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兮眼波微动,说:“是,我有参与。”
多多眼帘垂下,努力用最平淡的声音说:“我说我便是梁国公的小女儿,你可相信?”
木然兮瞳孔收缩,本能说:“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可是因为‘梁氏一百三十四口都在这里’?”多多抬眸,笑靥如花,说不出的惊艳,说不出的妖艳,笑得木然兮阵阵心寒,这样的多多很陌生。
木然兮站起身说:“粱氏一案我确有参与,待一切安定下来我自会还你公道。不过,现在还不行。”
言罢,木然兮拉起多多的手便往石们走去,门依旧推不开。多多根本没有看清木然兮如何出手,那半米厚的石门轰然倒地。
多多将手中的银针收了收,自认倒霉,用这小小银针对付不知为何微带怒气的木然兮那才是不自量力。
“你若想报仇便要牢牢跟着我,或许你会有机会。”木然兮没有回头,如是说。
多多微敛双眉,她看着木然兮的背影,伤感与悲凉。
当多多和木然兮一起走出用来储存冰块的冰室时,两人才发现只是一夜的时间,上面的营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的一夜,几万人的营帐全部空无一人,不像是被敌军突袭而全军覆没,反倒像卷铺盖走人,收拾得挺干净的,连一只碗都没落下。
木然兮修眉微缩,说:“是我大意了。”
同样也是这一夜之间,大夏国发生了巨变。京都告危,峰火连诸台,兵临城下。
“慕容相让皇上写下退位诏书,说是这样他就可以劝厥族退兵。”青延垂首立在皇上病床边。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居然趁北方战势吃紧勾结厥族。慕容皇后呢?让她来见朕。”皇上拍床大怒。
“皇上,慕容皇后前些天省亲还没回来。”青延低声说道。
皇上嘴唇发青,说道:“那么二皇子五皇子呢?不要说他们也一块儿去看他们外公了。”
“回皇上,五殿下去了战场抗击漠北大军。至于二殿下……奴才没见到。”青延眼观鼻,鼻观口。
“哼,怕是真的过去了吧?要不然这是让我让位给谁呢!”皇帝耻笑着,“你现在把四皇子段自意叫过来。”
“四殿下已在殿外守候。”青延回道。
段自意站殿外,心神不宁。
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已预见的,更是他一步一步谋划的结果,先让二皇子以为皇上属意立他人为太子,让他有了谋反之心,然后制造漠北入侵的假象,为一直有狼子野心的慕容相创造谋反的时机,只等着慕容一家露出马脚。可是如今一切都如计划进行,他却如此的不安。
姚烈传来消息,多多落入木然兮手中,那么也便等于落入简依手中。这才是让他真正觉得棘手的,就算他们曾经有约定,只要他助她报了仇并以江山为筹码,那么她便允许多多的存在,可她现在显然也已经知道多多便是预言中的女孩,她如何会轻易放过多多?现在他唯有寄希望于木然兮,木然兮不死,她便不敢把多多怎么样……
“四殿下,皇上有请。”青延的声音打断了段自意的思路。段自意微整脸色,敛衣入殿。
“儿臣拜见父皇。”
“咳咳咳,意儿,父皇对不起你。”皇帝的话让段自意有些震惊,皇帝一直以来都对他不闻不问,无情地将他送到云曼山庄,不仅冷然派他去和亲,还将他派到莽荒之地堰城,虽说其中有他设计的成份,也早料到皇帝的做法,可到底还是有些失落,却不想如今略显苍老的父皇居然也会道歉。段自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皇帝表情严肃,“这江山你是要不要?”
段自意愣在当下,只本能垂首拒绝:“儿臣不敢奢望。”
“那你退下吧!”
段自意退下后,皇帝喃喃自语:“是不敢奢望,不是不要。”
皇帝击了两下章,便有一黑色暗影跪在地上,皇帝将一信笺递给黑影,说:“让他速速解决。”暗影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从大殿里出来,段自意微凝双眉,皇帝没有让他领军出城迎敌,反而问了那句无关紧要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长野古道,连绵数十里,荒芜苍凉,不见人烟。关口才见一飘着小旗的茶寮。
茶寮内散散地坐着十几个走卒商贩,闲闲地聊着。
突然众人眼前一亮,一白衣仙人步入寮中,众人只觉满室竹香,若清风入室。那仙人稳稳落座,朗声说:“两盏清茶。”
众人怔怔,没人应声。
随后落座的多多见状拿起桌上的筷子向四周散射出去。恩,效果不错,虽说准头不好,没射中一个人,可大家都清醒过来,转了狗眼。多多粗着嗓子说:“两盏清茶。”
店小二的脑袋也被那筷子敲了一下,此时清醒过来,连声哈腰道:“马上上来。”
木然兮看着正用热茶水烫杯口的多多,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了?”多多觉出木然兮的视线,狐疑道。
“没什么。”木然兮端起桌上的热茶,涩,微苦,甚至还有股怪味,他却微笑着咽下。
茶寮渐渐恢复了热闹。
“唉!这兵荒马乱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辛辛苦苦从域外贩货回来,去走不了京都线。”一商人模样的人说。
“恩,你也听说京都发生兵变了?说来那慕容相也真够狠,居然趁着漠北入侵的机会,勾结厥族围困京都,还想逼皇帝退位。”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说道。
“恐怕是他自己想黄袍加身……”
众人窃窃私语,声声落入木然兮和多多的耳中。
多多觉得奇怪,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姚烈的“漠北军”,以为就算京都受围,也应该是“漠北军”所围,却不想会是厥族,那么“漠北军”呢?
