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梓言恋恋不舍亲了亲书湘的嘴角,薄薄的唇不知何时变得火热又灼人,他把手从她腰间移至她肩上,百般按捺着才没有纵容自己沉沦下去。
腹里似憋了一把火,越是和她亲近,身|下“小赫赫”越是有昂头的趋势。
这样不好……
纵然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总得有一个先耍流氓,不过过了这个界限却不能够。
他于是慢慢地放开书湘,胸膛起伏着,俊脸上薄薄染了抹晕泽,犹豫好一晌才道:“我会想法子,”他嗓音沙沙的,有暗哑的磁性,“横竖我不喜欢杨家姑娘,便不会同她拜堂成亲。等书湘满十五岁行过及笄礼,届时我便往国公府提亲。”
古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明媒正娶,赫梓言说的这些话,已经把他们划入私定终身的圈子里了。这其实是不容于世的,他说出这些并不是一时兴起。
可是书湘不知听进去没有,她眼睛水水的望着他,蓦的嘴巴一扁,居然哭了。
赫梓言慌起来,不晓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还是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么?
他急得拿自己的袖子给她抹眼泪,边抹边陪着小心哄她,她把他心都哭乱了却不自知,兀自抽抽噎噎的掉眼泪,弄得边上一向有章法的人失张失致,低声下气围着她转。
“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光哭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晓得你哭什么?嗯?”
书湘的委屈他哪里懂,她才是个十三岁大的姑娘家,大太太没可能这会儿就让女儿知道男女之事的,房里几个伺候的丫头也都未经人事,原本可以给些提点的奶妈妈又因家事导致精神失常。因此上,书湘现在静下心来,脑子里清明了想到自己和赫梓言作出这样不光明的事情……
她摸摸才刚和他贴在一起的嘴巴,眼里一层泪影又浮起来,连害羞都直接省去了,颤声道:“你我做出这般,这般苟且的事情,我会不会就有…有身子了?”
赫梓言听了她的话才从云山雾罩里走出来,他对她那句“苟且的事情”很有微词,但并不忙着解释。
吊着眉梢底细瞧她的小腹,书湘心里都发虚了,才听见他老神在在直起腰道:“我瞧着呢,似乎没有怀上。”
她不大信,自己摸了摸肚子,这是不高兴极了,猛然间纵起来推搡他,嘴里一径儿气咻咻道:“你走你走你走!往后不许你再靠近我,看见我也不必同我说话,咱们就当不认识罢——”
赫梓言如何肯依她,且他是高大颀长的身子,女孩儿家根本不能推动他。
书湘自己累了,天气如今到底是热了,她额上出了汗,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细细地擦,眼圈这会子还红着呢,瞧着可怜巴巴的。
佛经没抄完,她决定无视赫梓言,经书这么样通透讲究的东西最是能叫人平心静气,她提笔蘸墨一气呵成,拿起红木镇纸压住宣纸的边角埋首写起来。
赫梓言掖了掖袖子在旁边看她,看到她写了很多,十数页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工整悦目。他知道她素来有股子固执到底的傻劲,以前看她念书也是,埋着头死用功,真心的招人疼。
见书湘又写完一页纸,赫梓言道:“你这么的抄,却不累么?”
“不要你管我。”书湘换上一张纸,瞧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一句,惘惘地抄下来,却看不懂。
她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气,转头皱眉瞅着赫梓言,忍不住道:“你做什么还不离开?”
赫梓言在她对过坐下来,停了停,却道:“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
书湘知道他说的传言是什么,她更喜欢称之为谣言。至少传言还有可信度,她这个……完全是大老爷的一手安排。
她默着不作声,他又问:“身体哪里不好么?”
听这意思似乎是相信了外头的说法,否则寻常人家的小姐,平白无故扮作个男儿有什么意思,传言说是身子自小不好,这大佛寺的谬清大师便建议叫把姐儿扮作哥儿养大,方可保平安。
书湘听他话里关心自己,心下微动,低了低头道:“倒也没有外头传言那样夸张……”抬起眼睑觑着他,破天荒笑了笑道:“如今都大好了,半点负担也没有!”
她可不是没有负担了么,甚至是轻快,只要自己没有事情瞒着爹爹,哪怕在家里头地位一落千丈也不打紧。还有太太,她相信爹爹终有一天会原谅母亲的。只是急不得,需要时间。
赫梓言怔忪望着她笑微微的模样,犹记得她曾经笑起来是半带着阴霾的,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连最快乐的时候也不能肆意。
他一手支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恰似漫不经心问道:“你可知,外头都说你什么?”
