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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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说爱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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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审量她好一会儿,道:“没事吧?”他仍记得下午她痛哭失声的模样,她哭得连身体都在颤抖,几乎站不住脚,他还得环着她的腰撑住她。
  她的哭声不算大,但那藏着绝望和委屈的声音窜入他耳膜时,却让他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他知道她父亲的发言还有那个女人的指责伤害了她,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很残忍没错,可这也是让她看清事实的最好方法。
  沈安婕盯着他好半晌,才懂了他的意思。“我没事。”
  想起自己就那样靠在他身上哭了起来,她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想起他替她挨了一个巴掌的事。
  踮起脚尖,她身子倾前,细细看着他下巴,语声软软的。“你下巴会痛吗?”
  周允宽垂着黑眸看她,那含着关切的朦胧嗓音钻入他耳中时,他胸口骤跳了下,奇诡的异样感受让他皱了皱眉。
  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他没回答她,只是淡淡开口:“去睡吧!”
  “好。”她抱着画本向他颔首后,转出书房,没几秒,又回到他面前,“周律师。”
  周允宽仍是皱着眉,看着两腮红润的她。
  “一直都忘了跟你道谢,谢谢你为我妈妈和我做的事,我知道你昨夜和今早说的那些话是为我好,下次开庭如果还需要我出庭,我也会勇敢面对的,晚安。”她弯着大眼笑了笑后,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才跑出书房。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她的身影转进房间。
  他不是察觉不出来,她其实是有些怕他的,怎么今晚的态度却不大一样了?
  画竹要先立竿,由上而下,下粗上细,每一节的起笔和收笔都要一顿,让竹节稍粗一些;笔尖沾了点水,又沾上少许墨汁后,她要开始加上枝干了,然后是叶子……
  沈安婕握着兰竹笔,在生宣纸上做水墨练习,她已经练了好几张,不知道他回来了没?她抬眼瞧了瞧门口,期待能看见某道身影。
  最近她常期待见到他,无论是早晨的餐桌上,或是在夜里的书房,她总会不由自主寻着他的身影,若见到了,眼神也老是不受控地飘到他身上。
  她会看着他的行为举止,试着从中了解他的习惯,她想要再多认识他一些,就算他没做什么,只是静静翻着报纸,她也会留意他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注意起他了呢?叹口气,她才发现沾了墨汁的笔尖一直停在纸上,早在纸上晕开一圈黑,她懊恼地赶紧换了张新的宣纸。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专注地把心思落在面前的宣纸上,记得老师是这么教的,画竹叶时,落笔后要稍稍往上提,压下后随即往下走,然后……她愣了下,发现自己又画糟了。
  大概是坐太久的关系,也许起来走动一下再继续画就能改善,她搁下笔,抬起脸才想起身时,她眼儿一亮,有些惊喜地看着前面沙发上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他在听音乐吗?
  沈安婕悄悄地凝视他。
  对于他一贯冷漠的姿态,她不在意了。或者该说,本来是不知道这么和他相处,但明白他是受了成长背景影响,脾气才会那么冷傲疏离时,她心里是有些不舍的,只要想着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妈妈早死,又不受爸爸重视,就算他再冷漠,她也无法往心里放。
  就好像现在,她用他的书房在练国画,她也不再担心是不是会打扰到他。
  也是才这时开始,她才发现原来他下班后也有那么多事要做;他习惯洗过澡就进来书房,挑一片音乐CD播放,然后坐在沙发椅上敲键盘,常常是她做完功课了,他还在忙。
  有时候见他累了,她会靠过去帮他捏捏肩膀,他不会拒绝,也不曾道谢,就只是沉默着让她按摩。她想到什么时,会和他说上几句话,他虽话不多,都是选择性的答复,但不会不耐烦。
  她还发现他很喜欢听音乐,只要他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挑CD片,然后开音响……音乐是什么样子呢?真的很好听?像是此刻,他好像又沉浸在音乐里了。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沙发一侧那盏造型复古的立灯,正在他黑发上烁动着流光,他的五官在光束下部分阴暗,部分明亮,软黄的光线流淌了他一身宁馨,他正闭着眼,神情有着少见的柔软,恍若有暖风拂过似的。
  他好像很享受。那些CD究竟有什么魅力?她真想知道。
  心念一动,她搁下毛笔走了过去,轻拍他肩头。
  周允宽转头看着她。“有话要说?”
