忧而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褶痕。
被突发状况吓到的容妃不知何时来到了南宫宣的身侧,拉着他的手臂紧张地说:“皇上,依臣妾看,我们还是先回养心殿吧,臣妾好怕。”
一些大臣也附和道:“对,皇上,还是先回养心殿吧。这御花园比较偏僻,很多地方都能藏人,在这里太危险。”
“就是啊,在这里很危险。”
“太危险了。”
“安静!”南宫宣一声低喝,原本人心惶惶的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
透着威严和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安抚地拍了拍容妃的手,他道:“如果真有人故意纵火,一旦离开,反而中了贼人的奸计。这里灯火明亮,待在这里等御林军前来反而比较安全。”
这时,许久不曾说话的夜无殇也表了态。“皇上说得极是,楼某也认为,就在这里比较稳妥。
如若离开,说不定在离开的路上,忽然就从隐秘处冒出一两个黑衣人来,走着走着,人便一会儿少了一个。”
听着他那似是玩笑的语气,很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不小心走在了人群的边缘,然后突然一个黑影蹿出来,自己便被无声无息地拉到了暗处的画面。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时,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不好,有刺客!”紧接着,便传来人类面对突发的危险状况时通常都会发出的尖叫声,以及刀剑刺破**的冷沉声。
“快!保护皇上!”意识到有危险,不知道是谁率先吼了这么一句。
随之,便是一群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得不围到皇帝的身边,一边警惕惶恐地紧盯着四周,一边瑟瑟地抖着身子。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青曼无语得很。尔后,她淡漠地扭开了头,坐在原位上动都不曾挪动半分。
“皇后娘娘,你怎么还坐在那儿?你现在可是怀有身孕,当赶紧藏起来才是。”
听到不知道是谁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挑了挑眉,李青曼的神情冷漠极了。“不用了,如果这些刺客来势汹汹,就算你们把本宫包围在最中间也不一定安全。
说不定,本宫不是死于刺客之手,而是在慌乱之中死于你们的脚下。”
“这……”某官员还未来得及想后面的话,十来个蒙面黑衣人便杀了过来,口里还振振有词。
“南宫宣,你拿命来!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个狗皇帝,为我一家妻儿老小报仇!”
☆、第238章
看着那个一马当先,直朝着被人群包围着的南宫宣冲过去的黑衣人,李青曼蹙了蹙眉。
狗皇帝?南宫宣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居然让人这么骂他,损毁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快!快护驾!”一见黑衣人杀来,官员们立时胆战心惊,忙推攘着南宫宣左躲右闪,试图避开刺客的攻击。
有几个有些身手的官员硬着头皮迎上了黑衣人,以大将军为首,奋力抵抗黑衣人的攻击。只是,黑衣人的功夫明显高强,且招式狠辣,有两个官员接连受伤。
“快!保护皇上!”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侍卫终于出现,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李青曼不懂武功,却也看得出黑衣人与侍卫的功夫大有悬殊。相较之下,侍卫虽然人多势众,黑衣人一方却明显占了上风。
然,黑衣人虽然招式迅猛,看似攻势猛烈,却并未袭击侍卫的要害,侍卫即便挂彩,却都不足以致命。
观看着这场花哨有余、震撼力却不足的戏,李青曼心里一阵冷笑。
想到某些人,她将目光转向了完颜不破以及司马家两兄弟,只见几人正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淡然瞧着黑衣人与侍卫交手,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与畏惧。
与他们几个相比,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官员,反倒是比他们几个主角投入多了。
神情惊惶,步伐凌乱,时不时晃动几下身形,好似在时刻准备着避开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攻来的黑衣人。
正当两伙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又有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蹿了出来。
