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叫他好臭屁他也不生气。
“阿隐,能不能告诉我你老爷是做什么的?”她纳闷的敲桌子。
阿隐有瞬间的错愕,然而关子昂身边的这名亲信秘书素来就以八风吹不动出了名,和主子一样。
“方才小姐应该看见大门龙虎相缠的图案,那是关家,也是士恩集团的标志。”
舒斐呆了呆,“你是说……士恩集团?!”
难怪她总觉得那图案眼熟!
原来不是看见关子昂身上的玉佩,而是这龙虎相缠的图案她早有印象。
舒斐不了解商业财团,但最起码知道她香港的住家附近,就有两家银行挂着同样龙虎相缠的标记。
看出她脸上仍有困惑,阿隐娓娓解释。
“士恩集团已有四十年的历史,老爷在五年前接手后,由原先的两百多家分公司,扩张到至今的六百多家,无论食衣住行育乐,士恩的相关企业遍全球,不但是世上最大的投资者之一,更在国际经贸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舒斐几乎要以为他下一句话会是老爷千秋万世,万岁、万万岁了呢!
那张漠然的脸孔没有什么表情,但她看得出来阿隐的确深以为荣,而且并非因为他身为士恩集团的一份子,而是骄傲他能跟随关子昂这样英明的领导者。
看来,这个人是关子昂的忠仆,将效忠老爷视为他的天职。
那她就不懂了,既然关子昂身边有这样的忠仆,为什么还会觉得没人和他说真心话呢?
舒斐拧眉,陷入沉思。
知道她没有其他吩咐,阿隐安静的退到门口,在握住门把之际,不禁回头打量舒斐。
从她随性的装扮和对关宅吃惊的模样,甚至不了解老爷的身份看来,显然她与老爷并非旧识,也不是政商界人物。
再看看她和老爷身上的衣服都有未干的痕迹,还有同样的海水味道……
难道老爷会是在这失踪的五小时内,认识了这名女子?
可是既是初识,又为什么会安排舒斐住在隔壁的通房?就连毕珊小姐都没受过这样的礼遇啊!
难道……
阿隐眼中隐约涌起笑意,暂时压下心头的猜测和疑惑,安静的带上门离去。
“上哪儿去了?”
“散心。”
“想通了什么?”
“什么也没想通。”
看也不看儿子一眼,端坐在大厅沙发中的沈岚放下手中的瓷杯。她比实龄五十还年轻许多的容貌依然冷艳,浓密的黑发则在脑后绾成高耸的发髻,看来有股不严而厉的贵妇气势,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冰冷,看不出有阿隐形容的担忧。
“听说你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是客人。”
“客人?”艳红的薄唇不悦的抿起,“既然是客人,就该安排她住客房。”
每座豪宅虽都相隔遥远,但沈岚的亲信遍布,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虽非疾言厉色,但沈岚的表情明显的更沉下来,“身为士恩的总裁,你的一言一行都得站得住脚,别落人话柄,也别忘了我们和毕家早有默契。”
像从小就习惯听训了,关子昂吭也不吭一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厅中央。
沈岚一向最恼的就是他这副模样,不悦的斥声一句,“听见了就下去,忙你的去吧!”
“是。”关子昂转过高大的身躯,看见阿隐恭敬的等在门口,于是他立刻朝门口走去。
“老爷,舒斐小姐已安顿好了。”
他颔首,脚步不停地往外走,“我先冲个澡,晚上的行程再向我报告一遍。”
“是。属下和丰华改了时间,五点在……”追随在老爷身后,阿隐的视线却无法不往内望。
刚巧看见关子杰从另一道门走进,沈岚冷厉的脸色立刻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流露出对小儿子的宠爱纵溺,也终于像是为人母该有的神情。
不知关子杰说了什么,沈岚的笑声从里头传荡开来,刺耳得让人耳膜发疼。
阿隐不觉转回了视线,注视老爷的反应。
关子昂却好像只听得见他滔滔不绝的报告,什么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阿隐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情才能让老爷在乎?
“你绝对不相信,电视机的荧幕是一百寸……台湾和香港一样地小人稠,可这房间竟然比我老妈那间房子还大上十倍不止……”
电话彼端的余小敏匪夷所思的听完所有的故事,最后震惊得只能喘息。
“天哪!你怎么能真的跟他回去?斐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享受了豪华的按摩浴缸,换穿上丝质睡袍,全身轻松的舒斐抱着电话,一边咬着仆人送来的点心,一边在无论怎么滚都跌不到地上的大床上翻滚。
听见好友不安的质疑,她这才迟疑的顿住动作,“我是不够了解那家伙……不过,我想他既然肯回去和面摊老板照相,人品大概不会差到哪儿去才对,虽然是拽了些。”
望着手中的合照,舒斐一回想起关子昂那个快被她气炸的表情,小脸就忍不住浮起笑容。
依她看,关子昂的个性并不如外表那样冷峻阴沉,不然也不会被她三言两语激怒,后来还愿意大方的邀她回家。
电话那头的余小敏拍额叹气,“我说斐斐,记不记得你的旅费是怎么用光的?”
