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伶可没笨到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威胁;她也学他双手环胸,跟他眼对眼对峙着。
丹被她方才的玩命行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下见她一脸桀惊不驯的态度,气得不知道该打她一顿屁股,还是摇醒她的脑袋。从来就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有这丫头老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你怎么可以随意扣留我的东西?还给我!”
“还你?还你干嘛?表演特技吗?”想到这里,他体内的怒火烧得更旺,控制不住地朝她大吼:“你以为你刚才在干嘛?想把你这条小命玩掉吗?”
天,他真的生气了,乔伶有些害怕此刻处于震怒的丹。以往,他虽常对她大呼小叫的,可也没真的动怒。乔伶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胆子有多大,竟敢三番两次不要命的“刺激”他。
“上车就上车,喊那么大声作啥?”虽然心底怕得要死,嘴里仍不服输的回嘴。乔伶乖乖的坐上驾驶座旁的位子,小嘴叨叨念着:“哼,我可没怕你,是因为滑板被扣留了,反正有人自愿当司机,没理由不坐。”
丹坐进驾驶座,将乔伶小声的叨念一字一句完全听进耳里,而脸上仍是那抹无奈又没辙的苦笑。他伸手把乔伶解下的背包放在后座,塞了盒鲜奶和一根吸管在她手里后,看了眼后视镜,便启动车子。
“是啊,我不只自愿当司机,还可以保你逃过教官的责骂,也不会害你迟到。”
乔伶边吸着鲜奶,边推推下滑的眼镜,两眼倏地发亮。“对呀!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
每天早上她都在教官的怒瞪下将滑板交给警卫伯伯,好在警卫伯伯跟她投缘,放学时就会还她,不过每天早上都要玩一招躲猫猫的游戏也满累人的。她第一次对丹“老师”这个头衔觉得顺耳。
“你这丫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丹笑骂道。
乔伶耸耸肩没有争辩,吸光最后一口鲜奶,满足的“啊”了一声。早上急忙忙的出们,根本来不及喝鲜奶,只记得咬了一片吐司;不过,那片吐司也没啃完就被丹吓飞了。还好他有准备鲜奶在车上,不然她铁定饿昏。
他突然想起昨晚乔昱正的话。“伶儿,别害怕开口说英语。”
乔伶讶异的收起笑容,心像被敲了一记,不解的看着直视路况的丹。丹似乎家觉到她的盯视,回过头来,一脸认真而温柔的看着她。“你父母和哥哥们喜欢逗你说英语,并不是在嘲笑你,只是觉得你的嗓音很可爱,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嗓音而笑你的。”
“是吗?”她可没忘记无数人逗着她玩的场面。她永远都不可能像爸妈和正威皇他们一样,说出一口漂亮流利又好听的英语。每次她一开口,就像小丸子说英语那般可笑。
见乔伶一脸落寞的样子,丹心揪得发疼,恨不得时光能倒转,让他改变那段令她难堪的过去。他叹口气,大掌抚上她的小脸要她看向自己。
“小猫咪,相信我,这世界上每个人说话的口音都不相同。在美国,同样的英语就有数不清的各地口音,更何况是其他不是以英语为母语国家的人,口音更是不同。就好比你们说中文也是一样的,不是吗?”丹又说又演的模仿各种不同嗓音的英语给她听,有如加拿大,阿拉斯加,德国和日本等各种奇奇怪怪的口音。
乔伶被他那夸张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心底却有一股奇异的情感释放出来、她觉得心中那个死结,似乎慢慢被打开了。从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你怎么会那么多种口音的?”说着她突然一脸不信任地道:“这不会是诓我的吧!”
丹弯起一指轻敲她的头。“你这么鬼灵精怪的,我诓得了你吗?”他一手控制方向盘,心底明白多年的心结不是说解就能马上解开的。“我爷爷——就是我母亲的父亲……”
“在台湾叫外公。”
“对,我外公是一名语言学家,小时候我常跟着他,所以自然学了不少语言,中文也是这么学来的。”
“哇!那你会几种语言?”
“没仔细算过,如果说、听、读、写都没问题的,大概有十六种吧!”
“哇——你根本是翻译机嘛!”乔伶惊讶得哇哇叫。
“你这丫头!”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心中打什么鬼主意。
一路上,他们难得的愉快交谈,聊着许多事,阵阵笑声在车内响起。
“伶儿,难得你这么‘友善’的跟我说话。”丹一脸笑意,诚恳的道。
“哼!我以前也没多不友善呀,”乔伶死鸭子嘴硬的争辩。以前她对丹的态度确实很不友善。至于什么原因,她也不明白。
“是朋友了?”丹诚挚的瞅着她。
乔伶第一次不畏惧的直视那双湛蓝的眸。想想自己以前真是够笨的,有这么一个好用的“老师朋友”可巴结,怎么就不懂打好关系!不过,现在巴结也不迟呀!
