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白奇坐在床边,伸出右臂将她揽入怀里,左臂静静地垂在一旁。
“唔。”谢绮的脸庞准确地寻找到熟悉的气息及方位,欣慰地喟了一声气。
很顺手地将她的枕头遗弃到一边,然后——
专心地趴在他的怀里,睡著。
宠爱的感觉在白奇心中漫开来,她是他心中的光明。为了能让她拥有如此平静的生活,花上再多的心血和王耀隆斗争都值得的。
这回到香港即是打算在运海帮年度会议中,宣布自己不再参与任何钱的事务,而王耀隆当时并不在场。
王耀隆在另一项各大帮派的地下密商之中,以白奇之名宣布运海帮即将成立暗杀集团,而这个暗杀集团的第一项任务已经成功执行。
所以,自己在离港前夕受到了狙杀,原因正是因为暗杀集团杀了不该杀的人。
“起床。”他撩起她束成长辫的发梢,戏弄她软若孩童的粉腮,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灿烂的笑颜。
“起床了!”忍不住将唇印上她的额头,吸取她肌肤上的芳香。
“好吵——”谢绮孩子气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小手很是精准地环住他的腰。
才刚梦到老公抱著她,她才不要现在醒来呢!!
白奇还有好几天才会从香港回来,她好想他。
“这个家哪有人比你吵?”白奇戏谑地看著几乎要缩到他身体里的娇俏人影。
谢绮皱起眉,抓了抓耳朵。这个梦境的音效,满“立体声”的嘛!
白奇低笑出声,吻住表情永远比别人丰富数倍的她。
她娇吟了一声,手指懒洋洋地攀上他的颈——好有感觉喔!
任梦中人的唇舌与自己亲密地纠缠,她迷恋地伸手探索著他。连躯体的触感都好真实,多结实的肩膀哪。
谢绮漫不经心地睁开眼,原以为梦境的他必然雾蒙蒙,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双黑亮的完美眸子。
“白奇!”她的眼睛乍蹦出光彩。
他动作迅速地向后一闪,躲过了下巴可能被撞掉的危机,却躲不过她神速冲来的身子,他修长的身子被她弹撞入床被之间。
左臂率先著地,白奇深呼了一口气,却仍然微笑著,因为她搂著他的颈子又亲又搂又叫又笑的。
他这老婆对食物和他都积极异常。
“你真的回来了!呵——”嘴巴早已笑得合不起来,眼也笑眯成一条细缝。
“你不会以为还有别的男人可以吻你吧!”他警告地咬了下她的鼻尖。她的肌肤冰凉凉地,她甫起床时一向惧冷。顺手卷来毯被,将她抱入自己怀里。
“才不要其他的男人,我已经吃惯了你这种山珍海味,吃不来清粥小菜了。”谢绮孩子气地嘟了下嘴,心满意足地把重心全交到他的身上。把脚尖踢出被褥之后,小手随意一搁,恰落在他的左臂上。
他动了下嘴角,却不像笑,只是不甚自然地将她好动的身子移到自己右侧的胸膛。
“你提早了五天回来,因为想我,对不对?”她不安分的唇沿著他的喉结一路吻向他的胸口。“后悔没带我去香港了吧!那里的东西很美味耶!蛋塔人口即融、烤鹅香脆酥浓、炸鸡翅鲜嫩多汁——”
她愈说愈不情愿,乾脆重重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可恶!
“你是想我还是想食物啊?”他乍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轻啄著她的眼额鼻唇。
“饮食男女,我都想嘛!”讨好地在他的下颚印下一个吻,伸出小腿勾住他的腰。双眼间著异样的光采,娇媚地、兴奋地。
他不在的时候,有大事发生喔!
“你很想我,对不对?”她回咬了下他的唇,精灵般的大眼闪著亮光。
“谁想谁呢?”他瞄著她八爪章鱼的缠人姿态,手指有意无意地搔弄著她的颈:“有些反应可是假装不来的。”
瞪了他一眼!明明知道她的颈子最敏感,还故意闹她。甜甜一笑,拉著他的左臂又咬了两口。很好,没瘦,不过有点药味就是。
他的身子一紧,手掌覆住她的唇。
“说你想我,否则我就不告诉你前夭发生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腻著人说话,撒起娇来。
“我何必问,你反正藏不住话。”他逗弄著她。
“看不起我!我就偏不说——你会后悔的。”咕咕嚷嚷地威胁著,自个却笑眯了眼,同时神秘兮兮地捉起他的双手搁在肚皮上。
起床向来是她心情最愉快的时刻,更何况见到了她的亲亲英俊老公!
