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冷香儿冷冷一笑。“亲耳所听,还会有假吗?”
先前她爹娘想要骗她与他们相认,幸好她亲耳听见了他们的真心话,才识破了他们贪婪的真面目,而现在也是一样!她亲耳听见他说出那些话,将她狠狠地从美梦中敲醒!
老天总是对她如此残酷,她早该知道的,她根本就不该奢求的。
“是我太傻了,傻得以为我可以拥有幸福,其实我早该知道这辈子我注定要自己一个人……”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落泪,可偏偏眼泪怎么也克制不住。
她的泪水,一滴滴熨烫在皇甫廷彦的心上,让他心疼极了。
“是我不好,让你误会、害你难过,但其实——”
“我说了我不想听!”冷香儿激动地挣脱他的怀抱,抽出长剑直指着他的胸口。
“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皇甫廷彦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黑眸定定地凝望着她。
“香儿,除非你听我解释,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冷香儿闻言。情绪更加恼怒。“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对于你这种负心无情的男人,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你!”
皇甫廷彦的黑眸一黯,对于自己伤她如此之重,感到愧疚不已。
“倘若你真想杀我,就下手吧!”
“你——”冷香儿恼怒地瞪着他。
他该不会认为她绝对下不了手,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可恶!她就不信他真的愿意死在她的手里!
李苹苹不是说了早就表示过要嫁给他为妻,他该等着娶甜美可爱的小表妹为妻,怎会舍得死在她的手中?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遭到这样无情的玩弄,冷香儿的心就被愤怒的火焰狠狠地焚烧,烧得她痛楚难当,几乎要崩溃。
在极度的心痛愤怒中,她狠狠地咬牙,手中的长剑往前一刺。
这一剑,根本没有什么招式,他可以轻易地闪躲开来。她以为他一定会避开的,所以并没有半丝迟疑,想不到他竟不闪不避,任由锋利的剑尖刺入他的胸口!
冷香儿骇然抽气,蓦地抽出长剑,心慌意乱地扔开。
见他胸口溅血,她的泪水克制不住朴簌簌地落下。霎时忘了什么愤怒与心痛,心急如焚地来到他身旁,出手点住他几处穴道,减缓他的失血。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闪开?”
“为什么要闪开?我不是说了吗?你若真想杀我,就尽管下手。”皇甫廷彦忍着痛楚,握住冷香儿的手。“香儿,你听我说好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就算你要再多刺我一剑才肯听我说。我也愿意。”
冷香儿闻言又气又心痛。“你这是哪门子的苦肉计?”
“这不是苦肉计……你刚才不是说想杀了我吗?”皇甫廷彦深情而专注地凝望着她,说道:“还记得我对你许下的承诺吗?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完成的。”
“你……”冷香儿一愕,眼泪掉得更急更凶了。
“香儿,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真心想娶你。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你就会明白我刚才会那么说,其实是有苦衷——”
“住口!住口!我现在不要听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绝对不原谅你!听见了没有?”
冷香儿动手将他搀扶起来,心急地要带他下山找大夫医治。
第8章(1)
即使夜色已深,冷香儿仍一边扶着皇甫廷彦,一边拼命地敲打医庐的大门,硬是把已歇息的大夫给吵起来。
大夫见皇甫廷彦的胸前染上一大片血渍,没有开口抱怨,立即帮忙将皇甫廷彦扶进屋中,仔细审视他的伤势。
“啧啧,公子是跟什么人结了仇?对方出手可真狠!若是剑尖再深个几寸,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听见大夫的话,冷香儿的心狠狠揪紧,自责得眼眶立刻蓄满泪水。
大夫见她伤心难过的模样,连忙安慰道:“姑娘不用太过担心,好在公子福大命大,没有真的伤到要害,而我瞧公子身强体壮的,只要别扯动伤口,每日好好地敷药疗伤,逐渐就能复原了,没有大碍的。”
冷香儿闻言才稍微松了口气,哽咽地说:“多谢大夫。”
“别客气。”
大夫动作俐落地帮皇甫廷彦疗伤敷药,很快就包扎妥当了。
谢过大夫、付了诊金之后,冷香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皇甫廷彦返回客栈房里,让他躺上了床。
望着气色不佳的皇甫廷彦,回想到大夫刚才说的话,自责的泪水就克制不住地掉个不停。
他是真心要成全她的愿望,而这样的他对她的心意,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看见她掉泪,皇甫廷彦的心里好生不舍。
“香儿,过来。”他开口轻唤。
冷香儿走了过去,见他朝她伸出了手,她立刻毫不迟疑地握住。
皇甫廷彦与她十指交扣,亲昵地握住她的柔荑。
“别自责了,香儿。”他轻声安慰。
“可是……你差点就死在我手里……”她哽咽地说。
“即使如此,我也不后悔。就算真的死在你手里,我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冷香儿的心被深深撼动了,必须要是多么深刻不悔的爱,才可以这样生死相许。
可是……为什么他和李苹苹却……
心绪纷乱的她,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眼看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冷香儿连忙拭去自己的泪水,轻声催促道:“你该好好歇息,快睡吧!”
