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雨我的法力就会降低,我回不去花萐园堡,你和招弟都在生气,我也不能进去惹你们更生气,我也不认识路,会迷路,又不能到处乱跑,不然你们气消了以后来找我会很麻烦,哈啾!”想得还真周到!
他生着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怒气,毫不温柔的拉起她。她惨叫一声,腿麻了,不能走路;他不情不愿地把她捞进怀里,往里面走去。
她得意的挤出一抹笑容,不管自己的声音已经微弱地几乎听不见,“我就知道我这样做是对的……”
“闭嘴!”
第4章(1)
展颜很满意她的房间如此热闹,虽然代价有点惨痛。
凡间的空远比花萐园堡来得污浊,污染程度也是花萐园堡所望尘莫及的,因此在她淋了几个小时的雨后,得了一种叫“发烧”的病。
发烧很幸福,但闲人勿试,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幸福。
“展颜,这是圣经,你看一看身体就会舒服多了。”沈薏蓝笑咪咪地拿给她一本圣经。
“谢谢妈。”展颜嘴上笑着收下,尽管她八辈子都不会去翻一下。
“展颜,这是我去求的符水,你喝了以后病就好了。”朱宛忻热切地端给她一碗符水。
“谢谢小妈。”她仍然笑得很感激,尽管她死也不会喝这碗符水。
“展颜,这是我的画像,你看着它病保证好得快!”唐娃娃笑得很灿烂。
展颜实在不愿意当众吐槽一个左脚踩在棺材里的老人。她强忍住爆笑出的冲动,“谢谢奶奶。”
比较起来,招弟就实在多了。“展颜,真是对不起,我一时情绪的气话竟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害你发烧;我无颜以对江东父老,只有送你一盒我最喜欢的冰淇淋。”招弟诚心诚意地想弥补自己的错。
展颜那张苍白的脸忽而眉开眼笑,“你不生我的气了?太好了!发烧吃冰淇淋刚好降温。”
始终靠墙站立,不发一言的袁禔焉无声地叹了口气,感叹上天无情的作弄。
“喂,救我……”一只细嫩的手伸向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求救。
袁禔焉回过神,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他看着展颜那苍白却直冒冷汗的憔悴面容,伸手往她额上一放,不禁惊叫:“天啊!你的烧竟然还没退!你想烧成白痴吗?”
她垂下一双已不复往日神采的无神眼眸,“只有唐松草才能让我退烧。”
他这才想起她不是人,……不对,这样的说法太残忍,不适用于病患。“精灵也会发烧?”
“不可以啊?不高兴你咬我啊!”展颜朝他细声吼着。瞧他那副嘴脸,始作俑者是他耶!
他又回复那种冷漠的神态,“你是想用这招来软化招弟的心,博取她们的同情吧!”
“我要是有力气一定会扁你!”她气得牙齿打架。这家伙未免太反覆无常,脾气一下好一下坏。
他叹了口气,有点气自己无法抛下发烧的她。口气有些不好的说:“走吧!我带你去买唐松草。”
她那双大眼随即亮了起来,“哇!你好善良哦!我要是没烧成白痴一定请你吃冰淇淋。”
从她的房间到花店的途中,她的小嘴一刻也没停过,一直在他耳旁吱吱喳喳。
“你发烧了十几个小时,应该虚软得几乎断气才对。”下车时他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她。她的生龙活虎让他有受骗的感觉。
“啊!”见事迹败露的她连忙见风转舵,面容槁木死灰地瘫软在座椅上。“我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既然你有幸成为我嗝屁前最后看到的人,就麻烦你帮我打造一座水晶棺材,顺便找七个小矮人帮我抬棺,葬仪费去向我的后母要。对!我还要那面魔镜当陪葬。”
他对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摇头叹气,迳自往花店里面走去;独角戏唱得很无聊的展颜也跳下车拖着“垂死”的身子跟进去。
“给我唐松草,其余免谈!”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这是一家全台中最大的花店,花草种类繁多,但跟花萐园堡比起来它顿时小了很多。
袁禔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天!我忘了跟筱馥有约。”
展颜的发烧立刻被他的话消退了一半。
他买了一大束百合,丢给展颜一张钞票,“牙刷颜,我看你是无病申吟的成分居多,我要去找筱馥,你自己回去。”
又来了!他再一次把她丢在陌生的地方,而两次都是因为由筱馥。她愣愣地握着钞票,看着他快速离去;刚才他碰触到她的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知道他赶着去与由筱馥吃饭。
与由筱馥吃一顿饭,远比她的发烧来得重要?她无言地想着。
虽然发烧很辛苦,但她以为自己因祸得福,因为袁禔焉出来找她,招弟也不生气了,她可以继续住在袁家。但是,她这么辛苦的发烧,还是比不止由筱馥。
她丧气地垮下了双肩。几分钟之后,她才发现一个袁禔焉足以被她踹上一百次的事:“她会迷路啦!”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展颜躺在床上悠闲惬意地唱着歌——但用“无病申吟”来形容可能更贴切。
此刻,才正是她装可怜博取同情的开始。她的高烧在吃了唐松草之后就退了,但她故意整天赖在床上,没有人时就高声歌唱,有人来就哭爹喊娘。
那天被袁禔焉抛弃在花店,她只好打电话求救,“我在肯德基路啦!”袁家的四个女人讨论商谈了许久,才理解出她真正的意思:她所在的位置附近有家肯德基。还好她不是说在“麦当劳路”上,不然袁家的女人保证找到发白;想想,光是台中的麦当劳就有十几家了呀!
