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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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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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肆启确实喝醉了,醺然之态下,一双深眸迷离望住凌钰。他渐渐笑起来,“阿钰,阿钰,寡人明日就将迎娶你,这是寡人的第一次婚礼,真的很高兴!”

“天子喝醉了!”他的大手牢牢将她双肩握住,想揽她入怀。凌钰挣扎开,甩开这搀扶,后退道:“天子回自己的宫殿休息,明日有得忙碌呢。”

他们之间隔着几尺之距,他的一身桀骜在此刻淡去,挺拔的身躯立在她身前,怔怔看她,突然有些如稚子无辜。凌钰错愕极了,呆呆望着这样的梁肆启。

她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这个男人一直如一个恶魔一头猛兽,浑身带着危险的气息。可是此刻却这样看她,用无辜的眼神看她,真的让她难以接受,措手不及。

“寡人不想回去休息,寡人想见你。”他依旧是这样的神色,安静立在原地,知晓她的拒绝,他不上前,“寡人就想看你,你不是说从前的男人对你不好么,那么寡人之后会好好疼你,用尽所有去宠你。”

凌钰摇着头,却在他无辜而认真的眼眸中失了反驳。

“天子,您或许醉了……”这是他失态的最好解释,一定是这样的,凌钰想着。

“走,寡人带你去一个地方。”梁肆启上前将她的手抓住,转身便走去殿门。

凌钰惊慌挣脱,“夜色已晚,天子应该休息的。”

“寡人就想带你去。”他竟笑出了声,牵住凌钰的手便不再松开。

即使是醉酒的人,力气也比她大得多。

凌钰挣脱不开,梁肆启走在前头,不时回头来看她,“当心。”他在笑,原本森寒的面目在此刻变得柔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也露出清明的光。

他又将目光移开,转过了头,“你看,宫廷所有布置都是喜庆的,宫灯一盏一盏飘在夜空中,这摇曳的红光是不是很美?”

“……是。”凌钰迟疑着。

“那这一边,你瞧,曲水流觞,金菊环绕,是不是很有雅趣。”

“……是。”凌钰停下脚步,望着朵朵绽放得盛的金菊,“初冬天气还有菊吗?”

“寡人有办法留住它们。”梁肆启停了脚步,回头来,“美丽的东西只要寡人喜欢,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住它。”他的眸光又覆上深沉,让凌钰不禁一寒。

“可有些东西终究留不住的。”

梁肆启唇角一扬,“那寡人就将它毁掉。”

凌钰浑身一颤,在梁肆启邪魅的笑中再难说出一个字来。

是的,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强势的,凶残的。而她明日要嫁的人就是他,已成定局,躲不开的!

081 惊险深夜

梁肆启一直牵着凌钰的手往前走,这一路凌钰几次想要挣脱,“天子,我们要去哪里?”她挣扎的手却始终都甩不开他。

梁肆启皱起眉头,“嘘,你不觉得这一路的景致真的很好看么?”

他的样子极其认真,安静的双眸看着凌钰,让凌钰再不敢挣脱,“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寡人安排了一场宴会,带你去看。”梁肆启挑眉,朝凌钰一笑。

不再拒绝了,凌钰跟上他的步伐走,这一路宫灯摇曳,散发的光晕醉人,确实如他口中所说的美丽。穿过几座宫殿,前处的灯火更盛,烟斜雾横中,有婀娜女子晃动着纤柔身姿。前处殿堂布置华丽,搭建起了高高舞台。他们走得近了,那歌声更加清晰地传来。

“看舞会么。”凌钰有些明白了。

“是,但也不是。”梁肆启一直挂着笑,凌钰琢磨不透,这本来就是一场舞会呀。

走进大殿,梁肆启携她的手入坐中间的位置,舞台上一直都有美丽女子舞动曼妙身姿,又有伶人登台唱曲。胡国的曲调与魏国不同,魏国大多婉转温柔,而胡则更多铿锵之意。凌钰初听这样的曲子,不免感了兴趣,样子极其认真。

等一曲作罢,伶人正待退下,梁肆启突然出声,“慢——”他侧眸来问凌钰,“你喜欢她唱的曲子?”

凌钰点头,“人虽略显单薄,嗓音却别有一番浩然之气,我也喜欢。”

“那好。”梁肆启朝她一笑,转头道,“让她再唱。”

那伶人得了令,又唱出一首曲子。凌钰听得喜欢,不由也低低哼唱几声,但她一向歌喉婉转,也唱不出这样的气势,遂一心静听了。一曲罢,又再起,等下一曲唱完,梁肆启仍不让伶人休息,“再唱。”

凌钰隐隐察觉不对,“天子……”

“你喜欢就多听。”梁肆启回身对她温柔一笑。

这笑让凌钰心中发慌,“天子,她的嗓音都哑了。”从清脆到嘶哑,伶人的歌声越发干渴,桑心哑得难听。

“你喜欢她的曲子,寡人自然要她多唱给你听。”

