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太后娘娘便发现孙儿的眼光也转向了自己这边。心中一紧,赶紧摇头:“哀家没有不满意。只是,皇上你登基六年,才育有一儿一女,这着实也太少了些。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早有了你和你五个皇弟三个皇妹了。你就算比不上你父皇,那至少也不能差太多啊!”
“父皇是父皇,儿臣是儿臣。儿臣认为,儿女不求多,只要聪明听话就好。刚好,睿儿和九儿都十分讨儿臣喜欢,儿臣有他们就够了,不想再多生,免得日后还要害得他们兄弟之间互相倾轧。”沉着脸,龙彻冷声道。
听到他的这句话,太后的神色有些着急,有些无力。“皇上,你……”
“而且,母后”,打从心底不愿和她谈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龙彻又道,“退一万步说,您就算喜欢这个刘……”
“宝林。”他的语气一顿,慕铭春便赶紧给他补上,自个则在一旁摇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人,怎么老记不住啊?不就是刘宝林三个字吗?才听了几遍,她都记住了口而且,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她本来因为太后娘娘到来而停止哭泣的双眼又开始被水光充盈。哎,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罪到这个罪魁祸首头上去!还是人家想要依靠终生的男人呢,他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敢放心依靠下去?
“对,刘宝林。”悄悄往慕铭春那边看了一眼,赶紧收回眼光,龙彻接着道,“母后,千不该万不该,您也不该让她到这里来啊!您该知道,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后妃母子过于亲厚,所以才会在皇子公主刚生下来之时便将她们同子女分开来养。连皇后和太子公主也是如此。可现如今,这个人她还同睿儿九儿没有任何关系呢,您为何也要让她来见睿儿和九儿?您就不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吗?”
“这个孩子哀家清楚得很,她知道分寸的。”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刘宝林,太后娘娘定定道。
“但是,祖祖辈辈的教训在此,儿臣怎能不从?”龙彻也道,一脸严肃,“所以,今天,儿臣必须罚她。这二十板子,不能不打!”
这么来来去去说了半天,归根结底,就是那二十板子还是要打!那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啊?慕铭春真是服了这群人了。要是换她,她干脆直接把这个女人拖出去,扔到地上,二十板子盖完了完事。这么拖拖拉拉的,他们嫌不嫌烦啊?
“太后救命啊!”就算太后出面说情,也没见龙彻的态度软下来多少,心里便知今天大概是在劫难逃了,刘宝林心里怕得要死,扑通一声跪在太后脚下,连连磕头,哀戚低叫。
太后面上有些为难,只能看向龙彻,小心的道:“皇上,你就不能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饶过她一次?”
“母后,儿臣已经看在您的面子上,没有过多追究了。”龙彻摇头,坚持不改初衷。
从他的话里,太后明白儿子是在间接告诉自己他没有过多追究她一时半会忘了宫规、叫刘宝林来行使宫女太监职责的事,太后心中也有些羞赧,不自觉的便软了几分。但是,自己的人,初次出征就惨遭失利,还要被打!这叫她太后的面子往哪里搁?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太后便道:“可是,皇后已不是经打过她两巴掌了吗?而且,身为皇后,无故殴打嫔妃,这也是罪责一条,理当惩罚!”
呃……为什么他们母子说着话,讨论着关于惩处刘宝林的事情,这么兜兜转转的,最后竟转到她身上来了?慕铭春好无语。好吧,她承认,这次打人,又被人抓包,是她流年不利,要罚就罚吧,反正她不怕。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怎么罚?再加刑?不大可能了吧!
“皇祖母!”这样的话从太后娘娘嘴里说出来,龙睿的小脸上立马写满了不赞同,低声叫道,明亮的大眼里似乎还有几分愤然。
太后见到,心里一紧,赶紧转过头,不敢直视孙儿的眼睛。
龙彻的脸色也微变了变,才徐徐开口道:“母后,皇后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了解她应当比……”说这话,迷茫的眼神转向跪在她脚边的女人那里。
“刘宝林!”都提醒他多少遍了,他为什么就是记住不?太后都受不了了,不耐烦的告知他这个名号。
对对对,刘宝林。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龙彻再抬起头,淡声道:“您了解皇后应当比了解刘宝林更深才是。她为人虽然嚣张,常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而且动辄对人下狠手,但是,细想起来,她也从未动手打过无辜之人。从来都是别人先冒犯了她,她才会予以回敬的。”
他这是为她开脱呢还是落井下石呢?一口一个嚣张,一口一个下狠手,他就不能用个好听点的词啊?慕铭春不爽,撇撇嘴,微微瞪他一眼。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爽,龙彻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太后那边,又道:“今天她也是如此。若不是刘宝林跑来学堂闹,还被她三番两次驱赶后不肯走,她也不会对她动手。母后您说是吧?”