“不,香儿,我一定要先把我们之间的误会解开。听我说好吗?我发誓绝不会对你有半句谎言。”
冷香儿犹豫地咬了咬唇,却没有开口拒绝,算是默许他说下去。
皇甫廷彦将当年李苹苹差一点遭到恶人淫狎的事情说了出来。
“……自从那次的意外之后,苹苹的情绪变得异常脆弱,只要稍微受到刺激,就很容易歇斯底里,甚至还有自残的冲动。”
冷香儿倒抽一口气,想不到李苹苹竟有过那种可怕的经历。
一个年幼的女娃儿,却遭受这么可怕的对待,肯定在心中留下了一辈子也难以抹灭的阴影。
“众人同情她的遭遇,更担心她会伤害自己,只好一直顺着她的心意,结果却养成了她任性的性子,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大伙儿虽觉得这样很不妥,却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了他的话,冷香儿终于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安慰李苹苹了。
她沉吟了会儿后,问道:“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对吧?”
皇甫廷彦一脸无奈地说:“从小她便常说长大之后要当我的娘子,可大伙儿都只当她是在说笑,我也一向只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想不到……”
他头疼地摇了摇头,沉重地叹口气。
“我担心这一路上没有丫鬟能随时看顾着她,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才只好尽可能地安抚她,心想回到京城之后再告诉她实情,到时她的身边会有比较多人陪着、守着,就算她真想伤害自己,也能及时阻止。”
所完了他的解释之后,冷香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尽管她对李苹苹幼年的遭遇深感同情,却无法认同她用伤害自己为手段,来要胁别人达到目的。
可是事关一条人命,又是自己的亲表妹,她很可以理解皇甫廷彦的为难与顾忌。
万一真的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憾事,他心里肯定会—辈子自责懊悔的。
皇甫廷彦见她沉默地皱眉,以为她不相信他的话。
“香儿,相信我,我刚才说的绝对都是事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他的毒誓还没发完,就被捂住了嘴。
“谁要听你发毒誓了?”冷香儿嗔瞪了他一眼。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吗?”
冷香儿望着他,伸手轻覆上他胸前刚包扎好的伤口,轻声说道:“你都想拿命来‘死谏’了,我还能不信吗?”
听了她的回答,皇甫廷彦总算松了一口气。
冷香儿问道:“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既然她如此偏激执拗,你怎还有办法脱身来找我?”
“我点了她的昏穴,该会让她一觉到天亮。可到了明日,恐怕就麻烦了。”皇甫廷彦叹了口气,感到相当棘手。
冷香儿思付了会儿,说道:“不如我陪着她吧!投宿客栈时我与她一房,随时盯着她,以防她做出傻事。”
“这……”
虽然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可皇甫廷彦却有些迟疑。
“你先前动手打了她,我怕她不会对你有好脸色,甚至有可能会歇斯底里地寻死寻活……”
“就是担心她会寻死寻活,我才更要待在她的身旁,以防万一呀!至于她给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倒不是那么在乎,反正就快到京城了。”见他仍一脸担忧,冷香儿刻意用轻松的语气笑道:“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快歇息吧!”
她想离去,皇甫廷彦却还不放手。
“怎么了?”
“我舍不下你,怕你又离我而去。”
他坦率的话让冷香儿的俏脸泛起红晕,说道:“那我留下来总行了吧?”
其实她也放心不下,尽管大夫说他没有命之忧,可他胸口染血的画面太过触目惊心,要是情况比大夫预期的严重,突然恶化了怎么办?
冷香儿打算退到一旁的桌边,皇甫廷彦却摇了摇头。
“这样你太委屈了,要我怎么睡得安心?”
“那你想怎么样?”冷香儿啼笑皆非地反问:“房里只有一张床,总不能让给我,让你这个伤患躺地上吧?”
