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肘子狠狠的往易寒脖子击去,周围的士兵一直在关注易寒,眼见元帅受辱,怒火攻心,一时情绪失控,竟朝兀南努射箭。
兀南努身边士兵纷纷替他挡箭,而兀南努挥刀挡箭,却也肩头被射中一箭,林毅岳怒吼道:“谁令你们朝兀南努射箭”。
这场战斗僵持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被兀南努率领五千多骑突围而去,余者不足两万之数的西夏铁骑包括也火天均被格杀。
这又是一场大胜,可是镇西军全军却高兴不起来。
朱捷眼眶发红来到林毅岳身边,悲道:“副帅,我看见元帅背后命中四箭,两箭皆为要害部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危矣”。
林毅岳情绪失控怒道:“不用你来说,我看见了,我看得一清二楚”,话毕又朝打赢胜仗的镇西全军吼道:“谁叫你们放箭的,又是谁让你们射杀兀南努的”,他心中虽存有一丝侥幸,可是背后命中两箭要害,生存的几率微乎其微,这一场仗打赢了又怎么样,他们将失去了一位元帅,大东国失去了一位千年难遇的将才。
镇西军全军情绪低落,默默无语。
第三十九节 生命垂危
苍狼在大帐之内,气氛一阵压抑,所有的将领都阴沉着脸,谁也没有出声,二十万兵力雄心壮志,没有想到在雁门关便折翼而归,眼下仅剩三万兵马,再想谈图霸中原无疑是个笑话,便是雁门关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道不可摧毁的堡垒,夜色渐渐黑了起来,苍狼归来之后立即下令士兵整装收拾准备撤军,一边又担心镇西军突然来攻,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提心吊胆,镇西军战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明日必定来攻他,他打算今夜三更,便迅速撤军。
便在这时,士兵来禀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镇西军,一鼓作气攻下明山。
在场诸人闻言色变,如此一来,明、峭二山落入敌人手中,他们便是连退路也没有,难怪镇西军一点也不着急,并没趁胜追击,原来早就打算瓮中捉鳖。
苍狼再也沉不住气,重重拍打木案怒道:“庄庸凡,你逼人太甚。”这一场仗他败的莫名其妙,也败的没有丝毫脾气,那支攻下明山的奇兵必是绕道而去,连死亡之地都能通过,他苍狼还有什么话可说。
苍狼英雄落寞道:“想我苍狼征战一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样的大败,而对手却是一个与我齐名的人物,庄庸凡为何七大名将会没有你的位置,莫非如你名字一般,庸凡低调乃是你的外相,其实你才是隐藏最深,最厉害的人物”。
就在这时,兀南努通身浴血走了进来,话也没说便跪下。
苍狼冷冷道:“兀南努你还有脸回来”,因为气愤,声音都变得颤抖,若不是他鲁莽朝南奔袭,这一场仗他又怎会败的如此凄惨。
兀南努毅然道:“兀南努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苍狼冷道:“你的死能挽回局势吗?你可”,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住不说,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淡淡问道:“你为何会朝南奔袭,细细说来”,在他想来,兀南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朝南奔袭而去,这场仗虽输,他却要输的明白,吸取教训。
兀南努将如何发现庄庸凡率领一万步兵朝岔道奔去,又说到如何如何追击,与也火天两面夹击生擒庄庸凡。
说到这里,苍狼惊讶出声,“你擒下庄庸凡,现如今他人呢?”
兀南努一脸苦涩,“可惜却是个假冒的”。
苍狼大为失望,继续问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火天呢?”
