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炒,要不就统一,都拿到田家来炒,不管怎么说,都是邻家,也不见外,多一点少一点都成。
就这样说好了,林氏她们便各自回家了。
李元青上去帮田氏把背篓卸下,拿到后面的屋子,倒在干燥的地面上。今天太晚了,得等到明天才有时间分捡。
麦芽道:“你们快洗洗手,要吃饭了,我去隔壁叫李婶跟李和也过来吃饭。”饭菜都烧好了,待会端到堂屋去就成。
李元青叫住她,“还是我去吧!”
麦芽脚步快的很,头也不回的道:“你帮着摆碗筷吧,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李和不晓得晚上要到田家吃饭,此刻正蹲在堂屋门口,无聊的数着蚂蚁,李氏在院里收衣服,瞧见他无所事事的样子,重重咳了一声,道:“李和啊,来帮大伯母收衣服。”
“哦,”李和闷闷的站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怀里抱着的衣服,又把晾衣绳上余下的衣服三下两下都扯了下来,动作大的叫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衣服扯破。
李氏看他吊儿郎当的样,直叹气,这小子还是这样不开窍。
麦芽推开院门,唤道:“婶,晚饭我都做好了,我娘跟哥哥也从山上回来了,就等你们过去吃饭呢!”
“好好,你先回去,等我把院里晒的棉花收了马上就过去,”她家院里晒了不少棉花,都是之后陆陆续续捡的,那些砍掉的棉花杆都整齐的码放在家里,她能动的时候就常常去拾些,久而久之,拾来的棉花也够弹一床被子的。
麦芽站着没动,看李和匆匆把衣服抱进屋,又匆匆跑出来,跑到她跟前兴冲冲的问道:“我们今晚要到你家去吃饭?”
麦芽笑着点头,“是啊,不过你要帮着婶子把这院里的棉花收了,才能过去吃饭,婶子腿不好,要是让她一个人慢慢收,只怕到天黑透了都收不完呢,到那时菜都要凉了。”她故作了一个惋惜的表情。
“我收,我很快就收完了,”李和一拍胸脯,很有壮士断腕的气魄。其实他干活并不慢,就是平时散慢习惯了,干啥事都不上心,也不懂得心疼别人,更不晓得孝顺是什么。
李氏看他一个人忙,有些过意不去,正要也过去帮忙的,却被麦芽拉住了。
麦芽一边对李氏使眼色,一边指挥李和,“这边还有,那边也没收干净,干活就得有个干活的样,不收干净,可不能吃饭哟!”
“我干活,您放心,保证收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李和埋头苦干,还不忘表扬一下自己。
麦芽跟李氏躲在一边偷笑,这小子只有饿的时候才使唤的动。
等李和收完棉花,麦芽又让他把院里的板凳啥的,都归拢到一块,害怕晚上下雨,柴禾堆也要盖,因为白天的时候,只要有太阳,李元青都会把柴禾堆上盖的东西掀开,尽量把柴禾晒干,免得搁到后头,木头都烂了。
做完这些,天色真黑透了,要不是月亮升起来了,真就成睁眼瞎了。
年纪大的妇人,到了晚上,眼睛都不好,田氏要好一些,李氏眼睛就差了,要不是麦芽拉着,她根本连路都找不见。
李和只要有好吃的饭,精神就足的很,在去田家的路上,麦芽开玩笑道:“李和,干脆明儿我雇你帮我干活,我管你三顿饭,这样你就能天天吃到我做的饭,你看这个主意咋样?”
她确实是开玩笑的,是见李和对她做的饭这样稀罕,随口说说而已。可没想到,李和竟高兴的应了,“这个主意好,你跟元青都定亲了,他比多大一岁,你也算是我嫂子了,那我以后就帮你打工,咱可说好了,你不能不给我饭吃哦!”
李氏摸着黑,眼睛看不见,索性就闭着眼睛,跟着麦芽走,这会听到李和讲这样的话,反而不帮着他了,中对麦芽道:“芽啊,从明儿开始你家就多了个不要钱的长工,有啥重活累活都叫他干,反正他只吃饭,又不要工钱,这样的便宜事上哪找去!”
麦芽扑哧笑了,她当然知道李氏是有意要叫李和吃苦头,可她又不是刻薄的员外财主,哪里会真的把李和当长工使,不过,想归想,她嘴上却应道:“好咧,那他从明儿开始,就归我管哩!”
李和怔忡的片刻,接着便傻呵呵的笑了,他长这样大,没见过啥大世面,也没出去闯荡过,他爹娘将他保护的这样好,他更不晓得坏人有多坏,恶人有多恶,总的来说,他还是太单纯。
到了田家,李元青早把饭菜都摆上桌,大锅里饭用盛进盆里,一并端到堂屋,猪肉烧豆腐,也用小盆装着,整整一大锅,都搁在大桌上。因为陶瓷盆散热慢,所以即使离了火源,这锅还是能保持很常时间的热度。
田氏招呼大家吃饭,李和早就等不及了,第一个捧上碗,抓了筷子,一屁股坐到长凳子上,伸筷子就往锅里夹肉吃,夹完了肉,还想去夹豆腐,哪知豆腐太嫩,加上炖的时间久了,一夹就烂,他夹了好几次都没能夹上来。
冬生递过来一个铁勺,“喏,筷子夹不了,你不会用勺子吗?”
