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头再恨,戚融还是将这口怒气忍了下去,然后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道:“李昭仪客气了。”
南玉笑道:“哪里,娘娘喜欢,臣妾就觉得无上光荣了。”说完使眼色让和弦将花瓶捧了上去。
戚融身边的宫女将花瓶接了过来,然后和弦退了回来,站回到了南玉身后。
戚融又笑了笑,道:“李昭仪来得正好,赵修媛送了本宫一幅画,本宫与其他的姐妹刚才还在讨论这幅画,正好李昭仪也替本宫鉴赏鉴赏。”
南玉心道,你会这么好心,刚才还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现在就让我帮你鉴画。只是没等她多想,戚融身边的宫女已经拿着画走了过来,双手捧给南玉道:“李昭仪,请。”
南玉推辞道:“娘娘是知道臣妾,臣妾是宫女出身,可不懂什么诗啊画的,让臣妾来鉴赏,根本是牛嚼牡丹,臣妾可不敢献丑。”
戚融道:“都是咱们姐妹之间闲聊,就算说得不好,难道本宫和其他姐妹还会取笑你不成。还是说李昭仪根本没将其他姐妹放在眼里,不屑与本宫和其他姐妹为武?”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说个不字,就是将全部的宫妃给得罪了,她还能说什么。正好,她也想看看这位皇贵妃想要搞什么鬼。
她笑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说完伸手想要将画拿起来,结果她的手刚刚碰到画,结果画突然“噗啦”的一声,裂出了大大的一个口子。
捧画的宫女惊叫起来:“昭仪娘娘,您为何要撕了画。”
戚融非常适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瞪着她,脸上带着怒意,然后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道:“李昭仪,本宫不过是想要让你鉴赏一下画而已,你何至于要毁了画,你这样是想要下谁的脸,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赵修媛这时也不嫌热闹大的开口道:“昭仪,皇贵妃娘娘为了拉近后宫姐妹之间的关系,特意下帖子宴请各宫姐妹,昭仪平日不爱跟其她姐妹交往,皇贵妃娘娘让您鉴赏话,也是想让你融入姐妹之中,让后宫更加融洽,皇贵妃娘娘实在用心良苦。昭仪不想鉴赏便不想鉴赏呗,为何要故意撕毁了画,这幅画是臣妾的父亲在宫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又花了大价钱买下来,如今撕毁了,糟蹋了臣妾对娘娘的一片心意不说,也实在令臣妾心寒得很。”说着顿了顿,又道:“也是,昭仪又圣上宠爱着,自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怎么在乎臣妾这一幅画呢。”
南玉在心里哼哼了两声,这是光明正大的进行陷害呢。
倒是和弦十分的不服气,对赵修媛道:“修媛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娘娘撕毁了画了,明明是这小宫女撕的。”
赵修媛斥道:“你闭嘴,本宫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宫女插嘴了。本宫两只眼睛都看到李昭仪故意撕毁了画。”说着又转头望向戚融,委屈道:“娘娘,臣妾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同是九嫔,现在却连李昭仪的宫女都可以斥责臣妾了,这传出去,臣妾哪里还有脸。”
戚融看着南玉冷冷的道:“李昭仪,你以为有圣上的宠爱,你就真的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只手遮天不成。本宫今天就代行中宫之职,好好教训你。你马上带着你的宫女,给本宫在外面跪着去,不跪足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南玉往四周看了一眼,赵修媛是戚融的狗腿子正在幸灾乐祸,王昭容即是为难又显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何才人倒是想要开口为她说几句话,结果却被她身边的宫女拉住了,那宫女对她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而身下的几个小透明一般的采女宝林,则是恨不得将自己当成背景板,免得这战火波及自己。
南玉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几下,正要开口说什么。而她这时突然感觉身下一热,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拉住了正想开口跟戚融呛声的和弦,然后笑着问皇贵妃道:“娘娘,您确定要让臣妾跪?”
戚融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厌恶,开口道:“还敢犟嘴,跪三个时辰!”
李昭仪“故意”撕毁画在先,她作为皇贵妃,难道连训斥惩罚她的权力都没有。就算皇帝来了,除了心里不喜之外,也不能说她什么。她现在也想开了,反正无论她做什么,圣上心里她也是个坏女人,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坏彻底,不能让他爱上她,那让他恨她也是好的,至少恨也是一种感情。
南玉道:“希望娘娘您不会后悔。”
说完转身拉着和弦出去了,在殿外面挑了个太阳底下的位置,然后在地上跪了下来。
和弦跟着跪在地上,然后悄悄跟她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是这样示软,你平时的嚣张跋扈呢?”
