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太迟了!梁继贤,今天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我想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我想为自己而活,不为名分、不为美德、不为别人贴在我身上的任何标签,只为自己!
只为一个真正懂得爱我的人而活!“
“你,你真的要离开我?”他如同走上穷途末路,噙着泪哀求。在外面意气风发的一条龙,此刻成了一条虫。“冯君望哪一点比我强?听说他还是个教授是吧?
他只不过用权位欺压你、迷惑你!总经理有什么了不起!再过一阵子我也许就是一个董事长!雪芙,别信他那一套,别忘了我们是一、二十年同床共枕的夫妻……“
“同床共枕的夫妻?”雪芙露出惨淡笑容,望望那张床,喃喃道:“这张床早已不适合你。你需要一张超级大床来容纳不同的女人!”
“不要离开我!雪芙,别和那个姓冯的小子在一起!我求你!”
“我再说一次,太迟了!是你要去书房睡?还是我出去?”雪芙一副恩断义绝的模样。
继贤眼看欲振乏力,便有如丧家之犬般走了出去。
他下到一楼,翻了酒柜里的威士忌出来猛灌,然后丢了酒瓶,坐在沙发上掩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幕幕,恩雅从头到尾贴墙偷听、尾随窥看。
日山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梯工程公司,早期曾和日本电梯工程权威三菱电机技术合作,但是在总经理组冯君望亲自领军研发,带着一群优秀工程师披荆斩棘下,近来已摆脱了对国外技术的高度仰赖,而成为国内除了日本系统之外,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电梯工程公司。
由于台湾土地面积有限,向天空发展是唯一扩展空闲的方式,而电梯业随着超高楼层建筑、智慧型建筑的窜起,也拥有一片无限光明的远景,日出的欣欣向荣自然是不言可喻!
而罗雪芙贵为日出的总稽核,成为总经理冯君望手下与业务副总、技术副总鼎足而立的角色,更是位高权重、意气风发!
而从外表看来,这位仿佛只有三十岁的白领俪人,的确叫外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大公司权倾一时、备受荣宠的大人物!因为她看起来太年轻、太美丽,她内敛优雅、斯文从容,完全没有制式印象中女强人的咄咄逼人和光芒四射。
毋宁说,她更像冯君望身边一位聪明伶俐的秘书,然而,她不折不扣,是日山企业呼风唤雨,娇斥一声就可以叫冷水冻结成冰的总稽核大人!
罗雪芙绾着发髻,身穿雪白长窄裙套装,搭配简单大方的珍珠首饰,精致的瓜子脸、肌肤若雪、双眸明亮、滑洁无瑕的漂亮额头上一丝不苟,真是令人目不转睛、明秀逼人的白领绝色!
在她宽敞典雅又不失气派的大办公室里,她正向她的秘书交代当月将送交董事会开会研讨的总稽核报告资料该如何准备。
“上个月追的案件要特别在下班以前全部fallow回来,尤其是霞关大楼MAINROPE和GOVERNORROPE强度不足这个CASE,以及TK购物中心整套移动道路的规划案,一定要叫工程技术部在时限内提出正确方案,本年度对所有业主的巡回服务也要品保工程处在下班前把SCHEDULE提出来,许多业主反应风音和容量的问题,也请工程技术部长提出对策……”
雪芙倒背如流一一陈述,秘书忙不迭地寻找电脑档案并做下纪录。
松了一口气,看看腕上的卡地亚珍珠链表,已是上午十一点半。
忙碌的工作可以令人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烦恼和忧愁。对生活中充满各种巨大压力的现代人来说,这真是唯一可信的至理名言!
举目向落地长窗外的水泥丛林望去,扰攘人海中,得有几人明白她罗雪芙的内心深处?
她本想叹一口气,但随即警示自己而改成了一个侵长的深呼吸。
“叹息有伤元气,当你想一吐心中郁闷之感,不妨改成一个深呼吸!”她清清楚楚记得这样一句关爱的言语,和同样的关爱眼神出自何处!
深呼吸之后,她舒畅地绽出了微笑。
是的,只有想起他,能令她纾解愁眉、开怀迎战生活。
当然,他绝不会是梁继贤,那个以风流自许而又劣性难改的丈夫!
为什么又要想起他呢!她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又想叹一口气——好在,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来不及叹气就去接听。
“喂,罗雪芙。”她一律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不卑不亢。
“雪芙,还在忙啊?”对方的男中音,才真是毫无架势而充满了柔情!
听到这个声音,她释怀她笑了,笑得就像一朵玫瑰迎风舒展花瓣的那样率真、那样自然。“还好啊,你呢?这么早就开完会了?”