  “你在听音乐?”她比了比一旁的音响。
  他没说话,只是轻点下颚。她最近活跃了些,会主动找他说话,不像之前那般紧绷,刘姨说她三餐和睡眠都很正常,距她母亲身亡至今也过了两个多月,他想,她应是走出丧母之痛了,这是好事,他该觉得欣慰。
  “你好像很喜欢音乐,音乐很好听吗?”她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知道这问题大概很蠢,但对于听不见的她而言,却真的是一个疑问。
  “是好听的。”答完后,他才猛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没听过音乐?”
  “我听不见啊,你忘记了吗?”她笑得大眼弯弯的,先是指着自己的耳朵,再做了一个没有的动作。
  闻言,迟疑几秒后,他才又问:“你从来没听过声音?”他知道她从小就听不见,但不确定详细的情况。
  沈安婕点点头,还是笑笑的。“从我有记忆开始,从来都没听过,比较大了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两片东西是有功能的,只是我的零件是坏的,而且修不好。”
  她两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周允宽瞪着她捏耳垂的动作,愕然不已。
  第5章(1)
  她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吗?是不是连一点杂音也没有?对于听力正常的他来说,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听不到所有的声响,她寂不寂寞?
  思及此,他形容不出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沉闷。一个孤伶伶的女孩,什么都没有,连音乐、电视、电影,甚至是打游戏机的听觉享受都没有,她的生活会不会太单调了?
  想起第一次开庭时,她伏在他肩头哭得抽抽噎噎的画面,他不禁要想,待案子审判终结后,一个人的她要怎么办?把她留下吗?可这里不是收容所,要是每个委托人都把孩子交给他,他哪有那么多心力?
  还是送走她吧!念头刚闪过,他感觉心脏大力地颤动了下,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他为此刻自己的异样感受感到困惑,知道自己心里浮荡着什么,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下一刻,他又问自己,也才开一次庭而已,这么早烦恼这做什么?低着浓眉,他试着厘清不明的思绪,但被她打断。
  “你可不可以跟我形容一下,你听的音乐,是什么模样?”她同学跟她一样,都是听力有问题的,她没见过身边有哪个人那么喜欢听音乐,于是在几度见他沉醉其中的模样后,她彻底地勾起好奇心。
  他听的音乐是什么模样?这问题可考倒他了、要他背出那些复杂的法条,对他可是轻而易举,但要他找出词汇形容音乐……看着她安静的身影,他心头发酸,总觉得这样的她太孤单,他应该满足她现在的需求,不过就是聊一下音乐而已。
  他移开腿上的笔电,起身走到收纳柜前,挑了几张CD,把音响音量转小后,回到她身侧。“我正在听的是这张木笛演奏专辑。”他把CD盒递给她。
  “木笛?我知道,就是小学生都会练的那个!”她看了看封面,有趣地做了个吹直笛的动作。“它是什么声音?”
  周允宽没多想,很迅速就找到答案。“像小鸟的声音。”
  像小鸟的声音?她皱着秀气的眉,兀自想象着那样的声音,长久之后,她有些无奈地瞅着他。“像小鸟的声音……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她又没听过小鸟的声音。
  虽没听过,她倒也有几次在一些文章里看到描述清晨的场景时,提到叽喳的麻雀,或是咕咕啼叫的鸡鸣,所以直笛的声音可能像麻雀那样?
  意识到自己犯的口误,周允宽皱了皱眉头,迟疑地开口:“小鸟的声音就是……该怎么形容……”
  “听起来是不是很轻巧?”她想到自己也曾在清晨时分见过几次麻雀,它们小小的,但看上去总是精神饱满,她猜想它们的声音应该很可爱。
  他看着她,眼底有着轻讶。“是很轻巧。”她听不见,竟知道用轻巧来形容,是因为听不见声音让她较一般人敏感纤细?
  “那这个?”她指着他手中另一张专辑。外壳的封面图是一个乐团,什么乐器都有,她却只认识钢琴。
  “这张是交响乐,这是交响乐团,什么乐器都有。”
  “那这是什么?”她指着图片上一个圆形的白色乐器。
  他回答:“是音鼓。”
  看着他的嘴形,沈安婕愣了下。
  看了她一眼,周允宽把笔电放到腿上,打出是音鼓三字让她看。
  但是音鼓之于她是陌生的,她读不出唇语是理所当然。
  她发出好长的喔声后,问道:“它声音是轻巧的吗?”