呵——笑得太愉快,以致脑部缺氧,她极舒服地打了个呵欠,眼皮也顺势下垂。
“昨晚又熬夜了?”他的指尖探入她的发辫间,汲取著她秀发的芬芳。
“有一部影集连播三集,我不看完睡不著。”她心虚地吐吐舌尖。
“你啊!”没睡饱八个小时之前,这女人的神智向来很难清醒。
“谁要你不陪我睡。寂寞芳心的空闺难耐,只好看看影集排遣心情喽!”她要赖著。
“心情好到买了这么一大捧花来庆祝。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大礼物吧!”
他随口指著门边一大把花束说道,谁知她却抿了下唇,瞪了他一眼,旋即反身用力拔了一根他的头发。在他还来不及变脸教训她之前,又很可人地缩回她的老位置。然后,无辜地眨著眼睛,水汪汪的眼在他脸上瞄了一圈。
“当然是我的爱慕者送的啊!”她理直气壮地说道,把他的头发绕在手指头上玩。
“真的吗?哪一个爱慕者?”他的问题漫不经心,眉头却拧了下。
“什么蒸的、煮的?又不是送食物。”她咬了下唇,先心虚地飘开眼光。
“是——你不认识的。”她在天上的爸妈该回到人间当教育部长——她年纪一大把却还如此诚实。
“他在哪送花给你?”命令的语气浮出薄唇之中。
“在……在……”开始结巴就是她失败的第一步,她发誓一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深吸了一口气——笑。
“在天桥上。”她笑得挺灿烂。
“哪里的天桥?你什么时候去的?那个人怎么知道你会出现?”白奇的脸色陡地一变,双掌扣上她的肩。
“我怎么知道,那些路名又不是我取的。”她强词夺理地说道:“反正我……人家在天桥上看到我,所以……”
“什么时候?白天还是晚上?以后不许你收任何陌生人的花束!”左臂传来的抽痛让他脸色不佳。
“白天——晚上——黄昏啦,”她的手心紧张地直冒汗,眼睛也不自然地转了好几回。
“你在说谎。”白奇笃定地说道,扯过还想反驳的她,一口气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他早交代过她身边的保镳,这段时间务必要多注意安全。但依照她走路时横冲直撞、说停就停、出入公共场合就毫无预兆地左转右弯的坏毛病,任谁都很难当个面面俱到的保镳。
他的决定没错。她如此单纯,不让她知道自己在香港发生事是最正确的决定。
“对,我说谎啦!这样你满意了吧?”谢绮的脸垮了下来,不客气地叨叨碎念著:“哪有老公的美貌比老婆还受欢迎的,这不公平!你到香港招蜂引蝶一趟,就有某位花痴总裁送花而来。你可是有妇之夫啊!你下回去香港,我也要去!”
“不许——”他严厉的表情让她一惊。
“你凶我!”她哀怨地咬住下唇,以手掩住脸庞,怨妇的姿态学了十成十。
“你最近容易疲倦,怎舍得带你出去。”耐著性子哄她,眉头却拧了起来——累。
“是我容易疲倦,人笨又不会说谎,又容易被骗。你在外头养了十个八个,我都不知情!”她从指缝间看到那一脸疲倦,心悄悄地一拧。
最近一提到王耀隆,他都是这种表情的
“想提前回来见你,很多事挤到一块,所以少睡了些。你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很难入睡。”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谢绮委屈地咬著唇,牙齿从唇瓣内咬到唇外,把唇瓣咬成鲜红。
“我是个很失败的妻子。”
“你不是。”他将她搂入枕间,一夜不曾合眼的青紫眼圈安栖在她的胸前。
“别人丈夫有个什么动静都会了若指掌,我就呆呆地让你蒙在鼓里。”她轻声地说道,手指却已不争气地抚入他的发间,找到他颈后最僵硬的一点仔细推拿著。
白奇舒服地长喟了一声,眉宇一放松,整个人便软卧在她的怀里。
他不开口,足见事情还没解决。这是结婚以来,她唯一摸清楚的底细。
他的隐藏面太多,她并不想绞尽脑汁来猜测他的一举一动。能够拥有一个人的某部分,的确已经是让人太满足的事情。但他的独断独行,让她觉得没有被尊重的安全感。他至少可以善尽些告知的义务吧!!
“我不想让你担心。”他扬眸凝睇著她。
“只知道一点点,让我担心更多,要不你就乾脆瞒我到底。可是我如此冰雪聪明啊!你还是老实一点,全告诉我吧!”她的双瞳闪著决心的光芒。长睫毛几乎刺到他脸上。
“你想太多了。”他安抚地捧住她的脸。
钤——手机钤声让谢绮吓地跳起身,不小心又撞了下他的手臂。
他今天干嘛老摆出一脸吃坏肚子的表情?
