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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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问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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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你就戴嘛。”问秋晃晃脑,随意地说:“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当然要买些纪念品喽!”
  “别说得自己像个可怜的囚犯嘛。”瑞雪实在无奈,有点不喜欢他影射瞿鋈是个限制住他行动的霸君。
  “我不像吗?”他忽然站定,十指分别夹住两颊往下拉,美目眯成宛如黄发之人般迷朦无神,用低哑衰老的语调说:“我可不想老到鹤发鸡皮时,孙子问我什么是冰糖葫芦,我却说不出口,只当作是将葫芦切半,里头塞进冰糖,以为是调味赤,当场笑掉大家大牙哩!”
  他的表情和语气使瑞雪忍不住笑起来,细细分析他的意思也觉得不无可能,到时已是耳顺之年的老人却被垂髫小毛头给取笑,那实在是件残忍的事。可是,有这么离谱吗“
  “四季织是位于鸟不生蛋的荒效野外吗?一些轻松可见的小吃到那儿全变成山珍海味啦?”她挑起眉。不然他怎么这么向往拥有各种玩意、各种吃食,和喜欢熙熙攘攘的市集呢?
  “心爱的妹子,你有所不知啊!”他十分凄凉地叹口气,眼光幽远地望着前头的冰糖葫芦,一面说得克制口水流满地,一面还得装副道貌岸然的样儿,语重心长地说出他这几年来的“含辱负重”。“四季织虽然是在半山腰,离平地不会很远,但来回也得半天时间,你会为了一根糖葫芦而花半天的时间在路途上吗?况且山路崎岖,怕走到一半就腰酸背痛,不得已放弃了;再说,四季织里的日常用品有专人地购买,根本不劳我费心。当然,四季织里也有些小孩,可是呢,尽是一些嗷嗷待哺的婴孩,较大的孩很奇怪地都不喜欢吃糖葫芦,反倒喜欢放纸鸢,瞧一张纸做的东西飞上天,他们居然可以大惊小怪,叫得像什么似的,俺——”他拍拍胸脯,非常慎重其事,一字一定清清楚楚、用力地由齿唇间迸出:“二、十、三、岁了,怎么可能跟那些小毛头失态地玩在一起呢?”高高昂起头,他骄傲地睨睥矮他五分公的瑞雪。
  瑞雪随意点个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也不想挑他的语病;如果他认为二十三岁的“人”喜欢糖葫芦是天经地义,而小孩喜欢放纸鸢是不正常的事的话。少费点力气比划,就随他去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问秋可不是个那么好打发的人。
  果然,问秋不满意她的敷衍了事,右手臂由她颈部一勒往自己收回,左手轻佻地扳扳她下巴,美目微眯,恶劣地瞄准纯真的双眸。
  “你的表情令俺很不满意喔!”
  瑞雪在心底叹口气,这像二十三岁男子该有的稚气和行为吗?
  “那我该有什么表情呢?”
  “嗯——”他很认真地思索了下。“最起码别让我觉得自己很幼稚嘛。”
  哇,那可难了!瑞雪霎时愁云惨雾。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尖起音调,问秋扁起嘴松开手臂。“喜欢吃冰糖葫芦的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服气的辩驳!
  瑞雪笑了笑,拍拍他的头,似在安抚调皮的小狗。
  “喂!你很藐视我喔!”当下像矮了一截似的,他受辱地低叫。
  “前头有冰糖葫芦,买几根来吃吃吧。”有时还是得顾虑到他的自尊心才好,而转移注意力乃上上之策。
  问秋立刻变换表情,一脸谄媚地望着她。
  “好啊,好啊。”热烈的语气使瑞雪不由得再度在心底叹口气。
  两人并肩走到贩卖冰糖葫芦处,仔细挑选后,才要伸手拔起糖葫芦,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插入,要包下全部的冰糖葫芦。
  问秋张大眼瞪向那名女子,那名女子意识到有人看她,也转过头回视,眼里有抹傲慢。
  “你……你凭什么全包下啊?”问秋气得哇哇大叫:“老板,我要两根冰糖葫芦!立刻拔给我!”
  女子一手拍掉老板伸向糖葫芦的手,倨傲地昂起下巴,不可一世地朝问秋道:
  “本姑娘有钱不行吗?你慢我一步买就认命!而糖葫芦现在是我的了,要买就得向我买,不过——”她笑,看起来骄恣又傲人。“本姑娘不想卖你。”
  “你!”问秋激动得几乎想扑上去撕毁她那张笑脸。“你别得寸进尺!”
  瑞雪在他身后紧紧抓住衣角,害怕他真会克制不住扑上去伤害那姑娘。
  “我,就是这么得寸进尺!”缓慢中深含挑衅意味的语气,令问秋的理智正在迅速沦丧。忽然,女子的柳眉一皱,扫眼问秋的喉结处,语带嫌恶:“你是男的?”
