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昨晚回来时太累了,上衣脱掉后便躺下睡着了,顾颢放下心,下意识的又伸手摸摸下半身,没错,牛仔裤还穿着呢!
“没有人告诉你,男孩子睡觉时不要去找他吗?”
“有啊!可是现在又不是睡觉时间,现在是下午耶!”
“睡觉就睡觉,午休时间不也一样。”
“可是你又不是别人。”
“好吧!别怪我没提醒你。”顾颢推开棉被站起来,邵茵红着脸马上背过身。
“对不起。你早说不就得了。”
“那不是很无趣!放心,我有穿裤子啦!”顾颢套上床头的T恤,“好了,可以转过来了。现在,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被你吓得惊慌失措了吧!”
“可是,你刚刚又……”
“小姐,我平常都是只穿BVD睡的。”
“现在我知道了。”邵茵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现在这个话题太亲密了。“我不知道你背诗,而且还是情诗耶!”
“背什么诗,随口说说而已。”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念得挺有韵味的。”
“别说这个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像你平时会做的事。”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没地方去,想到你这儿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顾颢才不相信。“你一向最爱看书的,怎么会想打发时间?时间对你而言,根本不够用。”
“你别管了,陪陪我,好不好?我都快崩溃了。”
“到底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只是我自己老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好吧!不说没关系,八成是你和你哥吵架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才懒得管。”
见她不答话,只是愣着出神,顾颢实在不忍心。
“你想到哪儿玩?”
她摇摇头。
“走吧!老待在房里才会胡思乱想,何况我这个狗窝也实在不适合招待客人,走吧!陪我吃饭去。”
“你不先洗把脸?”
顾颢这才想起自己仪容不整,失笑道:“你等我一下。”
邵茵坐在顾颢摩托车后面,冷风飕飕的拂着她双颊,冻得仿佛连思绪也停止了转动似的,只觉得冷。
“想到哪儿去了没?”顾颢由前方丢过话来。
去哪儿?哪儿没人潮呢?
“海边,我要去海边。”她喊着。或许海水能平静她的心浮气躁,人家不都这么说吗?
“好吧!”
加足了油门,他们狂飙起来。
顾颢为了发泄心中积郁的失意,浑然未觉车子正以危险的速度前进着。
邵茵抱紧顾颢,身边尽是飒飒的风声,风打到脸上甚至觉得刺痛,但她欢迎这种感觉。她知道很危险,可是她不想叫停,那种感觉就像一直郁闷在心中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很舒畅。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不会想邵纬可能会遭遇的危险,因为她着实帮不上忙,所以更有着强大的无力感。
就是这种无力感,逼得她简直要发疯了、发狂了。
她不知道顾颢飙车的理由,但是她感激他,至少他让她发泄了一些冲动,让她有足够的冷静再回去面对父母、面对邵纬。
既然不能帮他,那么,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便是她唯一能替邵纬做的了。
“我以为海会很平静的。”邵茵自语又像是告诉顾颢,“结果,它却是浪涛汹涌,暗流密布,狰狞得让人害怕。”
“也有人觉得它是雄伟而壮阔的,端看你用什么心境去面对它。”
邵茵无语。
雄伟、壮阔?
为什么她觉得一波波的浪打在岸上,她就觉得心抽痛一下?
为什么昔日碧蓝的海天一色会黝黑而阴暗?
它为什么不能总是平静无波?
为什么不能风平浪静?
看那高大的浪潮狠狠的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冲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水花,她丰富的想像力又作祟了。
那不可抗拒的危险正虎视眈眈的监视着邵纬,而邵纬就像是岸边的石块,看似坚固却也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她多希望自己能停止想像,那只是浪潮激溅出的水花而已,不是血。邵纬没事的,他不是保证过了吗?
“我们回去吧!”
“回去?”
“嗯。”
顾颢坐下来,看向远处的一个定点。
“邵茵,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想让人担心,就收起脸上愁苦的神情,太明显了。”
邵茵跟着坐下来,眼神茫然的看着海面。
两人就这么无语的坐着,直到天色变暗。
在送邵茵回到家门时,顾颢有些语重心长的告诉她。
“很高兴你有事时会想到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在这儿。”
“谢谢你,顾颢。”邵茵感激的说。“你是最好的朋友,真的。”
顾颢微微一笑,抛下一句再见,便骑车离去。
第七章
邵纬出事了。
接到电话时,邵茵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接着便不省人事。
醒来时,看她妈咪和周妈正忙成一团,替她找药油、掐人中、拧毛巾……,她有片刻失神,接着想起那通电话。
“妈咪,纬哥他……”
“邵纬没事,只是稍微擦撞一下,没什么关系的。”
“没事?”
