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难道邓友婷之于他就这么重要吗?他要和邓友婷生一堆孩子,所以不要美桑在屋子里碍眼,这太自私了,也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她挺起胸膛,慷慨激昂的说:“我向你保证,除非你愿意,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送走你!”
她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向霍美桑保证,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她就会想尽办法做到!
“老师……”霍美桑仰头看着她,晶莹的双眸还含着水气,她不信任似的看着绿芽。“你说的……是真的吗?”
“放心吧!”她拍胸脯保证,眼里透露着一股正气凛然。“如果真要把你送走,我会亲自去把你接回来!”
在这一刻,她认为自己是霍美桑的救赎者,也是正义与公理的化身。
霍极鼎一身黑西服缓步走出出入境大厅,他看到在室内还戴着超夸张太阳眼镜的邓友婷迎了上来。
“欢迎你回来。”她献上一束香水百合,他却没伸手去接,她愕然的眨了眨眼。“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花?”最好不是对花过敏,不然她就糗大了。
“你拿着就好。”他没有拿花的习惯。
“香花配美人,是吗?”她毫不介意他的不领情,反而笑得很开心。“我们上车吧,司机在门口等着呢。”
他以为会看到邓友婷的司机,没想到却看到自己的车和霍园的司机,他看了笑靥如花的她一眼,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霍园的女主人了。
他并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小细节,只要日后她善待美桑就好,而且她也同意他们只要有美桑一个孩子,不要再生,这样才能给美桑百分之百的爱,单就这一点,她是无可挑剔的。
“极鼎,有件事情我非跟你说不可。”车里,她撒娇的提起这几天令她耿耿于怀的事。“美桑对我敌意很深,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没用,她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好好相处,我想等我们结婚之后,还是快点把她送到英国去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然后,她会设法推翻自己的承诺替他生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她知道孩子是保住她地位的唯一办法,他没有儿子,如果她能够替他生一个,他一定会对她另眼看待,而那个可恶的小魔鬼也不能再欺负她了。
“我希望你明白,我绝不会因为你而把美桑送到任何地方去。”他淡淡的说:“还有,请你设法与美桑好好相处,她绝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孩子,你如果先爱她,她也会爱你。”
他们快结婚了,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她叹了口气,语气真挚。“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
她真的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排斥霍美桑的,可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霍美桑讨厌她。
霍极鼎出手慷慨、品味上佳、财力雄厚,还是个美男子,可是外界不知道的是,他呆板无趣,还非常被动,如果她不开口,他也绝不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他与活泼外向的她恰成两极,甚至她暗示了好几次,他们已经形同未婚夫妻了,他却连吻都没有吻过她,令她很介意。
如今,他们之间的问题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孩子,她才会想到先把孩子送走,否则他们怎么培养感情?
“冯老师就做得到。”他想起那个纤丽的身影……
冯绿芽第一次为了美桑的不驯与他针锋相对时,也是对美桑的顽劣诸多批评,但是她并没有打退堂鼓,反而积极的和美桑培养出师生情,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而邓友婷,将来她会是美桑的后母,她怎么可以比一个老师更没有耐心和爱心呢?
邓友婷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冯老师吗?”