“可是她已经唱不出来了……”

“那就杀了吧。”梁肆启轻一抬手,立马有宫人上台将伶人押住。那伶人只是年轻的女子,不停唱着曲子,已耗损了精力,此刻早已反驳不出力气,只用惊恐而祈求的目光望着凌钰。

凌钰被这目光刺到,不忍再看,她回身决然说道:“天子请不要滥杀无辜,她也是有功之人。”

“可是她唱不出你喜欢的曲子了,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她没有过错,为了博您欢心,她早已经尽力过了。”

梁肆启盯着她望了好久,终于说道:“哦,那就不杀了,那把没有博得你欢心的都杀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凌钰已错愕得傻住。她呆呆望着他,张唇欲言,却已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四周的舞姬与其他伶人都惊恐得哀求起来,梁肆启却已不管,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凌钰终于回过神,“你……你怎么这样!”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在笑。在这醉态的笑意里,他却一点都没有醉酒的样子,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清明,已是她再看不懂的色彩。

一瞬间,宫廷爆出连声的惊叫——这叫声太吓人,仿佛是鬼魅受炼狱之刑的哀嚎,尖俱而恐怖。

凌钰失了神,一点一点挪回头去望,没有任何舞女伶人的影子,只有唯一一个她求下来的伶人颤抖着身体站在空荡的舞台。四周没有血腥,没有暴乱,却让凌钰感到压抑,不敢呼吸。她举得这空气里都是舞女们的气息,她们已经在瞬间被宫人拖走,夺去了生命。她们好像在此刻化作了厉鬼,魂魄飘散在空气里,想要钻进她的身体报复她。

这一切都因她而起,都是因为她。

“你……”只是罪魁祸首却是身前这个男人,凌钰颤抖着双唇,脸色惨白,久久才说出一句话,“疯子——”

“你骂寡人!”梁肆启脸色一沉,怒视她一瞬,突然轻轻一笑,“算了,寡人不爱和你计较。”

凌钰“腾”地站起身,转身欲走。梁肆启一把将她拉住,狠狠带入怀中,俯身,霸道的深吻铺天盖地袭来。

“唔……”不料他突然的放肆,凌钰已是花容失色。

她抵抗不了,挣脱不开,这个男人将她紧紧圈住,本分都不容她后退。唇舌间的缠绕不再温柔,是从未有过的狠烈。凌钰呼吸紊乱,脸色涨红,一双手抵挡在他胸间,却被他牢牢捉住。

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每一个吻都似欲将她的肺腑吸入身体里一样。

这要人命的难受中,凌钰的思绪渐渐模糊,耳中隐约飘过一个声音,“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叫声只是天子寻常的戏曲罢了,陆公不必亲自前来的……”

陆公,陆公,是陆?!

赫然睁大眼,凌钰猛地将梁肆启推开。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唇角微微上扬,眸中狡黠而得意,“连你也怕寡人么,寡人即将是你的夫君,你……”

梁肆启在说什么凌钰已再听不到,她脑中只有由远及近的那个声音不断响起,“陆公不必亲自前来的,天子正与珍妃在观戏呢。”“陆公真是忠心耿耿,那这边……”

错愕好久,凌钰不再看向梁肆启,转身迈出飞快的步子。倏然一瞬间,她以从来没有过的惊人速度离开了这宫殿,胡乱择了方向奔去。不知跑开了多远,凌钰终于累得气喘停下。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与陆?撞见,就会看见他了!可是真的没有心态去面对他!

“珍妃?”

突然爆出的一个男声,凌钰吓得尖叫,猛然抬头去看,才止住了这份惊吓。

圆肚立正站在她身前,诧异道:“奴吓到珍妃了?”

摇头,又点头,凌钰喘着气问:“什么事?”

“天子请珍妃回去,珍妃为何突然走开了?”

“我不回去——”凌钰脱口而出,陆?在那里,她如何会回去。

“天子之令奴不敢违,珍妃,随奴回去吧。”圆肚躬身朝她行礼,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082 旁敲侧击

凌钰不想回去,不能回去,她提高语调,不悦道:“我不想回去,为什么要我回去,你退下。”

她已是真的生了气,圆肚不敢再来阻拦,“那奴要如何与天子说……”只能无奈空手而归。

只是圆肚才回身走了没多久,又被前处急急走来的宫人唤住,“圆肚大人,珍妃还没有找到么!”他的声音着急,“天子一直在喊珍妃的名字啊。”

凌钰相隔不远,一丝恼羞从心间闪过,不愿再回去,转身便走。

圆肚听闻宫人的话,撩起长袍箭步跑来,展开双臂将凌钰的路挡住,“实在不得已,珍妃见一面天子又有什么呢。”

“天子……”凌钰哑然,见一面确实没有什么的,她确实没有理由再拒绝下去,“可是天子与诸侯有事相商。”

“谁说有事相商?”圆肚诧异道,“是陆公与陈公过去看了天子一面,之后便已走了,此刻夜深,又值大婚期间,天子不忙政务的。”

“走了吗?”凌钰小心问道,“天子一个人在那里?”

