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能救爹爹!”胡莹大喜,猛地跳起来冲了出去:“所有人都起来,备轿子,备轿!”
第309章 起复
胡家的人也是心急,知道胡顺现在正处于危急关头,再不能耽搁了。
否则以锦衣卫的狠辣,只怕胡老爷扛不过今夜。
只片刻不到,就有四个精壮汉子抬了一顶厚呢大轿出来,接了苏木和胡进学就朝北衙方向狂奔而去。
刚上了轿子,胡进学还在不住地问苏木去北镇抚司后该怎么做,又为什么要见牟指挥。
苏木也不解释,只郑重地看了他一眼,道:“进学,到地头之后,你什么也不要说,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是了。”
不但胡进学,胡家上下对苏木都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当下,胡进学就将嘴闭,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胡家的下人不是军户口是锦衣卫力士,都体壮如牛,这一路却行得极快。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门口。
守门的卫兵一看是胡进学,将手抄在袖子里,不住跺脚。
一个卫兵苦笑道:“原来是胡百户啊,这天贼冷,都起白毛风了,你还来?”
“哎,何必呢,高同知已经传下令来,不许任何人见胡千户,你这都来第三趟了。兄弟们对胡百户你的忠心那是非常佩服的,可是,职责在身,实在是爱莫能助。”另外一个卫兵叹息着摇头。
胡进学记着苏木的话,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苏木向前一步,拱了拱手:“我们不是来见胡千户的。”
“你是?”两个士兵这才发现了苏木,一脸的疑惑。
苏木:“我是牟指挥的幕僚,姓苏。天冷,府里让我过来给老爷送点衣服。”说着话,就拍了拍胡进学的肩膀上的包袱:“刚才胡进学去我府打听消息,就叫他带个路。指挥还好吧?”
牟斌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威望极高,两个士兵听苏木说是牟指挥的幕僚,忙将手从袖子中抽出来,挺直的腰杆:“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府上的先生,且放心好了,牟指挥毕竟是咱们的老上司,没人敢为难。如今正住在暖阁里。”
苏木听完,心中一动:看来牟斌的威信还在,否则刚才这两个卫兵也不会依旧喊他指挥使。威信在就好,等下只要他愿意,振臂一呼,自然从者云集。
“好,带我去见指挥使。”苏木背了手,大摇大摆地朝里面闯。
“先生,恕小人眼拙,指挥使府上的先生小人也识的,却没见过你。”一个卫兵不好意思地拦住苏木,不住作揖?
苏木温和一笑:“怎么,不相信我?”
那个卫兵:“不敢,不敢。”
苏木:“也不怪你们,我也是刚入牟指挥的幕没几日,你们不识得我也不奇怪。”说着话,苏木就将身上的大氅解开,呼一声扔到雪地上。
露出挺拔刚健的身材,一袭谰衫在雪风中猎猎起舞。
“啊,是苏老爷!”两个卫兵惊得又拜下去,所谓谰衫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的制服,一般人不能穿,否则一旦被人抓住,扭送学政衙门,吃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苏木身上穿的正是举人的袍服,也只有牟指挥这种权势通天之人才使得起举人身份的幕僚。
只一刹间,两个卫兵心中就信了,忙殷勤地将苏木迎了进去。
北衙不大,苏木和胡进学走不了几步,就来到一座小楼跟前,里面还亮着灯,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印在窗户上面。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那条身影一动,然后朗声笑道:“大半夜的,高原还要提审我牟斌吗。某还真没想到高原竟然如此勤快,却叫人意想不到啊!”
这声音不大,却显得异常浑厚,其中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两个卫兵顿时经受不住,同时退后一步,深深地拜下去:“不是高同知要请指挥使过去说话。”
“指挥,我现在不过是一芥平民,指挥使一说以后休要再提。”
两个卫兵更惊,声音颤抖起来:“在小人心目中您老人家永远都是我们的指挥。”
“哈哈,哈哈。”牟斌大笑两声:“既然不是来提审我牟斌,那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做甚?”
“回指挥的话,是府上的苏先生送东西过来了?”
“苏先生,我家里什么时候有个苏先生,又送什么?”牟斌的身影在窗户上顿了顿,佝偻下去。
苏木可管不了那么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屋中站着一个高大的军汉。这人长得虽然威猛,却目光柔和,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牟斌,苏木死活也没办法将他和心狠手辣的锦衣卫联系在一起。
也不废话,将金箭令牌拍在桌子上:“送这两件东西给你,就看牟指挥你敢不敢收!”