“你这孩子,话只听到一半,人就晕了,害得我和周妈差点急疯了。还好周妈记得问清楚,不然,我们这回怕是又哭又闹的吵上医院了。”
“对不起,妈咪。”
纬哥没事,太好了。她高兴得几乎哭了起来,红着眼,她告诉李蔚雪:“我要去看纬哥,我得亲眼证实他真的没事。妈咪,他住在哪家医院?”
“傻孩子,如果邵纬住院,我还不急着去看他?”
“那……”
“他到警局做笔录,待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到门口等他。”
邵茵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望得眼睛和脖子都酸了,身子也冻僵了,可是,却还是没瞧见邵纬的影子……听到煞车声时,她抬眼一看,是一辆车没错,但却不是邵纬的车,她失望得低下头。
“茵茵,怎么站在这里?”
纬哥的声音,她欣喜的抬头望去,真的是他。她忙奔下台阶,跑到他身旁。
“纬哥。”
“怎么了?喂!别哭啊!”
“早告诉你她一定会哭吧!”
霍翟航的声音。邵茵擦掉眼泪。
“霍哥哥。”
“我还以为我成了隐形人呢!怎么这么大个儿杵在这儿,还是有人没看见?”
邵茵这才发现,邵纬头和手臂都包着纱布,左手还用三角巾吊着,她惊呼一声。
“纬哥,你的伤……”
“没事的,只是看起来很壮观而已。”
“是啊!只是脑袋撞了个包,手臂断了几截,没什么关系的。”霍翟航不以为然的嘲弄道:“最多加个脑震荡什么的而已。”
看见邵茵变白的脸色,邵纬喝斥道:“翟航,闭嘴。看你把茵茵吓的。”然后柔声对邵茵说:“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听翟航胡说。”
霍翟航咕哝的说:“是谁胡说?医生明明要你住院观察几天……”看邵纬怒视着自己,停顿了一下。“不说,我不说,行了吧!我进去找邵妈妈,你们自个儿在这里喝西北风。”
“进去吧!这里很冷的,当心感冒。”
“你……真的没事?”邵茵不放心的问。
“放心,真的没事。”
“是他们做的?”
“不是,纯粹是意外。”
没必要让她更担心,看她最近逐渐消瘦下去,他已经非常心疼了,怎么可以告诉她,这是对方行动的第一步?
令令趁着邵茵去泡茶的时候,邵纬告诉翟航:“对方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还有,钥匙千万别掉了。”
“你确定吗?”
“确定。还有,记得别漏了口风,让茵茵怀疑。”
翟航点头。
“对了,关于总编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不去。”
“你不是一直在争取吗?”
“那时候是为了躲开茵茵,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何况这件事还没解决,我怎么可能走?”
“真的打算力拚?”
“力拚我肯定是敌不过他们的,只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实他的确涉案。”
“值得吗?”
邵纬耸耸肩。
“对了,我会向总编推荐你接任那个职位。你没问题吧?”
“没有。”
“珞瑜呢?”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甭提了。”
“也好,我希望你能暂时避避风头,否则你的处境太危险了。”
“说我?你自己呢?”
“嘘!”邵纬比个手势。“就这么说定了,你到美国接那个职务。”
“你说了就算啊!总编不见得会同意的。”
“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信心我当然有,就怕总编对我没有信心。”
“你这小子。”
邵茵端着茶盘走进来。
“霍哥哥又怎么了?纬哥现在是病人,可不许你欺负他喔!”
“有这么可爱的护士,我才懒得理他呢!”霍翟航笑嘻嘻的逼着邵茵。“说真的,什么时候陪霍哥哥看电影啊?”
“才不呢!你不是老嫌我又爱哭,又爱当跟屁虫,”邵茵倒着茶,笑着回答,“跟你出去,万一放我鸽子怎么办?太危险了!我可不敢。”
“唉呀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小妮子上哪儿学得这么伶牙俐齿?”霍翟航夸张的说着。“唉!以前那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女孩上哪儿去了?”