李和嘿嘿的笑了,接过勺子,接连舀了两大勺,直到碗实在装不下了,才肯放下勺子坐到一边吃饭,临了还不忘夹两块蒸咸肉。
那咸肉也是蒸到火候了,肥肉上面冒着一层油,肉皮蒸的软了,入口嚼几下就能咽。而且瘦肉蒸出来也不硬,因为麦芽从不肯将咸肉晒过头,只稍稍晒上三四天,肉质半干,戳着微软就收起来了,这样蒸出来的咸肉才好吃。
田氏也拿了大铁勺,却不是往自己碗里舀菜,而是给李元青他们每人舀了一勺,豆腐跟肉。
李氏道:“哎哟,你放着吧,我们要吃不会自己来吗,搁着搁着!”
田氏却笑着接着舀菜,“你啊,就是舍不得吃,这豆腐麦芽炖了好久,早入了味,豆腐炖的比猪肉还好吃,再说,豆腐也不能剩,反正晚上都得吃完了。”豆腐一剩,就成豆腐渣了,不光难看,也难以再加热。
李氏辩解道:“我哪回不是吃的肚子装不下才罢手,我又不像你,干那么些活,我整天在家待着,哪里空得出肚子来。”
这回轮不到田氏反驳她,就边李和也不同意了,他扒了满口的饭,还不忘记嚷嚷,“我也整天在家待着,可我还是饿,刚吃过饭,没一会就饿了。”
李氏瞪他一眼,“就你话多,吃饭都堵上不你的嘴!”
被李氏当着麦芽他们的面骂,李和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的傻笑,这也是他的优点。
林大姑送来的豆腐,都是用最新鲜的豆腐磨的,而且是她下午现磨出来的,没有抽很多的豆腐皮,所以豆腐味道十分正,有股子浓郁的豆香气,吃在嘴里口齿留香。
田氏对林大姑送豆腐来一事,觉得过意不去,“这林大姑也真是的,咱们也没帮啥忙,她就这样挂心,下午还特地送豆腐过来,你说,她家过的那样困难,咱哪好意思占她的便宜!”
李氏道:“这豆腐是她送的呀?我说咋这样香呢,不过,她既然送来了,咱就放开了吃,你要是连这个都惦记着,只怕她更不安心了。”
麦芽赞同李氏的说法,“娘,林大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咱们不想欠她的情,她也不想欠咱们的情啊,既然豆腐送来了,咱就痛痛快快的,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田氏被她的讲无语以对。
吃过饭之后,冬生跟李元青帮着麦芽收了碗筷,连李和也被揪去干事情,本来他吃的太饱,是准备直接回家睡觉的,结果被抓去打下手了。
田氏纠结着集资开店的事,李氏却比她豁达些,“既然是孩子想干的事,就放手让他们干去,咱们老了,想法跟不上了,不能帮着他们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拖了后腿,冬生跟麦芽都是稳重的孩子,不会干那不靠谱的事情,我家元青不也在呢嘛,有他们三个商量着来,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的就成!”
这话不用她讲,田氏心里也是明白的,可明白归明白,又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自己的孩子,就是到了八十岁,可在母亲的眼里,终究是孩子。
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也不方便下结论。出乎田氏意料的事,黄大全第二天一早就赶回榆树村,匆匆忙忙的跑到田家来了。
黄大全一回来,黄家人也紧张了,特别是黄年,他没做过生意,不晓得盘下一个店要多少钱,心里更是没有底,所以他便跟着黄大全一块往田家来了。
麦芽正坐在自己的屋里,着手缝制被套,外面北风呼呼的刮,而且上午气温更冷一些,田氏他们也要到下午才去山上捡板栗,她忙完了家务务,只想窝在家里。
田氏跟冬生忙着把昨天背回来的板栗剥壳,也把坏的剔除,今儿没有太阳,天也奶阴沉沉的,冬生还好,他火力旺,不怕冷,可田氏就不一样了,连小棉袄都穿上了。
黄大全兴冲冲的推开院门,“冬生,你在家不?”他来田家之前,还把李元青也找来了,所以他们进来时,是三个人。
冬生坐在小板凳上剥板栗,听见声音才抬头,见来的人是黄大全,忙招呼道:“你这么快就来啦,哟,黄叔也来了,元青,走走,快里面坐。”
田氏也站起来,把他们让进里屋,又去厨房拎了壶热茶过来。
外面冷的很,黄年把手拢在袖子里,直吸鼻涕,坐下后,他埋怨道:“这天冷成这样,只怕是要下雪了。”
三个年轻男娃子,火力旺盛,而且黄大全还赶了这么远的路,别说冷了,这会脚都在冒火。
田氏给他们拿了茶杯,倒些热送到黄年跟前,说道:“他黄叔,你这乌鸦嘴可别乱说,我家猪还没卖呢,现在可不能下雪,要是因你这破嘴给说坏了,赶明我就把猪都赶你家去,你给我处理吧!”