他不予否认。“可以那么说。”
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你要知道,你付冯老师酬劳,她当然得尽力讨好你的女儿,可是我……”
“恕我直言,你不也一样?”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两家的交易是,我挹注邓氏资金,你当美桑的后母,如果你不能适应这个新身分,那么交易就没必要继续下去。”
他不留情面的讲明,令邓友婷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她一直想淡忘交易两字,她不讨厌霍极鼎,甚至在两人乍见的第一眼,年轻的她就被他沉郁的气质给深深吸引住了,她想好好扮演他妻子的角色,也想把霍美桑视如己出,可是他们父女俩显然脾气一样古怪难以讨好。
“我要下车!”她任性的扳动车门。
她危险的举动令他神色阴沉。“坐好,不要胡闹。”
“我说我要下车!”她讨厌他总是这么淡漠,更不是滋味他居然没有爱上外貌出众的她,好像真的只把她当成他女儿的后母人选,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到邓宅去。”他疲倦的叹了口气,吩咐前座的司机。“开快点。”
他很累了,不想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相处。
他希望邓友婷能成熟点,当初看上她的最大理由是她年轻,不致跟美桑产生代沟,她们甚至可以像姐妹般相处,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考虑似乎有欠周详,她是年轻没错,却也相当不理性,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知道对她而言,要当一个九岁孩子的后母并不容易,但是,既然是她自己甘愿听从父母的话进行这桩买卖婚姻的,就该认清本份,学习和美桑做一对母女,而不是稍有不满就向他吵闹,他相信自己绝无法忍受这样的她。
司机因主人的命令而飞掠得像支火箭,没多久,车子已经抵达邓宅的花园洋房前了。
邓友婷板着俏脸,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虽然她心里期待着霍极鼎会挽留她,可是她知道,他永远会令自己失望,因为他并不爱她,没必要呵护她、讨好她……她的眼眶涌出泪水,第一次感觉到这桩婚姻让她受到委屈了。
“回霍园。”车里的霍极鼎吩咐司机,他几乎是马上就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伤了一个女人的心,他有的,只有飞行后的疲累感。
和霍美桑看了画展回来,绿芽很快知道这个家的男工人已经返家了,且梳洗用过餐,正在泳池里游泳。
她承诺过要替霍美桑主持正义的,她命令自己不准食言而肥,并以备战姿态去游池找他理论。
她往泳池走去,步伐急切,紧抿上扬的唇角透露出她的决心。她要替美桑争取属于她的权益,绝不能让霍极鼎再伤害她幼小的心灵了!
她看到他了,黑发浓密,连游泳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倦懒之气,就像只是借着游泳的频率在思考些什么,她绝不承认在这五天里,她有一丝丝的思念过他,绝不承认……
她走近池畔,美丽的银杏树遮住了她,她清了清喉咙,出声叫他。
“霍先生,我有话跟你谈!”她原本希望自己尽量保持理性的态度,可是很难,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她,看到他就有气。
他的上半身从水池里冒出来,阳光下,古铜色的肌肤闪闪发亮,她不禁一愣,一直以为老是待在书房的他是苍白的,没想到他的肤色这么男人、这么健康。
“什么事?”他舒散的眸光定格在她酝酿着战争的脸上,缓慢的问。
她急于找他的理由绝不简单,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稍微有点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个行动派,绝不拖拖拉拉,也绝不把话憋在心里,因此当然也不会像邓友婷一样,为了无聊的事情找他。
“非常重要的事!”绿芽严肃的蹲下身子,拉近与他的距离,她不想居高临下的与他谈,那会让她不知不觉的加大音量,然后在激动之下将喉咙给扯哑。“如巢你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牺牲美桑,这做法非常愚昧且自私,也将严重的破坏你们父女好不容易才和谐的关系,以及我个人对你的观感!”
他凝视着她,听得出她对他很不满,可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出国之前,他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写了道歉的卡片给她,难道她没收到吗?为什么他一回来,她就对他火冒三丈?
“你当然懂!”她主观的认定了他只是在装傻。“你就快再婚了,而你和你的准娇妻都看美桑不顺眼,她是横阻在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所以你们必须把她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然后就可以快乐的去堆砌你们自私无比的幸福了!”
说完之后,她仍然激动的瞪视着他。
反驳啊!为什么他不快点反驳她?难道他默认了?
两只小狗从花丛间追逐着跑了出来,打断了绿芽气呼呼的思绪,她的脸色在剎那间丕变。
天哪!狗!
那是园丁养的两只小型犬,据园丁的说法,绝对没有杀伤力,可是对于怕狗的她而言,狗没有大小之分,只要是狗,哪怕是只她一脚就可以踩扁的狗婴儿,她都怕,
“干什么?走开!”两只小狗摇着尾巴在她脚边玩要,她却吓得花容失色,嘴里一直胡乱尖叫。
霍极鼎啼笑皆非的提醒她。“牠们在跟你玩,你只要静静的站着就好了。”
绿芽百忙之中狠狠瞪了他一眼。
现在被狗追的人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讲风凉话。
“走开!走开!”她失控的对狗咆哮,却又恐惧不已的闪躲着牠们,跳来跳去,模样可笑至极。
忽然之间,有只狗跳抱住她的小腿乱舔,她在惊恐之余放声尖叫。
霍极鼎难以理解的看着她。
美桑说,她连死掉的蟑螂也不怕,为何会怕两只可爱的小狗?