“还不是跟您霍哥哥学的。”邵茵将茶递给他。“喝茶吧!”
“邵纬,你笑个什么劲?还不管教管教她,让她如此刁蛮,所谓”养妹不教兄之过“,你这做大哥的,可真是难辞其咎。”
“喝你的茶吧!这么多废话。”邵纬笑骂,“我对茵茵的表现满意极了,哪来什么过?”
“这不摆明了两个打我一个?算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这边还念着呢!邵纬和邵茵对视一眼,齐叫:“喝茶了。”
“遵命。”霍翟航忙将茶全往口里倒,然后又烫得叽哩呱啦叫:“哇!茵茵,你想烫死我啊?”
三人不觉放声大笑。
邵茵送霍翟航走向大门。
“霍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送纬哥回来。还有,好久没看纬哥这么高兴了,多亏了你。”
“真要谢我,就开心一点。邵纬心里有事,自然会成天苦瓜脸。你呢,好端端的却成天皱着眉!两个人这么对着,迟早会闷出病的。”霍翟航真诚的劝解她。“别让他为你担心,就算为了他,你也得摆个笑脸,是不是?”
“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走了,拜拜!”
“拜拜。”
她怎么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邵纬呃?真笨。
难怪邵纬最近总是担心的看着自己。不是才说要让他无后顾之忧吗?竟然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笨蛋邵茵。
现在该怎么做?
纬哥这几天的病假,她可得好好计画才行。
像往常一样,一大早邵茵就跑到邵纬的房间,而且还捧着一束花,是她特地跑到市场买回来的。
邵纬正无聊的躺在床上呢!
“纬哥,早。”她笑靥如花的将花插起来。
“早。”
“怎么了?似乎有点不高兴喔!”
“妈不准我下床。”
“当然啊!你受伤了嘛!”
“你一早跑到哪里去了?”
“去买花啊!你看,漂不漂亮?”邵茵将花瓶举起来。“是我特地挑的耶!”
“茵茵,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邵茵走到床边,小心的坐下。
“哪有什么喜事?”
“可是,你似乎很开心?”
“当然开心啦!这几天你都可以陪我,不必去上班。”
“原来你这么高兴我受伤啊!”邵纬逗着她。
“才不呢!人家只是……”看邵纬扬起嘴角,她才恍然大悟。“你欺负人家。不理你了,我陪妈咪吃饭去。”
邵纬微笑的有着她跑出去,心里默祷:希望她永远这么快乐,永远。
“嘿!谁准你下床的,快躺回床上去。”
“护士小姐,别这么凶嘛!生气容易老的。”邵纬这几天心情似乎开朗许多。“小心生气容易长皱纹的!”
“纬哥,你再不回床上去,我叫妈咪啰!”
“是,遵命。”
邵茵扶他坐好,将枕头垫在他背后。
“好闷哪!躺了这些天,骨头都快酥了。”
“有我陪你还闷?”
“怎么不闷?除了上厕所,你根本不让我下床。”
“你忍耐点嘛!谁叫你不小心点,受伤了只好安分点,不然,我拿书给你看?”
“不要,有这个石膏碍手碍脚的,连拿书都很困难。”
“那……看电视?”
“都是一些烂节目,我才不要看。”
邵茵叹气,邵纬简直像小孩一样。
“那你想做什么?”
“说了你又不会答应。”
“说说看嘛!”
“我要出去。”
“不行。”
“我就知道。算了,让我无聊死算了。”邵纬气馁的躺平身子。“我要睡觉了。”
“可是你才刚睡醒啊?”
“不睡觉做什么?”
“我陪你下棋。”
摇头。
“玩大富翁。”
再摇头。
“玩扑克牌。”
又摇头。
“不然,我念报给你听。”
“你不是念过了吗?”
“可是,还有其他报纸啊!”
“算了。”
“你这么想出去?”邵茵思索着。“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到附近公园走一走。今天天气还满不错的。”
邵纬马上从床上坐起来。
“我们走吧!”
“原来你是装的,不行,算我没说。”
“好茵茵,别这样嘛!再躺下去我真的会变木乃伊,”邵纬扶着上石膏的手故作不动状。“你看,像不像?”
“谁叫你骗人,不管。”
“好吧!那我只好继续当个木乃伊啰!”邵纬直挺挺的倒回床上。“如果有人在台发现一具木乃伊,我告诉你,那一定是我。”
“好啦!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