兀南努又将如何在岔道路口遇到镇西大军布阵包围,又如何利用这个假冒的庄庸凡与对方谈判。
说到林毅岳愿意退兵十里,苍狼失声问道:“林毅岳岂肯用一个假冒之人换你二万兵马逃出生天,定又是惑敌之计”。
兀南努应道:“末将一开始就抱着必死之心,若是能逃离自然最后,若是不能却也抱着拼死一搏的念头,哪知林毅岳似乎真的忌惮,真的让开一个缺口让我军离开,哪知那个假冒之人突然命令林毅岳放箭,林毅岳正犹豫不决之时,那个假冒之人又下令镇西军进攻”。
“那镇西军却出乎意料的听从他的命令,朝我军发动攻击,也火将军已经离开对方包围的一千骑被对方骑兵包围”。
接着又娓娓道出如何利用对方投鼠忌器,顺利带领五千骑突围而出。
听到这里,苍狼决然道:“你所生擒之人绝对是真的庄庸凡,却不是假冒的”。
兀南努一愣却道:“末将也认为他身份重要,可庄庸凡是个七旬老人,他却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苍狼急道:“快将此人押上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兀南努道:“此人在末将突围时候,身中四箭,两箭命中要害,末将等到归营之时,才发现此人已经毙命,已经随处扔在地上”。
苍狼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从兀南努中获悉的这些信息,顿时让他心中疑惑顿解,此时进攻雁门关,庄庸凡已经被他们用计调离开,又怎么会突然归来,从镇西军的部署策略,他就一直感觉不像庄庸凡的作风,可是谁又敢想象,镇西军大元帅有人感冒充,就算有人有这个胆子,林毅岳岂会听从他的命令,全军听从他的号令,这也是苍狼一直虽有怀疑,却不敢确定下来,除了庄庸凡又有何人能从容调度这支镇西大军,又如此熟悉雁门关的局势地理,反过来想除了庄庸凡又无他人能够做到。
而在兀南努与林毅岳谈判时,镇西军的所有举动,以及在兀南努在突围之时他们投鼠忌器,所有迹象表面此人就是主持这场战役的元帅,至此苍狼心中虽有少量疑惑,但基本明白了七八分。
苍狼来到易寒倒地的地方,看着那安静的面孔,心中震惊异常,我苍狼竟然会败在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子手中,他身上所披战袍正是当日在城下所见一样,只是此刻这白色战袍已经染后了鲜血,那安静的脸上挂着笑容,此刻似乎还在嘲笑着他的失败,苍狼伸手在他鼻息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下令道:“他还未死,快让人医治,尽全力将他救活”。
身边诸将大感不解,苍狼道:“此人身份重要,我们能不能顺利撤退西夏就全看他了”。
便在这时,远远就看见镇西大军高举火把,朝大营处移动过来。
一将惊讶道:“今日刚一场大战,他们便不辞疲惫,立即来攻,他们已经断我后路,根本不用如此着急”。
苍狼淡淡道:“如此更可看出此人的重要性,假如此刻庄庸凡就在我们手中,生死未卜,你说他们着急不着急呢?放心,我有法子让他们退兵,这一战他们未必一定要战”。
又朝兀南努道:“此时缺兵少将,我暂时不将你定罪,等回到西夏再跟你细细算清楚”。
镇西大军步步逼近,来势汹汹,苍狼命令全军休养,养足精力准备今晚三更撤退,却领着几将带领数百骑出营与镇西军对恃,镇西大军在大营三里之外停下,仅带几百拿着火把的骑兵靠近大营,当前一人正是林毅岳,双方在五十丈的距离听了下来。
苍狼连带微笑,放声喊道:“林副帅,别来无恙,当日我军大兵压城,想不到今日却轮到林副帅率兵来攻,此战我已经认输,请林副帅看在我当日放过贵军几位将军的情面上,放我军回退西夏,拓跋狄保证在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入雁门关一步”。
林毅岳冷冷回道:“苍狼,等我将你擒拿,再放你回归西夏,到时候也算还你人情,你想用几万兵力来换这个人情未免痴心妄想了”。
苍狼回道:“林副帅真的打算要攻,须知贵军元帅此刻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我正派大夫紧急医治,若林副帅强攻,此刻拓跋狄自知不敌,必退而避你锋芒,只是若是因此而耽误救治”
林毅岳知道连兀南努都无法瞒过,要瞒过苍狼更是没有可能,他用元帅称呼易寒,想必已经获悉其中玄妙,才胆敢用易寒来威慑他撤兵,回道:“苍狼,只要你将元帅归还,我立即撤兵”。
苍狼摇了摇头道:“林副帅,我刚刚说过了,贵军元帅生命垂危,此刻若有什么延误,到时候就算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再说了贵军若出现了什么意外,林副帅必定赶尽杀绝以泄愤,贵军元帅的性命关乎我几万西夏儿郎的安危,拓跋狄岂敢不尽心尽力”。
林毅岳想来也是有理,易寒现在就是苍狼的救命稻草,绝不敢有异心,想到这里放声问道:“苍狼,你欲与何为?”