  接着上下评审他的穿着、容貌和姿态,脸上嫌恶的意味又更加浓厚了。
  “明明就是男的,怎么穿得这样不伦不类?活似个女孩家,最离谱的,你居然学女人泼妇骂街,丢脸!”她不雅地翻白眼。
  轻易几句话便使问秋的理智抛诸九霄云外,他两眼喷射出烈焰,恨不得将这个口不择言又自以为是的女人给焚毁殆尽。
  “你……你这个疯女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是女人来着?自个儿妄自猜测,猜错了就唇骂人不男不女,我还说你男扮女装呢,好满足你那男人面皮底下脆弱又变态的心灵!”
  啪!女子也不跟他唇枪舌剑,直接一巴掌打去他的出言不逊。
  “臭小子,嘴巴给本姑娘放干净点!”
  瑞雪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抚上已经呆愣住的问秋俏脸上迅速红肿的脸颊,可见力道不轻啊!她连忙朝姑娘摇摇手,以眼神示意姑娘手下留情。
  “叫他跟我道歉,我就不计较!”
  “道歉?”问秋不可思议地叫出声,像她说了什么稀奇的异国语言似的。“谁该向谁道歉啊?别本末倒置了!哼,今天算我倒霉了,遇见了个跋扈野蛮的女人,有理说不清!瑞雪,咱们走!”
  “这么快就走,怕我啊?”女子扬起眉,一脸胜利的笑。
  “怕你?是瞧你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你斤斤计较!”问秋牵着瑞雪没入人群中。
  “不是男人!”女子冷哼一声。
  人群中的问秋又立刻踅回来,狠狠瞪了她几分钟后,抛个一锭金子给旁边面摊,捧起一盆白白的需粉,二话不说就往那女子身上洒去;女子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么一招,当然猝不及防,被洒得灰头土,发根衣裙都沾满了面粉。
  “哈哈!白发妖女!”问秋瞧见她那张目结舌、惊愣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女子处处四周窃窃私语又掩嘴偷笑的路人们,胀红了俏脸,用力拍拍身上的面粉,,咬住下唇。“臭小子,你让本姑娘生气了!”
  “生气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让我气得抓狂,我只是回敬你而已!你应庆幸你是女人,否则飞过的就不是面粉了,而是拳头!”问秋朝她皱皱鼻,得意洋洋地旋身要光荣离开。
  女子恨恨地瞪着他,手抚上脑后绾髻处,手腕朝他一射,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位长相俊俏不驯的男子站定面前拧眉注视好,手里拦截住她射出的那支镖。
  “黄葵镖针?”男子似乎颇讶异。
  “师父!”问秋好惊讶师父的出现。“你怎么会在这儿?咦——”目光直直盯着师父手中的镖针,随即大惊小怪地喊叫:“怎……怎么会有镖针?”他跳开几步,看向那女子。“是你射的?哇,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小鸡肚肠啊!竟然暗杀人,万一我死了怎么办?你要赔我这条命啊?”吼到女子面前,拳头晃呀晃,就是没勇气、也没意思打上女子那张宛如牡彤般高贵娇媚的脸蛋。
  “你……你凶什么凶啊?”女子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似乎因瞿鋈能接住她的镖针而显得心神不宁。“我是谁?怎么晓得是黄葵镖针?而且,镖针是刺不死人的,挺多让你这几天全身发痒,连觉都睡不好!”她的眼光盯着镖针,咬下唇。
  “睡不好?”问秋挑起眉怪叫:“喔,你在镖针上下毒啊!告诉你,你下什么毒我都不怕,因为我瞿鋈——”他退后到师父身边,以一种十分骄傲的神情介绍,“乃是名神医,任何疑难均难不倒他,只要你不让我一针毙命,有一点点时间给我苟延残喘,我瞿鋈就有办法救得活!”他望着女子嘴畔逐渐扬起的笑。奇怪,又没称赞她,笑什么笑啊!
  “是吗?有机会真想瞧瞧你瞿鋈是怎样的神乎奇技。”她挥手。“这些糖葫芦就留给你慢慢尝吧!虽然我很讨厌你,不过不可否认,你挺有意思的!”她再看眼瞿鋈,转过身,走入人群里。
  问秋在她背后装鬼脸,口中喃喃念着。
  “你讨厌,难道我就喜欢你啊!疯女人!”他转头望向师父,只见师父一脸沉思看着镖针。“怎么了,师父?”
  “没事。”瞿鋈拉回思绪,将镖针收入怀里。“走了,咱们回客栈,该起程了。”
  在乘凉镇停留一日,大伙儿又开始赶路;问秋说,这么做是防那批山贼有时间部署一切,伺机而动;之所以在那批山贼结下梁子的来龙去脉,问秋也大约跟她说个明白。
  瑞雪认真地听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始终有意无意地瞟眼一旁静静研看镖针的瞿鋈。
  为什么被追杀的人还能这样自在呢?当时他哪来的勇气去对抗一票盘踞山领凶悍恶汉?问秋虽然状似害怕那批山贼,但看得出来,他不是真心害怕,只是个性中的胆小无可避免地让他瑟缩下而已;他们并不忌惮那批山贼!