南玉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小小的受点苦,我们把戚融从皇贵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说着抬起头望了望天,然后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七八月的天气,天气还是很炎热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像是在烧一样。
南玉喃喃自语的道:“早知道应该多擦点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晒黑,晒黑变丑了怎么办。”
说着又转头问和弦道:“你猜圣上什么时候会来?我猜大约一刻钟左右。”
和弦道:“别傻了,你以为圣上来了,看到你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场,然后就会将皇贵妃的皇贵妃之位废了吗。圣上就是再宠爱你,也不能这样做。”
南玉道:“你不懂。”她说着悄悄跟和弦道:“你知道我这个月的月事来迟了吧?有一个半月没来了,我起先还怀疑我自己怀孕了,可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身下一热,我感觉是月事来了。”说着抬了抬屁股,问和弦道:“你顺便帮我看看,我裙子上沾红了没有。”
和弦往她裙子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有点点梅花。她抬头看了南玉一眼,不用她再多说,她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虽说需要受点苦,但南玉还是累得够呛,这时候的太阳真不是盖的,没多久她就已经是一身的汗了。
她拿了帕子抹了抹脖子,心里在道,让她晒得这么辛苦,看她不在她身上收回利息。
她算着时间,然后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问和弦道:“应该有一刻钟了吧?”
和弦对她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
然后南玉身子一歪,整个人在地上倒了下来,和弦则扑倒南玉身上,尖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血,娘娘您身下流血了,孩子,孩子,救命啊,救救娘娘和小皇子……”
在仪瀛宫里面,赵修媛正围在戚融身边,一个劲的奉承着戚融,从她的容貌夸到她的首饰,再从她的首饰夸到她的衣服,而皇贵妃则静静的听着,一边喝着茶,面上显得愉悦。
想到跪在外面的李昭仪,何才人有些不安,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对皇贵妃道:“娘娘,昭仪娘娘罚也罚过了,不如还是让她起来吧。毕竟是圣上看重的人呢,圣上知道了对您也不好。”
王昭容手里捧着茶碗垂着头,显得无动于衷,赵修媛听着撇了撇嘴,而戚融则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李昭仪做错了事,且错不悔改,难道本宫这个皇贵妃还罚她不得不成。”
结果她话音刚落,接着便听到了外面和弦如上的撕嚎声。
戚融听得心里一突,脸上严肃起来,皇嗣的事不同于其他,非同小可。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不大好起来。
最后还是何才人先开口道:“娘娘,还是赶紧出去看一看吧,万一李昭仪肚子里真的有皇嗣呢。”
戚融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匆匆的往门外走了出去,如果认真看的话,便能看出她的脸色不大好,似还有一丝阴霾后悔之色。而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匆匆跟上。
戚融走到外面,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南玉,脸上正满头大汗,手抚着肚子,声音虚弱的唤着:“孩子,本宫的孩子……”
而和弦则抱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娘娘,您怎么了,小皇子,小皇子怎么了,您别吓奴婢……”
戚融并不大信,只觉得她根本是装的,于是恼恨的道:“李南玉,你又想搞什么鬼!”