正在探究她怕狗的原由,不料平静的池畔发出一声落水响,只见她在游池的另一头被狗逼进了水里。
原本他还觉得挺有趣的,却在发现她不会游泳后,神色一凛,连忙朝她游去。
“救命……救命啊!”
在她惊恐的呼救声中,他将她救了起来,可是她已经喝了几口水,惊吓过度的昏过去了。
当她醒来,看到自己躺在房里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而霍极鼎正一脸担忧的凝视着她。
她想起了一切,直想用手将脸给摀起来。
为什么她会被狗给追到掉进泳池里?天哪!真是丢脸,去找他理论却反而让他看笑话了。
“我并不是那么胆小,我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才那么讨厌狗的。”她连忙声明,免得他以为她是那种惺惺作态的娇娇女。
她不说怕而说讨厌,听得他不禁逸出一丝莞尔。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言归正传——”她的眉毛不以为然的扬了起来。“霍先生,如果你执意要将美桑在你婚后送往遥远的寄宿学校,那么我向你保证,你会永远失去美桑这个女儿!”
他凝视着她,叹了口气。“你老是这么冲动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婚后把美桑送去寄宿学校了?”
绿芽张口结舌的看着他。
确实,他没说过。
可是,美桑说邓友婷是这么恐吓她的呀,难道是邓友婷假传圣旨?
“那么,你们婚后马上要生孩子吗?”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头。
“美桑说,你们婚后要生很多孩子,她要住到寄宿学校去才不会吵到你们,这些都是你亲口答应邓友婷的。”
他烦躁的闭了闭眼,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也会小心不让美桑受到伤害,这样可以吗?”
他只希望她对他不要有那么多误解,至于口无遮拦且对美桑敌意甚深的邓友婷——他想她并不适合当霍园的女主人和美桑的后母。
在一瞬间,他决定取消与邓氏的买卖婚姻,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和纠缠不休,他还是会挹注邓氏资金,只不过将不会有婚礼了。
“你知道的,孩子的心灵很脆弱,尤其是像美桑这种孩子,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她很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没有安全感。”绿芽感觉到自己似乎误解他了,语气也柔和起来。
“我知道。”他很感激她为美桑所做的一切,由衷的感激。
“希望你不会认为我在多管闲事,毕竟——”她润了润唇,有点自嘲的说:“我只是一个老师,并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她自我嘲解的话已经不带任何火药味了,却还是让他非常介意。
真的很懊悔对她说过那些话,他真希望有办法可以补救,不要让她以为他打从心里瞧不起她,他可以发誓,他绝绝对对没有那个意思。
“哦——我绝对没有要找你打仗的意思,那只是一个比喻——”她连忙解释,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感觉泄漏了出来,整张脸轰地烧红了。
他好歹是她学生的家长啊,她怎么可以把他们的相处模式形容为打仗呢?
然而,他并无不悦,反而微笑起来,感觉到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永远待在这里不走。
凝视着她乍然酡红起来的双颊,他轻松地问她。“不会游泳有时会有危险,改天我教你游泳好吗?”
在发现她不会游泳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脏几乎快停了,他多怕她沉下去不再起来,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到,原来他如此在乎她。
不过他不敢奢想,她太美好了,显然也有交住中的男伴——那个约她看电影的男人,他们或许已有白首约定,而有过一次婚姻纪录的他又拿什么高攀她呢?
“我不要——”发现语气太冲,不像个美仪老师,她连忙脸红的改口。“呃,我的意思是,很多谢你的一番美意,但我对游泳没兴趣。”
事实上,她有恐水症,只要在水里,她的四肢就会不协调,根本就学不会游泳,但她一律好强的对外宣称对游泳没兴趣。
“那么,当你在水深的地方,记得小心点,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他叮咛的语气轻如丝绸,她不禁听得怔然了。
她愣愣的凝视着他,他同样一瞬也下瞬的盯着她,眼光紧紧的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有两簇幽柔的火花,那火花代表着什么?她的心跳加速了。
要命!她该逃离这个男人,他就快要“使君有妇”了,她怎么可以对他怀抱幻想,这是不对的、不道德的……
她还没自我谴责结束,坐在床沿上的他,忽然闪电般的低头堵住她的嘴唇。
她知道自己该像上次一样,狠狠的推开他才对,可是她的思绪脱离了躯壳,再也不能想,她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