“我想,这床榻应该够大……”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冷香儿的心跳霎时乱了节奏。
“那岂不是让你占尽便宜了吗?况且,当初是谁曾经顾虑再三,深怕会损我名节的?”
“损了你的名节,你就非嫁给我不可了。”皇甫廷彦目光灼热地注视她。
一阵欣喜窜过心底,冷香儿脸红地轻哼:“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酒商,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
“其实我只是想静静地抱着你,感觉你确实还在我的身边。”
他那炽热的凝眸与深情的低语,让冷香儿无法拒绝。她压抑羞怯地上了床,立刻被他搂进怀中。
冷香儿小心与他保持着些许距离,小手轻轻搁在他的伤处。
“往后不许你再做这种傻事了。”
“遵命,娘子。”
他的称呼让她的心里甜滋滋的,想到差一点就因为误会而错失幸福,她更珍惜此刻的一切。
满溢的柔情,让她情不自地凑上前,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她的主动令皇甫廷彦又惊又喜,但如此蜻蜒点水的吻怎能满足他?
他捧着她的脸蛋,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意乱情迷、浑身发烫,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甜蜜的红唇。
皇甫廷彦暗自调整气息,努力压抑体内升起欲望的。
这会儿他身上带着伤,实在不宜太过激动,而他也不想在与她拜堂之前就提前洞房。她是如此的美好,值得他耐心的等候。
“早点睡吧!明天还得面对苹苹,恐怕可有得折腾了。”
“嗯。”冷香儿点了点头,轻偎在他怀里。
安稳踏实的幸福感,让他们很快地沉沉睡去,而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们的脸上也都带着满足的微笑。
隔日,李苹苹发现自己被点了昏穴睡了一晚,而表哥又将冷香儿找了回来,当下气得不得了。
不仅如此,见他们两人眼波交缠,情意缙蜷的神情,又知道冷香儿打算与她共乘马车,甚至是晚上共住一房,她更是激动、抗拒到了极点。
“为什么我非要跟你挤在一块儿不可?”她气呼呼地瞪着冷香儿。经过昨天之后,她也没必要再在冷香儿的面前装出亲切、友善的态度了。
“当然是为了避免你伤害自己。”冷香儿语气平静地说。
“我伤不伤害自己关你什么事?我才不要你接近我!昨天你打了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呢!”
李苹苹抬起手,想要狠狠回敬冷香儿一耳光,然而她都还来不及挥下,手臂就被皇甫廷彦一把抓住。
“表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不过是讨回一个公道罢了,不然我要怎么消气?”李苹苹嚷道。
“倘若你真要动手打人才能消气,就打我吧!”
“你!”他那一心偏袒、护卫冷香儿的态度,惹得李苹苹更加愤怒。“为什么?难道在你的心里,我比不上她?”她尖声质问。
皇甫廷彦望向冷香儿,俊脸上的神情坚定。既然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打算再有任何隐瞒。
“在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比得上香儿。她是我决定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也会是我此生唯一挚爱的妻子。”
听见他认真而深情的宣告,冷香儿的美眸浮现感动的泪光,李苹苹则是伤心气愤极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要!我要嫁给表哥,我才是表哥此生唯一的妻子!”
李苹苹的失控尖叫,破坏了冷香儿感动的心情。她蹙眉望着李苹苹,对这小姑娘的任性实在是看不下去。
旁人因为怜惜她的遭遇而一迳地容忍她、由着她,结果只让她变本加厉地借由失控的情绪来达到目的,那不仅带给身边的人困扰,对自己也没半点好处呀!
或许,这会儿她该扮黑脸,好好让这个任性的姑娘清醒一点。
冷香儿睨着她,哼道:“你不是都已经及笄了吗?怎么还像个七、八岁的娃儿,以为吵吵闹闹就有糖吃?既然你还跟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样,那谈什么婚嫁?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住口!住口!你凭什么这么说?”
相对于李苹苹的气急败坏,冷香儿心平气和、气定神闲地说:“我只不过是说出实情罢了。怎么?敢表现得像个幼稚的孩子,却不敢面对现实?”
“你……你……”李苹苹说不过她,只能赌气地咬牙说道:“你别以为可以如愿嫁给表哥,你们要是真敢成亲,我一定死给你们看!”
冷香儿的美眸一眯,被这个任性的小丫头给彻底惹毛了。
“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来要胁,你不觉得对不起你的爹娘吗?你从来就没想过,若你真的死了,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