她指的是冯君望一早就赶到国际会议厅,参加的欧洲考察团行前会议。
“当然啦。为了和你吃饯别饭,不赶快把它结束掉怎么行!”
冯君望是她的顶头上司,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一个情意绵绵的男朋友,在向爱人嘘寒问暖。
雪芙笑道:“吃饯别饭?是我为你饯别?还是你为我饯别?”
“都算是吧!我在凯悦二楼的宝艾等你,现在就过去喽!”
君望是一副自信满满,明知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口气。
“是!总经理大人,我会乖乖过去的!”反正四下无人,雪芙也随性地向他撤娇。
她立即到办公室内的私人专用洗手间快速补了补妆,拿了手袋便下楼叫车直奔凯悦。
走进了宝艾,熟识的WAITER便把她领向惯常的最好座位,而冯君望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那里,面露笑容地等着她。
他的一对眼睛直直盯着她瞧,直看到她坐下来,对他做出一副“这样看我做什么?”的纳闷表情,他才感叹地说:“到处都有人在说资讯爆炸,但是,人类的语言和行为显然并没有开发到极限!”
“怎么说?又有什么事引起你多愁善感了?”她感到有趣地问他。
“比如说赞叹的方式吧!当人类想赞美一件事,他只可以喝采、鼓掌、吹口
哨,但这些现有的模式显然不敷应用!“
“表达对于你,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
“当然!比如现在,你认为我可以喝采、鼓掌拍手或者吹口哨吗?”
他故意环顾四周一圈,顽皮地说着。
“有什么事这么迫切地吸引你,让你欲罢不能、不吐不快呢?”
“没有吗?我突然强烈地感觉,美貌可以杀人于无形!我既不能吹口哨,也不能嗥叫,那不是很痛苦吗?”他露出一口白牙,俊期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动人。
“好了,半天不见,就盘算着消遣我!”她有些羞赧地看着他,转换话题道:“会开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去?”
“一切由公会主导,今天出席这个会,只是例行表示捧场而已。”君望答着,又摊开手笑道:“别这么敬业行不行!雪芙,我只是约你出来吃饭,不是做什么午餈会报,你可不可以不谈公事?”
“你不喜欢我敬业?”她啜着餐前酒,透过晶莹的酒杯凝睇他。
四十出头的冯君望,浑身充满了贵族气息和书卷气,稳重成熟、自信亲切,正是一个男人最迷人可爱的年纪、内涵和外表鄱在顶点的黄金颠峰!
“没有一个真正聪明的老板,会要求他的部属连吃饭时都需要开口不离工作!
因为这种做法只会把一支好蜡烛提早烧完!“
“原来你把我们当蜡烛!太狠毒了吧!”雪芙抗议。
君望立即解释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员工当做工具,何况是你!我的意思是,员工是我的光和能量,我不能不爱惜,尤其是你。”他奔放地示爱,反而引得她只是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他细细打量着她静静将菜送入口中的斯文姿势,还有眉目间轻拢的一股淡淡愁绪,不禁深深为之心驰神往。
“雪芙,你又没睡好?”忍不住,他又切切地探问。
“怎么?你看到我的黑眼圈?”她有些失措,有些无奈。
“你的眼睛裹有血丝。”听他这样说,她又想叹气。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会对自己观察入微、体贴入微。
她和继贤的事,他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才奔放地以一个单身汉的身分向她示爱及追求。
雪芙低头不语,凝神支颐的神态叫他看了更加爱怜。
“雪芙,我多么想能早一天全心全意照顾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爱莫能助!”
他无奈地告诉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任他握着,脸上笼罩着愁怨和惨淡,久久才吐出一句:“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其他方面的成功都只是泡沫幻影。”
“不,我会让你知道,你只是遇到挫折,而永远不会和所谓的失败沾上边!信任我,雪芙!”他把她的纤纤玉指捏得更紧。
“你是说你会拯救我,像拯救那些迷途的小羔羊一样?”她用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身分除了是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还是知名大学的社会学系客座教授,许多年轻学子的崇拜者。
“我们互相扶持,让寂寞的人生路不要那么孤独无助。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他的暗示够明显了,她已完完全全明白,不用再多付诸言语或表白。也不必再有多余的协议和承诺,她早已完全了解。
“这次去垦丁上些什么课?要去多少天?”她换上一脸温熙的笑容问他。
“团体沟通和演说技巧。怎么,你要来捧场?”