南玉在心里撇了撇嘴,并不理她,只一个劲儿的哀叫:“孩子,孩子,本宫的孩子……”
赵修媛也是不大相信的,但心里又慌得很。万一是真的,刚才她也是有份的,那她……
她不敢多想,开口对戚融道:“娘娘,臣妾替您去瞧瞧她,看她想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说完便迈着腿走了出去,结果没等她走近,她突然捂着嘴惊呼了一声。
她睁大了眼睛,看到李昭仪的裙子上正沾了一大片的血迹,特别是裤裆上的那一块。她虽然没有怀过孩子,可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后随着她的惊呼,所有人都看到南玉裙子上鲜艳的血迹。戚融的心在往下落,眼睛越来越沉下来。
王昭容这时候开口道:“娘娘,现在还是快点将昭仪抬进来,然后传御医吧。”
若是李昭仪真的小产了,只怕刚才在殿里的所有人都讨不了好。这时候赶紧将李昭仪搬进殿里,传御医过来提前做好口供,若万一坐实了李昭仪是跪小产的,圣上发起怒来,谁都承受不起。
何才人道:“还要马上让人去告诉圣上。”
戚融转头瞪了她一眼,这时候谁都知道让圣上来不是好选择,圣上应该越晚来越好。
何才人垂着头低声道:“臣妾也是怕圣上知道晚了会怪罪。”
戚融现在没心情管她,对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使眼色,道:“去,马上将李昭仪抬进宫来,然后让人去传御医。”
南玉这时候却突然拉住和弦的手,衣服害怕的模样道:“本宫不进去,本宫的孩子,救救本宫的孩子……”仿佛她只要进了仪瀛宫,戚融就会直接将她的孩子弄死一样。
和弦也附和着道:“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誓死会保护您的,一定不会让她们将您抬进去,奴婢绝不会让人害了您和小皇子。”说完抱着南玉看着戚融等人,一副戒备的模样。
南玉一边抚着肚子继续哀嚎一边在心里道,皇帝这次怎么还不来,他再不来,这戏怎么演下去啊。
戚融阴阴的瞪了和弦一眼,想要指使人直接上前将南玉强行先抬进仪瀛宫来。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而南玉自然也听到了,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来人,心头大喜,面上却忍着,反而做出又悲伤又绝望的模样,看着他唤道:“圣上,圣上,救救我们的孩子……”
皇帝看着她,再看到她裙子上的红艳艳的血,脸上一沉,来不及计较什么,急忙走过来抱起她,狠狠的瞪了皇贵妃一眼,那眼神太恐怖,像是恨不得杀了她一样。皇贵妃被他看得身体一震,身子不由小退了一步。
皇帝重新回过头来,看到还站在旁边的内侍,踢了一脚,骂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御医。”说完抱着人匆匆的往昭阳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在这一章写到让戚贵妃降份位的,但没写到,只能等下一章了。
下一章一升一降,我们让南玉将戚贵妃给压下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昭阳宫里。
御医还在给南玉把脉,而皇帝则是狂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是狂怒的表情。
过了一会,有内侍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道:“圣上,皇贵妃娘娘正跪在外面请罪。”
皇帝震怒道:“让她给朕滚!”说着想起南玉还躺在床上,又不由压低了声音,只是依旧可以从她脸上看到他的暴怒。
内侍被吓得连滚带爬,抖着声音道了一声是,然后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御医把脉已经过去小半刻钟了,可却仍像是没有把出结果的意思。
皇帝等得耐心尽失,皱起眉不满的问御医道:“到底怎么样,李昭仪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御医终于放开了搭在南玉手腕上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恭敬的给皇帝鞠了个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了一声:“圣上……”然后什么话却都不敢说。
皇帝看了御医一眼,从他的表情里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他又转头看了还十分安静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眼,那人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但偶尔如蝉翼般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根本没有昏迷的事实。再看她脸上的气色,面色红润,唇朱眉黛,哪里有半丝小产过的样子。
皇帝哪里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脸上失望,心里气得恨不能将她拖起来揍一顿。哪有这样的人,亏他真以为她有了孩子,看到她躺在仪瀛宫里裙子带血的样子,来不及高兴便觉得被人打了一闷棍,心中充满了对戚融的暴怒和震怒,心又像是被什么攥住一样,害怕自己没来得及欢喜就要失去这个孩子。
他第一次为一件事感觉到这么失态,抱着她往昭阳宫跑的时候,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让当时在仪瀛宫里的那几个女人全部都陪葬。结果呢,根本什么都没有,白费感情一场。
他真是最近被她装出来的乖巧样子一篇,然后忘记了这个女人原本的尿性了。他刚才是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想痛揍她一顿。
可是没办法,他心里再愤怒,却还是得帮她将谎话圆下去。皇帝悲哀的发现,他好像真的是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了。
他狠狠的瞪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床上的人大概是感受到了他射过来的目光,表情不动,睫毛却忍不住微微的动了动。皇帝小呵了口气,然后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接着眼睛望向御医,面无表情的道:“李昭仪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是因为跪小产的?”
御医都是常年侍奉皇帝的,最会揣摩他的心思,一听皇帝的话,哪里还有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的,马上便接着道:“是,昭仪娘娘是因为跪得小产的。”说着还顺便进行了一下加工,使得这个原因听起来更加的合理,道:“娘娘先前定还被气着了,气急攻心之下先动了胎气。胎儿未足三个月本就不稳,后面又在太阳底下长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