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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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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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她也恐惧傅雪儿。

作茧自缚,裕嫔,是被自己给逼疯了,而我,终究是要下地狱的。

盛夏时节,不知为何本该枝繁叶茂的树木,在这条道上确实枯枝嶙峋,映衬着有些斑驳的深红宫墙,连知了的声都寂静了几分,犹如幽幽鬼域。我不曾想到,除了连秋宫,宫里居然还有这般幽深之处,裕嫔总是往这处走,或许是在提醒着自己些什么。第一次来会害怕,再后来,自欺欺人,我并无做违心之事,或许等到自己相信了,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拂尘随着我走着,脚步声轻轻的,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我叹了口气,虽然拂尘大我些,但总归是年少的少女,纵然性子沉静,今日之事恐怕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些阴霾。我从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好人,该怎么做的,便怎么做罢。

裕嫔与我虽然并无仇怨,可是她是云妃的心腹,更是个不可替代的角色,要除云妃,就不得不将她除去。

对不起裕嫔的,裕嫔对不起的,恐怕早就算不清了吧。

“拂尘,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我虽得盛宠,却如履薄冰,何况有皇太妃和王爷他们,我这么做,你不会不懂的。”我淡淡道。

拂尘微微垂下眉眼,双手相交着绞着衣角,缓缓道:“小姐做的,拂尘都支持,小姐有小姐的理由,而拂尘永远都相信小姐。”

我欣慰的笑了笑,或许这个宫里,我真正能信任的人,就只有着琢玉小筑中这几个吧。

又走了几步,一个宫墙转角,柳暗花明,眼前竟然瞬间明朗了,眼前一座高大宏伟的建筑坐落在高台之上,雕花栋梁,玉砖碧瓦,华贵非常,却又流露出一股庄严肃静,飞甍上雕琢着精美的纹路,还有神兽仙禽,叫人肃然起敬。

一条长道绵延而去,宽敞的长道两旁竖立着几根高大的红漆柱子,柱子顶端是一朵石头雕琢的莲花,上头垂挂着明黄色的长条幔子,幔子上是我看不懂的图腾。长道本就宏伟,绵延到尽头,便是阶梯,阶梯中间有玉石铺砌雕琢着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半腰有一尊青铜大鼎,几柱香火,袅袅青烟。

正殿的屋檐下挂着一张华丽的大扁,上头三个漆金大字在日光下十分耀眼——还音寺。

还音寺是宫里最大的寺,内有几位住持,还有一位元熙公主。

不知为何,如此宏大华贵的还音寺在我眼中,此刻带着淡淡的凄凉。

第七章 正是新承恩泽时(16)

进入还音寺,这里的人烟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来得少,仅有一位穿着灰色布衣,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上前来。

“不知是那位贵人到此?”那小丫头相貌平平,却满身灵气,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出奇的乌黑明亮。

“我是玉华容,今日前来为皇上、皇后、华婕妤以及龙裔祈福。”我微微一笑道。

那小丫头规规矩矩的朝我行了个礼,道:“原是玉华容。既是祈福,便虽我到祈福殿。”

我点点头,便随那小丫头去了。

其实还音寺内装潢依旧庄严肃穆又透着皇家的贵气与威严,却比外面看起来要陈旧许多,而且我随小丫头走了百步余,见过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竟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的穿着佛袍俨然是佛姑,有些却穿着素色衣裳,还梳着发髻。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不禁发问道:“不知这还音寺与其他寺庙有何不同?”

小丫头笑了笑,道:“玉华容看得仔细。还音寺是宫里最大的寺,却是女寺。当然,原本还音寺并未女寺,实在十几年前,最后一位明话住持圆寂后才改为女寺。如今寺内主要有静熙师姑掌管,还有静沉师姑以及静平师姑扶持。以前宫里举行大的祭拜都在还音寺,但是如今却都到新建的感音寺了,于是还音寺也沉寂了下来,只有平日里后宫的妃嫔才会来还音寺祈福祷告。”

“原是如此。”我点点头,想来那位静熙师姑必定就是元熙公主了。

不消半会儿,就到了祈福殿。

祈福殿两侧都整齐摆放这三排阶梯的蜡烛,祈福殿本来光线昏暗,这样一照倒也明朗了许多。

正前方则是神像,那是一尊女佛,是龙女献珠。这倒也不稀奇,毕竟是女寺,供奉女佛也不奇怪。

我走近,跪在蒲团上,接过拂尘递来的香,认真的跪拜。

此刻,我就像是个虔诚的教徒。佛祖在我心中,是万能的。可是,或许转身,我就会忘记,苍天有眼,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譬如裕嫔,她也曾受过伤,也曾被陷害,而后她蜕变,而后她成长,她开始适应这座黑暗的深宫,然后她忘记了,忘记从前清澈的笑容,忘记从前金兰的情意,忘记从前许下的誓言,于是她只能孤军奋战,战到最后,战死沙场,让他人践踏她的尸首,朝顶峰接近一些。