黄年呵呵的笑道:“当然没说,瞧我这张嘴,呸呸!”他接连冲着地上吐了两下口水。
黄大年此时心里装着事,顾不得喘气,便开门见山的道:“昨儿下午我跟我们老板谈过了,他这铺子他盘来的时候价挺高的,可现在临近年关,出来做生意的不多,所以这店也不好盘,他正准备把价格降一降,只要能盘出去就行,他老家那边隔两天催他一次,他急的都快火上房了。”
从这一番话里,就能听出黄大全的这位老板,不是油滑的人,哪有人会在买主面前,把自己的处境讲那样明白的,这样一说,人家还不往死里压价嘛!
其他人不关心他到底有多急,他们只想知道,那个老板准备把店以多少的价钱盘出来。
冬生催道:“大全,你快讲重点,别净这些。”
“哦,看我这脑子,”黄大全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头,眼里神色莫测。
黄年睁着眼睛,首先把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想,他睁大了眼睛,试着问道:“是十两?”话一出口,自己也觉着不对。
果然,黄大全直翻白眼,缩回手,道:“爹,你想啥呢,十两?你咋不说叫人家干脆把店送给你算了。”
黄年尴尬的笑了,“我这不是瞎猜的嘛,又作不得数。”
李元青脸色沉静,“他要一百两是吧?”
“一百两?”这回不止黄年震惊,连田氏跟冬生也震惊万分。
他们是不晓得县城里的一间铺子要多少钱,也不知道这一百两价钱是否合理,可是这么些银子在他们看来,就算不是天文数字,那也是很可怕的数目了。当初狠心买小驴子的钱,在他们看来就已经很多了,哪怕是家里一头猪的价格,顶多也就二三十两银子而已,他们得卖五六头猪,才凑得够一间铺子钱。
黄大全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叹息道:“我去问过陈掌柜,毕竟我没盘过铺子,不晓得价钱是否合理,他告诉我说,上半年,那间铺子至少要一百五十两,原因无二,那个地方位置确实是好,之所以少了一百两,一是因为掌柜的急着用钱,急着回家,二是因为现在临近年底,要是到了明年春上,只怕就不是这个价了。”
麦芽一直坐在里屋的炕上,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见外面都没了声音,这才拉开门,走到堂屋,轻声道:“这个价的确不贵。”
黄大全瞧见她,面上一喜,虽然他也不晓得自己在喜什么,反正看见麦芽就让他觉着心安,他冲麦芽招招手,“麦芽妹妹,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快过来坐下,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黄大全坐着的长凳子,是那种四条腿,中间一条横木板,足够坐下四五个人的那种。他一个人坐着,身边有空位。麦芽笑着走过去,却是坐到哥哥旁边,“我一直在里面听你们讲话,虽说一百两在咱们看来,是挺多的,可人家当初也是真金白银盘下来的,咱想省钱,人家也不想亏本啊!”
田氏道:“你说的倒简单了,这道理我也懂,可咱一下子哪来那么多银子,难不成你要去抢呢!”
知道田氏在开玩笑,黄年打趣道:“想去抢,还没门路呢,要不咱去抢谢家?”
麦芽噗嗤笑了,“黄叔,你是准备拿着斧头去呢,还是扛着铁锹?”
“你这丫头,又拿你黄叔开玩笑了,你黄叔长这样大,连人家的一根针都没拿过,更别说去抢了,只有人家抢我的份,我哪敢去想人家的,”他一辈子老实巴交,没干过一件出格的事。
冬生一直在想问题,他想起妹妹说的合伙一事,“虽说一百两的确很多,便要是咱们几家人在一起凑,却也不是难事吧?”
这个问题李元青早想通了,“不难,我算过了,如果林叔也愿意的话,咱总共就有四家,像麦芽说的,把一百两分成几股,各家占一些,以后店要靠大全负责,所以他家应该算两股,比咱多一倍,至于怎么分,只要再细细算一算就成了。”
黄大全本来也愁着,听见他俩把方案想出来了,又重新燃起希望,“哎哟,我算什么股啊,我跟我爹算一个就行了。”
麦芽否定了他的话,“大全哥,一码归一码,咱们做事之前,就得把事情理清楚,也不是说怕谁占便宜,谁吃亏,只是这做生意,就得有个做生意的样,不然到时候账目不清楚,你自己也着急不是?”
田氏比较同意女儿的话,“我家做的小生意,麦芽把一笔一笔的记着,出了多少,进了多少,这样一业,是赚是赔,心里就有了底,要不你们还是去问问林虎他爹,他要是肯入股,那就咱们四家人干,要是这一百两能四家人平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