牟斌猛地挺直了身体,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目光里如同燃起熊熊烈火:“你姓苏?”
“正是。”
“苏木?”
“正是。”
牟斌将金箭和令牌推了回去。
苏木心中一沉。
难道牟斌拒绝了,如果没有他帮忙,一旦东厂起事,还有谁拦得住?
一刹那,苏木就好象被一盆水从头浇来,整个地凉透了心。
心中电光石火般地急转,正想该如何说服牟斌,却不想牟指挥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登登登地磕了三个响头:“臣牟斌见过陛下,陛下万寿金安。”
苏木被牟斌突然弄的这一出吓了一跳,立即明白,这金箭令牌上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然是皇帝钦差,牟斌见令,也只有聆听教训的份儿,如何敢去接?
想通这一点,苏木心中一喜,依旧板着脸,学着古装电视连续剧中钦差大臣们的模样道:“圣恭安,牟斌,且问你,如今你手头还有多少得用兵力?”
牟斌跪在地上,将额头低低贴着地金砖:“臣牟斌如今已是一芥布衣。”
苏木:“上喻,着即,命牟斌就任锦衣亲军指挥使一职,率锦衣卫入值西苑,钦此!”
牟斌伏在地上的身子一颤,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哽咽道:“天恩浩荡,臣牟斌只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以报皇恩之万一。”
第310章 本殿要过瘾,你废话什么
说完话,苏木就将金箭令牌收回怀里:“牟指挥,旨意已经宣完,还请起来。”
牟斌这才站起来,凝重地看着苏木,不等他出言询问,就道:“苏木,牟斌手下可调动的兵力总数大约万余,不过仓促之间,也只能召集两千不到。”
“两千是不是有些少?”苏木略微有些迟疑。
牟斌知道苏木不通军事,也不说破,道:“苏木你大约还不知道,我锦衣亲军人数虽多,可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也不过千余。其他要么是挂了个名吃空额的,要么就是下头的千户百户招募的破落户子弟,真到要紧之时未必可用。不过,须也得放心,这两千多人都是见过大阵仗的,都值得信任。”
苏木舒了一口气:“如此就好,也不知道还须多少时辰才能召集齐人手?”
“估计还得一个时辰。”牟斌:“事不宜迟,咱们进大堂吧!”
说着就和苏木一道急匆匆地出了屋子,朝北镇抚司的大堂走去。
胡进学也忙跟了上去。
※※※
此刻,东厂的大堂之中早已经站满了人,档头、掌班、领班、司房四十来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落到大堂正前方的徐灿身上。
大半夜的被徐公公从热被窝里传来,又弄出如此大的阵势,众人心中都是疑惑。
又看到大堂的客座上坐着淮王和李士实,心中更是惊骇,感觉今天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
徐灿背对着众人,点了香,对着悬挂在大堂正中的那张岳飞像恭恭敬敬地行完礼,再小心地将香插进香炉后,就转过身来,轻轻一声咳嗽:“上喻!”
所有人都同时并拢脚尖,发出整齐的哗啦声。
这突然的一声响,惊得淮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士实忙拉了他一把,淮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态,面皮微红,好在他脸上缠着纱布,倒不至于尴尬。
徐灿:“上喻:着即令东缉事厂徐灿率众入值西苑,钦此!”
说完这句,他一扬手:“好了,立即带上兵丁出发吧!”
这个时候,一个档头小心地一拱手:“徐公公,西苑那边不是有皇上的亲军吗,又为什么招我等过去?况且,就算要让我们东厂入值,又为何要大半夜过去?”
话还没有说完,徐灿就是一个眼色过去,人群中立即有一个年轻太监突然抽出刀子,“刷拉!”一声就将说话那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血花四下飞溅,红得耀眼。
身边众人一时不防,都被溅了一头一脸。
立即就乱成一团,有人在抽兵器,有人慌忙地朝屋外跑,又有人大声惊呼:“来人了,有刺客,有刺客!”
“啊!”淮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景,大叫一声,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安静!”突然间,徐灿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厉喝:“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否则杀无赦!”
这一声舌迸春雷,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厂公,徐灿的威信还在,大堂中立即安静下来了。
徐灿:“万岁爷有圣旨,西苑出了奸佞,让我东厂入值查奸。”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具无头死尸:“此人就是奸佞潜伏在我东厂的内应,等下所有人都要依我号令行事,否则,按叛逆论处!”
众人同时跪下:“愿遵厂公号令!”
“出发吧!”徐灿大步朝外面走去。
大堂之外,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空地上早放了两具无顶凉轿,上面已经积满了雪。
李士实拉了一把淮王:“王爷,走!”