只是,与刚才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一部分人的手腕处系着红绳,另一部分则是系着白绳。两方人马一相会,一刹那的恍惚后,便向场中四散的人群攻击开来。
看着这群新加入战局的人,李青曼懒懒地别开了眼,心底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司马流云和完颜不破想到了同样的计策——将计就计,反咬一口。
不知,南宫宣有否预料到他们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只怕,即便他早就猜到,他也无所谓。
因为,即便三方各执一词,但今日有这么多的东阳大臣在场,他便有了足够的人证,有了足够的支持者。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惊心动魄的场面更具震撼力和说服力。经此一事,今晚参加寿宴的官员必定都会竭力主战,主张出兵攻打西越和北漠。
虽然,这些人中要除去李筠霖,但为了大局,为了李家,他也会嘴上赞成南宫宣出兵。如此,便没有人能阻挡南宫宣称霸天下的宏图大业。
同样的,完颜不破和司马明兮也有人证。虽然他们带来的人少,但不用说,他们带来的官人在北漠和西越的分量绝对不轻,绝对是说话举足轻重的人。
如此,三方都能找到开战的理由,这场仗,便能名正言顺地打起来,而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第239章
“太子殿下,当心!啊!七殿下小心!”听到官员大呼小叫的声音,李青曼淡淡地回过了头,却正好看见手腕处系有白绳的蒙面人正马力全开地攻击司马明兮和司马流云。他们身边有两个官员,但看样子,似乎都不会武功,此刻正被他二人护在身后。
司马明兮和司马流云都微拧着眉,司马流云以折扇做武器,正竭力还击着,司马明兮则是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根树枝,以树枝为剑,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势。
倏然,与司马流云对打的那个黑衣人突然加快了攻势,猛的袭向他护在身后的官员。见状,他一个矫捷的转身,再将官员顺势往外一推,那原本砍向官员的一刀,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左臂上。
“七殿下!”那个官员一声惊呼便没了下文,显然是没有料到司马流云竟会以身相护。眼看着司马流云的白衣瞬间便被鲜血染红,那个官员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个官员的第一反应便是对着四周大喊:“快来人啊,快保护殿下!”奈何,根本无人应声前来支援,因为,那些侍卫根本忙不过来。
待回到司马流云身边,官员紧张地问:“殿下,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眉宇紧蹙,一边还击着黑衣人丝毫不减猛势的攻击,司马流云的脸上流露出痛色,“不碍事。”
正在和黑衣人交手的司马明兮见他受伤,一边以树枝抵挡着攻击,一边向他靠了过来。“七弟,你还撑得住吗?”
“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轻应了一声。看上去,就像是他没有多余的精力,也不敢分神说话,不得不集中全力对付这些来路不明的刺客。
瞧着二人卖力的表演,又扫了扫南宫宣那边,李青曼瘪了瘪嘴,心里一阵腹诽。
看,人家这才算得上演戏。为了演得逼真,居然自己亲自上阵,还用苦肉计来激起官员心底的罪恶感和愧疚感。
将来,司马流云只要有意或者无意地将自己的胳膊往人家眼前一摞,那个官员必定会以他马首是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即便他说要兴兵攻打实力较西越较强的东阳,那个官员也绝对会举双手赞成。还会说,这是为了西越的国威,是为了维护西越的尊严,是避免东阳继续嚣张狂肆的必经之路。
看完了西越这边,李青曼随即看向完颜不破那边。相比司马家两兄弟,他那里的状况可谓要好上许多。
因为,只有一个文官需要他保护,他身边其余的人都是会功夫的。那些黑衣刺客,基本都被那些人给拦了下来,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向他袭来,但都被他轻松地还击避开。
这般一来,三批黑衣人都各自攻击着不同的人群,还共同对抗着侍卫,场面看上去甚是怪异,却又异常的和谐。
倏尔!一声异响乍然响起,有些类似于哨声,却又与哨声不同。直觉的,李青曼认为那很可能是什么暗号。紧接着,她便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那般。
警惕的目光防备地看着周围,忽然,有黑衣人舍弃原本正在交手的对象,改变方向向她冲了过来。
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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