苍狼道:“请林副帅先领兵回城,明日再来,等贵军元帅伤情稳定,我们再来细议,而此刻明、峭两山已经在你手中,也不用担心我军偷偷撤退”。
林毅岳率兵而来本来就是为了探查易寒安危,听苍狼说他还有一线生机,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退兵,朗声道:“苍狼,你最好保佑元帅安然无恙,若不然,就不要怪我林毅岳不手下留情了”,话毕,头也不回,率领大军归城。
苍狼见林毅岳退兵舒了一口气,迅速回营,筹谋今夜三更撤退,用那人牵制镇西军只是权宜之策,不管那人死或不死,镇西军都将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只要能进入大漠,镇西军再想追击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四十节 情凭谁来定错对
寂静的院子里,她穿着一件洗的的发白的儒服,灰中带白,就像经过无数次的清洗才暴露出她清洁如水的底色,半轮弯月在草地之上映出一个婉约颤颤的影子,她的身子轻的微风就能将其吹倒。
目光幽凝,单手倚着树干,浓黑的一黛远山,在天边朦胧的静止,苍壮、伟丽、深深而踏实着。
虫儿在这幽灵一般的夜晚唧唧地响叫,一只晚归的鸟儿在她头顶哀哀地飞过。抬头,苍茫的微月勾垂,忆念着他,慢慢的忆念啊
华烁灿烂的夜怜惜着她,古都秋凉的风拥爱着她,苏洛重重的咳嗽几声,柔软的草儿垫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那并不强壮的小树静静的让她依靠着。
向来刚强不屈的苏洛为何会虚弱到如此,自从收到易寒的来信,她便病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走出屋子。
念着那冷漠无情的绝情书,神韵天然的姿容已是柔肠百转,忆起那孤傲冷毅的脸庞,山峦伟峻的身躯,她已是情泪双垂,都有的坏毛病都忘的一干二净,她想的念的都是他的好,苏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深入骨髓,心中宏大的博爱远去了,友爱远去了,理想远去了,她最想得到的是一份真实属于自己的爱,这些心中一直自信坚持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只是一个凡人。
踏步而行,周围只有悉悉的脚步声,心中一阵悸动,双手不自觉的往脸庞摸去,凝神回忆着,与他并肩行走时,看水波流动,看对岸烟雨,看月儿高挂,看漆黑寂静的天际,想他大胆的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脸,而自己从来不会给他在上面久久温存的机会,那瞬息滑过的温暖落到心头,虽然只是一刹那,却让她心噗通跳的飞快,苏洛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想感受那一刻的温柔,可是自己的手心一样温暖,却没有落到心头,呢喃自语:“小寒,姐姐好想你”。
情不自禁的又取出那封让她伤痛难忍的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念着那愤怒的指责,字里行间充斥冷漠无情,当再次看到断师生之情,姐弟之情时,手不停的颤抖,整颗心激动的似乎停止了跳动,不争气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滚淌,斑斑点点低落在已经满是泪痕的信上,她一直是个刚强的人,可是越是刚强的人,温柔起来更是柔弱到了极致,她无悔着又万般无奈,苍天戏人,却爱上了一个不应该去爱的人。
生命之中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梦里头,拥着你在梦中,才能放任自己感受你的温柔,梦与现实,小寒,你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
苏洛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强的露出一丝微笑,仰望着天空孤单的月儿,忆起快乐的往事,心中泛着无数的思念,他那放荡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喜欢他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睛,喜欢他得意洋洋的笑声,好想轻轻抚摸他的面容,好想听他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讲个没完,好想听他那些动人的故事,好想不用假装毫不在乎,好想告诉他自己被感动了,好想用一个吻安慰他失落丧气的表情,好想让他紧紧的将自己拥抱在怀。
嘴唇轻颤,艰难的呢喃着,“小寒,姐姐爱你”,这句话在她心中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可是从来没有说出口,就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说出这句话,对苏洛来说,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虚弱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咬着嘴唇才将最后一个“你”字念完。
苏洛满腔理想,她曾经以为自己能不染人间情爱,而唯一让她悸动的男人又是自己的亲人,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爱,尽管易寒似一把烈火,时时刻刻轻易就能将她烧的热血沸腾,可她却一直在躲避,每当晚夜到来,甘愿一个人独处,甘愿一个人冰冷,甘愿一个人在爱与不爱之间自我挣扎,而易寒却从来不知道她的痛苦,每当看见她莫名其妙得冷漠起来,总会一脸失落轻声叹气,一会之后又露出熟悉的微笑与她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个人的关系又变成了师长与学生的关系,他又表现出那份应该有的尊重,他知道易寒一直想跨越师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苦习棋艺,甚至为了赢下她一盘而不惜一晚未睡,苏洛知道这不是他少年心性的好强心,他是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反衬她的弱小,他想证明棋盘之间的两人只是男子与女子的关系。
从一开始信心满满到一头汗水冥思苦想,苏洛会好奇为何只是普通的一盘对弈,他为何如此重视,后来从他的眼睛中,她明白了这是一双男儿得眼神,这不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每下一步棋易寒都思索良久小心翼翼,他入神,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到棋盘之上而恍然未觉,她心疼很想让他一次,可是她的性格又注定不会手下留情,直到他无法落子,重重的叹了一口,而苏洛一如既往只留下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话说完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此刻想来他重重的叹息声是那么清晰,她多想回到过去温柔的对着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胜过我的”。
趁未酿成大祸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