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被一股力量扳转,身体随即被翻转过来,她泪眼朦胧凝视他碧绿色眼眸。
慕容碧霄惊愕,他突然转身再回来,就是不放心她,她哭的无声隐忍,为了不发出哭声被他听见,她居然咬住自己的手掌。
“玄之。。。。。。”她抽噎着凝向他。
慕容碧霄沉默,剔透深邃的眸子怒意翻腾。脸绷紧,神色冷硬,就像她初见时那般。
“我不是故意赶你走,你别生气。”
他不说话,握住被她咬伤的手掌,小小两排牙印很深几乎要见血。精致媚态的小脸明显瘦的下颌尖尖如杏核,眼神小心不安盯着他。
慕容碧霄心疼的猛的一抽,她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玄之、玄之。”她又轻唤他几声,见他冷冷盯着自己,连映瞳局促不知该说什么好。小手慢慢伸过来想拽他衣袍,却被他抬眼一瞥弄的动作一滞不敢再轻易继续。
以前玄之对她极为好,她有时很会闹腾,他怎么都不会对她计较生气,可他一旦发火,整个人冷的胜过寒冰。
慕容碧霄低头吻上她手掌的牙印,吻得仔细轻柔,然后拿出药瓶小心倒了些药粉在上面,替她包扎伤口时,他怀里掉落一样东西。
红色锦缎荷包,岁月久了色泽有些陈旧,下方一端绣着瞳字,因为常年摩挲褪色的非常厉害。
“你还带着?”鼻子不争气的一酸。
“谁像你,还差点弄丢了。”
“我。。。。。。”确实差点弄丢过,她立刻反应过来,“宫里池塘边,捡到我荷包的人是你。”
慕容碧霄点头,又问,“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永远记得。”她掉了爹爹送的石头,很小很小的一块并不起眼,却是她仅有的宝贝。“你在连府的后院捡到我的东西,然后又还给我。”
回忆往昔,她儿时那段日子因为有了玄之,她觉得一切那么美好。
“若不是亲眼看见,我不会想到连家还有个二小姐。”后院最偏僻的房舍,仅有一名老奴婢照顾她,那方小天地承载她所有快乐。
快乐,其实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
六岁的孩子,被关在那里,偶然才能出来看看,不准踏入前院半步。
“我一直生病,不能经常出来,难得跑出去就丢了东西,要不是你捡到还给我,我一定会哭死。”说起从前她有点不好意思。
慕容碧霄转过身体半跪在她床榻前,仰起头双手摩挲她的脸庞,“我大你十多岁,那是你还是个什么不懂的小丫头,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亲近?”
她摇头,禁不住问,“为什么呀?”他一说,勾起她好奇心,慕容碧霄几乎每天来见她,给她讲故事,陪她玩游戏,有时带着她跃身在屋顶,连映瞳六岁,第一次看见外面世界,原来那么美那么热闹。
他眼神黯了,“我们都一样可怜,没有娘亲保护自己,看见你就仿佛看见曾经的我,你困在小小的院子里,我则是困在不见天日的宫中。我想给你温暖,让你开心的笑,你一笑我才能感觉到温暖,因为我早已经忘了该如何开心的笑了。”
她瞪大的美眸眨了眨,他伸手擦去她眼泪。
连映瞳心顿时软成一汪温暖的水,一下子抱住慕容碧霄。
“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她贴紧他,他身体好凉,她不由抱紧,想把自己本就不多的温暖分给他。
他和她都可怜,因为没有娘亲的保护,他给予她温暖,她守着这份温暖到如今,她想与他一起分享拥有。
“不怪你,你没有任何过错,是我不好,暂时还不能保护你,留你一个人在宫里担心受怕。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他拍着她后背,她抱的他好紧,柔软娇小的身子将仅有的一点温暖分给他。他的瞳瞳一点没变,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对她一点点好,足可令她铭记于心感动九年。
“我重新回到你身边,你心里有任何委屈都要告诉我,你一个人藏着太痛苦。瞳瞳,你一难过,我的心也跟着难受。”
“玄之,我害怕呆在这里。”半天,她才试着说出来。
“慕容尉迟用我的安危来威胁你?”
她不吭声,慕容碧霄也料到,能令她伤心收到胁迫的人只有慕容尉迟。
慕容碧霄的眼神变了,周身气息一刹那杀气暗涌。
瞳瞳在慕容碧霄生命里有不可或缺的地位,三年前他错过一次,所以他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手指开始不自觉用力收紧,令她更紧密贴向自己。
起身侧转,他抱着她跃出窗外,月色迷离,她抱紧慕容碧霄,耳边风声四起,景物快速在眼前倒退,她的视线只专注在一人,碧绿色的眸月色里光彩迷乱。
“怕不怕?”他轻声问。→文·冇·人·冇·书·冇·屋←
“不怕。”
“不问我去哪里?”