书湘趴在桌上,蜷着手指头徐徐地摇头,并不很在意。
赫梓言抬抬手,凉凉的指尖在她鼻子上点了点,忽而幽幽道:“东宫太子为储君,继承大统后便可登顶。书湘想母仪天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木有~!qaq伦家就是日更的是日更的是日更的的的的的的的!
还有今天写了好羞羞的东西!请不要询问什么是【小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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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五十回
母、仪、天、下?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她是谁呀;凭什么就母仪天下了,只有皇后,那是国母才能够母仪天下。
书湘忽的就坐直了身板;她想赫梓言这是也听到外头那些谣言了;要不怎么总说流言害人呢,自己现下也陷进这境况里头了么。
“外头都这样传?”
书湘手上拨弄着墨条;也不顾他面上神情杳杳的;忽而道:“我竟不晓得,原来我这么样有名气了……”简直名人一样么,京城里百姓爱传你的八卦;爱把口水闲光阴都耗在你身上;想想真有点不可思议。
赫梓言揉了揉太阳穴;他并不是平白这样问书湘,因先前着人留意调查过,只怕这些流言不是空穴来风,是璟国公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想是这么想,却不能够敲定,璟国公难道想要女儿陪王伴驾么?按说不会,这种关键的时候,璟国公打的是独善其身的心思,怎么会主动与东宫攀上关系,要真靠拢哪一边,也是同薛家再建姻亲关系,把女儿嫁过去更便宜。
他在心里计较着,书湘却想起那会儿在外头恍惚听见赫夫人叫他什么来着…是乳名罢,她看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臂。
赫梓言被打断思绪,皱了皱眉头,“做什么?”
“御都——”
他略怔了怔,“御都”是家里父母平日所唤的名字,待到明年行冠礼的时候是可以直接用作表字的。等闲哪里有人这样称呼他。
冷不丁听到书湘软软脆脆叫自己的小名儿,倒有些赧意,书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害羞个什么,不就是乳名儿么。可惜了的,过去我还在学里的时候怎不曾听说你这名儿,似也无人这样唤你?”
赫梓言轻咳一声,立起身来,“本就是家里父母亲眷才叫的名儿,如今叫你知道了,你大可以这样称呼我,”他微微一笑,“这么的才显亲近。”
他要不这样说书湘也不会觉出不对,他偏这么说了,她倒扭捏起来,摸了摸鼻子道:“谁稀罕和你显得亲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自有我的独木桥,来日你和杨家姑娘成亲了我便使人给你送贺礼去,大大的一份礼,管情叫你满意的。”
书湘提及他的婚事他就不乐意了,好好的说起那个。伸手就去敲书湘的头,“你便好好的等着,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听到了?再不许提这桩婚事,什么我走我的阳关道,我的阳关道上没有你还怎么阳光。”
见她一动不动,巴巴看着自己,他犹豫着又憋出一句,“你瞧什么?我实话说,今生唯有你宁书湘才是赫梓言的光亮。”
稍一顿,低了头寻找她的视线,不觉矮下声气道:“我这话……说得又入不得你耳了?”
在赫梓言看来,书湘是还不到十五的年纪,之前又一直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呆子,男女情爱于她大抵只是个朦胧的概念,他甚至不确定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有,她晓得什么是心动?
好在她恢复女儿身已经是他的绝处逢生。烈女怕缠郎,彼时她懵懵懂懂,而他耐心十足。
书湘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抚抚心口,腔子里不知为何陡然蹦跶得厉害。她朝他缓缓地摇头,“没有不入耳……”反倒听得人心口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她原来…可以是他的光亮么?——他这么会说话,真叫人闹心。
天色渐暗,云翳重重堆叠起来,赫梓言也不好久留。
他冲她温温然一笑,虎牙现了现,道:“本就是扫听到你在这处才偷摸着过来,现下只好勉为其难如你的愿,这就要离开了。”
他踅转过身,心头却发重。下一回也不会如此凑巧便在庙里遇上,再见会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还有他和杨四姑娘的婚约,嘴头说解除容易,实际是这样简单的么?