他告诉她。每年,他总接受邀请,担任各种社团活动的讲师,不断地在校外春风化雨。
“你知道我明天早上飞香港,和江副总去了解大陆市场的cAsE,顺便去深圳看看工地。”她失笑地告诉他。
所以这是一场互相的饯行饭。
他老早计画好了地说:“从香港回来,你直飞高雄。你不是预定星期一回来吗?我的课到星期天下午。我们可以有一个高尔夫假期,我在垦丁等你!”他用力捏捏她的手,求她不要拒绝。
她点点头,回以温柔的深情微笑。
第三章
恩雅坐在补习班教室里。虽然冷气呼呼地吹,她心还是如同一匹狂奔的烈马那样焦躁!她不再只是托着下巴神游而已,她根本是坐也坐不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装上了弹簧,直想跳起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下午第一堂,恩雅再也受不了了,她告诉小晴和温拿,她要翘课了。
“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像是恶鬼附身似的,浑身不对劲!翘课做什么?不怕老K给你记点?”
温拿观察了一个早上,大气也不敢哼一声,现在才逮到机会一探究竟。
小晴睇着恩雅的脸,也大惑不解地问:“是啊,恩雅,你昨晚是不是失眠啦?
你看,你的下巴长出一颗天王星了?,眼圈也黑黑的,是不是你爸和你妈昨天晚上又吵架了?“
恩雅不耐烦,右手一挥说:“他妈的ABCD!谁敢招惹我,我就给他好看!”
温拿和小晴搞不懂她这句话是在骂谁,只好认为是一种对补习班老师的警告,提醒他们别给她记点吧?
“那你要去哪里嘛?总得告诉我们一声?”
温拿眼见恩雅要脱队,十分依依不舍。
“是啊,恩雅,看你吃了炸药似的,该不会是要去杀人吧?”
恩雅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对!我就是想去杀人!该死的贾绿珊和冯君望!我页想去杀人!”
温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我就知道嘛!你在吃醋、抓狂,对不对?
昨天晚上我就看得出来,你爸和贾绿珊那个样子,包准叫你打翻醋缸!那么,冯君望又是谁?是你爸爸的另一个女人吗?“
小晴用力拍打温拿道:“别再乱七八糟地DOREMI,火上浇油,行不行?”
她又转向恩雅道:“恩雅,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你要去哪里吧?”
恩雅没心思多做解释,把书包往背后一挂。
“去找我妈谈判!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不管两人的反应如何,她一阵风般冲下楼,拦了计程车直奔日山公司营业大楼。
雪芙才和冯君望吃过饭,一个直接去了松山机场到高雄,一个回办公室埋头苦干了一个段落,两点四十分的休息音乐播送了出来,恩雅恰好在此时到达。
“总稽核,恩雅来找你。”
熟识恩雅的秘书在外面用内线通报,雪芙感到很意外,当然立即答应让恩雅进来。
“妈咪。”
恩雅见了雪芙,拘谨地称呼一声,声音里面没有多少亲密和感情,倒是有很多很多抗拒、叛逆、排斥和强烈的嫉妒!
这么气派的大办公室,这么高的职位,这么优雅高贵的仪表!
她只觉得雪芙太神气、太美丽又太优越,做她的女儿太沉重!
雪芙哪里知道她想得这么多,心思这么复杂,只以母亲的直觉问她。
“怎么没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
恩雅不禁有些畏缩,想起了父亲,却又勇气陡生,昂然回答着。
“我有事和妈咪谈!”
“恩雅,妈咪在上班啊!”雪芙低呼。
“可是,现在不是TeaTIme吗?你只要给我十分钟!”恩雅极为坚持。
雪芙只有妥协笑说:“好吧,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煞有介事,这么执着!”
她搂着女儿的肩膀,在待客的大沙发上坐下来。
“如果你不这么急,妈咪下班倒是可以带你去吃吃饭!明天妈咪去香港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
恩雅不领情,反而责怪道:“我不在乎,但是请你不要冷落爸爸!你和他在一起只知道吵架!”
雪芙一听变了脸,不禁怒从中来沉声斥道。
“我不想提他!好吧?来这里有什么事,赶快讲!”
“我就是来和你谈他的!我就是要谈他!”
恩雅像一只横了心的刺猬一样,早已准备奋战至死!
雪芙看她这么认真,又软化下来。她明白恩雅从小极爱恋父亲,于是让步道:“有什么事让你放着本份的事不做,正经八百跑来找我谈?我倒是想听听?”
她逼视着女儿,觉得母女之间竟然竖立一道厚厚的、又冷又硬的冰墙!
而恩雅睇着母亲,凝视她看似精简,其实是步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