“我们回京都。”
“好呀!”多多立刻面露喜色。木然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多多顿生寒意。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去一趟厥族。”木然兮刚才有人塞进他手中的信笺捻碎,悠悠地说道。
多多纠结着,是否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何他要说是“我们”,而不是“我”?她不报仇了行不?
背景音乐:张克帆and董贞《江湖》。
84
84、第八十四章 朝堂风云 。。。
世人皆云厥族遍地黄金,琅玉为瓦。进了厥族皇宫,多多才明白此话不假。到处都是奢侈华丽,一片金碧辉煌。
记得饮月楼上记载:厥族产金玉,缺良土。无良土就无米粮,无米粮便无民生。所以说钱多了不一定好,可钱多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多多被木然兮拎着站在屋梁上俯瞰着整个宫殿,感慨这里的奢华。
多多摸索着金溜溜的大金柱,纯金?不可能,纯金多软怎能做房梁?她为了验证想法,伸手去响,却被木然兮提前发现,牢牢摁住。
“你带在这里别动。”木然兮嘱托完便身姿轻盈地无声落殿。
多多见他快如闪电,如入无人之境,逐渐逼向殿上那一身明黄的人,多多睁大眼睛,突然明白此行的目的:刺杀厥族皇帝。
只要厥族皇帝一死,厥族必然大乱,围困京都的士兵如无根之蓬,只怕是自顾不遐。只是这招釜底抽薪也太过惊险。多多多少为木然兮捏了一把汗。
一招绝杀一出,白光笼罩这个大殿,多多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厥族皇帝已经倒在地上,殿上一片大乱,却不见木然兮的身影。
“多多,我们走。”木然兮不知何时已在梁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多多不太适应这份亲昵,不由后退一步,“小心”木然兮眼疾手快俯身拉住险些从梁上坠落的多多,多多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两人还在梁上。
而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堂上的人,大批的人马向这边涌来,冷箭射出,形势危急。两人脱身时木然兮终是受了点伤。
大夏宫殿,冷月无霜,长夜未央。
“臣妾恳请皇上放过瑜儿,他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慕容皇后跪在殿上,脖颈上缠着白色布条,上面有血迹浸染。
“哼,糊涂?身为皇子,勾结外族,犯上作乱,谋反叛乱,这样的大罪还想求饶?他这是国法难容。”皇上大怒道。
慕容雪雁敛着双眉说道:“皇上,这都是臣妾没有教导好,是臣妾的错,我甘愿受罚。”
“若不是在厥营你向你的父亲以死明志劝他投降,你以为你还会在这里?你现在才捡回了一条命,你就好好地做你的皇后,就当没有生段自瑜这个孽子。”皇帝冷脸说道。
“皇上,不能这样。”慕容雪雁连连叩首,布条上的血迹渗出的越来越多,额头上也磕出鲜血来。
“退下。”皇帝微怒。
慕容雪雁一下子冷静下来,她深深地叩首,抬头时已是满目清泪,“皇上,你我夫妻这么多年,臣妾可曾求过你一件事?瑜儿是我们的孩子呀!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铮儿在战场生死未卜,我不能再失去瑜儿了。皇上,请你念在我们这二十几年的夫妻之情上饶过瑜儿。”
皇帝眼波微颤,似乎被那夫妻两字触动,口气微微缓和,说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过主犯慕容相既然已经畏罪自杀,段自瑜倒也并非……。”
“启禀皇上,四殿下求见。”青延高声宣道。
“宣他进殿。”皇帝说道,“皇后起来吧!段自瑜的事我自有分寸。”
慕容皇后起身,却低垂着头,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到底是小瞧了段自意吗?这次若不是她不同意父亲利用厥族逼皇上退位的计划而反抗,只怕是她也会和瑜儿一样被关进大牢,自身难保。
青袍玉带,段自意健步而入。
段自意看到大殿之上略显狼狈的慕容皇后,脸上并没有丝毫诧异,只躬身施礼道:“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恩,你有什么要事?”皇帝问道。
“启禀皇上,前些日子皇上命臣彻查的母妃遇害一事,已经有这些眉目。”堂上两人皆是一惊。
“是吗?”皇帝惊诧道。
段自意注意到慕容皇后瞬间苍白的脸,缓缓说道:“这次臣请来一位故人,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见上一面,到时就会真相大白。”
皇帝心存疑窦,他也怀疑当年之事慕容皇后也参与此事,可惜她隐藏得太好,十几年来都不曾犯过错,连这次叛乱都没有留下把柄,可以说她是一位好皇后。皇帝好奇道:“那么请她进来吧!”
