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问寒也不催促,他淡然付诸一笑,自己寻了张舒适的座椅坐下。
“不管我有没有胜算,我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杀手神情激动,有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你要死了——令妹怎么办?”
他一震,什么气势全没了,就连手里的钢刀也倒垂下来。
“只要取了你的性命,我妹妹就能平安无事!”
虽然他强词夺理,自己也知道那些话是不可信的。
“我的命你拿不走的。”烈问寒仍是一派悠闲。
“姓烈的!”
“张兄,你来到群龙堡,理该是我的客人,所以我以礼相待。”
“你明明知道我要你的命!”
“我烈问寒做事一向有原则的,我是江湖人,你不来惹我我也绝不会动你一毫。”他微微一顿,含笑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冷酷。“张兄应该十分明白事不过三的道理。”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善良的老百姓,只要有人犯在他头上,死无葬身之地是绝对的事。
这一件事张鹿鼎非常清楚。
群龙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叫烈问寒的男子!
张鹿鼎一时像老了好几十岁似的。
他缓缓暖把剑收回鞘中,悠然长叹:“无法取你的首级怪我技不如人,但是真杀了你我的良心又能安吗?”
亲情和道义孰重孰轻?
“张兄又何必太早下定论,事情不如你想象中那么为难不堪的。”
“你的意思是……”
“你听,他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书房的门应声而开,楼雨痕出现了。
张鹿鼎眼见楼雨痕肩扛着一具身躯,神情整个为之一变,他等不及楼雨痕有所动作,已经迎向前去。
“百蓉!”
楼雨痕轻放下张百蓉,手轻抚,不着痕迹解了她的穴道。
张百蓉悠悠醒来。看清眼前的人是她哥哥,她扑进张鹿鼎的怀抱。
兄妹俩相见,恍如隔世,神情激动自是不在话下。
张鹿鼎重重抱拳向楼雨痕作揖。
“多谢壮士!”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虽然凭白无故挨了好几脚,也算达成任务,不负所托。
“烈堡主,你的恩情我张鹿鼎永生不忘,日后如果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绝无二话。”他转向烈问寒,激动表现于言谈举止中。
他的父母早逝,从小两兄妹相依为命,这唯一的妹子对他而言比性命还珍贵。
烈问寒微微带笑。“我敬你是条好汉子,张兄何必见外!”
英雄惜英雄,两个顶天立地汉子的眼中交错出激赏的火花来!
“大恩不言谢,我就此告辞了!”张鹿鼎要离开。
“张兄可是要回汾西?”
“不,汾西老家暂时是回不去了,我兄妹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即使他不再受要挟,也还无法保证妹妹不会再次遭难。
“张兄如果不嫌弃,就先在群龙堡住下吧!”烈问寒明白张鹿鼎的处境,早有留下他的意思。
张鹿鼎征询地望了张百蓉一眼,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不愿在群龙堡白吃白喝,烈堡主如果看得起我张某,就赏我一个差事,我们兄妹俩才有胆住下去!”
他跟人有来有往,万万不肯占人家一点便宜。
烈问寒沉吟了下。
张鹿膊见他沉吟不绝,拍拍胸脯说道﹕“我张某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但我妹子可不同,她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的!”
显然他十分以自己的妹子为豪。
烈问寒梭巡了低垂着头的张百蓉。“张姑娘对数字可精通?”
张百蓉飞快地点点头。
张鹿鼎不忘补充。“我妹子曾做过私塾的西席——”他发现自己说的话漏洞颇大,连忙补充。“当然也是教一些和她一样的孩子,她的算盘打得可精了,左邻右舍的帐全托她帮忙算计呢!”