“去哪里都跟着你。”连映瞳说完搂住他肩头凑在他耳边,“我们私奔吧!”很大胆很惊人的想法,也许不能实现,她却真的想和这个男人远走高飞。
慕容碧霄神情一震,脸上却神情不变的淡笑,几个跃身,人影隐在重重宫殿内。
怀里是他想要的人儿,见到她,慕容碧霄长年空荡荡的心房仿佛注入一股暖流重新有了温度。十多年的计划,等他找到密诏,断了慕容尉迟的生路,他就带着她私奔到天涯海角。
如果真有血缘关系,你还喜欢我吗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那一刻任何言语成了多余,依偎在慕容碧霄怀中听着他有力心跳,两个彼此缺少温暖的可怜人,终于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渴望的温暖。
他的吻细密温情,若轻羽般落在她面庞、眉眼、还有嫣红唇瓣间。没有霸道、掠夺,就这么温柔细致的吻着,好似她是易碎珍宝那般小心翼翼。
一切的一切令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乱了心跳、呼吸。
最后她哭了,他有些无措,轻声细语好一阵安慰,瞧着慕容碧霄小心又疼惜她的神情,连映瞳更难受,她身世的秘密在喉头绕了又绕,她却无法开口对他说明。
他是慕容尉迟的兄弟,娘亲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么也同样是她的舅父、她的舅父。。。。。獯。
她拼命逃避慕容尉迟,用血缘关系作为拒绝他的借口,她被与玄之相认的巨大喜悦冲昏脑袋,一味享受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滋味,那么接近幸福,却被现实牢牢再一次扼住咽喉,逼着她不得不去面对。
“你有心事?”慕容碧霄看出她眼里不舍、难以抉择。
“嗯。箭”
“能告诉我吗?”
“今天不说可以吗?”他一问,连映瞳的心猛的一沉,不是她不肯坦白,而是她太想和他靠近,能隐瞒一时也好。
这种念头就像饮鸩止渴,明知道错的离谱,她却没办法阻止自己。
“好,等到你想说为止。”慕容碧霄低头触及她额头,深深嗅着她身体的幽香,他对她一番思念的情话又缠绵好一会。
夜空玄月中正,时辰一点点过去,慕容碧霄恋恋不舍送她回关雎宫。
“不准再躲着我。”他临走前再三强调。
连映瞳脸一热,小声道,“知道了,你小心点。”
他心底微暖,想起她今夜欲言又止的神情,慕容碧霄宽慰道,“不要担心我的安危,也不要担心我们的将来。”
“你不担心我们的关系?”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叔侄。”他不以为然的笑道。
他轻描淡写的笑反而令她心思更重,“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血缘关系,你还会喜欢我吗?”
“瞳瞳,你的小脑袋想什么呢?”慕容碧霄揉着她的发宠溺道,却见她脸上少见的认真急迫,他不由面色凝重,非常严肃回答她,“如果真有血缘关系,只要你不推开我,慕容碧霄就敢乱了这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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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血缘关系,只要你不推开我,慕容碧霄就敢乱了这伦常!
千回百转这一句在心头,连映瞳接连两夜无法安眠,第三天头昏目眩卧床不起。
“小郡主、小郡主。”
她头疼,闻见药味就更难受,翻转身子她宁可裹在被子中闷出汗,也不喝药。
“我没病,我睡醒就好。”
帷帐外厉璇无奈,除非她自愿喝,不然一闹腾喝下去的药就会全数吐出,更伤身。
“池太医,还是你想办法吧。”
跟在厉璇身边的男子笑容温和,两鬓染了风霜,容颜俊朗不凡,尤其一双眸子清亮有神,虽然有些岁数,仍可见当年风采隽秀,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淡然。
他上前几步:“小郡主,我是池大夫,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糖人、糖霜花、剪纸还有皮影。。。。。。”男子也不哄她喝药,只是不断说出很多小玩意。“哦对了,我还带了很大的一只风筝,去年你说喜欢的那种。”
裹在被褥里的人动了动,悄悄探出脑袋,“池大夫你骗人,你哪里能带来这么多东西?”