“故人有请。”段自意朗声喊道,敛袖倚柱而立。
一白衣女子莲步而入,只见步伐轻盈,衣袂翩飞,白衣盛雪,明眸如墨,肤若凝脂,腰若约素。只是一张面纱遮住了容颜,可也更给她增添几分神秘色彩,她周身萦绕着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不忍亵渎。
她的进入,让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阮儿。”皇帝颤抖着喊出这个名字,满脸泪水,两鬓霜发使他显得愈发苍老。
那白衣女子完全不理会皇帝的呼唤,而是一步步逼向站立着的慕容雪雁。
慕容雪雁浑身发抖,吓得面色苍白,她仓皇失措地步步后退,便挥着手驱赶边号叫着:“假的,都是假的。你已经死了。滚开,你给我滚开。”
白衣女子仿若未闻,依然步步进逼,最终将慕容皇后逼到角落里。
慕容雪雁见无处可退,用手使劲揪着墙上帘幔,精神已接近崩溃,只闭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喊着:“你这个鬼魂,你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哦?我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魅,不信你摸摸。”白衣女子想拉起慕容雪雁的手,却被慕容雪雁躲开。
只这一瞬,皇帝看出了破绽,他看了一眼淡然而立的段自意,心中了然,微微收敛激动情绪,脸上却是难掩的失落。
“还是说你要我摘下这面纱?”白衣女子再次进逼。
慕容雪雁被逼至绝境,惊恐万分,摇着头嘶叫着:“不,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喝下毒药,亲手把他拖到乱坟冈,你明明都已经死了。”
皇帝愣在当下。
白衣女子并未摘下面纱,此时恍然说道:“哦,原来你便是躲在屏风后面给她们送毒药的人。只是你在将我丢到乱坟冈的时候似乎忘了确定我是否断了气。”
“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服下的是一线喉,入口封喉的毒药,没有人会活过来,没有人。你这个妖怪,滚开滚开。”慕容雪雁尖叫着,手臂挥动,吓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
“慕容雪雁,你好大的胆子。”皇帝闻及此处,怒从心生,一声断呵。
慕容雪雁在这声断吼中恢复了理智,再次看眼前的女子,已然看出几分破绽,她一下子扯下女子的面纱,惊呆了。
白衣女子坦然下跪,恭声说道:“民女如墨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慕容雪雁一下子瘫软在地,是的,这是一场骗局。
“来人,将慕容皇后打入天牢,以待后审。”
侍卫推门而入。在侍卫就要碰触到慕容雪雁衣角的时候,她一声喝斥:“别碰我。”
慕容雪雁站起身,微整衣裳,倨傲地扫向侍卫,侍卫们竟无一人敢上前。慕容雪雁立于殿前,说:“妾身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之后要杀要剐随便。”
皇帝冷笑着说:“好,你说。”
她微低着头,再次抬头时已卸去适才的锋芒与倨傲,眸中只剩一片深情。
“皇上,雪雁只是想问皇上,你可曾爱过我?”见皇帝皱眉,慕容雪雁只是凄然一笑,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每年我亲手为你挑选秀女入宫,后宫佳丽三千,你可爱她们中任何一个?为自己夫君选妃纳妾,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你从不爱我们任何一个,也不曾为任何人考虑过。是的,我是皇后,这本来就是皇后的本职,可是你以为谁愿意当这劳什子皇后,与众多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
段自意听到这句话,心中猛然一震。
慕容雪雁满脸是泪,说:“我也愿意做普通家里的女子,守着一个人,一辈子。只是你却出现。出生在慕容世家,我什么都有,不曾嫉妒过谁,可为什么会有她存在。阮妃占据了你的视野,你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人。即便是得知她不忠,你也依然赶回来找她,依然爱她。我爱你,所以我从不后悔杀了她。”
“你……”皇上震怒,冷笑着说,“慕容雪雁,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皇后。可你不该杀了她,杀了她的人你以为我还会让她活着?”
慕容雪雁凄然一笑,并不理会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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