还真是在为她开脱。这家伙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一手抚着下巴,慕铭春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这个……”听他这么一说,细细想想,也确实有理。太后无言以对。
“而且,这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对不听话的嫔妃的责罚,这算不上是罪责吧?”再接再厉,龙彻接着道,“她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自己动手,应当吩咐身边的人行刑才是。”说完了,转向慕铭春,沉声吩咐道,“皇后,以后记住了,若是哪个嫔妃举止不当被你发现,你只管罚,只是,不得私自动手。否则,你身边的人都是站着吃干饭的吗?”
“为什么啊?”慕铭春低叫,不爽。她喜欢自己动手啊!那种亲自动手,发泄过后的快感是在一旁看着别人揍人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母后!”没看到父皇是在为你脱罪吗?为她的不合作心急死了,龙睿赶紧回头,大大瞪了她一眼。
好吧!儿子不高兴了,慕铭春低头,暂时认错:“臣妾知道了。”是知道了,不是以后会改。这种文字游戏她还是会玩的。
“嗯。”这还差不多,龙彻点头再道,“不过,既然刘宝林确实是母后遣来的,皇后你不问清楚事实便对她动手,也是小过一条,不得不罚。所以,从明天开始,接连十日,你接着在冷宫思过,不许出门半步,知道吗?”
“哦。”也就是扣除了她十天的出行权。说来说去,好像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责罚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条啊!慕铭春觉得真没劲。
这个人,今天的认罪态度还算可以,他尚且满意。处理完了她,龙彻再回到太后那边,轻声问道:“母后,您看儿臣的惩处可否恰当?”
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包庇她!但是,他确实说得句句在理,而且慕铭春背后还有慕太师那么大一个靠山在那里,若是真把她怎么样了,她才会觉得心惊胆战呢!“那就这样吧!”叹息一声,太后娘娘无力道。
“太后……”就这样,已成定局了吗?刘宝林心惊,抱着救命稻草的小腿低声呼唤着。
抽回腿,太后娘娘轻轻摇头,低声道:“刘宝林,哀家叫你来接太子和公主,若是他们不去,你便离开,到哀家寝宫回报,哀家再遣别人来接便是,你又为何一定要和他们料缠到底?事到如今,你也是自找苦吃。以后,你也好自为之吧!”
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儿子不值得,搅坏了和孙子孙女的关系那更是得不偿失。而且,就她观察,龙彻确实对她无意,那么,她还不如尽快抽身,或许还能力挽狂澜。至于给龙彻选拨后妃之事,后宫这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她也没有必要执着于这一人。很快便在心里将一切利害关系推演一遍,太后及时抽身,和刘宝林保持距离。
“太后……”从她疏离的举止里得知一切,刘荣林心慌意乱,却仍不死心的低声叫道。
呼!终于啊,说了这么多,母后总算是让步了。长吁一口气,龙彻对外高声道:“来人,将——”
“刘宝林。”这次,没等他开始停顿,慕铭春便开口,替他补全这个名词。
龙彻脸色一僵,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朕知道。”
真的?慕铭春不信,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信不信由你!心里低叫着,不再理她,龙彻对走进门来的两个太监吩咐道:“将刘宝林带下去,杖责二十!”
“皇上饶命啊!太后……”刘宝林挣扎大叫,仍旧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太后娘娘身上。奈何,对方根本不鸟她,全副心神都用在了一双孙子孙女身上。
人被带下,学堂里只余祖孙三代。被太后歉疚的眼神盯着看了半晌,心知这位长辈是心里有愧却碍于颜面说不出来,龙睿便扬起头,粉纯洁粉无辜的问:“皇祖母,您今天过来,是要接儿臣和皇妹过去玩儿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好大的一个台阶!太后娘娘赶紧顺着扶梯往下滑,点头如捣蒜。
“那好,九儿,我们和皇祖母一起过去吧!”牵起妹妹的手,龙睿轻声道。
“可是,母后……”转向慕铭春,龙九儿留恋的看着自已的母亲,打从心底更愿意和母亲一起玩儿。
“我们等午膳的时候再去找母后,现在,我们去皇祖母那里,好不好?
”将妹妹拉到太后跟前,龙睿柔声诱哄着。
“那,好吧!”小小的嘴巴撅起,龙九儿对太后张开双臂,娇声道,“皇祖母抱抱!”
“好!”太后感动得不行,赶紧弯腰抱起孙女,再对龙睿招招手,“睿儿,我们走吧!”
