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州战事暂时停了下来。
而此刻,一直攻城拔寨的麒麟大军,刚刚拿下富县,而接下来准备要拿下的是北敖比较大的城关要塞——延州。
延州与铜川一样都是大城,城内守兵也较小县城要多的多,而目前易寒遇到些困难,大量的俘虏要怎么处理,因为这些俘虏的原因,耗费了大军大量的粮食,后续物资补给不及时,此刻大军已经陷入粮草短缺的困境,一旦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延州,而军中无粮,那问题可就大了,而北敖狡猾的很,每次易寒攻下一地,并没有获得预想中的粮草物资,这打乱了他一开始以战养战的战略部署。
帐内,易寒一脸胡渣,脸容粗犷,眉目隐露沧桑,样子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这会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都说战场可以让一个男孩迅速成长为一个男子汉,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日子整支麒麟大军连连征战,基本就没有停下来过,个中艰辛苦难可想而知,护国军毅力十足,西夏大军反而有点吃不消了。
林毅岳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他也是一脸胡渣,这胡子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刮了。
林毅岳沉声道:“元帅,军中粮草只够吃上半个月”。
易寒平静道:“我知道”。
林毅岳道:“进攻延州城的计划可能要缓一缓了。”
这一次易寒却没有回应,而是沉吟不语,林毅岳继续道:“没有想到俘虏会这么多,我们向西王府索取的粮草至少要二十天后才能到,加上这三万多人的俘虏,半个月的粮草却能维持十天左右”,林毅岳的意思是攻和暂缓进攻,十日之后都要面对大军断粮的困境。
易寒突然重重拍了桌子,沉声道:“北敖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的粮草,反而让我给他养兵,难道就不怕把我三万人给饿死吗?”
这一次林毅岳却沉吟不语,过了一会之后才说道:“不管如何,目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粮食的问题。”
易寒思索应对之策,这个时候苍狼走了进来,朗声道:“这三万人俘虏留着干什么,全部杀了,这几日士兵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
易寒一脸苦笑,当日他开始接受这些北敖士兵的投降,如今把这些俘虏给杀了的话,一者失信于人,二者以后敌人如何会再向自己投降呢?明知死路一条自然是拼死一战,这样就给自己攻城掠地增加了难度,朝苍狼笑道:“拓跋将军,屠杀俘虏的事情,如何能做的出来”。
苍狼沉声道:“元帅你不必瞒我了,军中粮草已经告急,我知道屠杀俘虏的事情不能做,可是也没有为了养俘虏而让自己士兵饿死的道理,因为无粮可食,杀了自己的妻妾下厨的事情也有人做的出来”。
易寒笑道:“从今日起,所有俘虏每餐一律减半”。
苍狼也没有再坚持,却道:“我倒有一计,可让这三万俘虏全部死去,却不会让我军背上屠杀俘虏的罪名”,说着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易寒耐心听完却道:“这样做能问心无愧吗?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却瞒不住所有的人”。
苍狼道:“元帅,你太有原则了,简直跟是沙元帅一个性子”,这句话却不知道是赞是贬。
易寒轻轻一笑,“拓跋将军现在可不是赞美的时候,眼前是如何解决粮草告急的问题”。
林毅岳一直沉吟不语,凝神思索,突然抬头道:“我倒有一法,可暂时解决眼前的难题。”
易寒与苍狼异口同声道:“快说”。
林毅岳朗声道:“在方圆百里之内强行征粮”。
未待易寒回答,苍狼立即道:“此法可行,护国军保家卫国,大东国的子民有义务承担起这个责任。”
易寒思考了一会之后,点头道:“好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要百姓自愿,而不能强抢强征。”
林毅岳心中暗忖道:“元帅,你虽然指挥有方,对军队的一些隐蔽却不甚谙练,不强抢强征,那里能征到粮食,百姓自有其存活之法,是饿不死的,而我们的军队一天无粮就要军心涣散,别说攻城掠地,恐怕连仗都打不成”,这些话林毅岳自然不会说出来的,他了解易寒,一旦说出来,易寒一定不会答应,到时候又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口上应道:“好的,我会把元帅的话传达给前去征粮的士兵”。
苍狼自然也明白林毅岳的苦衷,也就干脆不说明,与林毅岳一起瞒着易寒。
两人走出帐外,苍狼道:“林将军,这件事情若是被元帅知道了,他定会怒不可歇”。
林毅岳笑道;“那就由我来一人承担,拿我的人头来平息民愤”。
苍狼感慨道:“得将如此,何愁大军战无不胜”。
林毅岳笑道:“此事还请拓跋将军帮忙隐瞒。”
苍狼笑道:“我怎么能不成全林将军呢?若会说,刚才在帐内的时候我就说了”。
林毅岳笑道:“那我下去安排了”,说着离开。
苍狼看着林毅岳的背影,叹息一声,又朝帐内看去,自言自语道:“人无完全,每一件事情都有好坏两面,又让人如何来抉择呢?越是睿智的人,活的越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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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县,西北地区一个贫瘠的小县城。