“我怎么不能带这么多东西?你若不信就过来瞧瞧,小郡主喜欢的东西,我哪次没有帮你找到带进宫。”
连映瞳坐起身揉着疼痛的脑袋,“我头疼厉害过不去,药太苦,我怕喝了会吐,糟蹋了。不过你带给我的东西,都得给我留下。”
听她说话声音确实不太舒服,男子交代厉璇端药下去,“她平时喝的药也多,这次少喝一点也无妨。皇上命人专门负责郡主的身体,池行云一介草民本不该再插手,不过郡主三年来都是我来诊治,我就破例干涉一次。你放心,今次少服一帖药不会对郡主身体有害。若是别人为此责罚下来,你大可说是我决定的。”
“池太医的话奴婢当然相信。”厉璇望了眼病怏怏的连映瞳,无不担忧,“小郡主身体时常不好,这段日子病了几次,照顾她的王爷想尽办法,小郡主就是不肯吃药调理。就快择婿赐婚,她这个样子奴婢实在担心。”
连映瞳瞅着面前一堆小玩意,都是她朝思暮想的,原以为心情能好些,结果没有丝毫起色。
“看来我带的东西,不是不合小郡主心意,而是小郡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上面。”池行云进来见她闷闷不乐,他动手将小玩意归类放在她身边,又递上温度适宜的茶水。
连映瞳暖着微凉的手,“你一回来就笑话我,不是说要去北边寻药引,到年底才回来吗?”她一进宫就是池行云专门诊脉开药调理她身体,每月那些苦到能昏过去的药,也出自这位太医之手,慕容尉迟颇为欣赏他,可池行云却不愿做太医院院正,一年仅有几个月在宫里,其他日子都在民间游历。
“太后有心绞痛,每年在此时极易发作,我提早寻到药引,宫里又派人送信急招我回来。如果不是路上遇见棘手的事,我回来的更早。”他神色颇为凝重。
连映瞳困在宫里良久,这位大夫四处游历见识广博,能令他觉得棘手的事一定不简单,所以她多嘴了一句,“什么事还能令池大夫这么头疼?”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看不好的病。例如天生所得。。。。。。”他不由无奈摇头。
“天生所得若是治不好,你也不能过多自责。”
“关乎人命,周岁不到的孩子太过可怜。若是知晓会伤害到孩子,做爹娘的就该早有觉悟,血缘相近所生的孩子,天生痴傻。这个孩子我没有办法治好,最多让孩子能多活几年,可对孩子爹娘来说,多活几年,无疑意味将来要承受巨大伤痛。天下父母心,再也舍不得瞧着儿女先自己而去。”
连映瞳脸色骤然一变,茶盏倾翻,泼了她一手,幸好茶水不烫。池行云连忙擦干净水渍,她却呆呆怔住。
“小郡主?”
“没事,头疼而已。”
不想被池行云察觉她的失态,连映瞳重新躺下,反复想着池行云说的那些话,脑袋疼痛加剧,昏昏沉沉睡去,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等她猛的惊醒,已经是傍晚。
衣衫湿了,人觉得舒爽很多。
梳洗一番,她在关雎宫呆不住,又重新想起白天的事儿,她对玄之隐瞒了秘密,他一番话连映瞳委实感动,这血缘关系却不能再隐瞒下去。
她想见玄之,非常想见他。
“小侄女,你这是要去哪里?”慕容淮秀此时却突然出现,他刚说完话,然后大力嗅着,“什么味道?”
“药味啊,我这里还能有什么味道。”她也嗅到,关雎宫最近药不断,怎么通风散也除不尽这绵绵苦涩。
慕容淮秀皱眉,凑在她身边轻嗅,别人分不出药味有什么不同,他却极为敏感,这里似有似无一抹奇异药香,他似曾相识。
“你一个人留在这么慢慢嗅着吧。”连映瞳白了他一眼,朝外走去。
“生气啦,小叔父特意来给你赔罪的。”慕容淮秀笑着一脸讨好,小侄女求他给令人生病的药,想来是躲皇兄,他负责小侄女身体,对身子有害的药他不会给。皇兄精明细致,用药装病能瞒他几次?
他若是给了,被皇兄发觉,还不知道会对小侄女怎样。那丫头不知深浅,所以慕容淮秀没有答应她。
“我会连累小叔父的,你还是陪着皇叔父好了。”连映瞳加快步子,还是甩不掉慕容淮秀,她只想用生病躲开慕容尉迟,他却不肯帮她,猛一转身对紧跟不舍的他大声道:“你别跟着我,真讨厌!”
未察,她的声音令不远处一道身影驻足视线投射而来,那目光亮烁,掠过惊艳。
残忍到会令她崩溃
连映瞳带了恼意,见慕容淮秀紧跟不放,她抬脚踩在他脚背,将对慕容尉迟的气一股脑撒在他身上。
慕容淮秀明明能避开却甘愿被她踩一下,“小侄女真狠心。”他撇了下唇角,水眸盈盈。
他本就生的异常秀丽,眉眼带着柔弱,倒真比女子还惹人怜惜。
如果连映瞳没有上过慕容尉迟的当,她会心生愧疚,这兄弟两人装柔弱还真有一手。
“我是狠心,可总比你和那个坏人好,就会骗我、欺负我!活该!”她说完趁机就跑,再不会轻易被他们骗了崴。
慕容淮秀余光瞥见远处走来的那抹明黄色身影,他赶紧几步追上,拉住连映瞳手臂。
“别乱跑。”慕容淮秀皱了皱眉,语带警告她。
“你们都想管我,我偏就讨厌!”她咬着牙恨恨道蛊。
“你跑去哪里皇兄都能找到你。”慕容淮秀耳语一般的声音掠过她耳边。
连映瞳一怔,不可置信瞧他一眼,然而用力甩开他的手,像只被激怒的小野猫,转身继续跑走。
慕容淮秀无奈,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说完,小侄女对皇兄的恨意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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