心念一转,星眸倏地发亮,小脸漾出最甜美的笑容,乔伶两手环往丹的右手臂,撒娇的说:“丹哥哥,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罗!”
丹看着乔伶,他岂会不明白这丫头心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他轻咳一声,板着脸道:“伶儿,这招对我无效,你如果不好好上我的课,用功通过考试,我一样不会让你过关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会记仇!不要这样啦,我知道你最好了,丹哥哥一”
乔伶和丹两人之间的感情加速成长,虽偶尔仍有些小争执,不过,乔伶的依赖和丹的呵护,使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连旁人都无法介入的特殊情感。
乔宇震夫妇俩原本就对这唯一的宝贝采放任的态度,而乔昱正虽也意识到乔伶和丹之间的微妙关系,但由于他刚接管家业,自己常忙得不见人影;他认为只要丹信守对他的承诺,倒也不觉有何不妥。反正现下好像也只有丹能制得住乔伶那如风的野性,于是乎,凡关系到乔伶的事,暂时都丢给丹去管。
丹的第一件事就是制止乔伶溜滑板上学,代价是他得每天亲自接送。即使他当日的课排在下午,他也照样会在一大早送乔伶去上学。对于这个代价,他可没啥怨言。
在丹的羽翼保护下,乔伶渐渐有了些微的变化,这变化就连远在美国的乔昱威和乔昱皇,都能透过国际电话感受到乔伶的转变。
但在学校,他们仍紧守着老师与学生的界线。
“放马过来吧!本小姐肯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丹下了课经过操场时,就听见这熟悉的猖狂宣言。他停驻在球场边,看着乔伶身穿红白色的运动短衣和长裤站在本垒板上,手握着垒球棒,一脸自信的盯视着投手;球场边则聚集了两个班级的学生在一旁摇旗呐喊,个个兴奋不已。
“喂,你演默剧呀!快投球!”乔伶没耐心的大喊。唉,这丫头再怎么变,“淑女”这两个字大概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丹无奈的笑着。
“贝斯特老师。”
一声娇柔的女性嗓音从丹身后传来,他认出那是教乔伶那班的历史老师何雪花。
“你好,何老师。”丹礼貌的打招呼。
何雪花一身香奈儿的粉红色套装,足蹬细跟高跟鞋。她算得上漂亮,但却不是他喜欢的型。
何雪花从丹来到学校第一天,就迷上了他帅酷的外型和王者气质。虽然对他的个人背景挖不到任何资料,但以她“阅人无数”的直觉判断,丹肯定是人中之龙;这种男人不好好抓住就太可惜了。一直以来都没机会能与他私下聊聊,所以当她在二楼办公室走廊见到他站在操场时,顾不得脚踩着细跟鞋,一路快跑过来,就怕错失良机。
一听到丹记得她的名字,她摆出更娇媚的笑。“下课了吗?”
“是啊!”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球赛进行到三局下半,换乔伶她们班守备。他没料到乔伶竟然是投手。
乔伶一站上投手板,侧身将握手套的左手高高举起,右手握球向右上方摆着,一脚撑开,一脚站直的对打击者摆出K字型,高傲的宣告:“这是我的胜利宣言,我要无安打、无失分!”
敌对的班级闻言,立时以嘘声叫喊,乔伶那一班则鼓噪欢呼。
那丫头也真是的,竟狂妄到想缔造完全比赛。
“咦,那不是二年A班的乔伶吗?那女孩可真粗鲁!”何雪花以为丹皱眉也是对乔伶不满,于是大肆说着乔伶的缺点。
丹不悦的盯视着何雪花,掉头朝办公室走去。
何雪花追上他,“唉,也不知道A班怎么会选她当班长,那女孩的历史可是全班最糟的呢!”
丹猛地停住脚,想起上星期第一次段考乔伶的成绩。她每一科都拿了九十分以上,唯独历史竟然只拿了十几分,为此他还曾念过她。他想到何雪花是乔伶的历史老师,跟她谈谈也许可以找到乔伶历史念不好的原因。
丹佯装感兴趣的邀何雪花到办公室谈,何雪花自然是心花怒放、兴奋不已。
十分钟过后,丹便开始后悔找她谈了。何雪花从头到尾根本不避讳表现她对乔伶的反感,净说着乔伶是如何无可救药的问题学生。
“真是的!我从没教过这么笨的学生。她——”
“何老师,有时候学生念不好书,可能是老师的‘教导无方’吧?乔伶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极为优异,参加各种比赛也都拿了好成绩。这样一个连校长都赞不绝口的学生,怎会是问题学生呢?是不是你的教学方式不适合她呢?”