自从北敖占领了这片属于大东国人的土地之后,原本生活就十分艰苦的白河县百姓,日子过得更加艰辛,北敖经常出动士兵小队对当地的百姓进行掠夺,有点吃的东西也要藏的非常隐蔽,等北敖士兵小队离开之后才偷偷拿出来吃,白河县地处偏僻山区,北敖军队并没有对这个地方进行大规模的掠夺,但是受到影响还是难免的,这一点点的影响,便可以让白河县的百姓感觉这日子简直没法再继续过下去了。
终于,白河县的百姓收到了一个消息,护国军攻下铜川,将原本属于大东国的土地从北敖的手中夺了回来,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北敖士兵不会出现在白河县进行掠夺,有什么吃的,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了。
可是没过几天,白河县的百姓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因为护国军的士兵也算是强盗,当然比起北敖士兵,护国军的士兵客气了许多,他们不会杀人,不会强奸妇女,但是他们的出现却是来夺走自己最珍贵视如生命的粮食,这帮士兵冷漠,不通人情。
小山村的一条偏僻的山路上,一个粗壮的汉子与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同行。
一个小女孩问道:“愣头大叔,你不是说那些兵哥哥自己人,为什么他们也要来抢走我们的食物呢?”
汉子一愣,却思索起来,昨日几个士兵到了他的家里,将他原本藏起来的粮食全部拿走,一个士兵见到他年老的母亲卧病在床,不忍心给他留了一点食物,此举却被一个带头的兵士训骂了一顿,这帮抢夺食物的士兵表面看上去冷漠,不通人情,但是这一点却可以看出他们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憨憨笑道:“大概是他们接到命令所以必须这么做。”一语之后笑道:“玛儿,你肚子饿吗?”
那叫玛儿的小女孩笑了笑道:“不饿”。
汉子看着这张原本应该红扑扑的小脸,此刻却饿面色饥黄,有些心疼,笑道:“明天我就给你们两人弄点好吃的,这两个鸡蛋是个女先生留的,女先生生病了,再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永远好不了了”。
两个小女孩却笑得非常开心,“我们不饿,留给女先生吧,我们希望女先生的病快点好,就可以继续教我们读书写字了”。
娜儿突然掏出一个布包起来的东西,小手小心翼翼的翻开,看了一眼之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这才满意的又包了起来。
汉子却看到了,却是两个薯瓜,问道:“娜儿,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娜儿笑道:“这是我娘给我的,昨天我偷偷攒了一个,今天又攒了一个,女先生一定饿坏了,一会可以拿给她吃”,她经常挨饿,明白饿的滋味,小小年纪却能懂得身同感受。
汉子笑道:“你们若是饿了,就拿出一个来分吧,女先生一个就够了,若是知道你们没得吃,她一定不肯收下的”。
两个小女孩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那两个薯瓜看起,眼神充满的渴望。
就在这时,山路一旁突然窜出几个士兵来,一脸冷漠的朝他们走了过来,手中的大刀冷冰冰的,两个小女孩顿时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士兵走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就开始对三人进行搜身,汉子身上的两个鸡蛋被搜了出来,汉子立即道:“几位兵大哥,这两个鸡蛋是专门给病人送过去的,请几位兵大哥高抬贵手,不要拿走”。
若是前几日,这几个士兵也许不会拿走这两个鸡蛋,但是如今已经过了十天,后勤补给的粮草却还没有运送到,许多俘虏都因此而饿死了,军中士兵也是三餐不饱,而林副帅下达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要活下去,挨到粮草送达,所以这两个鸡蛋对这几个士兵可以说是如何的珍贵。
士兵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把鸡蛋拿了过去,一人咬了一口,瞬间就吃完,汉子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若不是因为两个小女孩,他立即就跟这几个人拼命。
一个士兵突然看见娜儿手里捧着的薯瓜,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娜儿这才回神,伤心的哭泣起来,“这是个女先生留的,你们不要抢走”。
士兵看见这脸黄肌瘦的两个小女孩哭得满脸泪痕,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何况他们心里本来就不想这么做,护国军的士兵是冷漠坚毅的,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心却再也无法冷下去,就算饿死也不能这么做,这一瞬却把林副帅的命令抛之脑后,那个抢走薯瓜的士兵扇自己一巴掌,嘴里骂了自己几声,却把薯瓜还给娜儿,说道:“你快吃吧”。
娜儿一愣之后,立即把薯瓜收到背后,瞪了这个士兵一眼。