眼看猿人类就要与由筱馥“双宿双飞”,她当然得加强自己的气势,而装可怜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妙法,因为袁家的女人皆为同情心严重泛滥之辈。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展颜马上敛起一派轻松舒适,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病容,口中原本唱的歌也马上转换成痛苦低叹;速度之快,令人自叹弗如。
“牙刷颜!”袁禔焉用眼神警告她别装得太过火。“筱馥来看你。”
由筱馥偎在他身旁,向她展露微笑。
他们二人好登对……等等!这似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展颜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谢谢筱馥姐姐关心,我只是头痛得快要裂开,身体虚软得像残废,喉咙痛得像火烧,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大碍,”她耸肩淡笑,“死不了的啦!”
善良的由筱馥马上掉入展颜的骗局,她替展颜感到惋惜,年纪小小又长得如此漂亮却得接受病魔无情的摧残。
袁禔焉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出展颜的把戏,他冷冷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她精湛的演技。
展颜叹了口气,低下头绞扭着自己的手指头,“医生说我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啊?”由筱馥错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么美丽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什么啊?”展颜故作莫名其妙地瞧着由筱馥。“我是说我只剩下三天生病的时间,三天后我的病就会好了。筱馥姐姐,没想你生得温柔婉约,心却毒如蛇蝎,还诅咒我……”
“我……”由筱馥有些慌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牙刷颜!”袁禔焉再度出声警告她。
“你!”展颜指着他,“去泡两杯咖啡来,我要和筱馥姐姐喝咖啡、说是非。”
袁禔焉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乖乖地照着她的命令去做。
待他走出门,展颜便迫不及待地问:“说吧!你是花萐对不对?别以为你染了头发我就认不出你。”
由筱馥一头雾水。“我不知道谁是花萐,也没有染过头发。”
展颜仔细认真地瞧着她,“虽然长得真的好像,但气质不太一样……算了,暂时饶了你。”
她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没跟苏黎世那痞子在一起?你这叫背叛耶!你怎么可以对不起他?这是不道德的!”她义正辞严地纠正、指导由筱馥。
“牙刷颜!”觉悟到自己受骗上当而回来的袁禔焉深沉地瞪着展颜,拉着一脸灰黯的由筱馥离开。“你皮给我绷紧一点!竟敢在筱馥面前胡说八道。”
“筱馥姐姐,”展颜无辜地攀着床尾的栏杆。“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哦!”
“砰!”门被袁禔焉关上了。
展颜闷在床上贼笑了许久,才注意到外面的声音。她半开着门,听着楼下的动静;免不了,由筱馥的知书达礼和温柔婉约赢得了一片称赞,唐娃娃和大小老婆乐得合不拢嘴。
“奶奶,妈,筱馥是我的女友,也是雪羔的表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牙刷颜那没气质的小女生优太多了。”
她没听错吧!?展颜猛掏着耳朵,想确定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出自猿人类的臭嘴。
“所以,展颜留在我们家已经没有意义了,让她走吧!”