他身后书湘看着他走,手上的墨条也忘记盘弄,不知不觉就放下了。
她其实同赫梓言有一般的想法,他信誓旦旦的话她全部听进耳里,或许不留意中好几句都进了心。可是婚约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么,忠义候要儿子娶的诚然是杨家小姐,但又不只是杨家小姐。
杨四姑娘背后代表的是一整个杨家。书湘不是什么都不懂得的闺中小姐,杨家在朝中的威望她也略知一二,往实际了说,权倾天下的国舅爷打的什么算盘也没有瞒着人,他的态度很明确,赫家就是要同杨家结这门亲事。
书湘闹不清大老爷的意图,她只知道自己母亲娘家是薛家,上头是薛贵妃,再怎么说,她们家就该是小皇子的派系。
政治是很残酷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前途阻碍重重,一旦眼明心亮想的透彻了,像一眼望得见的池底,她心底才燃起来的悸动就泯灭了。他们该不会有结果的,他也不必在她身上白费心思。
赫梓言推开房门,光亮透进禅房里,书湘眯着眼睛看过去,竟看到另一道人影立在门首。她霍的站起来,心头雷动,唯唯叫了声“二哥哥”。
却说宁书齐是因天降骤雨,老太太先头使了人回府报信,他才赶过来的,已经在外头忙活一时,车马等都准备停当,回了老太太,老太太想起抄经的书湘,便叫他来寻。
“妹妹这是——抄经呢?”宁书齐一张澄净的脸上露出阴阳怪气的表情,他也不看赫梓言,径自走进房间里。
书湘莫名有种被抓奸的错觉,赫梓言回身朝她看,他晓得这是书湘异母的庶出兄长,他是外人,不好说什么,且因自己的关系还给她带了麻烦。
书湘看赫梓言定在那里心里着急,赶忙上去推了推他,直把他推到门外叫他走,一边宁书齐却道:“赫三爷还是快些回去的好,我才来的时候听见贵府上正找您呢。”他目光流转着,落在书湘身上,“谁知道却在我妹妹这处,可叫我这做兄长的怎么样想?”
“二爷什么也不消想,只当不曾见到我便是。”这是说多错多的时候,赫梓言有心再为书湘开脱也不能够,他回看她一眼,转身从角门上出去了。
书湘看见他背影消失松下一口气,转头进了禅房里。宁书齐正在翻弄她抄写的一打经文,瘦长的身形半靠在书案上,神情诡秘的很。
书湘有几分踌躇,说话也没了平日的气焰,挪过去低声下气问道:“……哥哥怎么来了?”
他呵了一声,“怪我搅了妹妹幽会情郎?”一面目光在她低垂的脸上寻睃,一面又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来的不是时候。”
书湘急红了眼睛,他这一番夹枪带棒的给她扣大帽子,难道是要她浸猪笼去?
“哥哥说话留神,仔细闪了舌头。”她夺过他手上的经文,心里到底有一丝庆幸。好在来的是宁书齐而不是旁的外人,否则传将出去,她自己的名声都可以不顾,宁家却不能因自己而蒙羞。
宁书齐看她眼圈发红倒收住了话头,行至门边道:“走罢,老太天还在等着。”她跟过来了,两人一道走出去。
一路沿着游廊,这会儿眼瞧着又有要下雨的趋势,天空阴沉沉,重得仿佛要坠下来。
宁书齐理了理右祍,偏头看了书湘一会儿,蓦地道:“他是订了亲的人,你一定要同他有纠葛?”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00:00前发了!!我不食言而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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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修)
不远处响起沉厚的撞钟声;重重飞檐后矗立着三座仿佛直指天庭的金塔;乌云笼着塔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雨来。
书湘的视线从金塔收回,这时候撞钟声才告一段落;她依稀看见宁书齐嘴唇动了动;想来是在同自己说话。
“哥哥方才——说什么?”她迟疑着还是问了。
其实是真没有听清楚,然而这么一问落在宁书齐耳里却只觉得她是在装蒜。
也罢。
宁书齐负手走着;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书湘看他几眼,不觉心里慎得慌。眉头一揪道:“你方才是有说了什么罢!”
他停下来,衣摆在风里轻轻地漾动;“妹妹原来是暴脾气。说来也怪;怎在旁人跟前你倒乖顺讨巧;见了我……”他状似亲昵地把她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纳罕道:“每一回见了我你倒成了只斗鸡么,我难道欠了妹妹什么?倘或果真亏欠与你,你只管来索取。我是做兄长的,父亲嘱托我照顾好你,我自当尽心。”
书湘面上嗤之以鼻,但听到是大老爷叫宁书齐照顾自己,她又感到酸涩。
还是因着自己不是个哥儿,也并没有亲兄弟依傍,眼下只有这庶出的哥哥能够依靠。托大老爷的福,宁书齐在兵部谋了个缺,他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又有大老爷这户部尚书的亲爹,未来的路想来差不到哪里去。庶子和庶女不同,男人么,庶出不打紧,只要你有本事,一样天高任鸟飞。
书湘想起那一日被大老爷亲自打了一棍子的事情,奇耻大辱,她是把这笔账记在眼前这位庶出哥哥身上的。便不是他告的密,也是韩氏母女从中裹的乱。
然而这些不能够表现出来,她也不应该同宁书齐斗嘴失和,既然大老爷一片良苦用心,就是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