舒斐立刻扁嘴,“给了一个很可怜的瞎子。”
“结果呢?”
她不情愿的咬着唇,不想回答。
余小敏摇了摇头,替她答道:“他不是真的瞎子,却害你饿了两天没饭吃,记得吗?要不是刚好撞见大陆佬答应让你偷渡,你早就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你现在根本就不必担心啦!我身无分文了。”舒斐硬是执拗地道。
“就是没钱我才担心啊!人家不图你的钱,那就是图你的人了。”
“真受不了你耶!余小敏!”舒斐懊恼的跳下床,“凭关子昂的条件,一堆女人根本就像苍蝇黏过来,哪轮得到我嘛!”
她边说边望向墙上的镜子。
老实说,她很清楚自己的长相属于阳光型的女孩,称得上可爱,但却秀气不足。
适合关子昂的女人,一定得是大家闺秀,容貌要艳丽,身材也绝对要曼妙,再加上女人味十足,才匹配得上他的身份。
所以她根本就不适合他。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忽地令舒斐有些沮丧。
奇怪,她向来不是那么容易沮丧的人啊!
不再理会电话那头的好友叨叨絮絮些什么,她拿着话筒转身,想知道关子昂会不会出现在书房的电脑荧幕上。
才刚转身,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个地方。
她迟疑的旋回身,这才看清她方才一直没有真正注意的焦点,那一大片的落地镜旁真的有一个小门闩。
她刚才还以为这道门只是类似衣橱的装饰品,没想到真是道通门。
“有一道通门!”她讶异的叫出来。
“通门?什么通门?”余小敏惊讶的回问。
“和我卧室相连的通门啊!”
舒斐好奇的上前握住门闩,轻轻一转,打开了厚重的木门。
她讶异的踏进和她房间相通的卧室,更吃惊的发出赞叹,“哇!”
“哇什么?”余小敏被她吓一跳。
“你不会相信的!小敏,我的房间就够大了,可这和我相连的房间却更宽敞气派百倍呢!”而且布置还充满男人阳刚的气息。
“你是说两个房间相通?”她更加震惊。
“嗯,我想,这一定就是关子昂的卧室了。”
“关子昂的卧室?!”余小敏在电话那头倒抽口冷气。
舒斐好奇的往前移动步伐,果然看见书柜上摆着一张关子昂的独照,还有一张像是多年前拍的全家福。
她忍不住拿起相框仔细端详。
她猜,坐在前方的是他父母,而关子昂显然是遗传了父亲的长相,和父亲有八分神似,不过比起威严得吓人的父亲,冷峻的他还多了一丝可亲的感觉。
站在母亲身后的另一个男孩,应当是他弟弟,模样也十分英俊,但却是和关子昂及他父亲完全不同的典型。
奇怪的是,一般全家福都是笑眯眯的,这相片里四个人的表情却都相当冰冷。
尤其是母亲,那贵气艳丽的面容有着无法掩饰的冷淡,眼神里则像含着难以形容的阴沉。
“全家人都不笑,难道不爱笑也会遗传?”
舒斐耸耸肩的放下相框,又开始好奇的摸索这间无人的卧室,可是很快就失去了兴头。
显然这卧室不是关子昂常待的地方,除了一些衣物外,属于他私人的物品并不多,想来只是他睡觉的场所,而这集团总裁一天睡觉的时间,恐怕不超过四个钟头。
无法满足好奇心,舒斐这才听见余小敏几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没事叫那么大声干么啦?”她龇牙咧嘴的赶忙拿远话筒。
“这还叫没事?!”余小敏哇啦啦的大叫,“通房耶!这家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占你便宜,说不定真要你当他的情妇呢!斐斐,你趁现在赶快逃啊!”
舒斐受不了的叹口气,“你的被害妄想症怎么还没医好?”
“我有被害妄想症?舒斐,不是我说你,你从以前就那么天真,以为这世界上没有坏人……”
“关子昂不是坏人。”舒斐忍不住替他辩护,“再说一定有一堆女人抢着要当他的情妇,他何必非要我不可?”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不定这关子昂是性变态,最喜欢看女人挣扎。”
舒斐听得直翻白眼,“余小敏,早叫你别看那么多A片,老爱胡思乱想,简直神经有病!”