“呃……”何雪花愕然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何老师,我要准备下一堂课了。”说完,丹就潇洒的走出办公室。
唉,跟那种花痴女人说话,还不如去看乔伶打垒球来得有趣。
第五章
“乔伶,别看了啦!眼镜度数还不够吗?”刘美沁伸手将乔伶正在解题的数学课本抽走。
乔伶皱着眉,仍维持原来的姿势,右手拿着笔,左手拿着尺,抬眸瞪着一脸笑嘻嘻的刘美沁。
“对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算数学?”向来秉持天下无大事的罗惠霞竟然一脸愁苦的直哀声叹气。
“什么时候?快期末考了吗?”乔伶嘲讽的开口。
“哈哈哈,那不重要,还有更重要的事啦!”刘美沁一脸干笑,将数学课本放回她桌上。
“等你们俩哪一天没大事时再通知我好吗?”
“唉,这件事真的很大耶!”
“对呀!”罗惠霞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伶不相信的来回看着又陷入愁苦的两位好友。“有什么大事比得过下了礼拜的期末考?”
“就是学期末了才烦呐!你没忘记贝斯特老师只代课一学期吧?”
“对呀,他都快回美国了。好心碎哦!”
乔伶有些受不了的抢回压在罗惠霞巨掌下的数学课本,翻开到刚才的那一页。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真无聊!”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丹教完她们这学期就要回美国接管家业,这是他向他父亲争取到的假期。相信贝斯特家族应该很有钱,不然怎能放任儿子在外流浪一年当度假。
刘美沁听完乔伶无所谓的语气后,她两手贴在颊边,瞪大双眸,故作惊讶的放声尖叫:“什么无聊?他要回去美国,美国耶!”“他的根在美国,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留在这里败坏家产吗?”
“小姐,你地理是不是不太好,美国耶,隔着最大的太平洋,半个地球,等于遥远、没希望,懂吗?”
“那又怎样?”乔伶一脸无所谓的让身体向后仰靠,不了解刘美沁怎么会激动到这种程度。
对她来说,丹回美国是很必然的事。她心里虽有些些的寂寞与不舍,但在她的观念里,台湾跟美国的距离就和台北跟高雄的距离差不了多少。以前正威皇三个人都到美国念书,留她一人在台湾时,她就这么觉得。因为正威皇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向她说教,放长假时,他们三个也总是会飞回来看她。所以,在她的感觉里,丹回美国就跟正威皇到美国留学是一样的呀!
“怎样?小姐,你还是不懂?救人啊!”
乔伶干笑两声看着在一旁呼天喊地的刘美沁。真是有够夸张的!这女人大概在失火时最能派上用场吧!
“乔伶,你有没有想过贝斯特老师回去美国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也许在美国有人等着他回去的。”罗惠霞一脸正色的道。
乔伶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过去,一时竟无法开口。
“是啊,在圣安就有一堆女人想黏着他了,更何况是回到那个开放的美国?唉,说来说去,我们终究注定要心碎的。啊,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刘美沁说着竟唱起陈升的歌。
乔伶则从方才听完罗惠霞的话,便沉浸在自己的混乱思绪中。
丹回美国的事不是最自然的结果吗?正威皇他们离开时她虽然也觉得不舍,但那种感觉毕竟不同。此刻心底那种被掏空、挤压的痛苦是为什么?这种空空、难受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是什么?她是不是生重病了?怎么突然觉得呼吸好困难?
丹担忧的站在台上注意着坐在后排的乔伶。从刚才上课到现在都已过十分钟了,乔伶一直维持同样的坐姿,神色有些苍白,两眸无神的直盯着他看。他心中的担忧愈来愈大,可惜在学校他又不能对她表现太多的关怀之情。
阻挡不了心中的担忧,他点乔伶的名要她念一段课文范例,怎知她竟毫无反应。
罗惠霞和刘美沁两人看了丹一眼;她们左右用力推了下失神的乔伶。乔伶吓了一跳立即回过神,正想开骂时,丹的喊声又从台上传来——
“乔伶!”
乔伶“有”了一声,快速站起身,因为力道过猛,差点让椅子倒下地、她仍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眉皱得死紧、站在讲台上瞪着她的丹,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做什么。完了、完了!就在她心急时,罗惠霞好心的传了张纸条过来。
乔伶这才如释重负的照着大声回答:“Yes,I love you!”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乔伶觉得一股热气从脚指头直窜到头顶,只能张大嘴、瞪大眸子怔愕的看着台上的丹。
丹亦同样的惊愕,只是沉稳的没将心绪表现出来。
乔伶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