“是。”
祖孙三人也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一对许久不曾谋面的夫妻。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找不到话说。
“你,以后也好自为之。”轻咳两声,过了好一会,龙彻才板着脸,拽拽道,“若不是不想让睿儿和九儿看见你狼狈的一面,朕才不会帮你说话。
“知道啦知道啦,我谢谢你,我给你作揖,可以了吗?”慕铭春撇嘴,真个就弯腰给他作了个揖。
龙彻无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现在,没事了,您老人家公务繁忙,那就忙您的去吧!我也该回我的冷宫面壁思过了。”一场好戏尘埃落定,孩子们看过了,也走了,这里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慕铭春耸肩,百无聊赖的道。
于是,热闹过后,一对夫妻,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出宫寻乐 会见太后
被罚十天禁闭,这次慕铭春竟就真个老老实实在冷宫待了十天。没跑,没跳,也没闹,连句牢骚的话都没有,这着实吓坏了倩儿等一群人。
没有她出没,皇宫里一时安静了不少,气氛也一下子和谐得不像话,但总让人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错觉。尤其是倩儿等人,她们更是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五个人轮流看守着慕铭春,就怕一不注意,她又跑到哪里去生出一番事端来。
但大大出乎她们意料之外的,这十天里,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天后,和孩子们吃完午饭,送他们离开。慕铭春即刻转身,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吩咐道:“倩儿,给我梳妆,我要出门。”
啊?正吩咐手下丫头收拾碗筷的倩儿跳转身,瞪大眼,一颗心又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娘娘,您要出去了?”
“不。”慕铭春摇头,淡淡道,“我今天不出宫。”
“那是……”
“我要去见太后。”慕铭春道,对她伸出手,“所以,现在你就怎么华丽怎么给我打扮吧!”
展开一幅画像,扫一眼,扔到一边。再展开一幅,再扫一眼,再扔到一边。再展开一幅 ……如此反复。越看,坐在几案后的中年贵妇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叹息声便发得越为频繁。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宫女快步来到殿内,微微弯腰,低头轻声道:
“太后。”
“嗯?”闻声抬头,中年贵妇满是疲累的双眼里有着一丝疑问。
“皇后娘娘求见。”宫女道。
她?来干什么?心头浮起一丝疑惑,中年贵妇扔下手头的画像,闭上眼,揉揉抽疼的太阳穴,无力道:“宣。”
“是。”
宫女退下,不久,便听下首低低的女音又起:“儿臣见过母后。”
中年贵妇睁眼,便见一副盛装打扮的慕铭春站在台阶下,恭敬的向她行礼。便抬手,轻声道:“起来吧!”
“谢母后。”慕铭春道,回身自动自发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方才出去的宫女送上茶来,淡淡的清香令她迷蒙的大脑清醒了些,微涩的茶水击退了些许困意。品着茶,淡淡看向慕铭春这边,中年贵妇慢条斯理的道:“皇后好兴致,为何今日想起要来看哀家了?”
“儿臣进冷宫多时,一直不曾来向母后请安,心中甚愧。”慕铭春淡笑,轻声细语的道,“而且,儿臣还要多谢母后向皇上说情,每日赐给儿臣一个时辰的时间出冷宫转转,为此儿臣也还没来得及向母后您道谢呢!恰巧今日,好容易十日禁闭已满,儿臣便赶紧过来,来向母后请个迟来的安,道一声谢。顺便,也有些体己话想和母后说说。”
前边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身在后宫这些年,阅历不可说不丰富,中年贵妇便挑起眉头,淡声道:“在你有什么话,说吧!”
环视寝宫中随侍的一二十号人,慕铭春淡淡一笑,轻轻摇头:”在场这么多人,只怕不大方便呢!还请母后将这些人遣散,只留下我们二人才好。
“你的这些话,还怕见不得人吗?”嘴角讽刺的扯起,中年贵妇稍带激将的问。
慕铭春却是摇头,淡笑道:“儿臣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怕就怕,等话说出来了,伤了母后您的面子,那可就不好了。”
是吗?中年贵妇轻笑,似是不解:“哀家有何面子可伤的?”
没有吗?慕铭春也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儿臣想同母后说的,是关于睿儿和九儿的事。”
闻言,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天前的那一幕,中年贵妇神色一凛,一颗心不断向下沉去。
“你们都下去。”立即改变主意,素起脸,她对左右的人道。
“是。”
二十来人陆续离开,偌大的寝殿只留下她们婆媳二人,一时竟空旷得可怕。
等人都走净了,大门也被关上了,慕铭春起身,几步走到几案前,两手撑在案面上,面对神色复杂的中年贵妇,一脸城挚的道:“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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