我是个愚人,我参不透佛祖深邃而清澄的境界,我还眷恋红尘漫漫,我还舍不得眼前一切云烟。

但是如今,我还有颗心,至少我有方向。

逸昕也好,琉婴也罢,还有舒柳,或者是拂尘姒真她们,他们是我想守护的人,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此刻是虔诚真心的。

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亲手插好香,我转身准备走,却听到“突突”的木鱼声,我转身,看见旁边坐着一位灰衣女子,长发放下并未梳髻,相貌清秀,却有些沧桑,约莫近三十,眉眼淡淡,仿佛看破一切红尘。总觉着,这女子气质出尘,虽然不是绝色,却犹如仙人。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我在看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什么,然后起了身。

她转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我亦是报以一笑,道:“为何方才我并无看见佛姑?”

她淡淡的笑了笑,手中的佛珠不停转动,道:“施主潜心祈福,自然是看不到其他了。”

第七章 正是新承恩泽时(17)

我羞赧一笑,道:“那真是对不住了。不知佛姑法号如何?”

“出家人早已心淡,贫尼法号静熙。”

我心中一惊,原来她就是元熙公主!

“施主聪慧机敏,想必已经猜中贫尼从前的身份,只是如今贫尼已经皈依佛门,前尘往事再追忆也不过云烟假象,并无意义。”

我愣了愣,原本在来之前对元熙公主也有种种猜想,如今见到真人反倒觉得一切浑然天成,本就该这样,淡然如水,清澄如露,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人说元熙公主命苦,驸马战死,唯一的儿子又早夭,做了寡妇皈依佛门,明明还是风华绝代,却只能青灯佛卷相伴了残生。

可是现在看来,元熙公主早已心如止水,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对她不过弹指光阴,坦然面对生老病死,一面清淡的面孔,一颗宁静的心。

“静熙师姑如今过得清淡,远离尘嚣,看破红尘,竟叫我生出几丝羡慕。”我说的是实话,能够放下一切,确实不是说一说便能做到的。想来元熙公主也是在经历无数沧桑才能安于如今。

她依旧保持微笑,却没有半点虚伪,“玉华容心如明镜,红尘漫漫,前途茫茫,自以为人定胜天,却不知冥冥中自有定数。只是此刻玉华容心中所牵挂的,所难割舍的,不是几眼几语便可了结。后宫素来冤气聚集,贫尼只祝福玉华容了。”

其实我并不明白她说什么,但感觉她并无恶意。

“多谢静熙师姑了。只是不知静熙师姑为何会来祈福殿?”

“原本裕嫔小主曾说要来祈福殿,贫尼与她倒也几分交情,便在此等候。只是日渐当头,恐怕裕嫔小主也不会来了。不知玉华容来时可有见到裕嫔小主?”

不想她与裕嫔却有几分交情,可惜今日裕嫔是注定不能出现了。

我摇摇头,“并没有看见裕嫔姐姐,裕嫔姐姐先我一步走了,却不知是不是来此。”

“罢了罢了,今日佛课尚未完成,贫尼也就不奉陪了。”她微微施礼,便离开了。

我看着元熙公主离开,突然明白裕嫔为什么总来这里了。

纵然是此刻我满身罪孽,也能在此处寻到意思宁静。

是夜。

我正熟睡之中,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而后便听到声音。

“奴婢斗胆打扰皇上和玉华容休息,华婕妤腹痛难耐,还请皇上速去霓裳殿!”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昀筝的,似是十分焦急。

琉婴腹痛难耐?我心下一惊,立即起了身。

再看旻昕也起了身,黑夜里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我摸着黑把灯给点了,才看清他是皱着眉头,亦是担忧模样。

他看了我一眼,又道:“怎么回事儿?给朕说清楚!”

我将外套取了来,为他更衣穿戴好,又自己穿好衣裳,才与他一同推开房门。只见昀筝跪在地板上,昏暗的光线照不清她的面庞。

“回皇上,华婕妤早已经睡下,可是后来却又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满身是汗,又一直喊着肚子疼,奴婢们给华婕妤煎了安胎药,却不定用,华婕妤还是疼。然后奴婢们实在不知怎么办,便来请皇上了。”

第七章 正是新承恩泽时(18)

旻昕眉头又皱了几分,道:“怎么会这样!这些日子来不是都好好的吗!有没去请太医?”说着也一面往霓裳殿走去。

“回皇上,已经派人去了,只是太医院离这儿甚远,只怕得过会儿……”

“你们是怎么照顾华婕妤的!她腹痛就应该马上找太医!”旻昕怒斥,竟是有些动怒了。

昀筝立即惶恐的跪下,道:“奴婢罪该万死。”