淮王一身颤得像打摆子一样,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李士实定睛看去,却见淮王胯间已是湿漉漉一片。
他心中叹息一声,用力将淮王扶起,扶到外面另外一顶凉轿上。
一声令下,队伍走得飞快。
虽说从古到今上阵征战都有见血祭旗一说,可淮王被吓得尿裤子这件事还是让李大人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不出意外,弘治皇帝会在今夜大行。必须在景阳钟敲响之前赶到西苑,控制中枢,拿到遗诏。
若是迟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要紧,这一路跑得飞快。
无论地上全是雪,却走不快。而且,东厂位于皇城东面护城河边。如果要去西苑,得从东往南,绕大半个皇城才能到西苑。
西苑比皇城还大,到正门,还得绕整个南海,单边距离至少有十几里路。即便走得再快,也需大半个时辰,遇到这种大雪天,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太监们身子弱,走不了片刻,徐灿就听到身下抬轿子的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再回头看去,所有人都是步履蹒跚,已经有人热得实在受不了将尖角帽摘下拿到手中,头上有腾腾热气冒起。
他心中暗骂:万岁爷真是头老狐狸,若他还留在皇宫里,我等自可由午门杀将进去,也就一壶茶的工夫。看来,万岁是忌我东厂入骨,否则也不会搬去西苑。看眼前情形,等到了西苑,只怕都早朝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是一阵急躁,提起鞭子朝身下的太监抽去,骂道:“快走,快走,再耽搁,仔细抽了你们的懒筋!”
徐灿一想温文尔雅,同人说话一向细声细气,如今急火攻心,一张英俊的面庞彻底扭曲了,看起来如同那庙里的小鬼一样。
吃了打,东厂的太监们这才快了起来。
不过,道路实在太长,又难走。
等到了地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长长的队伍竟然变得稀稀拉拉得,也没多少人。
徐灿出来的时候带了大约四千人马,到现在却只剩两千出头,估计又不少人都掉了队伍。东厂的番子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平日间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的苦头。
终于跑到了西苑大门口,众人的一口气都泻了,齐齐站住,大口地喘息,有的人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再不肯起来。
李士实口中吐着长长的白气,叉着腰佝偻着身子走到徐灿身前:“徐公公,大家都累坏了,是不是歇息片刻再进去。”
徐灿冷笑:“船都到东滩了,还歇?”
李大人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士气低落啊!”
徐灿:“没士气,咱家有的是法子。”
一挥手,就有两个太监抬了一口大箱子过来,打开了一往队伍前面一倒。“哗啦”一声,白花花的银子落了一地。
徐灿从轿子上直起身子大喝:“一人一锭,先到先得,得了钱,随咱家杀进去,诛国贼,护圣驾!”
“诛国贼,护圣驾!”看到了钱,所有人都亢奋起来,同时抽出兵器大声喧哗!
然后排了队,一人拣了一锭银子,满血复活朝西苑大门冲去。
这边这么大动静早就惊动了西苑大门的护卫,就有一个军官冲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为首的徐灿,大叫:“徐公公,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东厂的档头大声喝道:“圣上有命,东缉事厂接管西苑防务,让开,立即带着你的手下换防!”
那将军一呆,然后冷笑一声:“圣旨,什么圣旨,圣上可就在这里面,咱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大胆,你什么身份,竟敢同厂公这样说话?”
那将军怒道:“什么厂公,厂母,没有万岁爷的手敕,你们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徐灿也不废话,指了指那个将军:“毙了他!”
东厂的太监们一拥而上,手中雪亮的刀子就雨点一样砍下去,瞬间将那将军和守门的几个护卫砍成肉酱。
见了血,东厂的人就好象是打了激素一样,嗷嗷叫着,抬了徐灿和淮王就朝里面冲去。
西苑实在太大,跑了半天,总算跑到皇帝所在的瀛台。
等到了地头,徐灿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感觉到一丝不妙。
原来,瀛台本是一座小岛,正好位于中南海中心,以一条栈桥连接。
此刻,栈桥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乱七八糟的家具给堵住了,后面站着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卫兵,总数大约三十。
这群人手上都提着长长的骑枪,一身重铠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而太子朱厚照站在人群之中,手按宝剑,一脸的兴奋:“嘿,原来是徐公公,你怎么来了?”
徐灿从轿子上下来,一施礼:“徐灿见过储君,臣先前接了圣旨,前来接收西苑防务。”
“住口!”从太子身边钻出来一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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