旁边一个士兵说道:“走吧”,几个士兵又离开了。
汉子冷冷道:“还算有点良心”,说着抹了抹两个小女孩的泪水,笑道:“我们快点走吧,女先生饿坏了”。
玛儿伤心道:“愣头大叔,鸡蛋没有了”。
汉子闻言有些失落,却勉强笑道:“没有关系,还有薯瓜呢”。
山村里一间破旧的茅屋内,不时传来咳咳咳的声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脸色枯黄憔悴,一头长发错乱散开,毫无色泽,她现在看上去就似一个垂垂欲死的老妇人。
门口传来了几声稚嫩又兴奋的呼喊声:“先生,先生”。
女子听到声音,嘴边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吃力的让自己从床上卧坐起来,这一用劲,却让她枯黄的脸颊憋的隐隐有些红晕。
第八节 须眉丈夫
汉子和两个小女孩走进茅屋,三人乖巧的喊了一句“女先生”,连粗壮的汉子也不例外,看他憨憨的,见了这女先生却好像变得跟小孩子似的。
女先生朝招了招手,“娜儿,玛儿过来,让先生看看你们”。
两个小女孩走到床边,玛儿弱弱道:“先生,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和娜儿好想等你给我们上课”。
一旁的汉子闻言却有苦难言,小孩子不懂事,他却知道,连吃的都没有,好好的普通人都要饿出病来,何况是病人,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女先生理了理两个孩子枯乱的头发,又爱怜的抚摸着那面黄肌瘦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对此她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她教导这里的人改进耕具,又实地勘察地形,开垦可耕种的荒地,而达到合天时、地脉、物性之宜的目的,最终无所差失,事半功倍,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她这些年的心血都毁之一旦,她感觉自己就要病死在这里了,黯然的闭上眼睛,想起不知道在那里的至亲,眼眶悄悄的涌出泪水来。
汉子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女先生流泪,无论多么艰苦,女先生脸上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一直以为女先生是世间上最坚毅,最阔达的人,她是多么的了不起,而这一刻她流着眼泪,脸容看上去是那么悲伤,到底是什么让女先生如此悲伤呢?
两个小女孩看见女先生落泪,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先生,先生,你为什么哭了呢?”
娜儿忙道:“先生,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给你带了两个薯瓜”,说着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布。
女先生嫣然一笑,情不自禁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笑道:“你们是我教过最懂事的学生”。
娜儿小心的扒着薯皮,薯皮没有扔在地上,却又放到布上面,她的肚子很饿,却是打算一会拿这些薯皮充饥。
玛儿盯着那扒了皮,金黄黄的薯瓜肉,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女先生看见了,微微一笑,从娜儿手中接过薯瓜却递到玛儿的手中,轻轻道:“玛儿,吃吧”。
玛儿内心渴望,却没有接过来,她知道这个特意给女先生留着的,女先生肚子也很饿,只听女先生温柔道:“你吃了这个薯瓜,先生就教你读书写字”,说着手指轻轻捻了一块塞到玛儿的口中,又给娜儿捻了一块。
汉子看着这一幕,心中辛酸却无能为力,女先生做任何事情,他却没有任何资格说不可以这么做,这个时候他开始痛恨那些抢走自己鸡蛋的士兵。
一个薯瓜很快的就被两个小女孩分享了,娜儿拿着另外一个薯瓜说道:“先生,我和玛儿吃饱了,这一个是你的”。
女先生接了过来,慢慢的扒着皮,笑道:“这一个我们三个人共同分享好吗?”
说着未等两人回答,就捻了一块品尝起来,笑道:“嗯,好吃”,捻了一块,“娜儿,你尝尝这一个和上一个味道有什么不同”。
娜儿感觉吃的一点也不必刚才少,吃完之后开始搜寻地面,却没有发现薯瓜皮,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薯瓜皮到底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女先生突然咳嗽起来,连忙用衣袖裹住了嘴,却怎么也裹不住这阵阵强烈的咳嗽,咳嗽是从胸腔内发出,像重音鼓,能将左右胸襟击穿。
汉子看见女先生剧烈抖颤的身体,只感觉女先生像一片单薄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大风刮走,那重重的咳嗽声,重重地击打着他的心房,竭力的想要将他的心给洞穿。
汉子有些慌张,连忙端着碗出去外面倒了一杯水回来,喂女先生喝下,玛儿和娜儿各伸出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先生的后背。
当女先生缓过劲,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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