展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瞬间瞪得老大,有没有搞错?那只没血没泪的猿人类竟想赶走她?她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逆行的气流,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会没有意义?她可以继续留下来当煮饭女佣呀!”唐娃娃“好心”地为展颜辩护。
“也可以当候补,不然做小老婆也行。”朱宛忻寻找自己的同类。
“别提那些没营养的建议。”袁禔焉臭着一张脸,拒绝接受好意。“我还要陪筱馥去买衣服。”
一听到这里,展颜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跳下楼,趴在楼梯口做垂死状。“小焉焉,我的头痛得快裂开了,你陪我去『买医生看药』。”
袁禔焉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打了个哆嗦。“没空!”口气很硬。
“哎哟!”展颜抱着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我的头好像有千百只虫在钻动,痛死人了啦!”这个死家伙,宁愿陪由筱馥去买衣服也不顾她的死活!不行!她要自立自强、处变不惊。
袁禔焉抛给她一记冷笑,“痛死算了!省得我整天想着该用什么方法赶走你。”偕着错愕不安的由筱馥,袁禔焉漠不关心地离去。
展颜细致无双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两排贝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模样活像一只沙皮狗。
不行!她绝对不能放弃!她等了十七年才有下凡的机会,怎可无功而返?虽然袁禔焉失去了关于她的那段记忆,但他好歹留有她送的水晶丹桂,这就表示她还有希望。
对!绝对不能放弃!
天将降爱情于精灵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咬”其体肤。这便是展颜此刻最佳的写照。
她窝藏在袁禔焉的蓝色小跑车里一整天,忍受不能自由伸展的筋骨酸痛,和蚊子的叮咬,还要费尽心思变把戏。真是累啊!
终于!袁禔焉发现了她,在他隔天要出门的时候。
“赫!”袁禔焉被他车子里那身上有多处蚊子叮咬红点的紫毛妖怪吓了好一大跳。“你躲在我车上干什么?”
“当跟屁虫。”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唯有埋伏在他车上,才不会错过袁禔焉出门的时间。
袁禔焉马上掉头,“我走路出门。”
“小心哦,”展颜趴在车窗,“会被绑架哦!”
“我搭计程车。”他背对着她,隐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更惨呐,会被弃尸。”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自己开车吧!至少我能保护你。”
袁禔焉故作严肃地坐进驾驶座,“我警告你,不准捣乱!”
她兴奋地乱叫乱吼,“我什么时候捣乱过了?”
“你……”他想了想,放弃与她争辩。
“你要去哪里?”她就是静不下来。
“今天是筱馥的生日,我们约好了吃饭。”他一边打方向灯一边告诉她。
筱馥!筱馥!又是筱馥!展颜在心里不悦地咕哝着。
“你不想去吗?”那最好,他省得麻烦。
她马上接口:“想!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她笑得很诡异。
他抓到她的语病。“什么机会?”
“没——有!”她大大地挥手,“今天天气真好!”
袁禔焉不由得捏了把冷汗。通常展颜有这样的举动,就表示接下来一定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在这家浪漫优雅的高级西餐厅,因展颜的出现而气氛紧张——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席上的其他四人各怀心事,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袁禔焉的左边是她,右边是筱馥,对面是苏黎世和他的妹妹苏格兰。有袁禔焉的地方,就有哺乳类动物——除去展颜。
展颜暂时忽略那四人之间的波涛汹涌,认真思索着苏氏兄妹的名字,哥哥叫苏黎世,妹妹叫苏格兰;都是在地图上找得到的名字。听说他们的父亲原本被取名为苏轼,因为户政事务所不让其登记,才退而求其次地叫“苏拭”,至于苏拭的父亲,也听说是叫“苏西坡”来着。总之,他们苏家的名字都很怪异。
想着想着,展颜闷闷地笑了起来。另外四人把视线投注到她身上,她眨了眨晶莹明眸,漾出一抹纯真动人的笑:“你们在看我吗?我也很喜欢看我自己。算你们有眼光,懂得欣赏我的美丽。”
展颜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而且向来不会脸红。但在这个时刻讲这种话,好像有抢寿星风采的嫌疑。
“你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你。”苏格兰假笑地问,眼中饱含敌意,因为展颜的娇嫣慧黠对她造成很大的威胁。
“我叫罔市,是招弟的分身。”展颜笑得很纯真灿烂,那笑容竟教在座的四人有些失神。
“展颜!别乱讲话。”袁禔焉用长辈的口气低斥她。
展颜向苏格兰伸出手,苏格兰也不由自主地伸手与她交握,“苏姐姐人长得真漂亮。”
苏格兰马上骄傲地笑了。
“但是我比你更漂亮。”展颜话一说出口,手马上被苏格兰放开。
“原来如此……”展颜喃喃自语。苏格兰暗恋袁禔焉,甚至向袁禔焉暗示了好几次,但袁禔焉一概装傻。现在袁禔焉又跟由筱馥在一起,自然让苏氏兄妹如坐针毡。
瞧!苏黎世看袁禔焉像是恨不得杀了他,苏格兰看由筱馥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毒刺。
既然苏格兰也是她的情敌之一,她就先来消灭她吧!展颜在心里奸笑了几回,开始了行动。
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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