  “是沉稳的。”他想了想,又打了几句话补充。“有时候听起来像打雷,有震撼力,有时候是比较紧张的声音。”
  她突然伸出手,在电脑上敲入几个字,“心跳如擂鼓。”
  周允宽微愕,抬眼看着她。
  “我在一些文章里看过这句话,好像是说,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心跳就会很快,那感觉就像打鼓一样……所以打鼓的声音应该和心跳很像吧?”说着说着,她右手贴上左胸,感觉那掌心下的律动,想试试能不能感受打鼓的声音,却摸不出所以然来。
  移了移手心,仍是摸不到什么,她蹙起秀眉,不放弃地试着,须臾,一只大掌轻握一下她手腕,她侧眸看他。
  “会不会是在右边?”她那好像摸不到心跳,但又非要摸到的执拗表情,像个求知的孩子,稚气得有些可爱,他不禁莞尔。
  盯着他的嘴形,她一脸惊诧。“怎么可能?心脏不是都在左边吗?”话落,觑见他眼底淡烁罕有的暖芒时,她怔了怔。
  他是在和她开玩笑?他也会开玩笑?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恒常清冷的眼睛此时微转着流光,像夜幕间隐在浓云后的星子,淡淡的光芒忽隐忽现,极为诱人,让人想一窥究竟。
  不是第一次和他坐这么近,却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一种从未有过的、难用言词形容的感受,在她心里兜转着。她就这样傻怔怔看着他美丽的长眸,直到还贴在左胸的手心底下传来一下强过一下的撞击时,她才回过神。
  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心跳……好快喔!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心跳如擂鼓就是这样吗?突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阵热辣,她不曾有过现在这种体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周允宽发现她的脸突然变得好红,皱了下眉,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回答得极快,然后有些心虚地指着他手中的一张专辑。
  “那这张又是什么?”她不敢再直视他墨深般的眼,直盯着CD封面图。
  虽讶然她有些古怪的神色,但少话的他也没再追问,只是顺着她的手指看着封面。“这是莫扎特的钢琴作品专辑。知道莫扎特吗?”他在电脑上敲入莫扎特。
  沈安婕点点头。“在书里看过,他好像很有名。”
  “是,他很有名,他的作品也很有名,像这个,就是大家都会唱的儿歌,”小星星“。”他把CD翻到背面,指着第二首乐曲的曲名——(小星星变奏曲)。
  她一脸惊喜,语声不受控地提高。“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他轻诧。对一般人来说,那是从小听到大的音乐,可对她来说,应该是陌生的,况且她从未听过音乐,是如何得知它的?
  “我在通书里看过。”
  “通书?”他想了想,不大肯定地猜测:“你说的是小朋友看的童书?”
  沈安婕用力点头,慢慢地开口说:“因为通书里面有很多可爱的插画,我喜欢看上面的图,书里也都有儿歌教唱,常看到‘小星星’。我还记得歌词喔,就是依珊依珊亮晶晶,蛮天都湿小星星,瓜栽天空防光明,好香……”
  她特殊的咬字发音,在她朗诵声中显得违和而毫无美感,也许让他人听了还会笑上几声;偏偏,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那笑弯着大眼、专注认真的模样。
  他胸口漫开一股灼热感,但他分不清,那是在心疼她听不见,还是在为她骄傲她能如此坦然面对自己的不一样?这样的她,会不会还是有着期待,期待有一天能听见声音?
  而如果有一天,医学真能让她拥有一些听力,她想听见谁的声音?
  这一刻,他并没发觉多年未起波澜的心,已有了流动的迹象。
  “刘姨,你说这蛋要煎酥一点对吗?”沈安婕将锅里加了葱花和菜脯的蛋皮翻了面。
  正洗着青菜的刘姨关了水龙头,走到她身边,看了看锅里。“对,要煎到两面都有点焦焦的。”
  “这样比较好吃吗?”放学回来,功课要是不多,她会到厨房帮忙。
  “会比较香,允宽喜欢这样吃,我要是有煎这个蛋的话,都会习惯煎焦一点。”刘姨用手的动作说明着。
  她喔了声,知道是他喜欢吃的,连翻蛋皮的动作也变得仔细。“那他会不会偏食?有什么不吃的吗?”
  刘姨摆摆手。“他很好养,除了早餐不习惯吃以外,他什么都吃。”
  她又喔了声,确定两面都已呈金黄色泽后,熄了火。她看了正在切菜的刘姨一眼,心里琢磨着什么,又不大好意思问,但不问又很想知道……
  把蛋盛盘,端到隔壁饭厅,再回到厨房时,她迟疑几秒,还是靠到刘姨身边去了。“刘姨……”她咬住下唇,欲言又止的。
  刘姨看了她古怪的脸色一眼,拍了两下肚子问:“你饿了是不是?不然你先去吃,我把青菜炒起来就好了。”
  “不是,我是在想……”她吞吐了片刻,才试探性地问:“我住进来好一阵子了,怎么没见过周律师的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吗?”
  刘姨愣了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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