他把自己的妹妹捧上了天。
只见张百蓉粉脸微垂,已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烈问寒沉吟间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令妹善于数字,就请她帮忙核对帐本吧!只是我商行的进帐数量十分繁琐,要请姑娘多费心了。”
烈问寒不止是扬州的大盐商,由南至北,举凡能够生财的行业他或多或少都有投资在其中,各地虽然聘有固定的帐房,每到四季交分或年终时依然得把帐册送到总行来进行核对、清帐,所以说责任十分重大。
张鹿鼎虽目不识丁,但这浅显的道理却也想得出来,他本来只是想讨个无足轻重的差事,没想到烈问寒却将这么重大的责任托付给他。
他一时有些忐忑了。
“张姑娘以为如何?”烈问寒并不征询张鹿鼎的意见,直接望着看似柔弱的张百蓉。
张百蓉不安地在裙襦中绞了好一会手,继而抬头,坚定地颔首。
“百蓉!”倒是作哥哥的人有点胆颤心惊。
攸关数以百计,甚至千计人的福利、薪饷,难怪他对弱女子的妹妹没信心。
张百蓉轻轻握住她哥哥的手,给他安慰和自信的笑容。
感情深厚的两兄妹丝毫没注意到一直自以为功成身退,站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楼雨痕。
他正拿着一双错综复杂的黑眸端视着张百蓉优美的侧面——
群龙堡极东的一个角落里。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都泡了大半天的水,还是无效。
小龙女撩得高高的裤管下是一双光滑白嫩的小腿,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如雪的玉腿反映着几乎透明的颜色。
小龙女摸摸自己的小腿和手,秀丽的黑眉打成一个重重的结。
她到人间不过半年,还没玩够呢,更重要的是她还没听见烈问寒说爱她。
他不爱她就不会娶她,不娶她她岂不是要摸着鼻子回君山去?这怎么成?
看来她非得加快脚步想办法嫁给烈问寒不可!
“翩翩!我看你一个人又皱眉毛又噘嘴的,怎么,连这些草都跟你有仇,要不怎地被你拔得光秃秃的?”发现目标的纳兰任侠一见面就忍不住调侃她。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若是平常纳兰任侠的出现肯定能够博她一笑的,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我好象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你再不出现,我保证我那坏脾气的师侄就会把群龙堡的每块地皮全翻过来了!”
他也有样学样,一屁股坐在草皮上。
他看见小龙女不寻常的气色。
他攒攒眉,放在心底,什么也没说。
小龙女先是努眉毛,一双大眼又使劲转来转去,然后像云开月破似荡起春风般的笑脸移向纳兰任侠。
“小师叔,我常听问寒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奇才,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你什么都懂?”
“呃,他真这么说?”纳兰任侠的心轻飘飘起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高帽子恁谁都爱戴的。
“你看我像爱扯谎的人吗?不过——我的难题恐怕你也没办法!”她故意叹了口气,垂下不规矩的眉毛。
高帽子在前,纳兰任侠豪气干云。
“谁说的,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不是诓人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包在我身上!”他压根忘记依照小龙女那鬼灵精怪的剔透心思哪轮得到向他求救,只不过纳兰任侠被她的一萝筐甜言蜜语给冲昏头,打算替人家强出头了。
这家伙!连要出什么“头”都没问清楚,唉!
小龙女扬起一道眉。“你替我出个主意,好让烈问寒早早把我娶回去吧!”
“?”纳兰任侠掉了下巴。
他怎么也无法坦然,俊脸上局促的颜色怎么抹也抹不掉。
“我是不是耳背,听错了什么?”
他犹兀自挣扎,看看语出惊人的小龙女会不会一时“良心”发现,收回这个问题。
“你教我最快、最快能嫁给烈呆子的方法嘛,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
这问题有什么不对的,是他说可以问的啊!
纳兰任侠终于明白何谓“自讨苦吃”了。
“你真的要知道?不后悔?”
小龙女把一颗头点得像波浪鼓似的。
纳兰任侠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把头靠过来!”
小龙女乖乖地把头凑过去,于是只见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而小龙女翩翩直点头……
“事情如果成功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小龙女边跑边喊。
她得快快找到烈问寒,然后按照小师叔教她的“钓夫”方法钓一个金龟婿。
她愈想愈兴奋,一下就跑得不见人影,方才有气无力的样子早被拋到脑后了。
纳兰任侠不等小龙女离开他的眼帘,他也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是逃命去!
别提那包袱、行李之类的东西了,现在的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群龙堡的势力范围内,否则,他不被烈问寒清蒸八块,哦,不,搞不好红烧、煎、炒、炖、煮……
哦哦哦……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他几乎一整天没见到小龙女的面,就在他找得她满头大汗时她却派人来告诉他要见他。
烈问寒毫不迟疑地来到他自己的卧房。
他心底不是没有疑问?
既然要见他干么还得指定在他房里不可?
更重要的是——
他才应该是那个呼来喝去的男人,怎地一碰上小龙女,什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全成了狗屁!
他是不是宠她宠得有点过火了?
就这样,抱着满肚子疑问,烈问寒还是来到自己的房间。
门没上闩,一推就开。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见鞋几上有双绣鞋,烈问寒毫不犹豫地上前分开披垂下来的床幔。
“翩……翩,你在做什么?”