“你才是天真有余,智慧不足呢!这……”
“好了!你等等,安静一下啦!”舒斐皱着眉头继续移动脚步。
“还等什么?趁现在赶快逃了啦你!”
“等等,小敏,我算过了,从床上走到房门口是一百八十七步,如果电话没放在身边,那接一个电话就要走一百步,想到浴室泡个澡,大概也得要走上七十几步才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量步伐?”
“别吵啦!我问你,住在这么大的房间,如果是你,会不会觉得很寂寞呢?”
余小敏被这没来由的问题弄得一愣,“寂寞?”
“嗯……要是我说了,你可别笑我哦!”舒斐站在中央环视这巨大的空间,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再度开口,“其实,我第一眼看见关子昂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很寂寞、很寂寞!”
“开什么玩笑?”余小敏实在无法不迸出笑声,“这家伙几乎拥有全世界的财富耶!”
“有钱并不表示他快乐。”舒斐忍不住叹息,“我是说真的,小敏。我在海里看见他的时候,他游泳的动作像是想要永远沉下去似的,所以我才会那么鸡婆又莫名其妙的想拉他一把。”
电话彼端的余小敏着实安静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冒出声音,“斐斐……你该不会是爱上那家伙了吧?”
舒斐的小脸迅速涨红反驳道:“才不是呢!你别乱猜。”
“不是就整理你的行囊,赶快离开那个地方。”
“不,我不能这样就离开。”
“为什么不能?”
“因为……反正就是不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哎呀!舒斐,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就飞去台湾找你!听到了没有?斐斐?喂——”
舒斐不可思议的瞪着手中的话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挂断了电话。
她从没挂过别人的电话,更别说是她唯一的好友了。
视线移开话筒,她怔怔注视这间空荡荡的卧室,忽然间,她迫切希望能见到关子昂。
夜幕已经升起,既然他不来找她,那她去找他总行了吧!
第四章
好大!这豪宅简直像座迷宫似的。
舒斐迷迷糊糊的走了好一阵子,绕了大半天,最后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下可好,她连怎么走回去都不晓得了。
不过舒斐不慌也不忙,一个人站在夜色中尽情的深呼吸,这豪宅种了好多好多的树,就像是座大森林,有着好闻的芬多精气息。
比起刚才一堆仆人用奇异的眼光瞪着她瞧,好像她是从亚力安星球降落的外星人,现在这样的感觉要舒服得多了。
不知为什么,那些看待她的怪异眼光像是不欢迎,只是那些人碍于他们仆人的身份,没敢赤裸裸的表现出对她的排斥罢了。
真是奇怪,到底是台湾的风土人情和香港不同,还是这座豪宅里都住着怪胎呢?
黑幕笼罩的夜里,忽地传来脚步声和交谈的声,打断了只属于舒斐的静寂。
她循声望去,在昏暗中看见站在长廊的两个身影,是阿隐在对身旁的大汉交代事情,两人的脚步随着交谈声愈行愈远。
看清了阿隐来时的方向,那儿只有一个入口,舒斐心想,那一定就是关子昂在家办公的地方了,她毫不犹豫的跨步想闯进去。
锁上的大门却阻挡了她的脚步。
舒斐微微一笑,将脖子上的Y字链取下……
听见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关子昂依然埋首工作,只有办公桌上的那盏灯映照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时,他手上的钢笔断了水,他把它扔到一旁,头也不抬的喊,“拿新的来。”
一支新钢笔递到他面前,伴随熟悉的清悦嗓音,“是这个吧?”
关子昂接笔的动作猛然顿住,不信的抬头,“怎么是你?”
他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阿隐,却没想到会是舒斐。
“怎么不是我?”她笑着反问。
关子昂褪去脸上的愕然,倒进他身后的皮椅,放松疲惫的线条,凝视被昏黄光线笼罩的舒斐。
洗过澡后的她解下了两根麻花辫,就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是一头微鬈浓密黑亮的秀发,如同她不驯的个性那般,不听话的披散在她肩膀上。
他真想伸手抚摸那浓密的秀发……
他将双臂环在胸前,按捺住那股冲动,“阿隐带你进来的?”
“不是,我一个人偷跑进来的。”舒斐甜甜的微笑,毫不避讳的目光也打量着他。
嗯,事实证明,帅哥就是帅哥,即使关子昂的领带已解开一半,还很颓废的挂在衬衫上,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