伸手探入他西装口袋中,才接起手机,卫洋平的声音已是劈哩叭啦地狂嚷一通:
“你的手臂到底要不要紧?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放了记冷枪!要不是翁医师传消息给我,我就被你蒙骗到底!我们兄弟一场的交情是纸糊的吗?”
手机那方喧嚷一阵,谢绮在这端冷冷地抛下话:
“感谢你提供了我这个重大资讯。”
“完了——我打错电话了!”卫洋平大喊一声,以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切断电话。
谢绮黑白分明的大眼扫向床榻间,凌厉视线射向她那位表情从慵懒加速到防备只需一秒的老公。
“谁打来的?”白奇警戒地直起身子,看著她骤变的脸色。
“你近来在香港认识的翁医师,医术相当高明吧!”她交插著双臂,冷笑一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知道了。”他扯动了下嘴角。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连受伤都不愿意告诉我!”
谢绮大吼一声,用力地扯高他的衣袖。
左上臂那包扎密实的大片绷带区,代表了伤势并不轻。而从洁白的绷带上渗出斑斑的血迹,让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忿忿地一咬牙,想也不想地举起手掌往他的伤口用力一击。
“痛死好了!”
她怔怔地看著绷带上迅速涌出大量的鲜血。
“你!”他反手扯起她的手腕,一夜未睡的疲倦及伤口上的剧痛,让他脸色不佳。
谢绮倔强地扬起下巴,颤抖的泪眼对上他骛猛的深瞳。
“这样你满意了吗?”他不全是为了她吗?
“不满意!你流血流到死好了!”恶毒话一说出口,她惊讶地捣住自己的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脸庞。
他痛——她会不知道吗?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哪。
她侧过头用力将他往后一推,不看他,但冲到桌前,捉了皮包就要往外走。
“你想做什么?”
白奇挡在她的前方一步,用脚狠狠地踢上门板,一把扯过她的皮包往地上一丢。
“我要离开!直到你学会如何尊重我为止!”把目光集中在他那凶神恶煞的脸上,以提醒自己不可心软。
一张仍印著睡痕的娇颜,气到脸红、眼眶红、鼻子也红。
“我们结婚才多久?你就玩这种离家出走的把戏!”他仍压抑著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失控地大吼出声。
“玩把戏?对,我的心眼就是芝麻绿豆大,你可以赶在结婚周年前和我离婚!”
“离婚这个字眼可以这么轻易地出口,那我们何必结婚!?”他眉头一紧,用力扣住她想转身的肩头,视线与她交缠,一字一句低吼出声:“我是骗了你!我难道希望你为我担心受怕吗?没能尽快离开运海帮已经够糟了。”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婚姻生活至少知道如何分享!分享,你懂不懂!?”她回吼。
“你怎能要求一个独善其身这么多年的人,在突然间学会分享!我们结婚才多久,我连学习模式都还没建立,当然是以我的观念来做事!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我认为不让你担心,这样就是最好的方式。”情绪激动之下,白奇的手指深陷入她的肌肤里。他忘了控制力道,而她也气愤地忘了喊痛。
“什么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应该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协议吗?你和我结婚了——两个人生的圆即使不是重叠,却有著交叠的部分。交叠的部分,不就是我们共同分享、讨论的空间吗?”她摇著头,破碎的句子从口中溢出:“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你真的出了事,我才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她别开头咬著牙根,痛苦到脸颊肌肉都僵直了,只为不让自己嚎啕大哭。
白奇心疼如绞地捧起她的脸孔:
“你要我怎么做?”
他上前一步,她猛打了个冷颤,看著他手臂上的鲜血,她猛往后退。
白奇的脸色一沉转为漠然。他气愤她这种惊弓之鸟的模样,却也恼火她的不体谅。
“我要一个答案。”她幽幽地说道,小手才放到肚子上,心酸急速涌上心头。
“什么答案?”他忍气吞声地说道。
他不想失去谢绮,也不能失去她,她已经是他生命的代名词。
“我要你平平安安,我要和你分享喜怒哀乐,我不要当一个只能陪你傻笑的笨女人。可以吗?”
“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么——我们就该认真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如此薄弱!”白奇勃然大怒地扣住她的下颚,朝著她大吼出声。
他的手臂因为过剧的动作而不断出血,他却根本不想理会。
“你凶我!”谢绮突然泪流满面地指著他的脸叫嚷:“你居然又凶我!”她就是无法控制情绪嘛!
她用力地一跺脚,满腹的委屈都挤了上来。趁著他一脸惊愕时,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原本还想再踢人,却被他的大掌扣住双腕,身子因为外力的制约而重心不稳地打滑了下,整个人撞到了床