一股血液往他脑袋冲去,害他差点咬到舌头。
他得把双拳紧紧握住平放在自己的腰侧才不致冲动得失去自制。
檀香床上的小龙女半裸着身子,神情纯真又无辜地凝视着他。
烈问寒低吼一声,抓起丝被密不通风的裹住她的身躯。
如果再迟疑那么一下子,他不敢保证自已不会一口把她吞下去。
他发过誓,在婚前要尊敬她,她是他要娶来当妻子的人,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尽管他的理智和欲望天人交战,鼻端却无法避免地传来小龙女散发的清香体味。烈问寒知道自已再不撤手,“沦陷”是无法避免的事了。
“问寒,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小龙女不喜欢紧紧被束缚的感觉,她从丝被下空出一只手来抚上烈问寒的脸。
烈问寒的手一抖,丝被差点又在他手下散开。
“是谁教你……光着身子躲在我房里的?”他声音沉重,一字一句几可听到磨牙的声音。
“小师叔呀,他说这招百试百灵,所向无敌的。”但是怎么到了烈问寒的跟前却不管用了?
看来她得再回去找他商量、商量。
烈问寒就着丝被一把抱起小龙女,踢门而出。
他额际的青筋凸迸着。
纳兰任侠!他竟敢唆使小龙女做出这样的事来,下次让他见着,他非拧下他的头来不可!
烈问寒火大地往前走,等到他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伯伯、叔叔、婶婶……你们好啊……”先前还小鸟依人似的偎在他胸膛的小龙女用力的朝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挥手致意,一张嘴巴伯伯长,婶婶短地喊得可热呼了。
最过分的是她伸出的胳臂一直延伸到一片酥白如粉的颈部,全不合时宜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下。
毁了!这下全毁了!
所有“不小心”撞见这一幕的佣人们在瞧见烈问寒那铁青得要吃人的目光后纷纷逃之夭夭。
如果能,烈问寒巴不得一鼓作气把那些看见小龙女春光的眼睛挖下来。
他旋足转身。改变主意把小龙女又往回送。
“咦,我们怎么又往回走了?”
烈问寒箍紧了手中的软玉温香,无可奈何地低吼﹕“我们必须要有个婚礼。”
她歪着头,水灵眼睛眨呀眨地。“你是说……你要娶我!”
“没错!你的诡计得逞了!”他的口气还有一丝火药味。
求婚,这不该是男人的事吗?怎么她跟所有的人都不同!她居然逼他的婚!
他原来打算给她一个轰轰烈烈,完全盛大的婚礼,如今——
小龙女哪知道烈问寒喜忧掺半的心底其实是喜多于愁、乐过于苦,她双手一挥撑开轻轻掩在她胸部的丝被,两手冷不防地环上烈问寒的颈部。
“问寒,你真好!”
烈问寒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小龙女那柔腻似雪的胸脯和纤腰若隐若现的曲线全一览无遗地绽放在他眼前。
他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跨过门槛。
砰地!房门应声阖上!
鸳鸯纱帐中,两具四肢相抵,厮磨纠缠的躯体在翻云覆雨后,略略松开彼此温软湿热的身子。
深情专注小龙女那初识云雨而火烫烈红的粉脸,烈问寒温柔地拨开她额际汗湿的浏海。
“你等我一下。”他忍不住又亲亲她的唇。
他半裸着强健威武的身躯出门而去。
就那样望着烈问寒强壮美丽的裸体,小龙女忍不住心头又是小鹿一阵乱撞,才平复燥热的俏脸刷地又红成醉人的苹果。
他端来一盆干净的水,像呵护一件宝贝似的帮小龙女擦拭身子。
看见她雪白的身子上竟是点点遭他胡子肆虐过的痕迹,烈问寒又是自责又是不舍。
“我弄疼你了?”
小龙女害羞地躲了躲,声音又小又娇。“才不!我正开始喜欢起它来。”
烈问寒从喉咙深处发出类似欲望和冲动的嘶吼,手绢从她的身上溜走了,覆上她的是又被撩拨起来的热情……
在烈问寒的千万叮咛下,小龙女终于答应绝不擅自外出,乖乖在群龙堡中“探险”,直到他办完公事回来为止。
老实说,她肯答应,一来是看在他卖力说服的分上,毕竟要诱拐一向话不多的烈问寒不惜“口水”就只有在这件事上面他最坚持。
二来,她来到群龙堡的确也还没空到处去攀攀交情,勘察一下地形,难得无事一身轻,到处逛逛是有这个必要的。
她闲晃到水榭,却见回廊尽头走出一个身段窈窕的身影。
咦?什么时候群龙堡里来了个大美人儿?
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