  垂下眼,她低叹口气。也许,她对他们的事了解太少,甚至可以说是不了解!一直觉得瞿鋈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如今相处下来,能感受到他是将自己保护得如此周密的心细,但却似乎没有人进得了他内心深处;可悲的是,她想进入、想去了解他、想去分享他一切喜怒哀乐。
  马上停在路边,问秋指着不远处有石狮子守着的门口,笑道:
  “这儿是‘宁愿寺’,里头很漂亮,如果回去四季织时有经过,我和师父都会进去逛逛。”他执起她的手,小跑步地跟在瞿鋈后面,一起跨入大门。
  觉得安详的古钟声由远处缈缈飘荡下来;中间是一条专达宁愿寺的砖头路,两旁种植着开满鲜艳花朵的桃树,微风拂过,花瓣若雨,片片坠地,形成一幅十分美丽的粉红花瓣雨景象。
  瑞雪着迷地看着,直到瞿鋈那身灰色系的衣服突兀穿越其间,才将她远〗矵〗的心神给拉回来。
  “很漂亮,是不?”问秋笑嘻嘻,拉着她走进寺里,她看见瞿鋈正跟一位老僧人对话。
  “这里的香火不算鼎盛,可来赏花的人就有许多了,还有,寺庙后头还有种一些牡丹花及黄菊花,都很漂亮喔!”他看眼师父。“师父每次来都会跟老僧人聊几句,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他走出寺庙右侧的小门,连接的是一座弯弯曲曲的桥梁,其下是一潭莲池,硕大鲜艳的鱼儿在悠游。
  “这儿实在无一不精致啊!”瑞雪望着盛开的莲花,些许蜂蝶在上头飞舞。
  “是啊,可是来到这儿我的心情又开始变差了。”问秋垮下脸,哀怨地道:“因为到达这儿就表示四季织不远了,得在四季织住上两、三个月才能再度出来玩!再者,师父都会从老僧人那儿拿一叠佛经让我回去抄写,说什么可以修身养性——唉,真苦了我。”
  瑞雪注视着他,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沉静的微笑;她喜欢听问秋谈有关四季织的一切,喜欢能了解瞿鋈所居住的地方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所见、所做又为何事及何人,渴望了解他所接触的一切的一切。
  这代表什么?
  自被瞿鋈拥抱后,她便向往他的怀抱。被大蛇惊吓后,入眠时她的身边一定要瞿鋈才能安心入眠;就算在马车上,她依然不顾问秋及阿财的眼光,执意让瞿鋈拥她安眠。
  瞿鋈一直都没说什么,晓得他究竟是愿意还是勉强,冷凝淡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偶尔出现的温柔却让她备感窝心。如果这是迷恋,该如何结束呢?问秋说瞿鋈只留她留到嫁人为止,算了了娘亲的托付,而她有办法对其他男人也产生相同的依赖吗?她抬眼年看向问秋,手掌附上问秋不算厚实的胸腔,闭上眼想体会那依赖眷恋的感受是否一如对于瞿鋈的。
  “咦,你在干嘛?”问秋想拉开她的手,却因她摇头而手举在半空。“怎么了?”
  不,无法!而且完全无法体会到瞿鋈能给她的感觉,就连万分之一都无法达到!瑞雪睁开眼,缓缓看向问秋那张让众女子为之失色的俏颜。
  “我想——除了瞿鋈,我是无法习惯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了。”她认命地比划着。对于问秋,她不会隐瞒自己的思想,也许问秋酷似女子的容貌使她失了戒心,能将他当作同一层次的人对话。
  “连我也不能?”问秋挑眉说:“虽然我的胸膛没有瞿鋈那么宽阔,但也足够让你歇息了,怎么?还是嫌弃它拥抱起来不够温暖?”戏谑她每晚都被师父拥抱入睡。
  瑞雪一笑,拍拍他的胸。
  “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位女子会赏识它的。”但不是她!她和问秋都明白这一点。
  问秋耸耸肩,一手搅过她的腰。
  “我没想过这问题,只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那个归宿是师父所保护的。”
  瑞雪看着他,静静笑了,将头倚在他肩上,高度刚好得不会让她觉得吃力,十分舒服。
  “你们在做什么?”冷冷的音调在他们身后响起。
  他们回过头,看到瞿鋈冷漠中带有铁青的脸色。
  问秋眨眨眼,感到奇怪。
  “做什么?一同聊聊天罢了。”他瞥见师父手中的佛经,当下重重一叹,认命地上前接过。“我先拿上马车,你们聊聊。”
  他得好好想想四季织里有谁能帮他抄写了。每次回到四季织,他总有一个月是埋头苦干在抄写佛经上,害他的手抄到酸痛得要命!嗯,这次他不再那么笨了,瑞雪列入第一位友情帮助他抄写佛经的名单。
  瑞雪抬起望入瞿鋈眼瞳内的狂风暴雨,有丝不解。
  “怎么了?”
  “你都那么随便就给男人抱的吗?”他冷硬地道,双手抓住她手腕。“你娘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矜持吗?”
  瑞雪一怔,想抽手,却因他施加的力道而迫使无力,只能任由他抓着。她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抱?他是在气问秋抱她吗?她与问秋情同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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