“是的,珍妃请去吧,见一面并没有什么的。”

终于不能再拒,凌钰只能折回身再去。

她依旧有些心惊肉跳,其实明白相见不过早晚的事,明日的婚礼上绝对会见到陆?,她其实早该理出一个心态来。折回去时,空空的殿堂确实只剩梁肆启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挺拔高大的身躯有些寂寥,夜晚本就寒冷,凌钰见到他的身影更觉得冷。

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天子,您不冷么?”

梁肆启蓦然转过身来,猛地大步上前将凌钰抱住,“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你是心疼我的,怎么舍得丢下我……”

他的语气宛如一个受了伤的婴儿,凌钰懵懵愣住,“天子真的喝醉了么。”她喃喃自语着,他没有在她身前自称“寡人”,竟用了寻常人的身份,看来果真是喝醉了。

梁肆启的身躯却在她话音落下那一刻一滞,他静静望她好久,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望不清楚,“不冷,阿钰啊。”他的回答太奇怪。

“那就回去吧。”凌钰也无心再问。

“你送寡人。”

凌钰点头,梁肆启的酒劲已过,能自己站稳走路,凌钰在他身旁也只虚扶几把。他们一路安静地往宫殿回去,凌钰这一段路上一直在出神,心里想着明日的婚礼,明日得见到的人。

她一面出神,一面已不觉问起来:“明日大婚会见到五国诸侯么,妾是说妾,妾会见到他们么?”

“自然要见,他们得向你行礼。”梁肆启下颔微昂,“你是寡人的女人,他们不得放肆的。”

“妾不是怕他们放肆。”

“你是担心局面拘谨?”

想摇头,凌钰终究还是点头,心底的理由自然不可能说给梁肆启听。

“哈哈。”他却是一笑,“你是寡人最宠的女人,这世上的人你都不用再怕了,有什么好拘谨。”他又认真地看着凌钰,“哦,除了寡人。”

凌钰被梁肆启这语气逗笑,他见她笑了,竟扬起了比她都还高兴的微笑。他们之间难得有这样的融洽,凌钰不动声色问:“方才是陆公来找天子么?”

梁肆启随意点头。

“陆公好像很关心天子呢。”

“关心?”梁肆启轻嘲一笑,“全天下的人都关心寡人的生死存亡。”

凌钰心中一紧,手被梁肆启牵住,装作随意地问:“哦?天子好像不高兴。”

“这天下的人都恨寡人,寡人知道呢。魏国是最恨寡人的,亏得有陆?这样的人替寡人挡住了这一切,他每次征战,所伤的魏人不计其数,魏人恨他兴许比寡人还深呢。”梁肆启也说得不以为意。

凌钰知晓,他说的是命令陆?屠城一事,所有的人都恨陆?无情,恨得咬牙切齿。“那天子很器重陆公?”缓步往前,凌钰任梁肆启牵住自己的手,搂住自己的腰,不动声色问着。

“器重——”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一个词,梁肆启的样子很是滑稽,眉毛挑去一边,嘴角斜斜上扬,“哈,寡人确实器重他!他什么事都能办好,杖打得好,国也治得妙,寡人很器重他,寡人也嫉妒他,所以他有的东西寡人都想抢回来。”

凌钰震惊,脚步都不由滞下,梁肆启俯身来看她,“为何不走?”

“有些累。”凌钰心中惴惴,“天子已是半个天下的主人,为什么还会嫉妒一个小王呢。”

“因为寡人也有自己没有的东西。”梁肆启只这样淡淡回她,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他们一路又往前着走,凌钰心中却已放不下这个包袱。她不停地想,梁肆启真的有抢过陆?的东西么,他好像并不喜欢陆?。

“天子统领五国已有多年,何日才能一统天下呢?”这其实不该是后妃能问的话,但她实在想不到一个正确的引子了。

梁肆启握她的手一紧,对她却不责怪,“寡人其实觉得现在挺好,闲来可以看魏庭敌不过寡人而恼羞的样子,不时也能静观五国诸侯蠢蠢欲动而无可奈何的模样,寡人觉得日子很不错。”说到最后,他哈哈笑起来。

凌钰对梁肆启这样的思想感到无语,但是却突然明白他并不是一个昏庸的君王。他其实很聪明,可是这话未免太过自大。但话已到此,凌钰已有了再开口的理由,“天子可以让五国诸侯去征战啊,陆公不是骁勇善战么,他应是天子的得力干将。”

“陆?……”梁肆启沉吟着,这两个字冰冷地从他口中吐出,他的眸光也变得阴沉,“寡人宁愿派最不会打仗的陈公去,也不想再派他去了。”

凌钰心中猛跳,“为什么?”

“寡人曾经害他妻死子夭,这样的人忠不了寡人的。”梁肆启嘲讽一笑。

凌钰却震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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