姒真也跟了来,递给我一件披风,我朝她会意一笑,便将披风披在旻昕身上,道:“夜露深重,皇上也得仔细身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先去霓裳殿看看清楚华婕妤的状况才是。”

旻昕也不多说,只拂袖而去。

我亦是只能紧跟其后。

到了霓裳殿,还未踏入,就听到琉婴的呻吟。我心中一沉,又揪了起来。一直以来,我都注意着琉婴还有霓裳殿的动静,最害怕的就是琉婴的孩子不能……如今已经有五六月的身子了,只希望这只是一次比较严重胎动罢了。

琉婴见我们来了,便挣扎着起身,“皇上……”旻昕赶紧将她扶着,道:“你身体不适就不要起来了,快躺下。”

琉婴笑了笑,额角有许多细细密密的汗水。

“琉婴……你……”几日不见,一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我竟是无从开口。

琉婴这才转过头来,见到我似乎有些讶异,脱口而出:“怎么你也来了?”

我微微一愣,一是分不清她这话什么意思。

琉婴似乎也注意到自己失言,忙道:“不,我是说,这夜那么深,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跑来呢!”

我朝她浅浅一笑,“莫要再说我了,你到底感觉怎么样了?”

琉婴笑了笑,摇摇头,微微靠在旻昕的怀里,道:“嫔妾也不知道,只是今夜腹痛,安胎药也不见效,不过方才已经好了许多。唉,都是这些宫人们小题大做了,竟然把皇上还有子衿妹妹都给招来了。”

旻昕看到她的样子,渐渐松了眉头,道:“你呀,总是这个样子。当初有了身子都不自知,还要衿儿来提醒。现在已经五六月了,凡事都不得马虎,朕还想抱个孩子呢。”

琉婴脸上微红,半敛双眼,道:“嫔妾知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你这霓裳殿里的宫人们,竟是这样不会照顾人,连太医都没请,朕明日就把她们都给换了!”

琉婴这下脸色是变了,“皇上,不是她们的错!是嫔妾不让她们去请的,是嫔妾嫌麻烦……”

“皇上,霓裳殿里的宫人都是琉婴姐姐交好的,熟悉的,倘若换了,只怕更是照顾不周啊。”我也帮琉婴说话。

旻昕这才摇摇头,“也罢,朕就谅了他们这会儿。”

琉婴又露出微笑,道:“夜已经深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子衿也要去给皇后请安,都先回去吧。”

旻昕摇摇头,道:“朕在这里陪你。”然后又转过头向我道:“衿儿回去吧,朕今夜就在霓裳殿歇着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点点头,虽然我与琉婴交好,但是看着他们俩你侬我侬,委实难受。

“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我福身道,然后转身走。

“等等。”旻昕道。

我疑惑的转过身,只见旻昕上前来,将身上的披风去下,为我系上,而后微笑道:“夜露深重,你也得仔细身子。”

看他面目温情,我也不禁笑了笑,“多谢皇上。”

第七章 正是新承恩泽时(19)

而后,我便退出了霓裳殿。

不知为何,心情有些沉闷。或许是真的被琉婴吓到了,或许是……我本不该怀疑她的,虽然我觉得她今夜看起来并不像身体不适。

我摇摇头,慢慢朝前走去。

来时没有注意,这才发现,今夜月朗星稀,一轮满月高挂空中,皎洁明亮,倒是难得的美景。一轮玉盘空中悬,一双倩影梦中圆。哪看离人孤寂泪,拂袖信步叹月明。

琼华宫里有一处诗意亭,我素来少在里头独坐,因为那儿并无多景致,只是此刻却叫我舍不得离开。

我朝姒真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凉亭里坐坐。”

姒真似乎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便点点头,道:“小主早些回来便是。”

我朝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而后便看着她离去。

孤影对月望愁离。不知为何此刻心境有些悲凉,或许古来文人墨客喜欢对月吟诗也因这更深露重月满人缺,更添几分凉意,这才能诗性打发,留下千古佳作。

最近旻昕总是歇在我这里,一月来仅仅有七八天是去云妃、如修仪、华婕妤处,那些曾经有些得宠,而非盛宠的,如今都把我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明着挑衅也好,暗中相对也罢,我也只能见招拆招,尽量应付。早在入宫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如今真的有些疲倦。宫里争斗本是我逃不开的,倘若当初陵国未灭,或许我会好些过吧。

我微微叹息,也罢也罢,如今我只能尽量看着眼前的路,不要让旻昕红颜未老恩先断。

良久,我起身准备回琢玉小筑,却听见远处有些声响。看样子,应该是西侧的临梅居。那是被贬的林采女,也就是曾经的纯选侍所居住的地方。

我心中暗惊,此刻已经子时了,不知是谁在这深夜,又在作甚。

虽然我知道我应该离开,可是我又想去看看。

我悄悄走去,尽量不发出声响,月色明朗,撒了一地银霜,正好照亮眼前的路,碧瓦飞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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